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眼不是這樣用的! 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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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姚隻覺得自己不正常了,事到如今看到陳昭的樣子她居然還會為他感到可憐。
她冷漠的看著陳昭毒發吐出一大攤黑血,血落在紅衣上像極了被困在布料上的牡丹一般。
金簪入木三分,陳昭止不住地顫抖想要用力將手拽下。
簪子穿透骨肉紮進木頭裡,饒是屠夫也難拔出。
不可能的。
白姚發出一聲輕笑,笑聲中滿是她對陳昭自不量力的不屑。
陳昭空蹬幾下地板想要站起身,白姚拎起一旁原是用來掀蓋頭的玉如意砸向陳昭的膝窩。
“咚”的一聲,陳昭重重的癱坐在地上麵露難色,一雙腿傳來刺骨的疼痛,不消想,定是骨頭碎了。
陳昭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明明幾月前自己還和愛人共度良宵幻想以後兒孫繞膝、承歡膝下。
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也將命不久矣。
都怪這毒婦。
陳昭氣息奄奄地看向白姚問出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明明都已經娶你了你還想如何?你殺我妻、殺我子,如今還想殺我,你可知我爹是不會放過你們家的……”話音未落,白姚手裡的玉如意在空中轉了幾下在空中劃過直挺挺地擦在陳昭的麵頰。
臉頰上被擦出一道血痕——和白姚臉上早就癒合的傷痕一致。
她抱著玉如意溫婉地靠在架子床旁綿綿地說道:“要得就是不放過啊,哈哈哈哈哈!”“為人子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肯那就是忤逆,你不配為人!”“兒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為了咱們將來的子孫福和你爹的官運亨通,你就聽了娘這一番話吧……”“我給狗吃口飯它都會對我搖尾巴,你呢?你還不會感恩。
”一個接一個的巴掌聲響徹雲霄,高放的牌位掉在地上落了灰,蒲柳墊被壓成指寬的厚度一天一夜。
白姚跪在滿殿祖宗麵前哭著喊著想要離開,門鎖緊閉,她的哭聲傳不出去,外頭的議論聲卻如走穴一般穿進她的耳中。
宗祠外頭太吵了,她受不了。
閒言碎語、嗬斥打罵繞著了一圈又一圈,三年又三年。
三寸金蓮走不出十方小殿,她隻能祈禱他們早日閉上自己的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自由從何而來?血肉模糊的從孃胎裡來。
那西洋來的人拿著所謂的擺鐘在她眼前晃悠,一天、一月、一年,日日夜夜的催眠險些讓她真的忘了她是誰。
犬兒聽話,莫怕莫怕,努力反抗,大不了就不再回家。
毒性已出,陳昭靠在桌沿不斷痙攣,他的七竅慢慢溢位黑血弄臟了紅袍下的白衣。
外頭鐘聲敲響,熱鬨也過了時候,賓客也陸陸續續的離開。
清末各家有名望的人醉倒在桌上嘴裡說著不著調的醉話,下人忙跑來攙扶他們也被推開。
三兩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抱著柱子旋舞,晚風一吹酒勁上頭誰也勸不了他們停下。
玩過一陣後,其中有一位年紀尚青三四十出頭的士大夫腹中一陣翻湧,酸水險些跑到嘴中。
他撐著最後一點意誌力搖晃著身子跑到花壇下將胃中的東西吐個乾淨。
少時,稍微清醒的士大夫拖著發毛的長褂扶著石梯坐起身,一抬眼,白姚手裡拿著染著血的玉如意歪著頭看他,“今日是我的喜宴,你為何要吐掉?你很不喜歡嗎?”白姚慢慢湊近士大夫,未等士大夫回話,她便掄起玉如意砸向他的頭顱。
“既然不喜歡,那就去死吧。
”白姚發出嘁嘁冷笑,“都去死吧。
”溫熱的血液濺在白姚精緻的妝容上慢慢下滑與臉上的舊傷相合,她麵無表情地略過噁心的屍體走向會客的大廳,手中的玉如意斷成兩截被牢牢的抓在手心裡。
閏六初九,天德貴人,黃道吉日。
宜納采、訂婚、結婚;忌合壽木。
屍體橫陳,死樣百出,白姚傻坐在其中掛著詭異的笑。
開心了嗎?開心了,但有些可惜,讓陳家的幾個長輩逃掉了。
腦中的那個“她”發出淒慘的笑聲,笑得白姚頭疼。
可冇過多久,白姚也跟著笑了,笑她自己大夢一場空白等十餘年,明明最愛的人就在身邊,為什麼還要等一個不相乾的人?看著自己腳下麵目全非的雙親遺體,歡愉過後白姚心中卻空落落的。
“怎麼,你後悔了?”腦中的“她”壓著聲音詢問道。
白姚搖了搖頭,“怎麼會,我該感謝你,半年前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估量著我都活不過今日,想不起當年。
”“她”笑出了聲:“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二人本該如此,阿姚,我回來就是為了幫你的。
”話音未落,被血浸透的門窗被一把利劍捅破,雜遝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金絲楠木構成的門檻發出“磕磕”地聲響,想必是來者不善。
白綾一圈圈地綁在她脖頸上,四個大漢手握著白綾咬緊牙關用力一收,白姚本就血肉模糊的臉又被湧上來的血漲紅了幾分。
這已經是她第十次被這樣對待了,從她被抓起來算起。
她的十指全被鉗子拔掉,眼睛也被不知名的水弄瞎了,如今她蓬頭垢麵眼瞎耳聾倒像是個十足的瘋子。
腦海中不斷傳來咆哮的女聲,她在罵她無能、廢物,她要她振作,要她反抗。
白姚拒絕了。
這一次行刑他們好像動了殺心,白綾纏在她脖子上越收越小,進氣多出氣少,白姚顫顫巍巍地抓住一段白綾想要給自己留個出口,那四個大漢卻更用力了些。
收緊、鬆開、收緊、鬆開……接二連三地折磨挑釁著白姚,白姚合上眼勾起嘴角流下一滴血淚。
青白的淚珠順著眼角慢慢落儘發間,陳昭抱著發昏的頭慢慢坐起身,他見白姚筆直躺在石床上十指相交疊放在胸前感覺不妙,趕忙搖了搖昏迷的白姚想要將她搖醒。
“白姚、白姚?醒醒。
”睡夢中,白姚恍然聽見一個男聲喚著她的名字。
是誰?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身體被劇烈搖晃,手背上的刺痛一時讓白姚喊出了聲。
“痛!”搖晃她的那個東西聽到她說話頓了一頓但還是繼續掐著她的手背。
白姚被惹急了,甩開了手順勢給了那東西一巴掌。
白姚又嫌不夠過癮想要睜眼找那東西算賬,她一睜眼就看到了陳昭懵逼的樣子。
“陳昭,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被我弄死了嗎?白姚不可置信地看向麵前剛被自己“殺死”的陳昭,心裡想著“鬨鬼了。
”白姚慢慢坐起身,看向自己疊在一起完好的十指,眼神又瞄到陳昭臉上的巴掌印,更是麵露難色。
“醒了冇?”陳昭黑著臉盯著白姚。
白姚輕咳嗓子中莫須有的痰,“你、我、我們?這裡是民國嗎?你……你不是死了嗎?”她大致環視了周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是哪?我們怎麼在這?”白姚和陳昭的距離很近,一個小臂的距離讓她有些不適。
白姚慢慢撤退坐到床頭,看著陳昭的臉腦海中突然閃過自己用玉如意砸向他的畫麵。
“我……我,不是我殺的你!你彆找我!”白姚驚恐地望向他,兩人一對視,陳昭大致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有些無語。
“現在是公元2025年,不是民國,你傻了嗎?”陳昭解釋道,“我們剛纔掉入吊死鬼的幻覺中,現在我們出來了。
”“啊?”白姚有些懵圈,“那現在是什麼情況?”“雖然是出來了但是……”陳昭眼神落在白姚十指相扣的雙手。
不等白姚反應,陳昭便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強行將她相疊的兩隻手撤開,十指相交的手抓在一起如同被黏上了強力膠水一般死死抓住不放。
陳昭黑著臉手抓的更用力了些,白姚受著痛微微蹙眉,等著陳昭停下動作白姚才感覺大事不妙。
她的手分不開了。
饒是她想要主動拉開手還是被陳昭用力撕開,這雙手怎麼樣都分不開。
“這怎麼回事?!”剛當上冥界公務員的白姚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害怕,她從來冇遇見過這樣的場景啊。
“彆吵。
”尖銳的聲音傳到耳中,陳昭皺著眉一臉不耐地看向白姚的手,眼底裡冒出一些白姚看不懂的情緒。
白姚看向陳昭腦子迴響起他不久前的自我介紹,有些心安。
思考過後,陳昭從自己的褲腰帶裡抽出一條被攥成絲的黃紙符嘴中默唸一些白姚聽不懂的話。
黃紙無火自燃,紙灰高揚又慢慢降下落在她的手背。
溫熱的火星落在泛青的手背熄滅,白姚黏在一起的指縫慢慢變大。
白姚一個用力,雙手掙脫桎梏卻意外又扇了陳昭一個巴掌。
陳昭、白姚:“……”周圍靜得可怕。
白姚尷尬地笑:“額……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陳昭“嗬嗬”兩聲。
白姚自知理虧不再回話,她避開陳昭審視的眼神自覺觀察他們二人的周圍。
他們像是被困在一個洞穴中,四周山壁凹凸不平,密閉的空間裡死水發臭的味道不斷髮酵,蚊蟻順著他們的腿慢慢上爬,蝙蝠倒立在他們的頭上發出響聲。
“彆看了,”陳昭壓低聲音說,“這裡有惡鬼氣息,應該是她的老巢冇錯,我用紅羅盤看過這附近有她的冥火,這說明女鬼應該就在這附近,你……”白姚收回眼神,卻又不好意思接陳昭的話茬,她低下頭楞神,陳昭說的話一字未進她的腦子。
陳昭說了許久見白姚冇任何反應,抬眸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在發呆,陳昭立馬擺出上司的口氣嚴肅說道:“我說的你都聽見了嗎?”“啊?”白姚猛地抬頭,對上陳昭不耐煩的眼預感大事不妙。
陳昭停頓幾秒長歎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惡鬼的冥火在這不遠,你往東,我往西,我們二人分頭去找惡鬼的遺骸,隻有找到遺骸我們才能控製住失控的女鬼,知道嗎。
”白姚點點頭,想要站起身卻被陳昭攔住了。
白姚被拉回石床上,陳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向白姚。
“你急著投胎嗎,我還冇說開始,你就這麼急著走?你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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