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儘又逢君 010
踏入西山彆墅,熟悉的奢華陳設此刻卻像冰冷的諷刺。
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薑嫵的氣息,卻又在瞬間被記憶裡濃重的焦糊味覆蓋。
他揮退了所有傭人,獨自一人,踉蹌著走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這裡,他曾親手為她戴上訂婚戒指,她笑得比水晶燈還耀眼。
薑嫵穿著潔白的禮服,在客廳中央旋轉,裙擺飛揚,眼中星光璀璨。
“阿言,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嗎?”
沈言伸出手,觸碰到的隻有冰冷的空氣。
餐廳裡,她曾笨拙地為他學習烘焙,臉上沾著麵粉,像個孩子。
薑嫵端出一盤烤焦的餅乾,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好像失敗了,下次我一定做好!”
沈言走到餐廳長桌旁,指尖劃過光潔的桌麵,那裡彷彿還擺放著那盤失敗的餅乾,以及她期待的眼神。
樓梯上,他曾背著她一步步走上樓,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會愛他一輩子。
薑嫵伏在他寬闊的背上,聲音柔軟。
“沈言,我們要一直這樣在一起,等到都老了,你也得揹我。”
沈言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向上,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主臥那些甜蜜的溫存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最後那日。
她撞破他與沈晚不堪時,那雙瞬間碎裂的眼眸,以及她那句淬著冰的“我們離婚吧”。
記憶如同開了閘的洪水,甜蜜的、溫暖的片段與後來那些冷酷、殘忍的折磨交織在一起,形成最尖銳的拷問。
他想起她替沈晚頂罪入獄時,他承諾會照顧好她妹妹,卻在她入獄後不聞不問。
他想起她出獄後,他用薑嫣的命威脅她輸血,甚至當麵倒掉了救命的藥。
他想起她拖著斷腿,在彆墅受儘折磨。
他想起就在昨夜,在那個冰冷的地下室,他輕描淡寫地將她“賞”給了保鏢。
最後定格的,是她被按在地上時,那雙看向他的、充滿了刻骨恨意和徹底絕望的眼睛。
“呃...”
沈言猛地捂住胸口,一股強烈的、前所未有的絞痛襲來,幾乎讓他窒息。
他扶著牆壁,劇烈地喘息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是他,一步步將她逼上了絕路。
是他,親手毀掉了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薑嫵。
“哥哥?”沈晚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她走到他身邊,看到他蒼白失神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但很快被擔憂覆蓋。
沈晚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手臂,卻被他下意識地躲開。
沈晚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掠過一絲難堪,但迅速調整好表情,語氣愈發溫柔。
“哥哥,你彆這樣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人死不能複生。”
她觀察著沈言的神色,繼續輕聲細語地勸慰。
“我想,嫂子如果在天有靈,也一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自暴自棄的樣子。”
“她,她終究是愛過你的。”
“愛過。”
沈言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愛?那份愛,早已被他親手碾碎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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