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尋晚楓（1） 第二十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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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節
暑假的餘溫還殘留在指尖，練習室的窗子卻已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遠處禮堂正在調試音響，斷斷續續的鋼琴聲混著此起彼伏的試音聲。宣傳欄前擠滿了人，新貼的海報邊角還沾著未乾的膠水，陽光下泛著彩虹色的光暈。
\"聽說今年街舞社要招新\"
\"文學社招新在週三下午\"
\"今年音樂社又滿了誒……\"
零碎的對話像彩色的紙片，在走廊裡紛揚飄散。
第一次開學考的成績剛剛下來，南子楓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蘇穗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柳清澈捏著成績單的手指微微顫抖。
南子楓不耐煩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慢吞吞往那邊挪。
\"黑烏鴉！\"
南子楓嚇得一個激靈，然後滿不在乎在蘇穗桌前坐下。
\"你數學就考七十七分？全班倒數第一，你認真的？\"蘇穗將試卷甩到南子楓的臉上。
南子楓瞟了一眼試卷，\"很糟糕嗎？\"
\"化學四十一，物理三十二？\"蘇穗把另外兩張試卷扔給他，，\"你怎麼回事？\"
南子楓聳聳肩，\"我天天上課睡覺，之前學過的也忘了，怎麼可能會寫？\"
\"你好意思說！？\"蘇穗端著泡了枸杞的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你等著瞧吧，南子楓……\"
\"我有的是方法整治你！\"
周尋擡手擦開一小片，窗外是九月耀眼的陽光，操場上新生們追逐打鬨的歡笑聲隱約傳來。走廊裡突然爆發出一陣鬧鬨哄的聲音
\"喂！發什麼呆呢？\"後背被人猛地一拍，齊樾抱著一大疊譜子路過他身邊，\"過來幫忙，大力怪！\"
\"印這麼多？\"周尋莫名其妙站起身從他那接過一半。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們社團新來了多少人？\"齊樾點點頭，\"澈姐今天中午怕是來不了了，我們先發吧……\"
周尋冇回話，齊樾一邊把譜子分好，一邊繼續往下說，\"我們社團有二十八個人……\"
\"算我們？\"周尋眼裡閃過不可思議。
齊樾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孫穆穆拿著名單走進來，\"你們弄快點……\"
一串銀鈴一樣的聲音，顧源惜帶著一群人走進來，他們四周張望，在看見周尋後立刻沸騰起來。
\"就是這個小提琴手！\"
\"學長好帥啊！\"
\"學長！\"
周尋不理解的擡了擡頭。
\"這到底怎麼回事，澈姐不來了？以後孫穆穆全盤接手？\"
\"我隻是經理而已，反正戲劇社2乾不下去了……\"孫穆穆聳聳肩，先點了一個名然後讓顧源惜帶新社員去新練習室參觀。
\"這麼多人還不是拜你和黑烏鴉所賜？！\"孫穆穆看著學員走遠，鬆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你和南子楓把楓口的名聲打這麼響，那怎麼辦呢？\"
\"好羨慕他們有新練習室……\"齊樾眼巴巴看著他們走遠。
\"這次還要再招幾名老師，好多事情呀！開學這麼久了，事情還冇處理完……\"孫穆穆癱在沙發上。
唐耀過了一會走進來，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掏出幾罐汽水，冰涼的鋁罐上還掛著水珠，\"快看，我搶到限量版的可樂了！\"
易拉罐拉開時\"嗤\"的聲響像某種慶典的序幕，碳酸氣泡爭先恐後湧上來。
\"蘇穗老師讓我帶話過來，今天南子楓，俞楠，柳清澈請假……\"唐耀悶了一大口汽水。
周尋嘭的把汽水砸到桌子上，\"又這樣！\"
\"冷靜冷靜冷靜……\"齊樾立刻按住周尋的手，防止他把飲料捏炸。
\"黑烏鴉不在我練什麼琴！？\"周尋甩開齊樾，齊樾被甩飛到一邊，\"為什麼要俞楠那個傢夥給他補習啊！？\"
\"高三了嘛……\"孫穆穆扯了扯周尋，\"俞楠學長怎麼會是那個傢夥……\"
\"唐耀你不也高三嗎？你中午怎麼不去！？\"周尋憤憤不平地坐下。
唐耀將飲料一飲而儘，\"啊？我又不是快班的學生……再說了，南子楓平時那副德行，現在跟不上也很正常吧？\"
\"哢！\"
一個不留神，周尋手裡的限量版可樂全部噴了出來，整個易拉罐被捏成一團，整個上端全部被衝爆了，可樂全部濺到齊樾的身上。
\"唔啊啊啊！！！\"齊樾的尖叫在整個練習室迴盪。
\"叫什麼呢？\"蘇穗的聲音隨著風鈴被撞擊聲一起出現。
\"大力怪這死德行！我就知道！！！\"
齊樾狼狽的站起身，指著身上和臉上黏糊糊的液體，麵部扭曲，\"您還是把黑烏鴉這尊大佛請回來吧！這妖孽我是真降不住！\"
蘇穗看著齊樾那一身，尷尬的擺了擺手，\"周尋要是實在不想練琴，去陪黑烏鴉吧……\"
周尋站起身奔向高一（2）班的教室。
\"在這裡做輔助線……\"俞楠溫柔地把直尺對過去。
周尋走進那間空教室時，午後的陽光正斜斜地穿過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南子楓坐在靠窗的位置，微蹙著眉頭，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鉛筆，正專注地在草稿紙上勾畫著什麼。
周尋隨手拖了張板凳在他旁邊坐下，木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但南子楓連頭都冇擡一下。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公式和幾何圖形，旁邊還散落著幾張草稿紙，上麵全是俞楠的筆跡——那些潦草的標記和解題思路，甚至還有幾個隨手畫的小表情。周尋盯著那些字跡，胸口莫名發悶。
他認得俞楠的字，圓潤又張揚，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他吸引，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總是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南子楓周圍。
以往，南子楓肯定會一臉嫌棄把俞楠推開。
而現在，南子楓竟然在認真研究他寫的東西？
甚至用橡皮一點點擦掉他的標記，再重新寫上自己的答案。
周尋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南子楓從思考中抽離。
他側過頭，微微挑眉：\"有事？\"
\"冇。\"周尋扯了扯嘴角，目光卻仍黏在那些被擦改過的痕跡上，\"就是冇想到，黑烏鴉居然會看俞楠寫的東西。\"
南子楓愣了一下，隨即輕歎一聲：\"他解題思路雖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有些地方確實比參考答案更直接。\"
他低頭繼續在紙上寫著什麼，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效率而已。\"
周尋盯著他低垂的睫毛，心裡那股無名火卻燒得更旺。
南子楓平時對俞楠明明連眼神都懶得給，現在卻連他的草稿紙都看得這麼認真？
他伸手抽過其中一張紙，掃了一眼上麵被反覆修改的痕跡，故作輕鬆地笑了下：\"怎麼，現在連他的錯題都值得黑烏鴉親自訂正了嘛？\"
南子楓終於擡起頭，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過來，半晌才淡淡道：\"周尋你莫名其妙的，你數學考幾分？還管上我了？\"
周尋呼吸一滯，捏著紙張的手指微微收緊，自己當然知道自己冇立場管，可南子楓這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卻讓他更加煩躁。
他扯了扯嘴角，把紙丟回桌上：\"行吧，黑烏鴉，我多管閒事。\"
南子楓冇再接話，隻是重新低下頭，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這樣？\"南子楓輕聲詢問，目光裡透著一副認真，俞楠點了點頭，摸了摸南子楓亂糟糟的頭髮。
\"南子楓真厲害啊，一講就會了！\"
南子楓冇有嫌棄的開罵，隻是微微扭頭躲開，繼續埋頭寫題。
周尋盯著他繃緊的側臉，忽然覺得胸口堵得慌。他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我去買水。\"周尋忍了一肚子火，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把門摔得震天響。
周尋在教室外麵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兩瓶南子楓平常最愛喝的飲料，捏著瓶子的手微微收緊。
明明這個時間應該和自己一起在練習室練琴的，現在反而卻跑到俞楠這裡給自己開小灶？！
開小灶倒是無所謂了，難道這個人偏要是俞楠這個噁心的混蛋嗎？！
俞楠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走到他身邊也來買水喝。
\"我覺得，南子楓會上一個很好的大學的……\"俞楠的語氣冇有一點的起伏波動。
周尋冇搭俞楠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走廊的燈光冷白，照在俞楠平靜的臉上，他手裡握著一瓶礦泉水，指節修長，擰開瓶蓋的動作輕緩得像在拆一封無關緊要的信。
\"鋼琴會一直彈下去嗎？總會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吧？\"
俞楠的語氣淡淡的，像在討論什麼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每個字都像細小的針，紮在周尋的神經上。
周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達眼底的笑，眼底卻冷得像冰，\"你這話什麼意思？學長？\"
周尋當然聽的明白俞楠那話裡話外的意思——自己除了能拉小提琴以外，自己根本冇有任何優勢能和俞楠比，南子楓的優秀顯而易見，如果搭檔關係結束，共同的演奏終止，那麼他和南子楓必然就會分開……
俞楠冇回答，隻是仰頭喝了口水，喉結滾動了一下，隨後蓋上瓶蓋，\"冇有，麻煩你和南子楓說一下，我上個廁所，馬上回來。\"。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彷彿剛纔那句話隻是隨口一提，卻讓周尋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袖口。
周尋走回教室時，南子楓正埋頭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眉頭緊鎖，額前的碎髮垂下來，遮住了他半張臉。他做題時總是這樣，全神貫注到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
周尋拉開椅子坐下，故意弄出點聲響，可南子楓連頭都冇擡。
\"黑烏鴉再也不要彈鋼琴了？\"，周尋故意用漫不經心的語調問道，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像是在彈一段無聲的旋律。
南子楓抓了抓頭髮，煩躁地擦掉剛畫的輔助線，聲音低啞，\"先放一下吧……\"
\"先放一下？\"
周尋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放多久？一週？一個月？還是乾脆再也不彈了？\"
南子楓終於擡起頭，眼底泛著紅血絲，眼下是濃重的青黑，顯然已經很久冇好好睡過了，\"我現在冇空想這個。\"
南子楓難道不是根本熬不了夜的人，他不是一個叫不醒的人嗎……？
\"冇空？\"周尋冷笑一聲，猛地站起身，一把將桌上的鉛筆盒掃到地上——
\"啪！\"
筆、橡皮、尺子散落一地，南子楓的試卷也被掀翻，草稿紙飄落在地。
\"夠了！\"，周尋的聲音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原來喜歡我任何方麵是假話啊，現在轉頭就把我扔掉了嗎！？\"
南子楓愣住了，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可下一秒，他突然一腳踹翻了俞楠的椅子——
\"咣噹！\"
椅子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鬨夠冇有！\"，南子楓猛地站起來，聲音沙啞而憤怒，\"你以為我不想彈嗎？你以為我願意天天寫作業寫到淩晨嗎？！\"
周尋被吼得怔在原地，心臟像是被狠狠攥緊。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南子楓——疲憊、暴躁、眼底全是壓抑的怒火。
這幾天，南子楓每天中午都和俞楠一起補習，晚上熬夜到淩晨，第二天頂著黑眼圈來學校。他從來冇這麼拚命過，可這種拚命，卻讓周尋心裡難受得要命。
\"……好，很好。\"，周尋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抓起水瓶，把買給南子楓的飲料砸到桌子上，轉身就走。
南子楓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手指攥得發白，目光顫抖的停留在那瓶汽水上，該怎麼開口他不知道……
最終他一個字都冇說。
周尋衝出教室，走廊的風灌進領口，冷得刺骨。他跑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情緒都甩在身後，可眼眶還是不受控製地發燙。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明明南子楓隻是在努力，明明俞楠隻是在幫他……可他就是受不了，受不了南子楓的世界裡，鋼琴的位置被一點點擠掉，受不了他看向俞楠時專注的眼神。
而教室裡，南子楓站在原地，看著滿地狼藉，緩緩蹲下身，撿起散落的筆和試卷。
他的手在發抖。
他當然記得自己說過喜歡周尋。
可他冇辦法，\"蘇穗這個混蛋！\"
他攥緊了試卷，紙張在掌心皺成一團。
\"……對不起。\"他低聲道，可週尋已經聽不到了。
後麵的好幾日裡，周尋一直冇來練習室，也冇去找南子楓，他和唐耀找了一個籃球場打籃球。
樹葉沙沙的發出刺耳的聲音，陽光從樹影婆娑中被割碎了潑灑到地上，周尋摸了一把臉上的汗，唐耀拿了一瓶汽水遞給他，周尋隨意的把球拋出去，球砸到了籃筐被彈開，唐耀放下易拉罐又幫他把撿了球又遞迴去。
周尋用力一扔，唐耀吃了的接過球，往後踉蹌了幾步，歎了口氣，“到底要怎麼樣？我可以遊手好閒，你還冇有結束吧？”
“冇什麼好練的，我回去就把琴給砸了！”周尋看著彈到地上的籃球，拿起地上的汽水摳開，微微抿一口。
唐耀輕笑起來，把籃球扔到一邊，“要開始說氣話了？”
“冇說氣話，我喜歡打籃球，不行嘛？！”周尋靠在樹下，躲在陰涼處，目光不穩的遊移在四處，看著空氣中顫抖的落下，被陽光照射出的塵埃。
“哈哈哈！”唐耀笑的幾乎肚子抽搐，“你為了躲南子楓，這種話都可以說？”
“我冇有！”周尋又一次把易拉罐捏爆了，飲料順著指縫流下來，唐耀看見了他手背上凸起來的青筋。
唐耀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小袋裝的餐巾紙遞給周尋，“是嘛？喜歡打籃球還特地挑了一個最偏的球場？”
“……”周尋沉默的看著手上的飲料液體。
我就是為了躲著他，那又能怎麼樣？周尋心裡這樣默默的問自己。
他就是接受不了這一切。
南子楓不也是躲著他嗎？每天晚上週尋都有等著南子楓回家給自己一個解釋，南子楓每天都故意比平時回家晚一個多小時，每次那個時候周尋早就裹著被子睡著了，根本就等不到南子楓。
“還是早點說清楚吧……”唐耀歎了口氣，“我昨天在走廊上看見黑烏鴉了，他看起來幾乎要死了一樣……”
“我知道了！多管閒事……好好關心澈姐吧！”周尋轉身擺擺手，去找洗手間洗掉身上的飲料。
今晚會想辦法等他的。
南子楓今晚又熬到這個點了。
他站在家門前，手指懸在鑰匙上方微微發抖。
補課結束時俞楠那句\"明天繼續\"還迴盪在耳邊，而手機上週尋發來的三條未讀訊息像烙鐵般灼燒著他的口袋。
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玄關處的小夜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餐桌上蓋著保鮮膜的餐盤在燈光下泛著微光——是周媽特意給他留的牛肉麪，麪條已經泡漲了，浮著一層凝固的油花。
\"又這個點\"南子楓踢掉運動鞋時，發現自己臥室的門微微敞開了一個小口，裡麵閃著微弱的藍光。這個細節讓他喉嚨發緊，今天已經是這周第四次讓周尋獨自吃宵夜了。
他機械地解開校服領子，布料摩擦的聲音在靜默中無限放大。
廚房的掛鐘指向十一點四十。往常這個時間，周尋應該已經裹著被子睡成一隻蝦米，可今晚側臥門縫下漏出的光線像把利刃，將南子楓釘在原地。他摸了摸口袋裡那張被揉皺的補課安排表，俞楠工整的簽名刺得掌心發疼。
推門時鉸鏈發出細微的呻吟。
周尋背對著門坐在床沿，單薄的肩膀在檯燈下投出鋒利的剪影。
他手裡攥著什麼東西，聽到動靜後迅速塞進了枕頭下麵，但南子楓還是認出了那是今天俞楠今天給自己的草稿紙。
\"你在等我？\"南子楓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密密麻麻全是南子楓的字跡，旁邊放著周尋喝了一半的冷掉的咖啡。
周尋轉過身時，他看到南子楓眼下的青黑，被咬破的嘴唇還凝著血痂，指關節上有圓珠筆劃出的墨痕。
\"俞楠學長講得怎麼樣？\"他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眼睛裡卻結著冰，語氣裡透著無辜，\"聽顧源惜說他特彆擅長單獨輔導。\"
這句話像柄鈍刀捅進南子楓的胃裡。
他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冇有鎖屏的手機，螢幕還亮著——是齊樾偷拍的他和俞楠在空教室的照片。照片裡俞楠傾身指點習題本時，從某個角度看幾乎像把他圈在懷裡。
\"不是那樣的！\"南子楓衝上前抓住周尋的手腕，觸到一片冰涼，\"我說過喜歡你的！你要是相信我的話就不會在意這個！\"
\"我知道。\"周尋突然笑了，睫毛在眼下投出破碎的陰影，\"但是不管怎麼說，畢竟我這種掛科邊緣的人，根本冇有權利說這種話吧。\"
他手腕一翻，露出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傷痕，\"就像那碗牛肉麪一樣，熱了又涼，涼了又熱\"
南子楓的眼前一片模糊。
心臟突然疼得像被碾碎，他撲上去緊緊抱住周尋，聞到了對方發間殘留的牛奶洗髮水味道——是他最習慣聞到的氣味。
\"對不起對不起\"滾燙的液體砸在周尋頸窩，南子楓發現自己哭得像個傻子。
他胡亂去吻周尋眼下的陰影，周尋冇有回吻他乾裂的嘴唇，卻嚐到了血腥味和鹹澀的淚水。
這一次周尋卻僵硬得像塊木頭，直到南子楓顫抖著掏出那張補課表撕得粉碎。
\"我是迫不得已才找他補習的！\"
\"如果這次月考成績冇有達到蘇穗的要求的話……\"南子楓抵著周尋的額頭哽咽，\"我就得換掉你了……你都不知道你看我解題時的樣子有多\"尾音消失在交纏的唇齒間。
周尋終於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解釋，而不是一聲不吭的冷淡。
周尋整個身體恢複生氣，繼續回吻他時，南子楓嚐到了周尋最原本的味道——那是委屈和不甘，最後原諒再獨占，是兩顆心臟隔著胸膛共振的頻率。
\"我不去找俞楠了，我可以自己看參考答案慢慢想的……\"南子楓抹著眼淚。
周尋用雙手把他擁在懷裡，輕輕蹭著他耳邊的碎髮，\"那樣黑烏鴉會學的很累吧？\"
南子楓把臉埋在周尋的頸窩裡，肩膀一抖一抖的，發出嗚嗚的聲音，\"周尋第一次把東西全扔了……\"
回想到今天中午自己把教室裡的東西全部扔了，長這麼大，周尋發這麼大脾氣還真的是第一次。
俞楠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反而使自己心煩意亂。
他摟著南子楓的手用力收緊。
\"對不起嘛，黑烏鴉，不該發脾氣凶你的……\"周尋拍拍他的背，手指輕輕劃過脊骨，懷中人身體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抖。
自己對南子楓的愛簡直自己都冇辦法形容了，周尋本來就知道自己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將慷慨大方的乖巧模樣擺在明麵上給那些人看著，實際內心自私的極致。
那些可以拱手讓人的東西那就\"無私\"的給他們好了，本來就不是自己所必需的東西。
但，黑烏鴉不行。
這是被鎖在心裡的寶物，心裡的私慾恨不得要把他嚼碎了嚥到肚子裡去。
周尋害怕的不止是俞楠，也害怕南子楓那種風輕雲淡的性格，過去的往事在他那會一筆勾銷隻是時間的問題。
俞楠足夠優秀，學習成績優異，家庭背景雄厚，生長環境優渥，長相可以把學校的人迷的五迷三道，是學校的學生會長。
更何況，他也會拉小提琴……
我一直是非黑烏鴉不可的，那黑烏鴉呢？會和我一樣嗎？
南子楓一直不願意把臉擡起來，周尋就一直摟著他，\"要是我被換掉，會換成俞楠嗎？\"
南子楓突然在他懷裡掙紮起來，他跪坐在周尋懷裡，用手掐著周尋的脖子拚命晃他，有些充血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周尋，\"你是白癡嗎！？我就因為隻要周尋！纔會這樣好不好！\"
\"小點聲！媽媽在睡覺！\"周尋把他拉回懷裡，不讓他亂動，\"好嘛好嘛……辛苦你啦，黑烏鴉……\"
南子楓又安靜了。
\"你去找那個眼鏡男吧，我保證不亂鬨啦！\"周尋信誓旦旦地承諾。
南子楓冇說話，隻是鼻子裡發出嗯嗯的聲音。
\"要加油哦，黑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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