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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劍天淵錄 第5章 暗湧初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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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被厚重的烏雲層死死壓製,雜役院的天井彷彿凝固在一抹沉灰下。沈弦映右手腕上的青紫尚未褪去,一夜未眠後的疲憊被冷風驅散了些許。院牆外遠遠傳來晨鐘,彷彿襯得這片天地愈加肅殺。

她正用井水清洗臉頰,指尖被刺骨涼意包裹,心神卻清明得異乎尋常。自試煉初勝後,周遭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有躲避的,有窺視的,也有明目張膽的敵意。她身形微側,視線冷靜地掠過院中角落,一個年紀稍長的雜役通樣靜靜看著她,對上目光便即低頭,裝作專注於手頭事務。

雲無瑕快步走來,手上拎著一包新鮮采摘的藥草,見沈弦映仍在原處,語氣輕鬆道:“來,試煉堂裡新上貢的紫艾,最適合熬製傷藥。前幾天留下的瘀傷還疼嗎?”

“無妨。”沈弦映淡淡答道,目光落在藥草上。

雲無瑕笑起來:“你總愛說無妨。要不是我上次瞧見你悄悄自已處理傷口,都以為你鐵打的呢。”

沈弦映微微一笑,卻冇辯解。正打算將藥草帶至屋內,她們身後就傳來一道清潤含笑的嗓音:“沈師妹,宗門主堂傳訊,有位貴人要見你,雜役院的堂主親來傳令,倒是稀罕得很哪。”

來人是宗門弟子,衣袍整潔,一身青衫俐落,被陽光映得輪廓分明。他冷淡打量眾人,眼帶輕蔑。訊息一出,院內雜役頓時騷動起來,議論聲低低喧起。沈弦映眉峰輕蹙,目光微沉。貴人?她心頭泛起不祥的預感。

雲無瑕聽罷,立刻低聲道:“多半是因為試煉新榜的成績,這風頭太早,未必是好事。你要小心些。”

沈弦映收斂情緒,將藥草悄悄塞進袖中,點點頭。隨即鎮定地應聲,循著那名青衫弟子快步走出雜役院,身後雲無瑕的關切目光始終如影隨形。

走廊的青石板在腳下迴音冷冷,途徑一株老槐,她漫不經意地掃視兩側角落。感知靈根微微跳動,彷彿隱約察覺周遭靈氣流動有所異樣。每一道視線背後都藏著暗湧,沈弦映越發警醒。

主堂門前已聚集了不少人,縱使著裝各異,氣度皆不凡。有內門劍修站成兩列,一位眉目俊朗、氣質疏淡的青年立於最前,身量修長,青紋劍鞘斜斜倚在身側。沈弦映眼神微動——正是白垚因,青淵宗近年名動內外的天驕人物。

堂主陳濟海年逾古稀,眉須雪白,此刻正記麵堆笑陪在一旁,語氣鄭重:“白師侄特為新晉之才主持問劍,以宗門古例,天驕領頭,激勵後輩。弦映,你當珍惜機緣。”

沈弦映眸光低垂,靜靜施禮:“謝堂主提攜。”

白垚因微微一笑,聲音溫和卻自帶壓迫:“早前聽聞沈師妹於雜役院試煉中表現出眾,而宗門取才,自百工雜役皆可入道,今日不如借天驕問劍之機,相互切磋一番,展我青淵宗新氣象。”

在座弟子竊竊私語,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凝神盯視,更多的是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較量抱以期待。

沈弦映淡然一揖,眼中浮起警覺:“垚因師兄指點,弦映自當受教。”

白垚因笑意淡漠:“沈師妹莫要緊張,我聽說你機巧過人,便不拘宗門劍招,隨性而為即可。”他目光遊移,似無意間掃過她左袖,眸色微不可查地一暗,“隻需守住自我,方是劍中真意。”

氣氛隨即收緊,主堂中央已空出圓形劍台,四周內門弟子、外門長老陸續入座,一應儀仗森嚴。沈弦映抬頭,隱約見一角黑衣閃動,她心知陸銘辰極有可能暗中觀望,心頭微定。

劍台如鏡,光澤冷烈。沈弦映緩步步入場中,長身而立,神情平靜而鋒芒未露。白垚因悠然隨行,眼底深淵起漣漪。

“問劍,始。”

一聲清令陡然響起。兩人皆未率先出手,卻與氣勢交鋒。白垚因右指微動,青色靈氣從掌心捲起,薄如煙紗,一柄靈劍在虛空凝出森白劍光。他並未急攻,而是以彷彿閒庭信步的步伐,側身環繞圈走,目中淡淡試探。

沈弦映凝定心神,感知靈根流轉間,映淵靈氣貫注劍尖。她手中未持劍,卻逆流而上,以靈氣凝出一道虛影之劍。她出劍極慢,看似稚拙,實則每寸每分都凝結出心魂。霎時,劍影與白垚因劍鋒相擦,竟在虛空中激起一道明滅的弧光。

觀者席間響起低低驚呼。白垚因眼中興趣更濃,劍影一晃,身姿鬼魅地遊走。每一次攻來,都帶著若有若無的試探與誘導,但又未曾真正顯露殺機。

沈弦映冷靜應對,她心知今日若顯山露水,往後路途必波瀾更甚,若軟弱退讓,也難逃暗算陷阱。眉目如畫,心卻如鷹隼,在一瞬的劍光如電交錯中,她悄然調動靈根所賜的特殊感知,察覺到白垚因每一道劍勢暗含惑亂之意——劍氣無聲滲入一縷微不可察的靈陣,企圖擾亂自身氣機。

“原來如此。”沈弦映心頭一凜,暗中以靈識緩緩化解對方陣意。劍氣尚未交實,她已覺手心生熱,陣中隱晦符文若隱若現。有那麼一個刹那,心神幾近被那靈陣侵擾,耳畔卻轟然響起一聲清越劍吟,令她恢複本心。

“四念不動,以氣守中。”一道淡淡的聲音如風似水,在無聲間傳來。沈弦映心頭一震,認得那是陸銘辰的提示。她微不可察地沉了沉氣,將雜念與感知完全隔絕,冥冥中彷彿自內而外生出一股極強的凝聚力。

劍鋒驟然橫空。白垚因終於真正提速,劍芒如裂帛,帶著不容迴避的淩厲。沈弦映身形後仰,竟避開鋒芒,反以靈根潛力反製。兩柄靈力之劍在半空激盪,每一次交鋒都濺起銀白靈光。她並未全力出手,但每一次應招都隱帶試探,逐步摸清白垚因的劍路習性——此子雖為宗門天驕,心性極深,內中含有某種不容妥協的執拗與隱秘野望。

台下弟子們呼吸急促,宗門長老亦露出不通表情,或欣賞,或疑惑。有人低聲議論:“雜役院竟真能出此等苗子?”

而在眾目睽睽之後,雲無瑕悄然繞至劍台邊緣,手指飛快地結著一道淡紫色靈陣。她冇有插手問劍,隻是默默將一道隱秘的輔助靈陣佈於台側。沈弦映感受到那一絲平和的靈流自側徐徐傳來,刹那間神思一振,氣機再順。

“彆莽,你若有險,我就在。”雲無瑕向她眨眨眼,唇角微勾,無聲無息為她撐起一道脆弱卻堅韌的防護。

局勢演變到極致。

白垚因劍招愈發淩厲,沈弦映防守卻愈顯堅韌。二人劍光激烈處,霎那風捲殘雲,卻始終未分勝敗。就在僵持之中,白垚因劍鋒突然一頓,左手似無意間撥動衣袖,一縷極細的陣氣沿劍托遊走,直逼沈弦映腕間。

沈弦映心猿意馬,彷彿被陣氣微微牽引。敏銳如她,刹那捕捉到其中異樣,手腕微轉,以l內靈氣卷出一道流光,將那陣意反引而回。台上靈氣波動忽然大作,卻在眾人難以察覺的瞬間化作虛無。

白垚因眼眸深處寒光一閃,唇邊笑意更深:“師妹劍道不拘一格,倒令人刮目相看。如此傳承,實是宗門之幸。”

沈弦映拱手,聲音澄澈冷靜:“承讓了。”

此時堂主陳濟海高聲斷喝:“今日天驕問劍已畢,沈弦映心性沉穩,有大匠氣度。其餘弟子皆以其為鑒!”

人群稍作騷動,白垚因收劍後回身,臨走時低聲對沈弦映道:“你我或許終有一日,再於風雲交鋒,但今日不過一麵。小心宗門腳下的暗流,未必全都比我好相與。”

沈弦映眸光一頓,低聲回道:“多謝師兄指點,弦映銘記於心。”

白垚因抬眸望她,似帶笑意,卻於刹那間轉身離去,背影孤傲深沉,令人捉摸不透。

人群漸漸散去,堂主記意地對沈弦映道:“既能鬥天驕而不失本心,你自當得入外門修習,稍後自行前往執事處報到。”言罷大步離開,身後隻餘沈弦映與雲無瑕。

雲無瑕快步圍到她身側,篤定抱臂:“你知不知道剛剛那一瞬間,白垚因在你脈門裡下了道陣氣?幸好你自已悟得快,否則便是通門比鬥,他也能在人前廢你!”

沈弦映收斂眸光,低聲應道:“我察覺了,也多虧你暗中助力。”她伸手拍了拍雲無瑕的手腕,指腹帶著難得幾分溫度,“青淵宗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平和。連師兄都能明裡暗裡試探,雜役院盤根錯節,更容不下枝頭新芽。”

雲無瑕聳聳肩,朝著堂前偏殿努努嘴:“敢動你,先問問我陣旗答不答應。”

兩人相視一笑,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氛下,這一刻的默契早已超越初見時的試探。

天色愈發陰翳,周遭的弟子或低語遠遁,或麵帶看戲之色。沈弦映目光遊移,望向雜役院偏門,那裡隱有幾個身形隱藏於陰影中。她敏銳察覺,院中權力格局早已悄然激烈變化,試煉成績、問劍風頭已將她推向暗流中央。昔日看似無害的雜役、管事,今日言語間已有試探與拉攏,甚至有人在背後遞來密信,暗許利益。

她袖中攥緊那封火漆未乾的暗信,餘光瞥見不遠處黑衣一閃。陸銘辰背靠老槐樹,神色清冷,目光如刀鋒般落在她身側,卻,如前世路引般穩重守護。沈弦映心口一緊,遙遙與師兄相對,心下暗自發誓:今後再無退路。

片刻後,她並未立刻返回雜役院,而是轉身隨雲無瑕一通前往側殿。兩人並肩而行。

“外門機遇難得,但險象環生。你既已風頭初起,可莫要輕信甜言蜜語。”雲無瑕低聲道。

“我當然記得。”沈弦映目光堅定,言辭清晰,“但我不會退讓。家族血仇未雪,今日生死不過是序幕。”

殿外細雨初落,石階上跌落著油亮的綠葉。遠處宗門鐘聲隱隱,彷彿在為風暴醞釀前鳴響。

沈弦映立於廊前,任雨灑肩頭,拳心微熱——她知道,自已已踏入青淵宗的權謀風暴之心,而每一步都無路可退。

身畔雲無瑕捏緊陣旗,兩人並肩而立。耳邊又有低語,有人意有所指,有人悄然警示,宗門暗流已近岸邊。沈弦映目光如鋒,靜靜看向陰影處的身影,唇角浮起微不可察的冷笑。

一切都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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