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禮物 比賽
比賽
一群人醒過來時,車已經快到站了。
陶嘉閔迷迷糊糊坐直身子,發現身上蓋著一件外套,是許言午的,嘴角微微一彎。
“大海,我凡凡來咯!”卓凡低聲呼喊。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不遠處的海岸線,卓凡激動的心再也壓製不住,一嗓子讓幾個迷迷瞪瞪的人全清醒了。
出了站,他們拖著箱子往民宿走,微鹹的海風順著城市道路撲過來,讓人神清氣爽。
他們人多,來之前就訂好了民宿,是個複式loft,一共三個房間,離沙灘和海隻有五百多米。此時還不到中午,幾人也不餓,商量了一下乾脆放下行李換鞋準備去海邊玩。
卓凡穿著他那夏威夷風的大褲衩子花襯衣,拎著小桶和鏟子,草帽墨鏡一帶,瀟灑的給兩個女生開啟房間門:“請。”羅茜和李書越笑他沒個正形。
海邊天氣不錯,萬裡無雲,遠遠望去海天融為一體,海麵上浪花滾滾,波光粼粼,時不時還有成群的海鷗飛過。
踩在鬆軟的沙灘上,陶嘉閔整個人舒服得不行,甚至想躺下睡一覺,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海浪聲趕走了——他想下海。
都說內地人對大海有不可抗拒的感情,陶嘉閔覺得這話不假,看見大海的一瞬間,他隻想一頭紮進去,然後整個人放空,但他沒忘記自己不會遊泳的事實。
於是想一頭紮進去的人隻好穿著拖鞋在沙灘上踩水,踩著踩著,發現許言午不見了。
“我言哥呢?”卓凡也發現了,跑過來問陶嘉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陶嘉閔和許言午已經成了彆人眼中非常熟悉的關係,好像預設陶嘉閔知道許言午在哪兒。
然而,陶嘉閔真不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他搖頭,“剛才還在呢。”
“哎?!”卓凡突然一指,“你看那個,是不是?”
陶嘉閔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一身黑的男生手裡拉著一根繩,繩子上串了幾個花花綠綠的遊泳圈。
“言哥!”卓凡跳起來衝他招手,感動地涕泗橫流,“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遊泳的?”
許言午輕笑一聲沒理他,把遊泳圈解下來,卓凡立刻高高興興挑了一個跟他衣服匹配的,跨在腰上然後一頭紮進海裡。
他入水動作太猛,濺起了巨大的浪花,氣得旁邊的羅茜和李書越拿水潑他。
陶嘉閔在岸邊失笑。
“挑個吧。”許言午把繩子拉到陶嘉閔麵前。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遊泳?”陶嘉閔好奇。
許言午回想起剛才陶嘉閔對著大海黏糊糊又不下去的樣子嘴角微彎。
“你太明顯了。”說著遞給陶嘉閔一個小黃鴨的遊泳圈,“用這個吧?”
“有什麼講究嗎?”陶嘉閔看他一臉正經,很好奇為什麼從這一堆裡挑這個遞給自己。
“沒什麼講究。”許言午淡淡道,“就是鴨子配旱鴨子。”
陶嘉閔:“……”
少年人珍貴的自尊心裂開了縫隙,他咬牙切齒地決定以後要學習的第一個技能就是遊泳。
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最終他還是很沒出息地套上小黃鴨下海了。
接近正午,海水溫度很舒服,甚至有點溫熱。陶嘉閔整個人放鬆下來,雙手扒著小黃鴨,任憑海浪把自己衝走又拉回,期間還不忘看看其他人。
許言午本身會遊泳,也不套遊泳圈,就那麼在水裡浮著。陶嘉閔看著看著突然起了壞心思,他悄咪咪把手埋在水下,然後小心翼翼靠近許言午,瞬間擡手,帶起的海水濺了他一身。
許言午額前的碎發被打濕,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流過凸起的眉骨和鼻梁,最後順著唇角滑落。
陶嘉閔使了壞就想跑,但遊泳圈畢竟沒那麼好控製,又恰逢一個海浪過來,猛地把他推向許言午那邊。
他心虛得不行,雙手也顧不上扶遊泳圈,捂在臉上防止被潑,結果最後隻是胸前感受到了一點水。
就在他以為安全拿開手時,許言午一下子把小黃鴨遊泳圈拉過去,另一隻手甩了陶嘉閔一身水。
“許言午!”陶嘉閔又氣又笑,乾脆兩隻手齊上陣,捧著海水就往他身上潑,許言午不躲但也不閒著,很快兩個人頭發就濕透了。
不知道鬨了多久,倆人都氣喘籲籲,陶嘉閔舉手投降說歇會,但老天不給他這個機會。卓凡拉著秦子琛不知道從哪過來,羅茜和李書越也加入了戰局,兩人對戰變成了六人混戰,根本分不清敵人從哪個方向來。
直到六個人都筋疲力儘才上了岸。
“不行了,累死了,歇會兒。”卓凡一屁股坐在沙灘上,還不忘防著隨時想要把他埋了的羅茜和李書越。
太陽很大,濕透的頭發沒一會就乾了,六個人四仰八叉躺在沙灘上,全身被曬得暖烘烘的,身邊是人來人往,多的是有嬉笑打鬨的小孩兒和拍照的姑娘。
“姐姐,我們去抓螃蟹好不好?”
“好啊,比比誰抓的多,行嗎?”
“行啊!”
跑著經過他們的兩姐妹聲音一點不落的傳進耳朵,幾個人突然坐起來,大眼瞪小眼,眼神中充斥著心照不宣。
隨即他們相視一笑,拎起卓凡帶著的小桶和鏟子往退了潮的地方走。
“三個桶,紅色黃色和藍色,分彆對應紅隊藍隊和黃隊,兩人一組。”卓凡清清嗓子,“贏了的今晚優先選床。”
話音剛落,手裡的小桶就被拿走了,羅茜和李書越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直接上手就抓。卓凡還拎著兩個桶發呆的時候,倆人已經掀了好幾塊石頭了。
“你倆……”卓凡說,“誰說女子不如男啊。這世道變了。”
“過獎了。”羅茜聲音傳來,“不是世道變了,是女子覺醒了。”
“我靠……”卓凡眼見倆姑娘已經捉了兩隻,顧不上其他的,把黃桶塞給陶嘉閔和許言午就急匆匆走了。
陶嘉閔接過桶,毫不猶豫,上手就去掀石頭,結果石頭太重,他又用力太大,一下子把手劃了個口子,但他注意力全在抓螃蟹上,絲毫沒感覺到疼。
眼看著桶裡的螃蟹越來越多,他才找了塊石頭蹲下歇會兒,然後手腕就被抓住了。
陶嘉閔嚇一跳,然後說:“你彆抓我,你抓螃蟹啊!”
許言午眉頭微皺,眼神落在他的傷口上,傷口不深,也不是特彆長,因為泡在海裡太久,周圍已經發白,被石頭劃開的地方往外翻,看著倒是嚇人。
陶嘉閔被傷口嚇了一跳,但很快恢複正常,因為他壓根也沒感覺到疼:“沒事兒,都不流血了,抓螃蟹手破個口不是很正常嗎?”
“你確定是破‘個’口嗎?”許言午聲音帶著點無奈,直接掰開陶嘉閔的手。
白皙的手指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幾乎每個手指上都有,全是被石頭上堅硬的殼劃的。
陶嘉閔尷尬一笑:“我想睡大床,而且,我壓根兒沒感覺到疼,海水裡泡泡殺菌消毒。”
許言午簡直無語了:“幸虧你就十個手指頭。”
陶嘉閔笑得更誇張:“二十個手指頭得嚇死人了。哎——”
他話還沒說完,手裡的桶就被許言午拿走了,他提著桶不知道要去哪。
“去哪兒?”陶嘉閔追上許言午,“等會兒我。”
許言午提著桶走到一處淺攤,密密麻麻的石塊鋪在一起,時不時有海水湧出。
“這兒螃蟹多。”許言午說。
“你怎麼知道的?”陶嘉閔奇了怪。
“就是知道。”
“行吧。”
心裡揣著大床,陶嘉閔顧不上想彆的,繼續上手。螃蟹多不多他不知道,但這裡的石頭都很小,掀起來也方便,不用費很大力氣。
找著找著他就發現了驚喜,一連抓了三隻螃蟹,激動得他興衝衝跟許言午彙報。
“你真神了。”陶嘉閔說,“這兒果然多。你說這樣下去我能睡大床嗎?”
許言午沉默了會,欲言又止,示意陶嘉閔看遠處的羅茜和李書越。兩個姑娘打了雞血似的,一停不停找,陶嘉閔甚至懷疑卓凡這小桶限製了她們的能力。
“不好說。”許言午看著兩個姑娘,誠實道。
陶嘉閔噗嗤一聲笑了:“她倆太牛了。不過話說回來了,就算她倆不抓,大床也得是她們的,哪有讓女生睡小床的道理。”
“你不是說你想睡大床?”許言午拆穿他。
“第二大的床也是大床。”陶嘉閔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繼續他的大業去了。
海灘上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彎腰低頭,再次擡頭時,手裡抓著這樣那樣的東西,驕傲的向身邊的人分享。
太陽開始西斜時,一群人終於累了,提著三個小桶坐在石頭上。毫無疑問,羅茜和李書越的最多,陶嘉閔說的沒錯,要不是桶隻有這麼大,她倆能捉更多。
而多虧了許言午找的好地方,陶嘉閔如願獲得第二大的床,卓凡和秦子琛最少。
秦子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卓凡看見什麼都要拿起來看看,一會兒是空了的牡蠣殼,一會兒是摸一下就會發光的不明物體,一會兒是不停蠕動的海葵。在他的帶領下,秦子琛自己也跑偏了,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一場莫名其妙的爭床比賽就這麼結束了,他們把桶裡的螃蟹放走,又在沙灘上溜達了會兒,直到一輪火紅的太陽落在半空,染紅了海平麵上的雲彩,他們纔在紅藍交錯中勾肩搭背往回走。
回民宿之前,他們還做了件十分重要的事:去超市買飯。畢竟他們從下車到現在,一口飯也沒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購物徹裡很快堆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水果,結賬前,卓凡還順手拿了兩幅撲克牌。
有美食和撲克加持,這個夜晚註定不會無聊。吃飽喝足,他們打起夠級。卓凡跟羅茜老對頭了,非要把對方打個你死我活,李書越和秦子琛都屬於溫和派的,樂得當對門。許言午對這個不太熟,陶嘉閔主動包攬了教他這個任務。
大概除了畫畫,真的沒有許言午不會的東西。簡單說明規則,上手一把後,許言午迅速掌握了要領,打得陶嘉閔差點背過氣兒去,直後悔告訴他太多。
卓凡在一旁安慰:“陶啊,你就認了吧,你哪怕不說,我言哥自己看看也能會啊。”
好吧,是這麼個理。但陶嘉閔不認命,跟許言午鬥智鬥勇,另一邊卓凡和羅茜就差從椅子上站起來互毆,李書越和秦子琛兩尊大佛一樣,笑眯眯的看戲。
打著打著就兩點多了。死對頭最終打成了平手,這讓羅茜很不爽,但睏意襲來,隻好作罷。
民宿最大的床在二樓。兩個姑娘毫無疑問睡一起,美滋滋上樓了,剩下四個男生。卓凡覺得許言午對自己有種天然的壓製感,又深覺秦子琛也不是他的對手,於是自覺地拉著秦子琛去了最小的床。陶嘉閔和許言午自然而然回了某人好不容易賺來的“大床”。
“我睡覺很老實的,你放心吧。”睡前陶嘉閔信誓旦旦。
“你跟人睡過?”許言午挑眉。
“沒。”陶嘉閔拉了拉被子,“但小時候跟我奶睡過。”
“哎,總之你放心吧,我沒聽我奶奶提起過我不老實。”
許言午信了,然後半夜就被鎖喉了。陶嘉閔完全忘了身邊還有個人,猛地一翻身,胳膊重重搭在許言午脖子上,硬生生把他憋醒了。
這還不夠,陶嘉閔睡姿簡直可以用不修邊幅來形容,把自己睡成個側著身的大字,還把一條腿壓在許言午腰上,弄得許言午想動不敢動,生怕他碰到不該碰的。
但陶嘉閔毫無察覺,隻當自己抱了個熱乎乎的抱枕,一個勁地往人懷裡拱。
許言午忍無可忍,掏出手機把陶嘉閔的備注從名字改成了蛆,又覺得不太雅觀,改成了毛毛蟲。
淩晨三點半,再沒睡著的許言午聽見隔壁房間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門開了,然後他們房間的門被敲響:“陶陶!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