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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春 把你家底都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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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家底都搜光

早晨的陽光格外明媚,昭示著今天是個好天氣。

“樓知府,這兩日多叨擾,辛苦了,本官會將鞍章的現狀如實稟告的。”

“好好,還請祝修撰為下官多美言幾句呀。”

祝識歸笑著點頭,在樓陰缺一眾人的擁簇下和裴初晝一同踏出江州府署。

門外,顧喧、霍筠野、林隋嶠等人早早候著,準備恭送他們。

正當兩人準備上馬車時,異變陡生——

“樓大人!”一個小兵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不,不好了,那幫人又鬨起來了!”他小聲地在樓陰缺耳邊彙報,冇想到對上的卻是樓大人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樓陰缺簡直想當即把這個冇眼色的士兵給就地處決。

難道就不能等祝識歸走了再說嗎!

看到祝識歸頓步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冇來由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哪怕他自始至終地相信自己能瞞天過海。

“發生什麼事了?”果不其然,祝識歸開口詢問了。

已經不敢去看樓大人臉色的小兵硬著頭皮地把剛剛說給樓陰缺的話再次複述了一遍。

祝識歸聽完,眉頭緊蹙,沿著士兵所指的方向率先和裴初晝策馬而去。顧喧幾人則是護著樓大人在後跟隨。

“你為何不等他們離開再向我彙報!”小兵耳朵旁傳來樓陰缺咬牙切齒的聲音。

“在下,在下也不想,隻是有一個兵說事態極其嚴重,必須立馬向您彙報,這…這才……”

“那個兵是誰?!”

“不……不認識啊…”小兵嘴都在哆嗦,“他把我拉過來就不見了。”

該死!樓陰缺氣得快走不動路了,鼻子噴著粗氣。

“樓知府,馬車在這兒。”霍筠野把樓陰缺送進馬車,後者為了自己的顏麵不掃地,屈服地進去了。

等他們到時,不用細覺都能感受到氣氛的冷凝。

祝識歸和裴初晝板起臉來不隻能嚇唬人,他們還會讓你感到有一股從尾椎上躥起的涼意。還真彆說,兩人的氣質在此刻竟然十分相似。

跪在兩人身邊不斷哭訴著的趙麝見到來人也依舊不停嘴,甚至隱隱有愈來愈烈之勢。周圍跟著跪的百姓見到樓陰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臉上佈滿驚恐,爭先恐後的往祝識歸那邊靠近。

“樓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您能解釋一下嗎?”祝識歸看著這些百姓的動作表情,嘴冷成了一條直線,偏偏聲音溫和……這副樣子讓人戰栗。

冷汗悄然出現在了樓陰缺的鬢間,事態發展得如此嚴峻是他萬萬冇有料到的,他本以為祝識歸看到的隻會是一群野蠻的流民,自己僅需當眾對他們進行安撫,再派人讓他們暫時好吃好住,能把祝識歸糊弄過去就行,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變成這樣了!

“這……祝大人,實不相瞞,這些刁,百姓的確有些不知好歹,您冇來之前,他們也鬨了好多次,哪一次我都是好聲好氣的勸說,可他們冇一次聽進去,還愈發的囂張。本府又不是聖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眼下,我屬實是忍無可忍了!”樓陰缺差點一副氣背過去的模樣,在裝的同時,他飛速思考著對策,越想越不對勁,還冇等他想通,就又有人在人群中大聲嚷嚷。

“你這簡直是放屁,胡言亂語!危言聳聽!!你有本事就到地下跟我一家老小說去啊!!!”一名中年男子憤怒地把戴著的草帽摔在地上。

“就是就是,在這裡裝給誰看呢。”一位農婦朝他翻了個白眼。

一眾的附和聲和嘲諷聲,讓樓陰缺感到難堪極了。

跪在一旁的趙麝看準時機,將緊緊護在自己懷裡的布帛拿了出來,誠懇地遞給祝識歸。

“草民一介莽夫,大字不識幾個,但自己名字還是會寫的,這上麵的名字都是大傢夥自己寫的,想懇求祝大人徹查咱這裡的‘父母官’!”

祝識歸雙手接過,哪怕提前知道會有此事發生,可打開布帛的那一刹,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心顫,血字佈滿其中,有的端正,像是讀過書的人所寫;有的一筆一畫認真寫,卻難掩笨拙;有的人甚至還在上麵“添磚加瓦”無聲控訴著某人的罪行。

這塊布很大,由好幾塊褪色泛黃的布拚接而成,他和裴初晝相互配合往兩邊拉才能完全展開,這塊布很小,小到控訴的話在布的儘頭便戛然而止,唯有鐵鏽味縈繞在鼻尖,像是揮之不去的傷痛。

他的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念頭,也許,無需收買這些百姓,他們也會自發且積極地配合自己。

樓陰缺被這些血色人名和字裡行間的怨恨憤懣刺痛雙目,疲憊地閉上了眼。

“樓大人,本官也不是隻聽片麵之詞的人,萬一他們就是這麼不知好歹回報您呢,對吧?”祝識歸輕柔地把布帛捲起來,然後握在手上,“要不這樣,我讓霍小侯爺或者顧將軍去你府裡一趟,反正清者自清,您認為呢?”

祝識歸笑著把話說完,明明溫柔如初,卻引得樓大人一陣膽寒,再加上裴初晝漫不經心地把自己的匕首擦得鋥亮,還擡眸看向自己,勾唇冷笑,像看著一個死物。

那一刻,要不是下人扶著自己,恐怕他已經癱軟在地了吧。

“祝大人,未經皇帝允許,便擅闖官員府邸,這不能夠吧?”言下之意,就是:要是實在想搜,也得得到皇帝準許纔可以。這一來一回所耗的時間足以讓他將一切“毀屍滅跡”。

“無妨,”祝識歸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走到樓陰缺麵前,輕聲開口,如料峭寒風,鋒利且能吹滅所有垂死掙紮之人的希望,“你覺得,皇上這次派我來僅僅隻是為了治水災?”

說完便隨意地將獄令遞給了霍筠野。

得獄令者,如得皇上首肯,違此令者,輕則坐牢,重則就斬,非皇帝所信任之人不可得,世間少有,珍貴非常。

“既然樓大人選不出讓誰去搜,那就讓小侯爺去吧,他年紀尚輕,正好曆練一番。”

樓陰缺聽不清楚了,因為他看清令牌的全貌後,就猶五雷轟頂般,被“震”暈過去。

霍小侯爺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接過令牌後更是拉著林隋嶠迫不及待地往樓府奔騰而去。

祝識歸扶起跪著的趙麝:“辛苦了,你們做得很好。”

趙麝拍拍身上的灰,爽朗一笑,給這張黝黑的臉增添了彆樣的色彩。

“一點都不辛苦,看到這個缺德的受罪,我就特開心,感覺渾身都舒爽不少。”

“嗯,你叫大傢夥兒撿幾個石頭,跟我們一起來。”祝識歸笑得蔫壞,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

樓陰缺是硬生生被砸醒的,他睜開雙眼時,自己正躺在敞篷的馬車上,街道兩旁的百姓用石頭用力地砸他,卻都很默契地隻砸那些穿衣服後就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倒不是心疼弄破畜生的臉,而是避免皇帝和大臣看他破了像,會起惻隱之心從輕發落。

不一會兒,他們到了樓府。

府門大大地敞開,能讓人一覽前院風光。

眾人隻能看到士兵們將一箱又一箱的真金白銀搬到院中,樓府一家老小和一眾仆從被趕到一旁嚇得說不出話。

“小侯爺,書房密室裡的東西呢?”祝識歸讓顧喧看守樓陰缺,自己先和裴初晝進來。

“喏,那兩箱都是,還冇搬完呢。”

“好,你到時候和顧將軍回寧陽述職的時候,記得先和皇上見一麵,不要聲張,看看皇上的意思再上朝稟報,決定要不要把這些全都公之於眾,畢竟不公佈容易流言四起,全都公佈了,怕天下百姓看得心驚心寒。”這種事情是幾乎一點經驗都冇有,還是不要擅作主張為好。

霍筠野應下,又沉浸於找東西的快樂中。

大門外的樓陰缺已經什麼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徐或雍早就寫過信叫他要有所警惕,隻是他太過心高氣傲,根本冇把這些個小輩放在眼裡,明明這兩天幾乎都見不到人,他卻冇派人去查,不對,為什麼他冇去查呢?

樓陰缺倏地瞪大雙眼,因為糧倉那邊出了問題,他的人全都去那邊了!

這一刻,一切都像由散落的珍珠被串成環一樣,計劃周全,極儘完美,行動迅速且狠絕,他連開口狡辯的機會都冇有。

“樓大人,再勞煩您陪我們去趟江州府署吧。”

樓陰缺一動不動,也不吭聲,心如死灰地坐在馬車上任人拉著,像一個石人。

其實,江州府署和樓府就隔了一條街,走得再慢,半柱香也能走完。

住在周圍的居民把緊閉的門窗打開,他們打聽到了事情的全過程,也跟趙麝他們有樣學樣地撿起路邊的石子往樓陰缺身上砸。

原本他們想用爛菜葉什麼的,無奈現在他們都快吃樹葉了,還是要節約一點,那就隻能“委屈”樓陰缺。

“顧將軍,鞍章這邊有冇有什麼可靠的官員?”祝識歸眼看一個垂髫小兒走過自己身前,心想自己還可以走得再慢些。

顧喧點頭,對周遭響起的罵聲笑聲充耳不聞。

如果說在去樓府之前,他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派人象征性地給樓陰缺擋一擋,可是看過樓府之後,他果斷選擇將兩隻眼睛都閉上。

憐濯在樓府,那自己就可以在府署“大施拳腳”了。

“十一,你和九在這裡配合顧將軍和小侯爺,我和霽之五天後再回來,你們也可以押著樓陰缺先走,我們很快就追上來。”

扮成隨從的疏十一應下,說:“冇事大人,等您回來再走。”

江州府署也搜刮出不少東西,兩處地方的財物光是清點就要許久。

祝識歸讓人找來幾個廚子,吩咐道:“你們拿這糧倉裡的糧食去做些稀飯和饅頭給百姓吃,稀飯彆太稀太稠,饅頭越大越好,無需吝嗇。”

又讓顧喧的手下準備準備,屆時好維持秩序,最後又找來顧喧說的那幾個官員,讓他們暫時一起打理鞍章,直到朝廷派新的官員來接任或者提拔本地官員。

“你們認真些,不然樓陰缺就是你們的下場,做得好,自然不會虧待你,一切都好商量。”

幾人恭敬應下,心裡去激動不已,立刻將滿腔乾勁和熱血投入到工作上。

裴初晝一直安靜地在一旁看著,看著庭清有條不紊地打理著一切,看著他最後將渾身的肅冷收斂,溫柔地牽起自己的手,笑著說:“走吧,我們回家。”

刹那,天地失色,萬籟俱寂,彷彿唯一鮮活著的,隻有兩人緊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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