一枕落槐安 第2章 假冒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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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卻以為他還在鬨脾氣，苦笑道：“殿下，聖上命您隱姓埋名遊曆民間，也是希望太子能l會百姓之苦，才能為百姓造福，這兩年遊曆雖苦了些，但老奴相信太子定能明白聖上的用意，而如今您已回宮，就彆再賭氣了，聖上與公主殿下都等著您呢。”
冷晨曦看著李忠一臉“我懂你”的表情，隻覺得頭皮發麻。他掀開被子想下床，卻被李忠按住：“殿下，您剛回來，身子還虛，讓老奴伺侯您梳洗更衣吧。”
“彆彆彆，我自已來！”冷晨曦躲開他的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這才發現這房間大得離譜，雕梁畫棟，玉器古玩隨處可見，活脫脫一個皇宮內院的模樣。
他正對著一麵巨大的銅鏡發呆——鏡中人確實是自已，隻是眉宇間似乎被人修飾過，頭部憑空多了玉簪與長髮，添了些貴氣，倒真有幾分像話本裡的太子。
“你剛纔說聖上和公主在等我，不對，等太子？”冷晨曦一邊端詳著周圍環境一邊隨口問道。
“回殿下，聖上得知您遊曆歸來，心中掛念得緊，特意在紫宸殿備了接風宴，而您此次能順利回宮，正是公主殿下親自吩咐屬下們去城外迎的，說是怕您一路風塵，想讓您早些歇息。”
冷晨曦聞言，腳步微頓，唇邊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帶著幾分玩味與探究：“哦？公主殿下有心了。”
“昭華公主與您一母通胞，身為長姐，關心您也是自然的。”
冷晨曦未再詢問，隻是回了個微笑，轉身望向窗外，目光停留在遠處宮殿的飛簷上，暗自思索著“所謂的太子遊曆，不過是自欺欺人，兩年遊曆在外，行蹤不定，便是聖上怕也隻知個大概方向，這位公主竟能精準尋到，還能命人將其‘無聲無息’地帶回皇宮——這份能耐，當個區區公主，倒是可惜了。不過，若是監視太子行蹤，卻為何將我帶回，她又是如何知曉我的蹤跡，還是說她關注的一直不是太子，而是黎府，那真正的太子又在何處，她接我回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靠，太亂了！”無數疑問在腦中盤旋，攪得他心頭髮悶，下意識低撥出聲，聲音裡帶著幾分煩躁。
一旁的李忠本就時刻留意著他的神色，聽見這聲低罵，忙快步上前，躬身問道：“殿下，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要不要先歇會兒，老奴去給您端點清茶來？”他垂著眼簾，語氣裡記是小心翼翼的關切，不敢多問半句。
冷晨曦這纔回過神，意識到自已失了態，忙定了定神，擺擺手道：“冇事，隻是想著些事，有點走神，對了，那個我姐叫什麼來著？”
未等老奴迴應，隻見“哢噠”一聲，房門被推開，一位身著華服、氣度雍容的女子走了進來。她約莫二十許，眉眼精緻，卻帶著一股迫人的威嚴。
“太子，醒了？”女子開口，聲音清冷。
一旁的李忠見狀，忙躬身行禮“老奴，拜見公主殿下。”
“太子身l如何了。”
“回稟公主殿下，太醫說太子殿下可能是遊曆途中受了驚嚇，失了部分記憶，心緒有些不穩。”
“失了記憶？”公主漫不經心的脫口而出，隨後便揮手示意，李忠意會，邊行禮邊轉身退出了寢殿。
“你就是公主？”冷晨曦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女子，神色疑惑又帶著一絲警惕。
公主見他神情，眉頭微蹙：“怎麼？出去了一趟，連長姐都不認得了？”
冷晨曦並未立刻迴應，他冷靜的注視著麵前的公主，內心呢喃“雖不知公主意圖，但現在絕不是硬碰硬的時侯，自已不妨裝傻些，再尋機會逃走。”
冷晨曦垂下眼簾，故意讓眼神染上幾分渙散，像是努力在記憶裡搜尋卻一無所獲，半晌才訥訥開口：“長姐……？我……我腦子裡亂得很，好多事都像蒙了層霧。”他抬手按了按額角，動作帶著刻意為之的遲疑，“出去這兩年，風吹日曬的，前陣子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多人和事都記不清了。”
公主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那雙清亮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探究，卻冇立刻戳破，隻是語氣稍緩：“摔了？傷著哪兒了？太醫看過了嗎？”
“不打緊，皮肉傷罷了。”冷晨曦順著話頭往下接，眼角的餘光卻在飛快掃視寢殿的佈局——門窗的位置，梁柱的走向，甚至牆角那盆半枯的蘭草都冇放過，默默在心裡盤算著脫身的路徑。他知道此刻越是表現得無害，才越能降低對方的戒心。
“既記不清了，就慢慢想。”公主轉過身，走到妝台前拿起一麵菱花鏡，手指輕輕拂過鏡麵，“父皇還在等著，先隨我去赴宴。你是太子，總不能一直躲在寢殿裡。”
冷晨曦心裡“咯噔”一下，知道躲不過去，隻能硬著頭皮應道：“好，聽長姐的。”他故意放慢腳步跟在公主身後，目光卻始終冇離開過那扇虛掩的殿門，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場宴，怕是鴻門宴。但隻要能穩住陣腳，總有找到空隙溜出去的機會。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寢殿，廊下的宮燈已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在青石板上投下長短不一的影子。晚風帶著庭院裡梔子花的甜香拂過，冷晨曦卻隻覺得渾身緊繃，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公主似乎察覺到他的拘謹，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他：“怎麼？怕父皇罰你？”
冷晨曦心頭一跳，忙低下頭裝出怯懦的樣子：“有……有一點。畢竟在外頭耽擱了這麼久，冇及時回稟父皇。”
“父皇疼你，哪會真罰。”公主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轉身繼續往前走，“不過你這次回來，倒是安分了不少。從前在宮裡，哪次不是一蹦三尺高，見了我就吵著要出宮玩。”
冷晨曦默不作聲地聽著，指尖卻在袖中悄悄蜷起——原來真正的太子是這副性子。他順著話茬含糊應道：“許是在外頭待久了，性子磨平了些。”
說話間已到紫宸殿外，殿內傳來觥籌交錯的笑語，隱約能聽見龍椅上那道威嚴的聲音。冷晨曦的心跳驟然加快，正想著該如何應對這位“父皇”，公主卻忽然湊近一步，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進去吧。記住，少說話，多吃飯。”
他猛地抬頭，正對上公主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頭冇有嘲諷，反倒藏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冇等他細想，公主已率先邁過門檻，揚聲道：“父皇，兒臣把太子弟弟帶來了。”
冷晨曦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跟了進去。殿內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審視，還有幾道隱晦的敵意。他垂下眼簾，按照來時路上想好的模樣，故作侷促地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龍椅上的聖上“嗯”了一聲，聲音不怒自威：“回來就好。這兩年在外，受苦了吧？”
冷晨曦正想順著話頭說幾句場麵話，忽然瞥見公主在人群中朝他微微搖頭。他心念一轉，改口道：“兒臣……記不太清了，好多事都忘了。”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了幾分。聖上皺了皺眉，剛要說話，公主已笑著打圓場：“父皇，弟弟在外受了些傷，記性不大好。您看他瘦了這麼多，先讓他坐下歇歇吧。”
聖上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罷了，入座吧。”
冷晨曦鬆了口氣，剛要走向指定的席位，卻見一個身著蟒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太子殿下遊曆歸來，定是增長了不少見識。不知殿下對南邊的水患，有何高見？”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冷晨曦瞬間僵在原地。他哪裡知道什麼水患？眼角的餘光飛快掃向公主，卻見她端著酒杯，彷彿事不關已。
一場無聲的試探，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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