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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果斷的辦法 第20章 “痛苦中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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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誠心裡明鏡似的,自己已然深陷泥沼,必須得絞儘腦汁想出法子,去應對眼前這如烏雲壓頂般沉甸甸的困境。此刻,他的腦海恰似一台開足馬力、高速運轉的精密機器,齒輪飛速轉動,一刻不停地思索著林林總總的可能辦法,試圖在這錯綜複雜的局麵中找到一絲曙光。

賠禮道歉,這個在大多數矛盾衝突裡看似常規且慣用的解決方式,他自然也在第一時間考慮到了。隻是,當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剛一冒頭,想象著自己不得不卑躬屈膝,滿臉堆笑地向那些無端給自己帶來諸多麻煩的人低頭道歉,苦苦祈求他們大發慈悲給予原諒的場景,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感便如電流般瞬間傳遍全身。這個念頭就像一把無比銳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割扯著他那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自尊,每一下割扯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讓他內心滿是掙紮與不甘。彷彿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尊嚴的碎片,正一片片地掉落,消失在無儘的黑暗之中。

然而,狀況並未就此停歇,更糟糕的是,那些更為糟糕、更為極端的想法,宛如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趁著他內心防線鬆動的間隙,在他的腦海裡肆意穿梭、橫衝直撞地打轉。這些想法猶如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地在他的思維空間裡奔騰,每一個都帶著鋒利的棱角,如同一顆顆尖銳無比的刺,冷不丁地深深紮進他的心裡。那刺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彷彿心臟被無數根尖針同時刺入,令他痛得幾近窒息,以至於他根本不敢去正視腦海中產生這些想法的自己。

這些猶如惡魔低語般的想法,帶著強大的衝擊力,不斷地衝擊著他搖搖欲墜的內心防線。它們像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毫不留情地拍打著他內心那道脆弱的堤壩。在這般猛烈的衝擊下,他的內心防線逐漸出現裂痕,最終徹底崩塌,讓他毫無防備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的泥沼之中。

此刻,他的腦海中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一個聲音大聲質問:“現在站在這裡,如此迷茫、如此無助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而另一個聲音則冷笑著回應:“說不定這一切都隻是一場虛幻,你其實就是一個虛假的存在,根本沒有真實的意義。”這種自我認知的混亂,就像一團濃厚得化不開的迷霧,將他緊緊包裹其中,讓他彷彿置身於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看清自己的模樣,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隻能在這混沌的迷霧中痛苦地徘徊,被無儘的迷茫與困惑所吞噬。

在這猶如無儘黑洞般的迷茫深淵裡,蘇誠就像一葉失去方向的扁舟,在洶湧的波濤中無助地徘徊掙紮。他的內心世界彷彿經曆了一場翻天覆地的風暴,在混亂與糾結之中,竟漸漸更傾向於堅信第二個“他”纔是真正的自己。

在他此刻已然有些扭曲的認知裡,當下的自己簡直懦弱到了極點,就恰似一隻在狼群環視下瑟瑟發抖的羔羊,既無能又軟弱得可憐。每每當生活中遇到哪怕一絲波瀾,他便如同水上那無根的浮萍,在湍急的水流中身不由己,隻能隨波逐流,完全喪失了自己的主見,更彆提擁有反抗命運捉弄的勇氣。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個神秘的第二人格。在他的想象中,第二人格勇敢得如同奔赴戰場、無所畏懼的戰士,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折服的果敢與堅毅。無論麵對何種艱難險阻,何種複雜棘手的狀況,都能毫無畏懼地直言不諱,毫不猶豫地勇往直前,彷彿整個世界都無法阻擋其前行的腳步。

再將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蘇誠滿心苦澀地發現,隻要一碰到哪怕僅僅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問題,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總是習慣性地選擇逃避,就好像隻要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堆裡,那些令他頭疼不已的問題便會如同幻影般自行消失。可現實卻一次次無情地告訴他,這種逃避行為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哪怕隻是生活中最瑣碎、最不起眼的小事,都彷彿一把銳利的匕首,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他那看似堅強,實則脆弱得如同薄紙般的心靈瞬間擊碎,而後將他無情地拋入痛苦的萬丈深淵,讓他在其中苦苦掙紮,難以自拔。

這種對自己徹頭徹尾的失望與不滿,如同一座巍峨沉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難以忍受的沉重與壓抑,幾乎要將他徹底壓垮,讓他喘不過氣來,彷彿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掙脫的黑暗牢籠。

蘇誠如同一尊雕塑般,靜靜地佇立在窗前,時間彷彿在他身上停滯。他的目光,透過那層冰冷的玻璃,緩緩投向南邊那片深邃無垠的黑夜。夜色濃鬱得仿若墨汁傾灑,濃稠得似乎再也無法化開,恰似一塊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幕布,毫無遺漏地將世間萬物統統籠罩其中。在這片寂靜而又壓抑的黑暗裡,一切都被模糊了邊界,隻留下無儘的深沉與神秘。

而在蘇誠眼中,這黑暗彷彿被賦予了某種超自然的魔力,擁有著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正一點點地彙聚、凝聚著他內心深處那如洶湧潮水般不斷翻湧的悲傷。那悲傷如同澎湃的暗流,在他心底深處奔騰不息,隨著夜色的蔓延,愈發濃烈,愈發難以抑製。

極目遠眺,彼岸的花木在這如夢似幻的朦朧夜色裡,已然失去了白日裡的清晰與豔麗,隻剩下影影綽綽、若隱若現的輪廓。它們在輕柔的微風中,像是一群身著素衣的舞者,輕輕搖曳著身姿。在蘇誠看來,這些花木宛如一個個沉默而忠實的傾聽者,默默地佇立在那裡,用它們獨特的語言,感受著他內心的痛苦與無奈。又彷彿是與他同處困境、同病相憐的傾訴者,正借著微風的輕撫,和他一同訴說著那深埋在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孤寂。這種孤寂,如同夜色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纏繞著他,讓他在這看似寧靜的夜晚,內心卻翻湧著無儘的波瀾。

那輪月亮,彷彿是個百無聊賴的過客,不知在何時,竟悄然無聲地爬上了枝頭。它像是被夜的靜謐吸引,又像是在漫無目的地遊蕩,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蘇誠的視野裡。月光清冷,如一層薄薄的霜,緩緩灑落在大地上,給世間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銀紗。然而,這清冷的光輝,卻絲毫未能驅散這彌漫四周的壓抑氛圍,沒有給這冰冷的夜帶來哪怕一絲一毫的溫暖。

此刻,在四樓的某個陰暗角落裡,蘇誠獨自一人,形單影隻,宛如被世界遺忘的孤兒。周圍的寂靜,像一床厚重的棉被,將他緊緊裹住,那股寂靜的力量,彷彿有著吞噬一切的魔力,要將他連同他的思緒,一並吞沒。蘇誠的內心,早已被煩悶填滿,那煩悶如同千頭萬緒的亂麻,相互交織、纏繞,越纏越緊,越理越亂。他滿心的愁苦,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他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煩悶在心底肆意地糾纏、肆虐。

在這樣沉重壓抑的心境之下,那原本高懸於天際、散發著清冷光輝的月亮,在蘇誠眼中,已然失去了所有的魅力。他實在提不起半分欣賞的興致,那輪月亮,此刻對他而言,不過是夜空中一個冰冷的存在,與他此刻的痛苦和迷茫毫無關聯,無法給予他任何慰藉。

蘇誠的視線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地移動,最終落在了那空整的上鋪。那床鋪安靜地待在那裡,上麵沒有任何雜物,顯得空蕩蕩的,就如同他此刻被悲傷填滿後,空虛得彷彿失去了靈魂的內心,毫無生氣可言。這空蕩蕩的床鋪,彷彿是他內心悲傷的一麵鏡子,又像是他自我悲傷的具象化象征,將他心底那難以言說的痛楚,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隨後,蘇誠緩緩抬起頭,望向那廣闊無垠的天空。天空像是一塊深邃的黑色綢緞,上麵鑲嵌著點點繁星,看似美麗而又浩瀚。然而,在蘇誠眼中,這片遼闊的天空雖然充滿了無儘的可能,但他卻覺得自己的希望在這片天空下遙不可及,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雖然看起來美好得讓人嚮往,可當伸手去觸碰時,卻隻能觸碰到一片虛幻,根本無法真正觸及。

失落的情緒如同沉重的枷鎖,死死地套在蘇誠的身上,每一個鏈環都像是用失望和無奈鑄就,緊緊束縛著他,讓他難以動彈分毫。就如同那些不幸陷入困境的人們,在被生活的重壓折磨得喘不過氣時,往往會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腳下的泥土,目光變得短淺而侷促,隻關注眼前那一小片土地,彷彿隻有這樣,才能在這殘酷的現實中找到一絲短暫的安寧。

這情形恰似生活在地底的青蛙,它們被困在狹小的空間裡,隻能艱難地仰望著那片僅有的、狹小的天空。低頭看泥土,就像是人們在無奈之下,向殘酷的現實低頭妥協,放棄了對更廣闊世界的追求;而像青蛙般仰望天空,則象征著在困境中,雖然內心充滿了對改變的渴望,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無助地掙紮。可無論是選擇低頭妥協,還是無助地掙紮,他們所能看到的世界都極為狹窄,恰似“五十步笑百步”般,看似有所不同,實則本質一樣的可笑;又好似“劣幣笑舊書”般,充滿了荒誕和無奈。整個場景就像是被一層濃厚的悲劇色彩所籠罩,讓人喘不過氣來,而蘇誠,就深陷在這片悲劇之中,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掙脫這命運的枷鎖。

那幾根白得近乎發冷的鐵杆,在昏暗中泛著清冷的光,像是寒冬裡結的冰棱,給本就壓抑的周圍環境又硬生生添了一抹冷淡。黑夜如同一位沉默的歌者,空吟著無人能懂的曲調,彷彿在低訴著這個註定無眠之夜的孤寂,每一絲風聲都像是它悠長的歎息。

外麵走廊的弱光,透過上窗,小心翼翼地照射進來。那光線呈現出一種奇異而柔和的形態,絲絲縷縷,竟像極了蘇誠童年時,在故鄉那片廣袤花田上儘情奔跑時,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花瓣與枝葉,所形成的丁達爾效應。那如夢如幻的光線,曾經是他童年快樂時光的見證,可此刻,卻隻讓他愈發覺得今夕的悲涼。

蘇誠瑟縮著身子,像一隻受驚的刺蝟,試圖將自己蜷縮得更小,以抵禦那鋪天蓋地的寒冷。今夜的寒,彷彿帶著某種尖銳的惡意,絲絲縷縷地往骨髓裡鑽,冷意從四麵八方如潮水般洶湧侵襲而來,讓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他不自覺地抿了抿嘴,乾裂的嘴唇摩挲間,下意識地嚥下一口口水。就在這一瞬間,味蕾像是被一把神奇的鑰匙開啟,竟隱隱回味起小時候吃過的江蘇蘋果和橘子的滋味。

那酸甜交織的味道,宛如一段悠揚的旋律,在舌尖上跳躍,喚醒了沉睡在心底深處的記憶。那是故鄉獨有的饋贈,承載著童年無憂無慮的歡樂時光,是他在這陌生的異地他鄉,於無數個孤寂夜晚裡,朝思暮想卻許久未曾品嘗到的美味。每一絲酸甜,都像是故鄉溫柔的召喚,勾起他對往昔的深深眷戀。

他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在記憶的草原上肆意奔騰,不受控製地飄向遠方,飄向那個魂牽夢繞、有著母親溫暖懷抱的故鄉。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出一幅溫馨的畫麵。他彷彿又看到了母親,歲月彷彿在這一刻倒流,母親還是記憶中那般年輕美麗。母親那修長且白皙的手指,宛如春日裡的嫩柳,正輕柔而仔細地握著水果刀,眼神中滿是專注,專注地給自己切蘋果。母親的動作是那樣嫻熟,那把水果刀在她手中彷彿有了生命,果皮被完整地削下,一圈又一圈,宛如一條蜿蜒的絲帶,從蘋果上緩緩滑落,恰似母親對他連綿不絕的愛。不僅如此,母親甚至連果核都剔除得乾乾淨淨,而後,遞到他手中的,是那鮮嫩多汁、宛如羊脂玉般毫無瑕疵的果肉,彷彿遞給他的,是整個世界的溫柔與關懷。

那細致入微的關愛,就如同一股滾燙的暖流,在這寒冷徹骨的夜裡,毫無預兆地湧上心頭。蘇誠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在這一刻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他不自覺地流下了久違的淚水,淚花在昏黃的光線中閃爍,彷彿承載著他對過去無憂無慮時光的深深懷念、對當下艱難處境的無奈與心酸,以及對未來不知何去何從的迷茫。這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地上,也滴落在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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