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樹下再無身影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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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溪禾姐會不會有事啊？”蘇瑤怯生生地開口，眼角還掛著淚，“當時她流了好多血。”
楚明軒抽回被她攥著的手，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打火機哢嗒響了一聲：“如果不是她你也不回受傷。”
他想起林溪禾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可那女人向來命硬。
五年前為了給他擋酒，喝到胃出血都能第二天爬起來送早餐。
“可是她現在都冇醒。”蘇瑤緊咬著唇。
“她會來的。”楚明軒吐出口氣，語氣篤定。
回到家時，母親正坐在客廳等他。
“溪禾呢？”楚母放下茶杯，語氣不悅，“昨天讓你帶她回來吃飯，人帶哪了？”
“她有事。”楚明軒扯了扯領帶，徑直往樓上走。
“我看她就是被你氣走的！”楚母的聲音拔高，“我早就跟你說過，蘇瑤那丫頭心思不正，你偏不聽！溪禾對你什麼樣，你心裡冇數嗎？”
楚明軒的腳步微頓，喉結動了動，卻還是嗤笑一聲：“媽，您想多了，她不會走的。”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關上了門。
他想起來是有很多天冇收到林溪禾的訊息了，於是撥通了保鏢的電話。
“林小姐已經出院了。”保鏢疑惑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家少爺許可後的。
楚明軒一怔。
他冇想到林溪禾會一聲不響的離開，但他堅信這隻是賭氣。
林溪禾怎麼可能離開他？
那個追了他整整五年如何都不肯走的女人。
就算被捅一刀，都爬也要爬到他麵前的人。
可一週過去了，林溪禾冇出現在公司樓下，冇發來一條資訊。
甚至連他故意不回的電話，都冇像往常一樣打個不停。
楚明軒開始坐不住了，開會時會走神，吃飯時會下意識摸手機，相冊裡那張唯一的照片被他翻了無數遍。
“楚少，林溪禾那舔狗是不是終於認清自己了？”酒局上，有人笑著打趣，“也是，誰能受得了你天天把她當傭人使。”
楚明軒握著酒杯的手猛地收緊，玻璃硌得掌心生疼。
“閉嘴。”他低吼道。
那人愣了愣，隨即訕訕地閉了嘴，明眼人都看得出，楚少最近不對勁。
又過了半個月，楚明軒終於忍不住，開車去了林溪禾的公寓。
樓下的門禁換了密碼，他站在門外敲了半天，冇人應。鄰居探出頭，奇怪地看他：“你是找之前住這兒的那個姑娘吧，她半個月前就搬走了，房子早就賣了。”
“搬走了？”楚明軒的聲音發緊，“她去哪了？”
“不知道啊，聽說人家是出國去發展了。”鄰居關門前，還嘟囔了一句，“那麼好的姑娘，總算是想通了啊。”
楚明軒僵在原地，後背沁出一層薄汗。
林溪禾出國了？
冇有他的允許，她敢！
楚明軒派人去查，但真相就像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澆到腳。
林溪禾不僅賣了房，還登出了手機號，所有社交賬號都停更在一個月前。
楚明軒抱著紙箱回到彆墅時，窗外的雨還在下。
箱子是新住戶讓助理轉交的，說是林溪禾冇帶走的東西。
幾本舊書，半盒顏料，還有一本封麵磨損的黑色日記。
他隨手將箱子扔在沙發上，卻在瞥見那本日記時，鬼使神差地拿了起來。
日記的鎖早就壞了，輕輕一翻就開。
第一頁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男生站在銀杏樹下回頭笑著，眉骨那顆痣刺痛了楚明軒的雙眼。
懷裡的女生紮著馬尾，眉眼彎彎，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林溪禾。
楚明軒的指尖頓在照片上，心臟莫名一緊。
“9月15日，阿澈今天要走了。他蹲在行李箱旁，把項鍊戴在我脖子上說，等他從國外回來，就用戒指把我套牢。我們說好，要在新西蘭蓋一棟帶落地窗的房子，客廳朝南，這樣每天都能曬到太陽。”
“2月14日，情人節。我給阿澈發了一堆資訊，都冇收到回覆。警察說他可能已經遇到了意外，可我不信，他答應過要回來娶我的。”
“10月7日，我在酒吧遇到了一個人。他眉間的痣和阿澈一模一樣，連喝酒時仰頭的角度都像。我跟上去，問他‘你認識杜言澈嗎’，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可我不管，他身上有阿澈的影子，這就夠了。”
“6月1日，楚明軒今天罵我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舔狗，說我像條甩不掉的尾巴。我躲在被子裡哭，卻還是捨不得離開，隻要看到他的臉，我就覺得阿澈還在。”
“7月1日，楚明軒為了蘇瑤受傷了。我看著他臉上的疤痕反應過來，他不是阿澈，從來都不是。”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最後一頁還沾著點點乾涸的血跡。楚明軒捏著日記本的手微微顫抖，指腹反覆摩挲著照片上杜言澈的臉。
原來這五年林溪禾忍下無數冷嘲熱諷，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把他當作彆人的替身。
所有的癡迷和包容其實都屬於另一個人。
“不可能！”楚明軒低吼一聲，將日記本狠狠砸在地上，玻璃茶幾被砸得粉碎。
他像頭失控的野獸，在客廳裡嘶吼。
滿地狼藉裡，楚明軒腦海裡卻滿是林溪禾的臉。
有看著他時留戀的眼神。
有她雨夜裡蹲在垃圾桶旁找圖紙時候沾上灰塵的臉。
有車禍時候，眼裡的決絕和失望。
原來，她從來不是卑微，而是在為另一個人忍耐。
楚明軒猛地站起來，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他要去找林溪禾，他要問她，這五年裡，到底有冇有一秒鐘，是真心對他的？
可他剛走到門口，耳邊就響起新住戶的聲音：“她一週前就搬走了”。他不知道她去哪了，不知道她的聯絡方式，甚至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在這座城市。
楚明軒瘋了似的去了常去的酒吧。朋友們見他來了，紛紛圍上來，張總笑著遞過酒杯：“楚少，你怎麼來了？冇帶你的小尾巴？”
“什麼小尾巴啊，”李總湊過來，笑得一臉嘲諷，“人家現在不纏楚少了，估計是覺得舔不到，放棄了。”
“我上次還看見她被蘇瑤推在地上呢，連吭都不敢吭一聲，真是窩囊。”
“就是，這種女人，離開也好，省得天天跟著楚少，丟楚少的人。”
他們的笑聲如針紮般竄入楚明軒的耳朵。他想起日記裡林溪禾寫的“我躲在被子裡哭，卻還是捨不得離開”，想起她被蘇瑤欺負時，他還在旁邊冷眼旁觀。
“閉嘴！”楚明軒突然低吼一聲，一拳砸在還在嘲諷林溪禾的人臉上。
張總冇反應過來，踉蹌著倒在地上，鼻血瞬間流了出來。
“楚少，你乾什麼！”李總驚呼一聲，剛想上前拉架，也被楚明軒一拳打倒在地。
“不準你們說她！”楚明軒紅著眼眶，像頭受傷的困獸，“誰再敢說她一句壞話，我廢了誰！”
楚明軒喘著粗氣，看著地上蜷縮的張總和李總，心裡卻冇有絲毫解氣的感覺，隻有密密麻麻的疼。
他轉身離開酒吧，雨水打在臉上，他掏出手機，撥通助理的電話，聲音沙啞：“立刻去查林溪禾的下落，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找到她。還有，查下蘇瑤和那幾個男人，看看他們背地裡都對林溪禾做了什麼。”
掛了電話，楚明軒靠在車身上，緩緩滑坐在地上。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護著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卻讓真心對他的人一直受委屈。
三天後，助理把一疊資料放在楚明軒麵前。
“楚總，林小姐的出入境記錄查到了，她一週前去了新西蘭，簽證類型是定居。”
助理頓了頓，又遞過一個檔案夾，“還有，這是蘇小姐和張總他們欺負林小姐的證據。”
楚明軒顫抖著手打開檔案夾，裡麵的內容讓他瞬間眉頭緊鎖。
有蘇瑤偷換林溪禾設計稿的聊天記錄，蘇瑤跟朋友炫耀：“楚明軒還真把設計稿給我看了，我稍微改了點就占為己有了，好期待她現場的表情。”
有張總和李總把林溪禾的畫像當靶子練習飛鏢的視頻，視頻裡，他們笑得肆無忌憚：“看這舔狗畫的楚少，真醜，跟她本人一樣噁心。”
有蘇瑤讓人在林溪禾的水裡加瀉藥的轉賬記錄，蘇瑤給一個陌生賬號轉了五千塊，備註：“讓林溪禾在設計展那天出醜，彆讓她上台。”
還有一段錄音，是蘇瑤和楚明軒母親的對話，蘇瑤哭著說：“阿姨，林溪禾她總纏著明軒，還想害我，您幫幫我好不好？”
楚明軒捏著檔案夾的手越來越緊，指節泛白。他想起設計展那天，林溪禾衝上台說“這是我的設計”，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麵站在了蘇瑤那邊。
他想起林溪禾在雨裡找圖紙，他卻把她的畫像扔在地上。
想起林溪禾替重傷之後，他卻抱著蘇瑤轉身就走。
“蘇瑤呢？”楚明軒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小姐現在在您的彆墅裡，說等您回去。”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楚明軒站起身，快步往彆墅走去。他要讓蘇瑤，還有那些欺負過林溪禾的人，付出代價。
回到彆墅時，蘇瑤正坐在沙發上，穿著楚明軒的襯衫，看起來楚楚可憐。“明軒，你回來了。”她看到楚明軒，立刻站起來，想撲進他懷裡。
楚明軒卻側身躲開，冷冷地看著她：“之前你偷了林溪禾的設計稿，我還冇有找你算賬。”
蘇瑤的臉色瞬間白了，眼神慌亂：“明軒，你在說什麼啊？”
楚明軒把聊天記錄扔在她麵前，“你跟你朋友說的話，我都看到了。還有，你讓人在林溪禾的水裡加瀉藥。
蘇瑤的身體開始發抖，眼淚掉了下來：“明軒，我錯了，我隻是太愛你了，我怕林溪禾搶走你，原諒我好不好？”
“原諒你？”楚明軒嗤笑一聲，“你讓溪禾受了那麼多委屈，讓她被所有人當成抄襲者，你還想讓我原諒你？”。
他想起林溪禾在雨裡找圖紙時，渾身濕透的模樣，心裡的怒火越來越旺，“從今天起，你從我的彆墅裡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明軒，不要！”蘇瑤抓住楚明軒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不能冇有你，你要是趕我走，我就……”
“你就怎麼樣？”楚明軒甩開她的手，眼神冰冷，“你要是再敢糾纏，我就把你做的這些事，全告訴媒體，讓你身敗名裂。”
蘇瑤的手指還僵在半空中，楚明軒甩開她的力道帶著狠勁，讓她踉蹌著撞在沙發扶手上，手肘傳來一陣鈍痛。
可她顧不上疼，滿腦子都是身敗名裂四個字，她靠著楚明軒的關係，纔在設計圈才勉強有了點名氣，要是這些事被曝光，她就徹底完了。
“明軒，我真的知道錯了！”她膝蓋一軟，竟直直跪了下去，雙手死死抓住楚明軒的褲腳，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掉，“我不該偷設計稿，不該害溪禾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讓我留下吧，哪怕做傭人也行，我求求你了！”
楚明軒看著她這副醜態，隻覺得噁心。以前他總覺得蘇瑤柔弱可憐，現在纔看清，這眼淚背後藏著多少算計。
他抬腳想甩開她，可蘇瑤抓得太緊，褲腳都被她攥出了褶皺。
“鬆開。”楚明軒的聲音冷了下來，“再糾纏，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媒體。”
蘇瑤的手猛地一鬆，癱坐在地毯上。她知道楚明軒說到做到，他要是真狠下心，她連翻身的機會都冇有。
她看著楚明軒轉身去書房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怨毒，卻又很快被恐懼壓下去——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那天下午，蘇瑤抱著自己的行李箱，狼狽地走出了楚明軒的彆墅。
門口瞬間圍上來好幾個記者，是楚明軒特意讓人叫來的。
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記者們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砸過來。
“蘇小姐，請問您真的偷了林溪禾的設計稿嗎？”
“您想給林溪禾下藥的事是真的嗎？”
“楚總是不是因為這些事跟您解除毀約了？”
蘇瑤捂著臉，幾乎是跑著躲開的。可她冇跑多遠，就看到路邊的電子屏上，正播放著她偷換設計稿的聊天記錄截圖，還有那段她跟楚母告狀的錄音。路人紛紛駐足觀看，指指點點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她的耳朵裡。
“原來她纔是抄襲者啊，真噁心。”
“難怪楚總不要她了，這種女人誰要啊！”
蘇瑤不敢抬頭，一路狂奔回自己租的小公寓。
她關上門，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看著手機上不斷彈出的訊息。
設計協會發了聲明，永久禁止她參賽，之前合作過的品牌紛紛解約，還要求她賠償違約金，甚至連她的家人都打來電話，罵她丟儘了家裡的臉，讓她以後彆再聯絡。
她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一夜。
天亮時，她想起張總和李總，以前她總跟他們一起嘲笑林溪禾，他們說不定能幫她。
可她剛撥通張總的電話，就聽到對方不耐煩的聲音：“蘇瑤？你彆給我打電話了！我公司都快破產了，都是被你害的！”
原來楚明軒動了手腳，讓張總的公司資金鍊斷裂，李總的醜聞也被扒了出來。
那些曾經跟她一起欺負林溪禾的人，全都自顧不暇。
那些曾經嘲笑過林溪禾的人，都被楚明軒一一報複了。
可做完這一切，楚明軒依舊冇有解氣，他報複了所有人，卻再也找不回那個曾經一直追在他身後的林溪禾了。
他想起助理說過林溪禾去了新西蘭。
楚明軒突然做出決定，他要去新西蘭，找林溪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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