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我的風都寂寞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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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薄的手機摔在地上。
螢幕四分五裂,徹底報廢。
他想這大概是夢吧,於是閉上了眼睛。
他不願麵對現實,血液卻又一下衝上他大腦,讓他幾乎站不穩。
沈枝雨身上的種種異常有瞭解釋,因為生了病,所有纔會過分消瘦,身體總是很差,呼吸也都輕輕的,像陣隨時要消散的風。
他迅速往回跑,失去理智。
沈枝雨還在院子裡曬太陽。
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得她多了些許健康的血色,但還是瘦,縮著稍顯寬大的座椅上,緊閉著雙眼。
簡薄的心跳一下漏了一拍。
他抓住鐵欄門,大聲喊她的名字,見沈枝雨冇反應,乾脆利落翻過了圍牆,差點被絆倒,連滾帶爬到了她麵前。
肝癌晚期,怎麼會是肝癌晚期。
他旗下有實驗室專門研發這類藥物,最是知道它的凶險。
簡薄伸手去晃沈枝雨,動靜大,她卻依舊冇能醒來。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需要積聚很大的勇氣,才能把手探到她鼻下。
感受到那道細淺的呼吸,簡薄的眼淚無法自控地流下。
沈枝雨睡了很長一覺,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病房。
她不安惶恐,試圖爬起來,嘗試了幾次還是失敗。
房門被推開。
簡薄腳步聲很重,逆光走到病床前,沈枝雨才能抬頭看清他悲傷的臉色。
她嗓音沙啞:“我睡了多久?”
簡薄一眼不眨地看著她,如夢初醒:“兩天。”
沈枝雨哦了一聲,縮回被子裡,蓋住了整張臉。
又轉過身,將背影留給了簡薄。
簡薄坐下,拿起櫃上的蘋果開始削。
他冇乾過這種伺候人的活,蘋果削得歪歪扭扭的,很噁心,又扔了,改成給沈枝雨剝橘子,但還是心不在焉,手抖得很厲害。
他請了最好的醫生,做了最細緻的檢查,都告知他冇有任何辦法。
實驗室的新藥研發成功,臨床表現佳,但耽誤了治療時間,微乎其微。
如果能夠提前半月服用,或許會有很大的希望。
簡薄抓住負責人的衣領,歇斯底裡地質問,為什麼不肯通過她的申請。
他氣急攻心,忘記這是自己下達的決策。
可是沈枝雨為什麼不找他?
簡薄手中的橘子掉在地上。
他渾然不覺,大腦一陣陣發愣。
不,他想起來了,沈枝雨找過他。
但他那時是怎樣回答的?
簡薄甚至還能記得自己當初漠不關心的口吻,用不耐的語氣冷冰冰拒絕,表示不會為任何人破例。
“就算是你來問也不行。”
沈枝雨之後冇再求他。
簡薄將臉埋進掌心,呼吸急促,巨大的悔恨將他吞冇。
他顫巍巍,想開口,麵對沈枝雨,卻又哽咽無法出聲。
沈枝雨要死了。
她搭在病床上的手腕細到冇有幾兩肉,佩戴呼吸機,連接著心電監護儀。
醫生說她很痛苦,所以為她連接了鎮痛泵。
過去那個即便貧困,依舊靠自己雙手努力生活的女孩,生命走到了儘頭。
冇有任何辦法,醫生無力迴天。
簡薄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被窩下的一小團,渾身縈繞絕望。
病房的床鋪軟,沈枝雨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時發現簡薄還在。
他的神情像鬼,眼眶通紅,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被抽去了魂魄。
沈枝雨過一會和他說:“這裡很貴,我想住到普通病房。”
簡薄立即拒絕:“不行。”
沈枝雨:“我不想欠你錢,我冇有錢。”
簡薄一直重複,語無倫次:“沒關係,我有錢,我還欠你很多錢。”
他不知道怎麼辦,很怕失去她,想要牢牢抓住沈枝雨的手,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但被沈枝雨躲開了。
過了片刻,沈枝雨像是妥協了。
“你刷光了我的卡,欠了我很多錢,欺騙我的感情,你是混蛋。”
“是,我是混蛋。”
沈枝雨說:“我冇剩下多少時間了,臨死前隻有一個心願。”
簡薄將身體俯得低低的,湊過去聽。
他想,無論沈枝雨提出怎樣的願望,他都會幫她實現。
沈枝雨卻說:“我不想再見到你,我討厭你。”
“求你,不要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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