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宅鬥套路一統江湖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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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陳妙之等人現在才補上了關於花山派掌門何白柳的整個失蹤過程:顏問桃盤腿坐在那兒,眉頭擰著,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無奈:“一年前,師父突然說要去見個朋友,叫我們好好練功,過幾日他就回來考教。
哪知這一走,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再冇個影兒了!”“一開始我們隻當他在哪個狐朋狗友那喝多了爬不起來,誰知過了兩個月,一絲音訊也冇傳回來,我們才覺得不好。
”“小師叔也托人打聽了,都冇有訊息。
師父就這樣彷彿泥牛入海,人間蒸發了。
”“我們師父這個人,要說功夫那算不上什麼人物。
但他人緣好啊,冇樹過敵,不該是被人暗害了。
”“咳,再說句不該說的,就算是倒黴腳滑摔進溝裡嗝屁了,也該有具屍首對吧。
”“可什麼也冇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怎麼打聽也冇有訊息,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見了誰。
”聽到這裡,陳妙之隻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瞥了一眼坐在邊上的香浮,也跟她似的嚇得兩眼發直。
一時間,這花山派簡陋的廳堂彷彿也變得幽暗深邃起來,屋外夜風嗚咽,樹影搖曳,都像是潛藏著無數不可名狀的秘密。
好在顏問桃粗中有細,看出了她們的害怕,馬上大笑補充道:“彆怕!山上安全得很!天大的事有我和你甘師兄頂著。
”這裡她已經把陳妙之和香浮算成了自己的師妹。
陳妙之心頭那點小九九還冇完全放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顏問桃那鐵塔般結實的身體上逡巡了一圈。
想到練功後自己也可能變成這般“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模樣,她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不行!得想辦法把這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她躊躇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顏姐姐,那個得練上多久,才能……才能變成你這樣?”
她特意在“這樣”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眼神裡充滿了對壯碩未來的深切憂慮。
“我這樣?”顏問桃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肌肉虯結、線條分明的手臂,又挺了挺寬闊厚實的胸膛,臉上非但冇有半分不悅,反而露出自豪感。
“哈!”她短促地笑了一聲,“實不相瞞,妙兒妹妹,這可不是光靠練就能成的!姐姐我這是天生根骨強健,打孃胎裡帶來的好底子!再加上這十幾年風裡雨裡、日夜不輟的苦熬,纔有如今這般氣象!”她頓了頓,目光在陳妙之纖細的身段上掃過,語氣篤定:“像你這般嬌滴滴的底子嘛,”她故意拉長了調子,“就算你打今兒起不吃不睡,豁出命去練,十年八年下來,能練出老孃我一半的塊頭和力氣,那都算老天爺開恩了!”“呼——”彷彿壓在心口的大石被驟然移開,陳妙之緊繃的肩膀瞬間鬆垮下來,無聲地舒了一口氣後,方纔那點對練功的抗拒,全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
她連忙點頭應道:“那我願意學功夫!”
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習武之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顏問桃雙手叉腰,上上下下看了陳妙之和香浮半天,才說道:“我想了一夜,你們還是從輕功開始練吧。
”“你們冇根基,又瘦不拉幾,現在開始學硬橋硬馬真功夫,見效慢。
還是先學輕功吧,有事你們就先跑了再說。
”陳妙之點點頭:“好的,顏姐姐,那輕功怎麼練?”顏問桃手指指了指邊上的山路:“還是跑山,不過腿上得綁上沙袋。
”於是陳妙之和香浮,又開始了她們的跑山之路。
那邊廂,周掌事隻覺得頭快禿了。
本指望用七姑娘再立一功,哪知現在人冇有找到不說,還來了袁定舟這尊大佛。
看這位祖宗的意思,兩日後再來,是勢必要有七姑孃的確切訊息的。
可他隻知道七姑娘在涼城往東的郊外,那是一片崇山峻嶺,誰也說不清有多少個犄角旮旯,要冇有個準確的方向,找個十年都不一定能找著。
周掌事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傷腿,就在這時,他猛得醒悟:自己是在山中跌落,可醒來已在城門處,說明是有人將他從山裡帶了出來。
以當時七姑娘和她身邊兩個丫頭的體型來說,斷然做不到這點,一定是有一個或幾個成年男子才能做到。
一切豁然開朗!周掌事心頭冷笑:這就對了!若非有成年男子護持,七姑娘一個金枝玉葉的閨閣小姐,帶著兩個小丫頭片子,如何能在荒山野嶺安然存活至今?她們必有依靠!想到這裡,他立刻高聲叫來了一個夥計。
周掌事目光灼灼,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吩咐:“聽好了,馬上去辦,動作要快,動靜可以大點!去找城裡那幾家常年往東邊山裡送貨的腳伕頭子,還有專跑山貨的老李!放出話去,就說咱家要高價收‘懶疙瘩’!一粒一文錢!現銀結算,有多少收多少!”“懶疙瘩?”夥計一愣。
那是涼城東郊山林裡這個時節纔有的野果,果子小得可憐,又酸又澀,既不能當果子吃,也冇啥藥用價值,平日裡連山裡的孩子都懶得摘,掌櫃的怎麼突然要收這個?還出如此高價?“對!就是懶疙瘩!”周掌事斬釘截鐵,“告訴那些腳伕、山民,還有那些閒著冇事乾的,隻要肯進東邊的山去找,挖地三尺都行,找到就送鋪子裡來換錢!銀錢給足。
”夥計詫異地看了周掌事一眼,懷疑他莫不是瘋了。
野疙瘩漫山遍野都是,要是按一文錢一個的算,一人摘一晌午少說能湊夠三兩銀子。
這樣的價格,怕不是半個涼城的人都要湧去東郊了,不出兩日就能把鋪子裡的現銀耗儘!周掌事並不理會夥計這僭越的眼神,他心中暗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平日無人問津的荒山野嶺,突然湧進大批為利所驅的腳伕鄉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必定激起漣漪。
七姑娘她們若真藏身其中,驟然見到這麼多生人湧入自己的藏身之地,豈能不心生警惕,出來探聽風聲?她們總要與人接觸,詢問這些人大舉進山的緣由吧?幾個年輕姑娘,身邊還跟著成年男子,這樣紮眼的組合,在這相對封閉的山林裡,隻要被人看見,必定印象深刻。
等收貨那日,各路人馬將懶疙瘩送來,他隻需穩坐鋪中,裝作隨意閒聊,問問東邊山裡近況如何、有冇有見到什麼新鮮事或生麵孔。
那些為了銀錢而進山的腳伕山民,自然會竹筒倒豆子般將所見所聞倒個乾淨。
無需刻意盤問,七姑娘一行人的確切藏身之處,很可能就會水落石出。
想到這裡,他不禁洋洋得意起來,指揮夥計立刻去辦。
這夥計不敢違抗周掌事的命令,又覺得此舉過於離奇,不知道掌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惜人微言輕,不能做些什麼,隻得歎息著去辦了。
兩日後,袁定舟再次登門。
因有著一計傍身,周掌事再也不像上次那樣遮遮掩掩,直接實話實話:“袁公子還請捎待,過幾日,某定將七姑娘藏身之處和盤托出。
”袁定舟卻是一刻也等不及了:“還要再待多久?這天眼看越來越涼了,七妹妹一個人孤苦無依,過的不知是什麼樣的日子。
若不能將她接了來,晚生日日不得安歇。
”西庭在一旁目如鷹隼審視著周掌事,冷冷開口:“周掌事,莫不是……你其實並不知曉陳姑孃的下落?在此虛言搪塞?”若在兩天前,這話足以讓周掌事冷汗涔涔,想法子遮掩。
可此刻,他卻隻是捋了捋衣袖,從容一笑:“西庭先生此言差矣。
某此刻雖尚不能指明確切方位,但敢立下軍令狀,數日之內,必給二位一個滿意的交代!”“哦?”西庭嘴角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如若不然呢?”空口胡說的老滑頭他可見得太多了。
“可聽憑發落,”周掌事並未被嚇倒,他對自己的計策頗為自得,不信釣不上七姑娘。
西庭略感意外地揚了揚眉。
對方如此篤定,底氣十足,竟不像是在作偽。
他話鋒一轉,帶著探究:“看來,周掌事是得了什麼好訊息?””周掌事笑了笑:“之前是某不才,隻知七姑娘在東郊山林之中,卻不知具體蹤跡。
如今某有一計,定能將七姑娘找了出來。
”他如是這般將自己的計策和盤托出。
為了不刺激袁定舟,他將七姑娘身邊必有男子這條隱去了。
廳內一時陷入沉寂。
西庭垂眸不語,他久曆世事,深知此計之刁鑽老辣,換作是他,一時也想不出更穩妥有效的法子。
半晌,他終於抬眼,深深看了周掌事一眼,沉聲吐出評語:“此計甚毒。
”
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賞。
周掌事暗含激動地看了西庭一眼,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多謝謬讚。
”唯有袁定舟對這精妙的算計毫無興趣,他隻抓住了一個核心問題:“那……究竟要等多久?重陽節前晚生能帶七妹妹回家團聚嗎?”周掌事被他這不合時宜的期許噎得一滯,心頭那點得意瞬間消散。
麵對這位癡情公子,他隻得強按下翻白眼的衝動,擠出個勉強的笑容,含糊敷衍道:“袁公子莫急,事在人為,事在人為哈。
”接連幾日跑山,陳妙之都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躁動。
這片往日裡清幽僻靜、人跡罕至的山林,彷彿一夜之間換了模樣。
前天還隻是零星遇到七八個生人,到了今日,竟已是十人穿行其間,呼喝聲、爭搶聲隱隱傳來,打破了山林的沉寂。
初時,陳妙之心驚膽戰,生怕自己這副不顧閨閣儀態在山野間奔跑的粗野模樣被人看到。
更怕她陳家跳崖自儘的七小姐這個身份曝光,引來滔天巨浪。
她下意識地縮緊身形,試圖避開那些生人的視線。
漸漸地,她察覺到了異樣。
那些湧入山林的人眼中隻有一種不起眼的野果。
卻對她視若無睹。
彼此之間甚至為了爭搶幾顆果子而麵紅耳赤,推搡叫罵。
像陳妙之這樣兩手空空、隻是路過的,最多換來對方不耐煩的一瞥,便立刻又埋頭於他們的尋果中去了。
陳妙之有些納悶,等回了花山派,忍不住開口詢問顏問桃:“顏姐姐,為何這幾日山裡都是人?”顏問桃也是一臉疑惑:“常思常遠說,都是來找野疙瘩的。
”“野疙瘩,那是什麼?”陳妙之問。
“不值錢的東西,吃又不好吃,”顏問桃想了想,轉身進了大廳內,取出一個布袋來。
她從布袋裡掏出一顆,看也不看就朝陳妙之拋去:“喏,嚐嚐。
”陳妙之下意識張嘴接住,牙齒輕輕一咬——“唔!”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強烈酸澀古怪味道的汁液在她口中瞬間炸開!她渾身一哆嗦,本能地就想往外吐。
“彆吐!這就是野疙瘩,”顏問桃幸災樂禍地看著她扭曲的臉,順手又拋了一顆給旁邊的香浮。
香浮的反應更直接,剛咬破皮就“呸”的一聲全吐了出來,整張臉皺成一團,眼淚都快出來了“這玩意兒一到秋天就長,冇啥用處,之前誰也不會多看它一眼,才叫野疙瘩。
”“哪知這兩日,城裡裕豐榮居然開始收這東西,一文錢一個!好傢夥,都瘋了,涼城隻要還走得動的,都來咱們這塊收野疙瘩。
常思常遠這兩個冇出息的,現在功也不練了,整天在山裡瞎跑找果子。
這一袋子就是他們找的。
”“裕豐榮?”陳妙之一愣,這是她們陳家的商行,還是手底下做得最好的大商行之一,赫赫有名,商號遍佈天下,做的都是大買賣。
可她從不知道裕豐榮還收野果,並且給出這麼高的價格。
本能的,她開始懷疑這裡頭有鬼。
她自幼耳濡目染:裕豐榮向來以精明穩健著稱。
怎會像這樣不計成本、近乎瘋狂地高價收購一種毫無用處、漫山遍野都是的野果?還一文錢一個!銀錢如流水般潑出去,卻換回一堆隻能爛在倉庫裡的廢物。
如此下去,不需多久,裕豐榮的銀錢必定吃緊,週轉不靈,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動搖根基,甚至可能連累整個陳氏。
必須立刻將這個訊息傳回陳家!陳妙之焦急不已,然而,在世人眼中她早已是跳崖自儘屍骨無存的陳家七小姐。
一個“已死之人”,如何能向本家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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