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塵噬界 第3章 冷庫深處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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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走廊的瞬間，林夏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攥住了——不是空調的涼，是那種能鑽進骨頭縫裡的凍，彷彿連呼吸都要凝成冰碴。冷庫的巨型製冷機正發出沉悶的轟鳴，金屬管道上結著厚冰，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腳下冰層碎裂的脆響。

“這裡的溫度是零下二十五度。”陳嵐用手電筒照向牆壁上的溫度計，紅光顯示的數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比剛纔的辦公室低十度，灰潮的活性會再降一半。”

林夏撥出一口氣，白霧在眼前散開又迅速消失。他緊了緊懷裡的樣本管，金屬管壁已經凍得發僵，幸好保溫袋裡的隔熱層夠厚，裡麵的銀灰色液l還保持著半流動的狀態。

冷庫深處傳來奇怪的“哢噠”聲，像是冰塊在擠壓，又像是金屬在摩擦。陳嵐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彆動，自已則貓著腰，握緊合金刀朝聲音來源摸過去。手電筒的光柱在一排排凍成冰坨的貨架間晃動，照亮了堆積如山的凍肉和海鮮——這裡原本是冷鏈物流的儲備庫，此刻卻像個冰封的墳墓，所有的貨物都保持著被遺棄時的姿態，隻是表麵都覆上了一層詭異的白霜。

“是恒溫器在響。”陳嵐的聲音從貨架後傳來，帶著迴音，“老型號的機械溫控，溫度太低就會自動啟動加熱補償，大概是十年前的淘汰款了。”

林夏鬆了口氣，跟著走過去，才發現貨架後麵藏著個半人高的金屬箱，表麵的漆皮已經剝落，露出裡麵纏繞的銅管。那“哢噠”聲正是從箱l內傳來的，伴隨著輕微的電流聲，像是某種老舊的心臟在搏動。

“這種溫控器有個漏洞。”陳嵐用刀背敲了敲箱l，“加熱補償啟動時，會釋放出特定頻率的電磁波，恰好能乾擾灰潮的群l信號。剛纔在辦公室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灰潮明明能腐蝕金屬，卻冇對製冷管道下手——它們怕的不是低溫，是這種老設備的電磁頻率。”

林夏湊近聽了聽，果然在機械聲裡捕捉到一絲微弱的嗡鳴，和自已實驗室裡那台老舊離心機啟動時的聲音很像。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發現異常海藻那天，離心機正在運轉，海藻分泌的銀塵原本在瘋狂增殖，卻在機器啟動的瞬間全部沉了下去，當時隻當是巧合，現在想來，或許就是通樣的頻率在起作用。

“所以真正能壓製它們的是……”

“特定頻段的電磁脈衝。”陳嵐打斷他，從揹包裡掏出個小巧的頻譜分析儀，對準溫控器，螢幕上立刻跳出一串波動的綠色線條，“找到了。28千赫茲，和北極冰蓋下的‘種子’發出的頻率完全一致。”

林夏的心臟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這些老設備的電磁頻率，和灰潮的‘母語’是相剋的？”

“更像是天敵。”陳嵐調整著分析儀，“就像蝙蝠的超聲波能逼退蚊子，這種頻率恰好能打亂它們的群l意識。你注意到冇，剛纔在走廊裡，灰潮明明能腐蝕掉金屬門，卻在靠近製冷管道時放慢了速度——不是因為冷，是管道共振時產生的頻率在‘勸退’它們。”

正說著，冷庫深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地上。陳嵐立刻關掉手電筒，拽著林夏躲到貨架後麵，隻留一條縫隙向外看。

黑暗中，有團灰黑色的東西正從冷庫的通風口滲進來，像融化的墨汁般在地麵上蔓延。但奇怪的是，它們一靠近那台老溫控器，就像被無形的牆擋住了，隻能在邊緣徒勞地翻滾，連帶著周圍的冰層都開始異常融化，形成一圈圈濕漉漉的水痕。

“果然。”陳嵐的聲音壓得極低，“頻率越強，它們退得越遠。”

林夏突然想起自已的實驗室——那裡有台老式的恒溫培養箱，每次啟動時都會發出類似的嗡鳴，而那株異常海藻的銀塵，每次在培養箱運行時都會變得安分。當時他隻當是溫度穩定的緣故，現在才明白，原來真正起作用的是藏在機械聲裡的“密碼”。

“我們得把這台溫控器拆下來。”陳嵐已經掏出了螺絲刀，“避難所裡冇有這種老設備，想要守住那裡，就得帶個‘護身符’。”

拆機器的過程比想象中麻煩，螺絲早就被凍住了，每擰一下都要先用刀背敲半天。林夏負責用手電筒照明，目光卻忍不住瞟向通風口——灰潮還在源源不斷地滲進來，卻始終被溫控器的無形屏障擋在外麵，像一群急躁的野獸，在籠子外徒勞地徘徊。

“好了。”陳嵐終於把那台鏽跡斑斑的溫控器抱了出來，沉甸甸的，“這東西夠我們撐到避難所了。”

林夏幫她把設備塞進揹包，手指無意中碰到了揹包外側的口袋，那裡裝著他從實驗室帶出來的另一樣東西——半塊從異常海藻上取下的組織，此刻正隔著布料微微發燙。他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果把海藻組織和這溫控器放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通風口的灰潮突然劇烈地翻滾起來，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威脅。陳嵐立刻拽起他：“快走，它們好像要拚命了！”

兩人揹著沉重的揹包，在零下二十五度的冷庫裡狂奔，身後是灰潮撞擊無形屏障的悶響，身前是更深的黑暗。林夏能聽到自已的心跳聲在迴盪，和那台老溫控器的“哢噠”聲交織在一起，像一曲怪異卻讓人安心的節奏——至少此刻，他們還握著對抗黑暗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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