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逝我梁 第18章 香翁寺④·虺吻穗 守護石棺的蛇花。…
香翁寺4·虺吻穗
守護石棺的蛇花。……
直到藍舒音的手指終於觸到了一塊邊緣略顯鬆動的石板。
“找到了。”
她用力向側邊一推,角落的石壁竟無聲地滑開,露出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窄縫隙。
一股陰冷潮濕的空氣從黑暗中湧出。
“厲害啊!”張浩脫口讚歎,下意識就想擡手拍她的肩,卻被戚微微一把擋住。
“注意點。”戚微微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細皮嫩肉的,你彆毛手毛腳沒個輕重。”
張浩訕訕地收回手,“我打頭陣,給你們開路。”他說著,戴好頭燈,第一個側身,敏捷地鑽入了那片黑暗。戚微微緊隨其後。
另外一個沉默寡言的寸頭男人見狀,伸手將坐在地上的陳毅扶了起來。
這時,藍舒音才注意到,陳毅的左大腿上緊緊綁著幾圈已被滲出的血跡染臟的紗布。
“你的腿……”藍舒音不禁出聲。
“沒事。”陳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勉強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扭到了,一點皮外傷。你們先走,我們斷後。”
藍舒音略一思索,望向玄冰冰道,“冰冰,你先跟上,我走最後。”
情況緊迫,無人反對。然而就在寸頭男人攙扶著陳毅,小心地將他也送入通道的刹那——藍舒音的瞳孔驟然一縮。
她似乎瞥見,在陳毅身體沒入黑暗的那一瞬間,他的雙腳……竟像是融化在陰影裡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不過,就在她心跳漏拍,想要定睛看清時,陳毅已經完全進入了通道。
是光線造成的錯覺……還是?
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悸,將目光投向那名寸頭男人。
鐘進國似乎並沒發現任何異常,穩了穩頭燈,極為矯健地俯身鑽入通道,眨眼間便利落地消失了。
藍舒音緊跟著,慢慢爬過那段逼仄潮濕的通道。
當她重新直起身時,發現先到的幾人全都僵立在原地,彷彿被施了定身術,全然忘記了身後的同伴。
順著他們震驚的目光望去,眼前的景象也瞬間攫住了她的呼吸。
他們置身於一座極為恢宏的地下墓室。
穹頂高聳,隱沒在黑暗裡,縱然數道強光手電的光幾乎掃亮了整個墓室,也難以窺其全貌。
四周肅立著數尊風化嚴重,形態模糊的石雕獸像,它們沉默地鎮守在中央一具石製棺槨的周圍。
而最令人驚異的是,石棺周邊的地麵上,生長著一片奇異妖冶的綠紫色植物。
應該是花。但形態詭譎。暗紫色的莖稈蜿蜒盤曲,頂端盛放著一簇簇幽綠色的穗狀花序,如同無數冬眠修養的毒蛇,透著一股邪性的生命力。
“這……這是什麼花?”玄冰冰忍不住低聲驚歎,聲音裡充滿了敬畏與好奇。
“虺吻穗。”接話的是陳毅,他推了推眼鏡,此刻作為學者展現出了專業學識,“《荒異誌》中記載,‘其莖如虺體盤繞,其穗吐納幽芒,嗅之甜腥,似活物盤踞,常伴遺體而生’。描述的,應該就是眼前這些東西了。”
“虺,毒蛇也,被毒蛇吻上的花,這名字倒是貼切得很。”鐘進國在一旁點頭。
“據說虺吻穗有劇毒,以前聽業內前輩提過,川西一些極為古老的家族部落,會用它們來守護重要墓xue,以防盜擾。沒想到傳說竟是真的!”
戚微微語氣激動,已然拿出專業相機,小心地靠近拍攝,“這些花的形態和習性太特殊了,很有研究價值,必須想辦法采集一些樣本。”
“我來看看。”張浩聞言,立刻戴上隨身攜帶的防護手套,謹慎地靠近觀察,“它們的根係盤結得很深,幾乎纏在一起。如果小心操作,說不定能連帶著原土整塊取出來,儘量保證存活。微微,把采樣盒遞給我。”
“好。”
戚微微應聲,將揹包卸下放在腳邊,低頭翻找合適的容器。
“媽呀,我怎麼感覺我們倆像文盲誤闖學術大佬的教學現場。”玄冰冰趁機把頭歪向藍舒音,小聲嘀咕了一句。
藍舒音聞言剛想笑,目光卻猛地一凝——
戚微微的不遠處,一株虺吻穗的莖稈竟憑空扭動了一下。
那絕非風吹草動,更像是某種活物纔有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蠕動!
“小心!”藍舒音脫口驚呼。
然而,一切發生得太快。
戚微微身旁那株暗紫色的虺吻穗宛如活過來了一樣,花穗裂開,露出了兩顆閃著慘白寒光的尖銳毒牙。
然後,如同蟄伏的毒蛇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戚微微的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旁邊的張浩反應極快,一把將她狠狠推開!
噗嗤!
一聲輕微的悶響。
那致命的毒牙沒能咬中戚微微,卻深深紮進了張浩來不及收回的小腿!
“呃啊——!”
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從小腿炸開,張浩痛得大吼一聲,身體猛地向後踉蹌,求生本能讓他奮力甩動被咬的左腿。
那蛇,或者說那由植物異變而成的恐怖蛇花,被甩脫後“啪”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但它劇烈地扭動翻滾了幾下,竟又飛快地縮回原來的土壤中,轉瞬之間,再次變回了那株看似無害美麗的“虺吻穗”。
眼前這駭人至極,顛覆認知的一幕,讓墓室中的所有人瞬間僵在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你怎麼樣?”藍舒音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張浩身邊蹲下。
戚微微這纔像是被驚醒,臉色煞白地踉蹌跟來。
張浩小腿上,兩個細小的齒孔觸目驚心,周圍的麵板正迅速變為不祥的黑紫色,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發亮,彷彿正在被急速腐蝕。
他的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卻還扯出一個苦笑,“虺吻穗,我看叫虺吻人更恰當。難怪從沒人見過,見過的大概都像我一樣,被親了一口,沒命說出去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戚微微聲音發顫,手忙腳亂地扯下揹包,“我帶了廣譜抗蛇毒血清!你堅持住!”
她瘋狂地翻找著夾層和口袋,雜物散落一地,可翻了半天,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絕望,“怎麼會沒有,我明明放在這裡的!血清呢?!”
轟隆——!
就在這時,整個墓室猛地劇烈一震!
頂部的黃沙和碎土簌簌落下。
“怎麼回事?!”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高處一大塊原本看不見頂的岩壁,竟轟然斷裂,裹挾著萬鈞之勢,直直砸向下方的石棺!
“轟——!”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碎石四濺,塵土如同濃霧般瞬間彌漫開來,幾乎吞噬了一切視線。
而在那一片混沌和震耳欲聾的落石聲中,竟夾雜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猶如無數毒蛇吐信的“嘶嘶”聲,此起彼伏,從四麵八方傳來!
藍舒音反應極快,在變故發生的瞬間便一把拉住玄冰冰,迅速躲到了一尊巨大的石雕獸像之後。
待得塵埃稍稍散去,她謹慎地探出目光,心頭卻猛地一跳——
隻見那石棺旁,多了一個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風衣,似乎是從更高處的裂隙隨落石一同墜下,重重砸在棺蓋上後,又狼狽地滾落在地。
或許是因為他滾落的速度太快,周圍那些蠢蠢欲動的“虺吻穗”一時未能發起攻擊,隻是齊刷刷地探出它們暗紫色的根莖,如同蓄勢待發的蛇群,衝他露出了慘白銳利的毒牙。
“小心那些東西!有毒!彆被咬到!”藍舒音下意識地提醒,聲音在空曠的墓室裡顯得格外急促。
“啊……!!!”
然而,話音剛落,戚微微發出了一聲慘叫。
竟是張浩猛地張口,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此時,張浩麵目猙獰,整張臉泛著駭人的青黑色,皮下的血管如同蛛網般凸起發黑,雙眼布滿血紅,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宛若一頭瘋狂的困獸。
戚薇薇痛呼著掙脫,手臂上已是鮮血淋漓。
藍舒音心中一驚,毫不猶豫地猛撲上前,從後方死死鎖住張浩的脖頸,試圖將他壓製在地。
“快幫忙!”
鐘進國如夢初醒,急忙衝上前用全身重量壓住張浩瘋狂踢蹬的雙腿。
虺吻穗的毒性發作極快,張浩顯然已徹底異變,理智儘失。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他們學過的,徹底了結隊友纔是最理智的選擇。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鐘進國已經抽出了匕首。
然而,當他真正對上張浩那張雖扭曲卻仍殘留著熟悉輪廓的麵孔時,手臂卻微微發抖——這是與他多年並肩探險,生死與共的隊友!
就在他猶豫的刹那,張浩爆發出驚人的蠻力,猛地掙脫了部分束縛,帶著血絲的牙齒狠狠朝鐘進國的咽喉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
一道黑色的身影迅捷切入,動作一氣嗬成。手中數根高強度尼龍紮帶精準地套上了張浩的手腕腳踝,猛地發力收緊,瞬間將其四肢牢牢束縛在一起!
徹底失去行動能力的張浩隻能在地上瘋狂扭動,發出令人膽寒的嘶吼,卻再也無法傷人。
直到這時,藍舒音纔看清,出手的竟是隗離。
許是她眼中“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的懷疑過於明顯,隗離拍了拍身上的落灰,主動解釋道,“防身,怕遇到壞人。”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眼神格外的真誠,“不是用來玩什麼奇怪遊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