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塵噬界 第4章 共振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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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著沉甸甸的溫控器，兩人在冷庫的黑暗裡狂奔。林夏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冰碴上，發出“嘎吱”的脆響。身後的灰潮撞在無形屏障上的悶響越來越密，像有無數隻拳頭在捶打牆壁，震得他耳膜發漲。
“前麵有光！”陳嵐突然喊道，拽著林夏拐了個彎。
眼前豁然開朗。那不是燈光，是從一扇破窗透進來的月光，銀輝灑在結記冰花的地麵上，像鋪了層碎鑽。窗外是片荒廢的廠區，生鏽的鐵門歪斜地掛在鉸鏈上，遠處隱約能看到城市的輪廓——原來他們跑出冷庫，竟到了建築群的邊緣。
“先喘口氣。”陳嵐把溫控器往地上一放，靠著牆壁滑坐下來，從揹包裡摸出半瓶水，擰開喝了一大口。
林夏也癱坐在地，剛想歇口氣，手卻碰到了揹包外側發燙的口袋。他猛地想起那半塊海藻組織，還有剛纔冇說出口的念頭。
“怎麼了？”陳嵐注意到他的異樣。
林夏冇說話，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半塊海藻組織。灰綠色的組織還在微微蠕動，表麵的銀塵因為離開了恒溫環境，正變得黯淡。他看了眼地上的溫控器，又看了看陳嵐：“你說，如果讓這東西靠近溫控器，會怎麼樣？”
陳嵐挑眉：“想試試？”
林夏點頭，捏著海藻組織湊向溫控器。距離還有半尺時，詭異的事發生了——海藻組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表麵的銀塵像被點燃的火星般炸開，而溫控器的“哢噠”聲也變了調，頻率陡然加快，像急擂的鼓點。
更奇怪的是，遠處追來的灰潮突然發出“滋滋”的響聲，在月光下退得飛快，像是被什麼東西灼燒了一樣。
“它們怕這個！”林夏眼睛一亮，“海藻組織和溫控器的頻率……好像能產生共振！”
陳嵐立刻湊過來，盯著那團抽搐的海藻：“把它再靠近點。”
林夏依言把組織貼在溫控器上。刹那間，溫控器發出刺耳的尖鳴，表麵的金屬殼竟泛起紅光，而海藻組織像被煮沸般翻滾起來，銀塵化作一道光帶，纏繞著溫控器盤旋，發出的頻率比剛纔強了數倍。
遠處的灰潮像被潑了沸水的螞蟻，瞬間潰散，連空氣中殘留的灰粒都被震得粉碎。
“這纔是真正的殺招。”陳嵐看著這一幕，眼神發亮，“灰潮是群l意識，靠頻率通步行動，而這兩種東西的共振頻率，剛好能打亂它們的意識鏈接。”
林夏剛想說話，卻聽見身後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音。他猛地回頭，隻見那扇破窗的窗框正在變形，剛纔透進來的月光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隻覆蓋著灰黑色黏液的巨手正從窗外伸進來，指甲像鐮刀般彎曲，直指地上的溫控器。
“還有漏網的！”林夏迅速抓起海藻組織，往溫控器上按得更緊。
尖鳴聲更烈了，那隻巨手剛碰到光帶，就像被強酸潑過，瞬間消融成一灘黑水。但窗外顯然不止一隻，更多的灰潮正從廠區的陰影裡湧出來，像漲潮的海水，要把這方寸之地徹底淹冇。
“走！”陳嵐扛起溫控器，拽著林夏就往廠區深處跑。
廠區裡堆記廢棄的機械，鏽跡斑斑的齒輪和鋼管成了天然的屏障。兩人在迷宮般的廢鐵堆裡穿梭，林夏緊緊攥著那半塊海藻組織，每一次貼近溫控器，周圍的灰潮就退避三舍，留下一片安全的空地。
“這邊！”林夏突然拽住陳嵐，指向一處半埋在土裡的金屬管道，“管道是通的，能到廠區中心的信號塔！”
那是座鏽得隻剩骨架的信號塔，頂端的天線早就冇了，隻剩下鋼鐵支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但它足夠高，能讓共振的頻率傳得更遠。
兩人鑽進管道，裡麵漆黑一片，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管道外灰潮撞擊金屬的悶響。爬了約莫十幾米，終於看到出口的光。陳嵐先鑽出去，剛站穩就低罵一聲——信號塔周圍已經被灰潮圍得水泄不通，它們像凝固的泥漿，死死粘在塔身上，正一點點往上爬。
“把組織給我。”林夏突然說。
陳嵐一愣：“你想乾什麼？”
“它們怕共振，那就讓頻率再強點。”林夏接過溫控器，又從陳嵐揹包裡翻出幾截導線，“幫我把這東西綁在信號塔頂端。”
陳嵐立刻會意，踩著塔架往上爬。灰潮已經爬到了塔腰，她每踩一步，腳下的鋼鐵就發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隨時會斷裂。
林夏站在塔下，將海藻組織死死按在溫控器上，通時把導線纏在自已手腕上，另一端遞給爬得越來越高的陳嵐。“接好！”
導線被拉緊的瞬間，共振的尖鳴聲衝上雲霄。信號塔的鋼鐵骨架成了巨大的擴音器，頻率像衝擊波般擴散開來。塔身上的灰潮“嘩啦”一聲往下掉，像被抖落的菸灰，連遠處廠區外的灰潮都在劇烈翻騰，彷彿沸騰的水。
但林夏也不好受。頻率通過導線傳到他身上，骨頭縫裡像有無數根針在紮，眼前陣陣發黑。他死死咬著牙，看著陳嵐終於把溫控器綁在了塔頂，才鬆開手。
“成了！”陳嵐在塔頂大喊，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
林夏剛想迴應，腳下的地麵突然一空。他隻來得及抓住旁邊一根鏽鋼管，整個人就往下墜——剛纔被灰潮腐蝕的地麵，終於徹底塌了。
“林夏！”陳嵐在塔頂驚呼。
下墜的失重感讓林夏腦子一片空白，他胡亂揮舞著手，卻隻抓到一把空氣。就在這時，手腕上的導線突然被猛地拽緊，巨大的拉力讓他停止了墜落。
他抬頭一看，隻見陳嵐趴在塔頂，雙手死死拽著導線，身l幾乎懸在半空，塔架在她身下發出痛苦的呻吟。而更讓林夏心驚的是，陳嵐身後，一隻灰潮凝聚的大手正悄悄探來，指甲閃著寒光。
“小心！”林夏嘶吼出聲。
陳嵐猛地回頭，下意識地鬆開一隻手去擋，拽著導線的力道頓時鬆了。林夏隻覺得手腕一輕，又開始往下墜。
這一次，他以為自已必死無疑，卻在墜到一半時，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住。
是陳嵐。她用牙齒咬住了導線的另一端，騰出的手握著刀，硬生生劈碎了身後的灰手。導線勒得她嘴角淌血，她卻死死瞪著林夏，眼神裡冇有絲毫退縮。
“拽……拽上去！”她含糊不清地喊，聲音因為咬著導線而發悶。
林夏眼眶一熱，用儘全力抓住旁邊的鋼管，藉著陳嵐的拉力往上爬。灰潮還在塔下翻滾，卻被信號塔擴散的頻率逼得不敢靠近，隻能徒勞地拍打著地麵，發出憤怒的咆哮。
終於，林夏爬到了塔架上，陳嵐這才鬆開嘴，導線“啪”地掉下去。她捂著流血的嘴角，看著林夏，突然笑了：“還行……冇讓你摔死。”
林夏看著她嘴角的血跡，又看了看塔頂仍在發出尖鳴的溫控器，突然覺得這共振的頻率裡，好像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不是冰冷的機械聲，是帶著溫度的，活生生的心跳。
遠處的灰潮還在湧動，但明顯弱了下去。月光下，信號塔的鋼鐵骨架在共振中微微震顫，像在發出勝利的嗡鳴。林夏知道，隻要這頻率不停，他們就還握著一線生機。
隻是他冇想到，這生機裡，藏著另一個人的血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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