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樹下再無身影 第十章
-
他要告訴她，他知道錯了，他要彌補她，他要讓她回到他身邊。
楚明軒在新西蘭的機場落地時，手裡攥著兩張機票。
一張是他的，另一張是他幻想中林溪禾跟他回國的返程票。
他冇顧上倒時差，直接按助理給的地址，打車往小鎮趕。
出租車穿過成片的樹林，他看著窗外飄落的黃葉，突然想起林溪禾日記裡寫的“等葉子黃透時就回家”，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揪緊。
到了林溪禾住的房子前，他猶豫了半小時纔敢按門鈴。
門開時，他看到林溪禾穿著淺灰色的針織衫，頭髮長了些，隨意地挽在腦後，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林溪禾的聲音很淡，充滿了疏離。
“溪禾，我找了你很久。”楚明軒的聲音發顫，他想上前，卻被林溪禾抬手攔住。
“有話就在這說，彆進來。”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後的行李箱上，“你打算待多久？”
“我不走了，除非你跟我回去。”楚明軒的語氣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
“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錯了，蘇瑤偷設計稿、張總他們欺負你，我都知道了，我已經報複了他們，我把他們對你做的事，加倍還回去了。”
林溪禾笑了，那笑容裡冇有暖意：“你報複他們，是為了讓你自己心裡好受，不是為了我。楚明軒，你從來都隻考慮你自己。”
“不是的！”楚明軒急了，“我是為了你，我想彌補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以後會對你好，比任何人都好。”
“不需要。”林溪禾打斷他，“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彌補，也不需要你的好。”
“你過得好？”楚明軒看著她空蕩蕩的院子，“這裡隻有你一個人，每天對著畫架，這叫過得好？溪禾，跟我回去，我給你最好的畫室，最好的生活。”
“我喜歡這裡。”林溪禾的語氣很平靜，“這裡冇有你，冇有那些糟心事，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楚明軒還想說什麼，林溪禾卻轉身要關門：“話我說完了，你走吧。”
“我不走！”楚明軒伸手擋住門，“溪禾，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真的變了。”
林溪禾看著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楚明軒，你還記得設計展那天，你把我的畫像扔在地上，說我丟人現眼。”
“我記得，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
“你還記得我中刀那天嗎？”林溪禾冇讓他說完，繼續往下說，“你抱著蘇瑤就走，連回頭看我一眼都冇有。”
“我那時候太急了，我以為你冇事……”
“你還記得五年前，我胃出血住院，你卻帶著蘇瑤出國度假嗎？”林溪禾的聲音依舊很淡，卻像一把刀，一下下紮在楚明軒心上，“你記得我恐高，卻逼我去坐跳樓機嗎，這難道也是蘇瑤指使的嗎。”
楚明軒的臉色一點點變白，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些他早已遺忘的細節，林溪禾記得清清楚楚。
“這些事，我從來冇忘過。”林溪禾看著他，“不是因為恨，是因為這些事讓我明白，你和我想要的人，從來都不一樣，現在你現在說要彌補，可那些傷害的存在卻依然曆曆在目。”
“我會等，等你消氣，等你原諒我。”楚明軒不死心。
“我不會原諒你。”林溪禾的語氣很肯定，“不是因為恨，是因為你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原諒或者不原諒，都影響不到我的生活。”
說完，她用力關上了門。楚明軒的手被夾在門縫裡，傳來刺骨的疼，可他冇鬆手，隻是一遍遍地敲門：“溪禾，你開門！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裡麵冇有任何迴應。楚明軒敲了很久，直到手被夾得通紅，才無力地放下。
他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著緊閉的門，心裡滿是絕望。
接下來的日子，楚明軒在小鎮上租了間公寓。他每天都會來林溪禾家門口等。
一日三餐一次不落的送過來，可林溪禾從來都冇開過門，那些飯菜最後都被鄰居家的貓貓狗狗叼走了。
他看到林溪禾去小鎮的超市買東西，手裡提著一個很大的購物袋，走得很吃力。
他快步跑過去，想幫她提，卻被林溪禾躲開了。
“不用你幫忙。”她把購物袋抱得更緊，“楚明軒，你能不能彆跟著我？你這樣讓我很困擾。”
“我隻是想幫你。”楚明軒的聲音裡帶著委屈，“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我隻想看到你好好的。”
“我很好，不需要你操心。”林溪禾說完，轉身就走，腳步很快，像是在逃離什麼。
楚明軒看著她的背影，心裡像被掏空了一樣。他知道自己的糾纏讓林溪禾很厭惡，可他就是無法放手。
他總覺得，隻要再堅持一下，林溪禾就會迴心轉意。
他開始去林溪禾常去的畫室。
他坐在畫室的角落裡，看著林溪禾專注畫畫的樣子，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有時一坐就是一天。
林溪禾畫到一半，發現顏料用完了，她起身想去買，楚明軒立刻站起來：“我去幫你買，你告訴我你要什麼牌子的。”
林溪禾冇理他，自己拿起包就走。
楚明軒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一路跟到顏料店。
林溪禾選好顏料，轉身要付錢，楚明軒卻搶先一步把錢付了。
“我把錢還給你。”林溪禾看著他，語氣很堅決。
“不用，這是我給你買的。”楚明軒把顏料遞給她。
林溪禾冇接，轉身就走。楚明軒拿著顏料，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滿是無力。
他還去了林溪禾常去的圖書館。
他知道林溪禾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於是每天都提前去占座，然後等林溪禾來。
可林溪禾每次看到他，都會轉身離開，去彆的地方找座位。
有一次，圖書館裡人很多，冇有空位了。林溪禾站在書架前，有些無奈。楚明軒看到了，立刻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她：“你坐這吧，我去彆的地方。”
林溪禾冇說話，也冇坐，隻是轉身走出了圖書館。
楚明軒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的火苗一點點熄滅。
他第一次明白後悔是一種什麼感覺，如果以前對林溪禾好些，哪怕隻有一點點，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小鎮下起了大雨。楚明軒像往常一樣去林溪禾家門口等她。
他冇帶傘，渾身都被淋濕了。
雨越下越大，楚明軒的衣服貼在身上，不斷打顫。
他看著緊閉的門，心裡滿是絕望。
就在這時，門開了。林溪禾拿著一把傘，站在門口，看著他：“你走吧，彆在這淋雨了。”
“溪禾，你是不是心疼我了？”楚明軒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我隻是不想有人在我家門口生病，影響不好。”林溪禾把傘遞給她，“拿著傘，趕緊走。”
楚明軒接過傘，卻冇有走：“溪禾，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不然你不會給我傘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林溪禾看著他，眼神裡滿是疲憊：“楚明軒，我給你傘，是因為我不想欠你任何東西。你以前對我做的那些事，我冇找你算賬，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你彆再糾纏我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我不放！”楚明軒的情緒激動起來，“我喜歡你，我愛你！我不能冇有你！”
“你愛的不是我。”林溪禾的聲音很平靜，“你愛的是那個追在你身後，對你言聽計從的林溪禾，是那個把你當成替身的林溪禾。現在我醒了，我不再是那個林溪禾了，你自然就不愛了。”
“不是的！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楚明軒急忙辯解。
“那你告訴我，你愛我什麼？”林溪禾看著他，“愛我恐高？愛我喜歡對你惡語相向？還是愛我曾經把你當成彆人的影子？”
楚明軒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發現，他竟然不知道林溪禾的喜好，不知道她的過去，不知道她真正喜歡的是什麼。他以前從未在意過這些，隻覺得林溪禾對他好是理所當然。
“你看，你連愛我什麼都不知道。”林溪禾笑了，“楚明軒，你隻是不甘心，不甘心我不再圍著你轉，不甘心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愛我，是愛你自己。”
說完，林溪禾轉身走進屋裡，再次關上了門。這一次，楚明軒冇有再敲門，他拿著那把傘，站在雨中，看著緊閉的門，就這麼定定的站了很久。
他之前也以為自己愛的從來都不是林溪禾這個人，而是林溪禾對他的好，是那種被人追捧的感覺。現在林溪禾不再對他好了，他就覺得失去了什麼。
可現在他明白無論真相如何，他已經離不開林溪禾了。
雨還在下，楚明軒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身體凍得僵硬，才緩緩轉身離開。
他冇有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機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