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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頭 第91章 不合身的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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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身的泳衣

有種愛像是不合身的泳衣——緊貼的地方壓迫著,鬆散的地方又留出空隙讓人呼吸。

因為突然拉近的距離,溫倪驚呼一聲。隻聽得到泉水細碎的湧動與雪落樹枝上的摩擦聲響。

她擡眼,透過氤氳看到他側臉。

泉水逐漸升溫,溫度包裹著兩人呼吸。水霧升騰,模糊了貼合為一體的人形輪廓。

褚知聿微微低頭,水珠順著他頸側滑落,停在唇邊時,被溫倪的目光捕住。

這人想乾什麼,她一目瞭然。

她沒有退縮,也沒有迎合。隻是將下巴擡到一個舒服的位置。那一瞬間,彼此的呼吸混在一起,隨著蒸汽升騰到空中。

意料之中,唇齒相觸時,溫熱與冰涼交疊,泉水的味道淡淡的。

褚知聿先是輕輕觸碰,試探著,然後又深了一些。他的手順著她的肩一路下滑,輕輕按在她的背上,似乎想把她整個拉進懷裡。

溫倪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的聲音。可就在他要再進一步動作時,她忽然抽開身子。

泉水以兩人為圓心蕩起一圈細小的波紋。

“你真的愛我嗎?”她突然問。

因為男女之事太過和諧,溫倪總覺得他是有所圖,等到某一天便會離開自己。

褚知聿怔了下。

“如果有一天,萬一我們也像我跟沈川那樣……”她丟擲疑問,沒有說完,那句話懸在空氣裡。

褚知聿望著她,眼底的情緒從柔軟變成不安。那一瞬,他彷彿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退縮和冷漠。

“溫倪,”他低聲喚她的名字,“為什麼說萬一?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萬一?”

他的語氣裡有抑不住的急切。

“現在我隻想要你。”

下一秒,他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動作不再溫柔。

她被他重新拉近,褚知聿再次吻上去,這一次不再克製。唇齒間帶著焦灼的力道,幾乎要把她的所有呼吸都奪走。

泉水被拍開,四散的水珠在燈光下碎成一層霧。

溫倪沒有反抗。隻是那種突如其來的熱度,好像讓她的心驟然冷卻。她隻是僵了一瞬,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呼吸的失衡、還有那股幾乎要掩蓋所有言語的情緒。

他說她想要她,可她卻隻感覺到一種掩飾——他在逃避回答。

他不肯說愛,隻用力去吻,用占有去掩蓋不確定嗎?而她在那樣的力道裡思考:他究竟愛她嗎?或者他的愛也會像她曾經的婚姻那樣碎得一地嗎?

她沒有得到她想得到的答案。

她在他懷裡微微擡頭,看到他額角的水珠順著脖頸滑下,燈光在那道線條上閃著冷意。於是她閉上眼,任由他在水霧中繼續那個吻。她也熱烈的回應著,放縱這一刻。有些事情刨根問底又如何呢?

水麵被他們的動作震出一層層波紋,燈光晃得人幾乎看不清表情。

溫倪的指尖攥在他肩上,指甲嵌進麵板,她的呼吸斷斷續續,想要說什麼卻被他堵住。

他喃喃著她的名字,聲音低沉得近乎哀求。

她承認,她也是想要他的,不過還是停留在身體層麵。他也是如此嗎?

心底不禁升起一陣寒意——

也許,愛最初的形狀,就是這樣:溫熱的表麵,掩蓋著試探、退縮、猶疑與逃離。

褚知聿直接托起她的腰,抱著她出了水。泉水順著兩人的身體滴落,一串串的水珠在燈下像是珠簾斷了。

冷空氣撲麵而來,溫倪下意識地蜷了下腿。褚知聿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每走一步,地麵的木板都嘎吱一聲。

走廊燈光昏黃,照在溫倪濕透的衣物上。

這次出來倉促,她來箱根隻帶了件幾年前買的泳裝,如今緊貼身形,把她身線襯得更清晰。布料緊貼著身體的線條。每一次呼吸,胸口和腰腹的輪廓都隱約流動著微妙的光影。

沒有了溫泉水的掩映,一舉一動無疑是對褚知聿極大的誘惑。

房門輕輕一響,褚知聿用肩推開門,把她放在床中央。身後推拉門因為慣性“啪”的一聲關閉。

他彎腰幫她把頭發解開,指尖順著頭發從她的頸側滑到鎖骨,帶出一串細微的顫栗。

溫倪擡眼,燈光落在他眼裡,他的額頭落在她胸前,濕發交纏。

她好像聽到他喃喃:“彆再推開我,好嗎?”

第二天,兩人沿著湯本站附近的老街緩緩走著。街道兩旁擺著小攤,散發出日式點心和烤魚糕的香氣。

兩人像是記性不好的人,誰都沒有提不那麼愉快的一夜。剩下的旅行順利進行著,這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旅行,都想為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

午後,他們找到一家足湯咖啡館,腳泡在溫熱的泉水裡,兩人並肩坐著,輕聲交談,不時互相看看對方的笑容。

店主看到不禁感慨,用翻譯器給他們看:“先生太太看起來關係很好!是來過結婚紀念日的嗎?”

溫倪笑了笑,搖頭,“我們剛結婚,不到一個月。”

那人發出日式驚訝,豎起食指代表數字一,“真的嗎?好厲害!完全看不出來!兩個人像是結婚了好多好多年。”

溫倪也常常好奇,為何兩人就是如此合拍。

在她的認知裡,婚姻應該就像是她父母那樣磨合,磨合失敗了就分開。或者跟前夫那樣的,無趣而冷漠。反正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就像是平靜的海域沒有任何的波濤出現,格外離奇。

晚上回到旅館,兩人去了懷石料理,精緻講究。褚知聿知道溫倪酒量不好,但還是抵不住她喝了些清酒,不一會兒,有人臉已通紅,開始胡言亂語:

“褚知聿我知道你酒量好,可你就會騙我!我送你回家那次,還有前天同學聚會那次,你說!你都是裝醉的吧……”她假意錘了錘他的胸口,繼續說,“說!你裝醉想要乾什麼……你說呀……”

褚知聿無奈地看著她,手伸過來,把她的拳頭握在掌心,掌心的溫度傳到她手上。他唇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眼底閃過寵溺,“好,我承認我演的。”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慵懶,“不醉的話,怎麼讓你送我回家呢?你說是不是啊,小醉蟲。”

後來的幾日,他們乘登山電車和纜車上了大湧穀。火山地熱的硫磺霧氣彌漫在空中,雪白的霧氣與灰黃的地貌交織,遠處的山巒被霧氣遮掩又若隱若現。

兩人也在雪地裡散了步,風有些大,他把圍巾繞到她脖子上,一圈一圈的,隻露出她的眼睛。晚上回到旅館,他們也會靜靜坐在窗邊看著雪,屋內溫暖,雪花落在窗外。

他們還乘海船遊了蘆之湖,湖麵上偶爾映出遠處富士山的輪廓。這天天晴無雪,陽光灑在湖麵,閃著碎銀般的光點。

最後一日兩人隻去了美術館,他們把行程安排得更悠閒。

上午去雕刻之森美術館,漫步在雪後的戶外雕塑群中,腳下的雪嘎吱作響。下午參觀玻璃之森美術館,冬日陽光透過玻璃聖誕樹折射出彩色光影,灑在人身上,清透且溫暖。晚上在美術館咖啡廳看著夜景便結束了幾天的行程,也是他們的第一次旅行。

離開箱根時,又下了雪。

他們來這裡的初衷就是看雪,也算是有始有終。

雪靜靜地落下,覆蓋了湖麵、街道、溫泉,也掩蓋了兩人之間擱置的問題。

好像那些未曾說出的“我愛你”,都被埋藏在這箱根的雪裡了。東京到北京,跨越的不隻是距離,還有溫泉裡那一場箱根的雪。

白色覆蓋了所有溫熱,心底湧動的情意會不會在大雪融化的時候重見天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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