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劍天淵錄 第4章 試煉初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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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漸亮，院中的水氣和灰塵交織，沈弦映半蹲在石井旁，掌心貼著粗糙岩壁。井口的倒影混沌微顫，彷彿她內心通樣不寧。身後那些雜役的喧嘩在這沉靜中逐漸遠去，新舊血汙殘留在她袖口。她冇有立刻站起，隻是抬眸望著被熹微照亮的院門。
一隻手悄然落在井圈邊，雲無瑕俯身遞來一塊布巾，眸光在晨色裡極亮。
“彆理那些人，”雲無瑕低聲，“你靠得住。”
沈弦映接過布巾，微微頷首，並未多言。兩人之間不言的默契，隻在短短數日間建立。院內，鐵盆聲再度響起，“今日試煉始——”
一名身著青淵宗灰袍的老管事踱步而來，聲音低肅，“雜役院之規，凡新入者，今日晨試——你等五人，隨我至東院。”
院中幾名身量高大的少年陰冷地瞥了沈弦映與雲無瑕一眼，又彼此低語，行色不善。沈弦映攏了攏鬢髮，跟在隊伍末尾，她的身形如影隨風，步步謹慎。
東院較前院空曠許多，地上布著六道殘舊的靈陣痕跡，晨曦斑駁投落在青磚縫隙間。老管事掃視眾人，“院規你們熟悉，今日‘熠輪試陣’，破陣者入內堂，落後者罰役三旬。”
幾人眼色各異，那叫讓張叢的雜役少年上前一步，少年粗臂一拱，冷哼：“靈陣不過殘陣，誰破誰先得。”
另一人名柳衡，身姿利落，狡黠地盯著沈弦映，“你這新來的，不會靈脩吧？在這丟人也彆怪我手下不留情。”
雲無瑕站定在沈弦映身旁，目光微微挑起，似在暗示什麼。沈弦映不動聲色，隻在眾人注視下將布巾包好，眼角裡捕捉著陣紋的斷裂走向。
陣法師的考驗，不止在陣心，還在每一次力量流轉之間的細微破綻。沈弦映低聲問雲無瑕，“你看得出幾階？”
雲無瑕嘴角含笑，“三階殘陣，主陣已潰，隻以靈氣強行維繫。你試試左前第一處，那裡有裂隙。”
沈弦映不言，緩步走至那處，不著痕跡地將腳尖輕點。陣紋下一瞬猶如泉湧，靈氣漩渦乍起，眾人驚叫。張叢搶步而上，顏麵一陣青赤：“小子，你會陣？”
沈弦映不語，抬手順勢引導靈氣流轉，指尖在裂隙劃過。靈氣被她玄妙地引流，化衝擊為柔和，陣心哀鳴一聲，碎裂如鏡。東院落下寂靜，老管事雙眸微眯，第一次多看了她一眼。
“第一個破陣，沈弦映。”老管事聲音雖淡，卻隱有幾分驚詫。
另一側，柳衡不服，強行灌注靈氣，卻被陣中反噬，踉蹌後退幾步。
雲無瑕輕聲道：“借力打力，真巧。”
沈弦映微微偏頭，“謝謝提醒。”
張叢咬牙，忽然一擺手，“我不信！下一個陣，誰敢先來！”
眾人神情戒備，張叢和柳衡試圖聯手強攻，卻始終無法合力引動靈氣。沈弦映趁隙快步上前，手心劃過，又用雲無瑕之前暗示的第二層陣宅。她的動作既快又穩，彷彿已將靈氣流向爛熟於心。
陣法再破，青石下靈光流轉，老管事的眉頭抽動，聲音低沉：“第二個陣也破，沈弦映居首。”
有人低語，“這新來的……不簡單。”
“冇看她用靈器，純憑手勢。”
兩陣已破，沈弦映顯得氣定神閒，不過唇角邊隱有一絲緊縮。她清楚，每一步都在逼自已暴露靈根異能，這在青淵宗本身就是一場險局。
雲無瑕湊近，聲音隻夠二人聽到，“他們盯上你了，不過之後還得和我一起破陣。”
沈弦映小聲道：“一起，安全些。”
第三道殘陣比前兩道複雜許多，陣紋交錯成三重，靈氣流速忽快忽慢，陣心如海潮湧動。沈弦映觀察片刻，眉頭擰緊，忽然攥住雲無瑕的袖口，“需要你協助。”
雲無瑕瞭然，右掌托起靈石，指尖如飛。兩人的靈氣在陣中合為一l，雲無瑕擅長輔助，穩穩地牽引靈力波動，沈弦映則險中求勝，兩人配合無間。
閣樓高處，遠遠有青淵宗年長修士觀望。院牆陰影裡，另一道目光悄然移動。陸銘辰立於暗處，麵容靜肅，劍眉微蹙。他早在晨曦中就注意到沈弦映的動作，每一次破陣都印在他的心頭。
第三陣驟然被破，靈光爆碎而去，全場寂靜。老管事略有動容地喊，“沈弦映、雲無瑕，首列！”
院中的雜役們神色複雜，既驚且懼。張叢橫眼瞪過來，咬牙切齒地低聲，“有能耐，彆落在我們手上。”
沈弦映並不迴應，隻靠近雲無瑕一分。她的警覺在成長，而雲無瑕則握緊了她的手腕，傳來幾分暖意：“不用怕，說不定後麵有更大的麻煩。”
沈弦映輕點頭，目光垂落，臉上的平靜掩不住眉間的寒意。
試煉結束，老管事帶眾人回院。那些另有心思的雜役一邊退一邊低語，時不時回頭盯著沈弦映的背影。
院外榆樹下，沈弦映靜靜坐下，擦拭破裂的指尖。
“你不怕他們尋麻煩？”雲無瑕坐在石階上，聲音半真半假，“這些人向來不好惹。”
沈弦映道：“怕，但更怕拖累你。”
雲無瑕笑出聲，“那就彆怕。我查過昨夜院子裡的筆跡，有人在你房門前徘徊過。”
沈弦映眼神閃爍，“我已設陣，除非高手。”
風起，院子裡的塵埃浮動。兩人靜立一陣，遠遠傳來腳步聲。柳衡踱步而來，手裡捏著一個破裂的靈符，神情不耐。
“沈弦映，”柳衡冷冷，“今日你風頭出儘，望你小心。”聲音裡混雜著威脅與不甘。
雲無瑕起身，“你想說什麼？”
柳衡搖頭，轉身而去。沈弦映的目光卻淡淡追隨，對方步伐裡的遲疑，她早已看透。
院角花壇旁，一道窸窸窣窣的身影掠過。沈弦映起身，瞥見陸銘辰於樹影下微揚下頜，無聲打量著她們。她與陸銘辰尚未有言語，但陸銘辰眼底的一抹沉靜，彷彿讚許，亦若警戒。
傍晚，雜役院紛紛歸於沉靜。沈弦映獨自收拾竹舍，屋簷外有低低的私語。她手中靈氣微凝，唇線冷峻。突聽門外輕敲，雲無瑕探頭，“弦映，有個訊息。”
沈弦映放下手中木盆，目光銳利。
雲無瑕悄聲道：“聽說三堂主親自巡視青淵宗，挑選新晉弟子。今日的事，已傳到內堂長老耳中。”
“有人在查你的來曆。”雲無瑕補上一句，神色凝重。
沈弦映的心絃驟然緊繃。她知自已已闖出動靜，卻也明白：這份關注未見得是幸事。
黑夜降臨，院外月色如霜，沈弦映斜倚門楣，指尖拂過屋簷下的靈符。她在心中默數那些必須警惕的名字與蛛絲馬跡。
忽有細微腳步在院牆下停頓，她轉身，捕捉到一道熟悉側影——是陸銘辰。月光下，他的身形清冷，目光落在沈弦映身上，帶著一層不易察覺的複雜。
“你今日試陣，讓得不錯。”陸銘辰低聲，不帶任何表情。
沈弦映冇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沉默須臾，道：“宗門裡風雲暗湧，露鋒芒者必為所圖。你需藏，勿逞一時之勝。”
沈弦映麵容清冷，唇間微動，“師兄，你為何關注我？”
陸銘辰靜靜看她，“我自有緣由。”
院中風起，他一言未儘，已轉身消失在暗色中。
夜深，沈弦映坐在榻邊，窗外月色流轉，透過屋簷投下碎影。她指尖摩挲著隨身的殘破玉佩，思緒如潮。
星夜沉沉。雲無瑕靠近小窗，輕聲喚道：“弦映，你說，我們總能活下去的，對吧？”
沈弦映凝視窗外，眸光難得柔和。“會的。”
院內靜謐，針落可聞。過道深處，幾名雜役低聲謀議，窸窣聲夾雜猜忌和畏懼。沈弦映的名字已然在雜役院傳播開來，而雲無瑕的援手更為她增添了幾分不通尋常的色彩。
試煉初勝，讓沈弦映和雲無瑕被推到風口浪尖。夜色裡，沈弦映翻身起坐，自袖中取出雜役院分發的薄薄靈符紙，將碎裂玉佩包裹於其中。她知，有些秘密將在更高的位置暴露，有些懷疑已在暗處醞釀。
窗外風聲，更深了。
她斂目端坐，心頭卻在默默鋪陳下一步棋局。她並不畏懼風暴來襲，隻是悄然等待時機——青淵宗的權力漩渦，已悄悄將她捲入其中。
而院角暗影裡，那雙幽深目光仍在靜靜注視。
即使塵埃未落，她已在這場灰色試煉裡，邁出了屬於自已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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