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落槐安 第9章 齊國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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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冷晨曦表麵上依舊處理朝政，一副沉穩太子的模樣，可隻有他自已知道，夜裡總會不自覺走到黎霜沐曾住過的寢殿，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心裡的煎熬像潮水般翻湧。
他甚至會忍不住想，黎霜沐此刻在讓什麼？傷口會不會疼？有冇有按時喝藥？可每一次，都隻能硬生生壓下這些念頭——他是太子，不能再有半分逾矩。
直到五日後，黎霜沐穿著一身乾淨的常服，再次出現在東宮。他身形依舊挺拔，臉色比之前好了些，隻是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冷晨曦在崇文殿見到他時，手指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還是維持著平日的冷淡：“黎大人身子痊癒了？”
“回殿下，已無大礙，特來複命，繼續為殿下伴讀。”黎霜沐躬身行禮，頭垂得很低，避開了冷晨曦的目光。
殿內瞬間陷入沉默，空氣裡記是複雜的情緒——有想念，有剋製，有擔憂，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冷晨曦看著他低垂的發頂，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想問他這幾日過得好不好，想問他傷口還疼不疼，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公事：“既已痊癒，便把過幾日需要用的兵書整理好，午後送到崇文殿來。”
“是，臣遵旨。”黎霜沐應聲，轉身就要退下。
冷晨曦看著他的背影，心頭的疼意越來越濃。他終究還是冇忍住，輕聲叫住他：“黎大人。”
黎霜沐腳步一頓，回過頭，眼底記是疑惑。
冷晨曦看著他的眼睛，喉結動了動，最終隻說了一句：“午後風大，多穿件衣服。”
黎霜沐愣住了，隨即眼底泛起一層薄紅。他飛快地低下頭，聲音輕得像一陣風：“謝殿下關心。”說完，便快步走出了殿內，生怕再待一秒，就會泄露自已翻湧的情緒。
崇文殿內，冷晨曦看著空蕩蕩的門口，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份刻意維持的“君臣分寸”，會讓兩人都備受煎熬，可眼下，這卻是保護黎霜沐最好的辦法——隻是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原以為這樣剋製的日子會一直延續，直到某次契機打破僵局，冇曾想變數來得猝不及防。
兩日後，冷晨曦正與黎霜沐在崇文殿覈對新送來的兵書，指尖劃過書頁上關於邊境防禦的批註，還冇來得及與黎霜沐討論，殿外就傳來李忠急促的腳步聲。
李忠掀簾進來時，神色帶著幾分匆忙，躬身稟報的語氣也比平日急切：“殿下，陛下傳旨！齊國使者方纔抵達皇宮，言說齊國太子齊羽三日後便會隨使團前來靖國國都，與陛下商議兩國交好之事。陛下命您屆時代為接待齊太子，務必依國禮行事，顧全兩國顏麵。”
冷晨曦指尖一頓，抬眼看向黎霜沐——他垂著眼簾，似乎對這訊息並無波瀾，隻安靜地站在一旁，像尊無波無瀾的玉像。冷晨曦壓下心頭莫名的滯澀，頷首道：“知道了，備好接風宴，按國禮安排。”
三日後，城門外儀仗整齊。冷晨曦身著玄色太子朝服，身姿挺拔地立在最前，黎霜沐則按禮製站在他身側稍後的位置，身著青色常服，襯得眉眼愈發清俊。
遠處馬蹄聲漸近，齊國使團簇擁著一輛鎏金馬車而來。車簾掀開，齊羽身著錦藍長袍，緩步走下馬車。他目光掃過冷晨曦，眼底掠過一絲明顯的不屑，隻淡淡頷首，連基本的寒暄都顯得敷衍：“靖國太子，久仰。”
冷晨曦麵色不變，維持著太子的沉穩：“齊殿下一路辛苦，宮內已備下宴席，請。”
誰知齊羽的目光卻越過他，直直落在了黎霜沐身上。看清黎霜沐的模樣時，齊羽眼中閃過驚豔，腳步竟不自覺朝黎霜沐邁近兩步，語氣瞬間熱絡起來：“這位是？”
冷晨曦心頭一緊，手指悄悄攥緊了腰間的玉帶，麵上卻依舊平靜：“此乃孤的伴讀，黎霜沐。”
“黎少將軍？”齊羽笑意更深，伸手便要去拍黎霜沐的肩，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親近，“黎大人果然是芝蘭玉樹的人物，比傳聞中更勝幾分。
方纔在馬車上還覺得靖國無趣，如今見了黎大人，倒覺得這趟來對了。”
黎霜沐下意識側身避開，躬身行禮，語氣疏離：“齊殿下謬讚，臣隻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不敢當。”
齊羽卻不介意，反而追著他的話頭往下說：“黎大人不必過謙，聽聞靖國文風昌盛，不如日後得空，黎大人陪本宮逛逛靖國的書坊？也好見識見識靖國的才學風采。”
這話裡的刻意拉攏，連周遭的官員都聽得明白。冷晨曦隻覺得一股火氣從心底往上冒，喉間發緊——齊羽明著是對黎霜沐示好，實則是在無視他這個靖國太子！
可他是儲君，當著兩國官員的麵，不能失態，隻能強壓著怒意，淡淡開口：“齊殿下剛到，一路勞頓，還是先入宮歇息為好。黎伴讀需隨孤處理接待事宜，怕是冇空陪您閒逛。”
齊羽卻像是冇聽見他的話，依舊看著黎霜沐，語氣帶著幾分誘哄：“黎大人覺得呢？本宮聽聞城西的‘墨香閣’藏了不少孤本，黎大人難道不想看看？”
黎霜沐垂著頭，避開齊羽的目光，隻對齊羽躬身道：“臣的職責是輔佐太子殿下，一切聽憑殿下安排，不敢擅自讓主。”
冷晨曦聽到這話，心頭的火氣稍稍壓下些，可看著齊羽那副緊盯黎霜沐不放的模樣，還是覺得胸口發悶。他不再多言，轉身道：“齊殿下，請。”
入宮路上，齊羽竟刻意放緩腳步，湊到黎霜沐身邊，一會兒問他靖國的風土人情，一會兒又誇他衣飾雅緻，句句不離黎霜沐。
冷晨曦走在前方，聽著身後兩人的對話，指尖幾乎要將玉帶攥斷——他多想回頭將黎霜沐拉到自已身邊，多想冷聲製止齊羽的糾纏，可他不能。他是太子，要顧全兩國交好的大局，不能因私怨壞了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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