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果斷的辦法 第167章 “災難過後其九”
被突然拽進房間的艾適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困獸，猛地甩開那名滿臉胡須的男人。他動作幅度太大，帶起的風讓牆上掛著的舊日曆“簌簌”抖個不停，幾張捲了邊的紙頁晃晃悠悠往下墜，眼看就要飄落在積灰的地板上。
“不是！你乾什麼？！”艾適的聲音裡裹著怒火，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剛才還在扯誰是啞巴，怎麼？現在討不到錢就動粗？快放我出去！”
那男人卻沒鬆手，反而像把鐵鉗似的捂住他的嘴。手掌上硬紮紮的胡茬蹭過艾適的臉頰，刺得他一陣發癢，連呼吸都帶著股粗糙的觸感。男人俯身湊近，溫熱的呼吸噴在艾適的耳廓上，帶著點煙草和汗水的味道，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透著刻在骨子裡的急促和嚴肅：“我叫江緣，是時間係規律者先鋒，奉周契大人的指示——為了護你艾適，才跨越時間線來的！”
艾適的眼睛“唰”地瞪得像銅鈴，瞳孔裡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他拚命扭著頭想掙脫，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可對方的手掌紋絲不動，隻能被半拖半拽著踉蹌幾步，跌進裡間洗照片的密室。
一股濃烈的顯影液氣味撲麵而來，嗆得艾適忍不住皺緊眉頭。房間裡光線昏暗，隻有頭頂一盞紅燈幽幽亮著，映得四周的玻璃罐和鐵架都像蒙了層血色。厚重的木門在身後“哢噠”一聲鎖死，金屬鎖舌彈入鎖孔的脆響在密閉空間裡蕩開，帶著種令人窒息的沉悶。直到這時，江緣才終於鬆開了手。
艾適猛地後退半步，後背撞在冰冷的鐵皮櫃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捂著被捂得發疼的嘴，大口喘著氣，喉嚨裡還殘留著對方手掌的溫度，耳邊卻反複回響著“跨越時間線”那幾個字，像有把重錘在腦子裡敲個不停。
艾適立刻後退半步，後背“咚”地撞上冰冷的顯影罐，罐身晃了晃，裡麵的藥水差點濺出來，驚得他打了個寒顫。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像被拽上岸的魚，手指著江緣的鼻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不是！那個時間係什麼先鋒周契大人是誰啊？！你為什麼要遵循他的指示？！為什麼要保護我？！”他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額頭上青筋都鼓了起來，“江緣！規律者我認識幾個，但時間係先鋒我可太不認識了！我隻認識能操控水的岸本所長，彆的規律者或相關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江緣靠在布滿水漬的木門上，木門被他倚得“吱呀”響了一聲。他從洗得發白的帆布口袋裡摸出一塊銀質懷表，表鏈上的花紋被摩挲得發亮，大拇指輕輕拂過刻著齒輪花紋的表殼，金屬表殼在昏暗的紅色安全燈下泛著冷光，映得他指尖都染上一層冷色：“艾適同誌！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因果聯係，但控製時間的周契大人預言到你這一段時間會遭遇致命不幸，而你恰好是命運選中之人，所以我們不能見死不救。”他頓了頓，懷表在掌心轉了半圈，“這是時間線的收束，就像星軌總會交彙，我們總會在這裡相遇。”
艾適皺緊眉頭，額角的青筋凸得更明顯了，聲音都帶了點破音：“那你是什麼係規律者？你知道我會遇到什麼危險嗎？”
江緣將懷表揣回口袋，金屬鏈扣撞在布料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抬眼時，睫毛在紅光下投出一小片陰影：“規律者分為八個大係，隻有高階級彆的規律者才能覺醒並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能係，低階的隻能繼承前輩的‘能係’印記。”他指尖在門板上無意識地敲著，“命運選擇之人都擁有成為規律者的潛在資格，會跟隨傳承者學習。八大能係分彆是金、木、水、火、土、風、物、虛能係，每種能係都有字麵意思的基礎能力和廣泛延伸，還能細分出許多專精小類，就像水係能操控液態，也能凝結成冰，全看怎麼開發利用。”他突然像獵犬一樣側耳聽了聽門外，走廊裡隱約傳來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瞳孔微微收縮，眼神一凜：“你將會被房間外的幾名規律者殺手——無聲無息地抹殺。”最後幾個字說得極輕，卻像冰錐一樣紮在空氣裡。
艾適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定了定神，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寫著“村田阿徹”的紙條，聲音乾澀：“等會，江緣同誌！你認識這張紙條上的人嗎？”
江緣接過紙條掃了一眼，搖搖頭，指腹蹭過泛黃的紙邊：“不認識。你現在哪裡也不要去，我先把這卷膠卷洗出來看看。”
艾適緊張地坐在房間角落積滿灰塵的木椅上，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顯影罐，能感覺到罐壁滲出的涼意透過衣料鑽進麵板。門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哪怕是老鼠跑過的“窸窣”聲，都讓他警惕地盯著門縫，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江緣推開密室門，朝他招手，紅色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艾適，進來。”
艾適深吸一口氣，走進彌漫著化學藥劑味的暗房，看到晾在夾子上的膠卷照片，頓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照片上是“白線”武器那令人心悸的白色巨牆，還有一棟被徹底冰封的宿舍樓，透明的冰棱從每一扇窗戶裡延伸出來，像無數根猙獰的水晶獠牙，將整棟樓變成了一座冰棺。“‘白線’我見過，可這個‘冰封的宿舍樓’是什麼？或許可以問問史密斯·貝爾格拉總督，他見識很廣。”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密室外傳來，由遠及近，在寂靜的船尾顯得格外清晰。江緣瞳孔驟縮，立刻將艾適推進密室後方一個堆滿顯影罐的狹小隔間，隔間裡彌漫著濃烈的化學氣味，他低聲卻堅定地囑咐：“待在這裡，無論聽到什麼都彆出聲！”隨後自己則挺直脊背站在密室大門前，雙手交叉在胸前，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靜靜等待著時間係殺手的來臨，紅色的安全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映出一片決絕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