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 070
叛國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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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晏希的臉色恍若跌入了冰窖一般沉重。
冷,渾身發冷。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安托口中賣國求榮的小人,竟然會是自己向來最為崇敬的父親。
她在太子手下忍辱偷生,為的就是能得知晏雄的下落。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晏雄,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麵前。
阿克豐——就是在天字地牢內失蹤的晏雄。
“小希,你一切安好吧。”晏雄上下打量著晏希,眼裡是難得的鐵漢柔情。
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他膽敢保證,自己的確是付出了百分百的疼愛。
晏希見晏雄朝著自己招手,卻是難以置信地向後退了一步。
晏雄見狀,麵色自然是難看得緊。
悸雲亦察覺到晏希的抗拒,上前一步,擋在晏希的身前,並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拳頭。
滅族之仇,悸雲一刻也不敢忘懷。
上一個,是太子封元。
下一個,就到你了!
悸雲的眼中迸發中強烈的仇恨之火。
那股火苗,似乎要隔空燒到晏雄的身上去。
晏雄被這樣的氣勢嚇了一跳。
至少,從前在晏府做書童時,悸雲是絕對不敢用這樣的眼神麵對他的。
“你竟然還沒死。”晏雄冷笑一聲,看悸雲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株路邊的野草。
毫無價值。
“家仇未報,我怎麼敢死?”悸雲犀利回應。
“你都已經知道了?”晏雄的眼中出現了一絲詫異,卻沒有出現絲毫的悔恨。
當年雲家一家對他掏心掏肺,勝似親眷,卻還是慘遭暗算。如今多年過去,晏雄竟絲毫不覺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反而沒有半分悔意,還能若無其事地麵對悸雲。
可恨,實在可恨!
“家仇?什麼家仇?”晏希聞言,惶恐地看著悸雲。
話到嘴邊,卻還是隻能生生地吞嚥下去。悸雲低下頭,猛地嚥了咽口水。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將當年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知晏希。
若是讓晏希知曉當年的真相,她又將如何麵對悸雲。
“小希,你過來,為父日後再講給你聽。”晏雄再次朝著晏希招了招手,就像幼時他哄她睡覺一般輕聲細語。
可晏希,卻再也無法向從前那般信任他。
即便,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晏雄見晏希遲遲不肯過來,局麵又始終僵持著,便朝著安托使了個眼色。
安托即刻會意,打了個響指。
於是,那圍成半圓形的襄夷士兵們,便整齊劃一地舉起了自己的兵器,將半圓圍得更緊,把悸雲等人逼向了更為逼仄的地步。
“彆動!”晏希當機立斷,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反手持刀,指向自己的脖子。
“晏希!”悸雲睜大眼睛,驚惶地看著晏希。
“你也彆動。”晏希小聲警告道。
悸雲見她是要動真格的,便隻好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晏希頸部被刺破的麵板處,正有血液緩緩地順著她細長的脖子,流向她的衣領之下。
那是一種淒厲而決絕的美。
“停下,都給我停下!”晏雄像是發瘋一般,朝著周圍的士兵喊道。
晏希卻絕不僅僅滿足於此,她走向了隊伍的正前方,繞過了贏戰和封臨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她每踏一步,襄夷士兵也就後退一步。
漸漸地,被包圍的半圓形狀逐步向外擴大,贏戰等人,也總算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晏希就這麼站在襄夷軍隊和贏戰等人中間。以一人的血肉,為贏戰等人,亦是為了大豐,爭取時間。
“阿克豐,你該儘早做決斷了。彆忘了國主對你的期望。”安托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如今,晏希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要挾的籌碼,且頗具成效的局麵,絕非安托所願意看到的。
襄夷的士兵們不再退讓,甚至重新展露出了殺意。
“父親,你要為了權勢,放棄孩兒嗎?”晏希亦不再上前,用冰冷的眼神逼問。
晏雄身下的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左右為難,不自覺地向後踏了一步。
晏希是他唯一的女兒,若他失去了她,這一切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可即便他此時選擇回頭,大豐還能容得下他這樣的叛徒嗎?況且,襄夷人也根本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
就在晏雄猶疑之時,一隻火炮精準地朝此處射來。
眼疾手快的悸雲連忙飛身上前,將晏希救回了己方陣營。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襄夷的軍隊即刻亂了陣腳。
但令襄夷軍隊意料之外的是,這隻火炮才僅僅隻是開端。威力強勁的火炮不斷地從四麵八方射來,並精準地打在襄夷的前線,逼得他們隻能節節後撤。
那接踵而至的火炮就像是一道有形的防線一般,將悸雲等人保護在防線之內。
“殺!”一聲清亮的少年之音自襄夷軍隊的後排響起。
援軍,終於到了!
然而,此時恍若神兵天降,及時趕來的,卻不是錢震所率領的中原軍,而是封允所率領的漠北軍。
漠北軍擅長機關之術,火炮正是漠北軍最有利的武器。
十萬火急之際,扉空還是替悸雲將漠北軍請來了!
“殺!”贏戰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未到最後一刻,就未必是敗局。將士們,和我一道,殺出一條血路!”贏戰舉起手中的長刀,鼓舞著將士們的士氣。
僅存的精銳,在聽到將軍的號令之後,便再次振作起來,一股腦地衝了出去。
大戰,一觸即發。
悸雲等人,亦憑借著自己的一身武藝,在戰場中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前有追兵,後有堵截的襄夷士兵們,在麵對源源不斷的炮火之威後,終於呈現出了萎靡之態。
他們原本是草原上最勇猛無畏的戰士,可麵對掌握機關要術的漠北軍和矯健神威的中原軍的強強聯合,襄夷軍隊亦顯得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除非,襄夷還有援兵,否則這場戰局便無法逆轉。
“糟了!看樣子這隻軍隊隻是襄夷的先遣隊。要想儘快贏得這場戰鬥,還需將他們遣兵的源頭堵住。”封臨大喊不妙。
“七哥放心,錢震將軍所率領的中原軍已前往籍符峰下圍堵。襄夷此次,隻怕是要慘敗而歸了。”封允不知何時,也從後方殺到了前方。
眾人聽聞,皆是士氣大增,擊敵更是所向披靡。
眼見襄夷軍漸有潰敗之勢,晏雄便趁人不備,偷偷將晏希從悸雲等人的陣營中劫去。
“不好,晏希被劫走了。”封臨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向悸雲說道。
悸雲立馬朝著晏希所在的方向看去,隻見晏雄似乎是點了晏希的穴道,正帶著毫無反抗之力的晏希一路逃竄。
心焦不已的悸雲即刻便扭頭追去。
晏雄多年習武,後又在雲衡處習得雲家絕學玄靈掌,武功絕對不差。隻是他攜著晏希,速度才慢了一些,讓悸雲追了上來。
悸雲一路緊逼,三人最終在圍場內的一處空地停下。
彼時,外側正是烽火連天,唯獨這裡,隻有三人相視而立,仿若世外人間。
“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不該留你一條性命。”麵對著悸雲的步步逼近,晏雄拉扯著晏雄步步後退。
他的身後,便是萬丈深淵。
“你對當年自己一手造成的殺孽,就真的沒有絲毫悔意嗎?我的父親,母親,全都慘死在你和太子的陰謀之中。”悸雲厲聲指責。
她的雙眼赤紅,細小的紅色血絲在其中彌漫。
“成大事者,必要有所犧牲。若不是當年,你父親雲衡冥頑不靈,遲遲不願將玄觴的下落告知於我,我也不必將事情做到如此決絕之地步。”晏雄提起雲衡,就像是在提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枉費當年雲衡將他視若同袍至親,甚至將雲家的絕學玄靈掌教授於他。
“若他早將玄觴交給我,晏希的阿孃也就不會死了。”提及晏希的母親,晏雄的眼中總算流露出了些許悲傷。
人,有了情感,才與牲畜,有所分彆。
“你可知玄觴流向世間,會引起多大的禍端?父親不願將玄觴交付於你,也不過是為了大豐長久的安定罷了。”
可惜,為了救晏希的性命,悸雲還是違背了父親的遺願。
“你是不是已經得到了玄觴?快,把玄觴交出來!”晏雄執起長劍,指向悸雲。
悸雲麵色肅然,並未將玄觴已入晏希體內一事告知,而是冷冷道:“那就與我決鬥一場。贏了我,必將玄觴雙手奉上!”
晏雄聞言,默默地將晏希放置於一側,道:“禍不及子女,無論結果如何,不要傷害小希。”
晏雄隻有在麵對自己珍愛之人時,才終於流露出了難得的真情。
“好。”悸雲二話不說,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扯下了身下的一塊碎布,甩手飛到了晏希的頭上,恰好將晏希的雙眼矇住。
手心手背皆是肉,一邊是自己有錯在先的親生父親,一邊是自己情同手足的摯友。
兩方殘殺,無論孰勝孰負,都不是晏希願意看到的結果。
悸雲不希望自己成為她痛苦的根源。
至少,現在不要。
不讓晏希親眼見到二人殘殺的場麵,算是悸雲對晏希最後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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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即將完結,要開新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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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意外,6.1日開始連載《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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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