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落槐安 第4章 初遇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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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寢殿內隻留一盞孤燈，昏黃的光映著冷晨曦輾轉難眠的側臉。肩頭的傷隱隱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皮肉，卻遠不及心裡的亂麻來得磨人。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晚風裹挾著夜露的涼意灌進來，讓混沌的思緒清醒了幾分。

“扮演好太子，就能活下去……”他低聲重複著公主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冰涼的玉佩。這皇宮是個巨大的囚籠，而他這冒牌貨，竟是籠中最岌岌可危的那隻鳥。三皇子的刀已經亮了出來，誰知道暗處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太子”的位置？

正思忖著，窗外忽然掠過一道黑影，快得像一陣風。冷晨曦心頭一緊，猛地捂住嘴，縮到窗下的陰影裡。隻聽簷角傳來幾聲極輕的衣袂摩擦聲，隨即歸於寂靜，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他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見再無動靜，纔敢探出頭。月光下，廊下的地磚光潔如鏡，連片落葉都冇有，可那瞬間的壓迫感卻真實得很。是三皇子的人？還是……另有其人？

程了。不如太傅先說說，以往遇到這類事，都是如何應對的？”他把“失憶”的藉口用得恰到好處。

太傅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卻還是緩緩道來：“曆來水患，無非是疏浚河道、賑濟災民、加固堤壩三策……”

冷晨曦邊聽邊點頭，時不時插一兩句“記不清了”“原來是這樣”，倒也糊弄過去。正鬆了口氣，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聲音：“拜見三殿下。”

冷晨曦握著筆的手猛地一頓，抬眼便見三皇子笑意盈盈地走進來，目光在他肩頭的繃帶上一掃而過，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嘲諷：“聽說太子哥哥昨日遇了險，弟弟特意來看看。”

“勞三弟掛心，一點小傷而已。”冷晨曦壓下心頭的警惕，學著記憶裡貴胄的樣子回禮。

三皇子卻徑直走到案前，拿起那份水患奏摺，故作驚訝道：“哥哥剛回來就忙著看這些？真是辛苦了。不過弟弟倒覺得，這水患背後，怕是有人中飽私囊，不然為何年年治水，年年有水患？”

這話帶著明顯的挑撥，冷晨曦心裡冷笑，麵上卻裝傻：“三弟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三皇子見他油鹽不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正想再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又傳來通報：“公主殿下到——”

冷晨曦緊繃的神色瞬間放鬆了些許，抬頭便見公主走了進來，目光在他和三皇子之間轉了一圈，淡淡道：“父皇在禦花園設宴，讓我來請太子弟弟和三弟過去。”

三皇子見狀，隻好收了話頭，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父皇有旨，那便一通去吧。”

三人一通往禦花園去，石板路上的青苔沾著晨露，踩上去滑膩膩的。冷晨曦走在中間，左邊是笑意盈盈卻眼神藏刀的三皇子，右邊是步態從容、麵無表情的公主，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禦花園裡的荷花開得正好，粉白相間的花瓣頂著露珠，映著亭子裡的明黃帳幔，倒有幾分難得的雅緻。聖上已在亭中坐定，見他們來了，指了指旁邊的空位：“都坐吧。”

侍女們奉上茶來，茶香嫋嫋中，聖上忽然看向冷晨曦：“昨日遇刺，冇嚇著吧？”

冷晨曦連忙起身行禮：“勞父皇掛心，兒臣無礙。”

“無礙便好。”聖上呷了口茶，目光轉向三皇子，“南方水患的事，你也聽說了？”

三皇子立刻起身，躬身道：“兒臣正要向父皇請命，願往南方督辦此事，定不辜負父皇信任。”

聖上不置可否，又看向冷晨曦：“你剛回來，本想讓你歇些時日，不過……”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太子終究要擔起責任，不如就隨你三弟一通去看看？也好長長見識。”

冷晨曦心裡“咯噔”一下，剛想找藉口，公主已先一步開口：“父皇，太子弟弟肩頭還有傷，南方濕熱，怕是不利於恢複。再說，治水之事繁雜，有三弟去足矣，太子弟弟留在京中，正好跟著太傅熟悉政務，豈不兩全？”

三皇子聞言，臉色微沉，卻不好反駁，隻能笑道：“長姐說的是，是弟弟考慮不周了。太子哥哥安心養傷便是，南方的事，弟弟定會辦妥。”

聖上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也好。那就讓老三去吧，記住，務必查清水患根源，莫要辜負百姓。”

“兒臣遵旨！”三皇子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冷晨曦暗暗鬆了口氣，偷偷看了眼公主，見她正低頭擺弄著茶盞，指尖劃過青瓷杯沿，彷彿隻是隨口說了句尋常話。可他心裡清楚，剛纔那番話，分明是在幫他解圍。

宴席散後，三皇子興沖沖地告退準備去了。冷晨曦跟著公主往回走，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三皇子在南方搞出什麼名堂？”

公主腳步不停，淡淡道：“他想搞名堂，總得有膽子。”她側過頭，看了冷晨曦一眼，“你以為，父皇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冷晨曦一愣，忽然明白過來——聖上讓三皇子去南方，未必不是一種試探。而公主那句看似維護的話，既保了他，又冇拂了聖上的意，倒是滴水不漏。

一旁的公主見他有些放空，叮囑了幾句後，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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