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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小貴妃 第68章\\t68.算是蘇懷墨在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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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蠻音傻站在原地。

夜風擦著麵頰,狐臉麵具的耳尖上有個小金鈴,被吹得亂晃,一陣清脆叮響,跟她淩亂哽咽的吐息混在一起。

江蠻音眼眸盛滿漆迷,其間閃爍的星光都寂了,隻剩沈甸甸的黑,她一聲一聲的叫他,“蘇臨硯……蘇臨硯啊……”

蘇臨硯失笑:“你如今,居然這麼喜歡喚我的名字。”

他低著長長的睫,眼裡也有清豔燈影,聽到這聲聲喚歎,蘇臨硯終是忍不住,俯身攬住了她。

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輕蹭著,手掌撫過她肩背,盈盈抱滿,心滯了一下,會覺得怎麼變得這般單薄。

蘇臨硯又稍擁緊,像是感慨,“蠻蠻長大了。”

卻瘦了那麼多。

頭頂是深色蒼穹,漫天星火,河邊還有堆積的燈盞,他寬闊的肩膀擋著光亮,半執的麵具掩住她的側臉。

讓江蠻音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人群落淚。

算是錯過嗎。

再重來一次呢……

他們二人,誰再前進一點,或許都不是如今結局。

如若江蠻音再大膽些,生母沒有在她萬分期待,正要傾訴情意時寄出那封戳人心肺的信。

或許她又能再自信些,覺得自己就是個可以與天間明月相配的好姑娘,把旁的顧忌都拋到腦後。

可她不能。

前半生經曆註定了她小心翼翼,自卑敏感,特彆是於情之一字,不論親情愛情,都格外膽怯。

怪不了他人。

即便她早一步說出喜歡呢,又或者,即便蘇臨硯早一步說出喜歡,又能如何。

她會義無反顧撕碎那封信嗎。

會追根究底,不顧江府召回,等到江玉梔身死的訊息傳到臨安,再回京探望嗎。

他們靠在河邊,幽冷的水汽被吹過來,有絲絲涼風。

燈盞暈開模糊的光,聚在蘇臨硯鼻梁的側影上,斜斜打在眉眼,濃凝成白亮的一點。

江蠻音險些要被晃花眼。

她想去觸碰那清雅的弧度,卻發現自己渾身發冷,手顫個不停,連胳膊都無力擡起。

蘇臨硯發覺她在抖,握住她的肩膀。

輕輕地道。

“彆哭。”

江蠻音抵在他胸膛,低著頭,眼淚抹上了他的衣物,織物柔軟,沒有金繡銀線,她甚至能在他的懷裡睜開眼。

她攥緊了蘇臨硯的衣袖,掐得自己指尖發白,語氣空洞洞的,“可是蘇臨硯,真的回不去了。”

江蠻音苦笑:“仔細思量,我竟是一個那麼膽小的人,即便知道,你亦是心悅於我……難道就能不顧一切,滿心歡喜與你在一起?”

她做不到。

夜風還在吹,吹乾了她的淚漬。

蘇臨硯良久才道,“我今夜與你相約,其實不是為了說這些。”

江蠻音愣了一下。

蘇臨硯:“很多事情,你不要再回頭看。”

“你走後,母親曾怪罪過我。”

蘇臨硯回想生母劈頭蓋臉責罵他的樣子,澀笑道,“她怪我半生太過悠然,家族給了門第名望,衣食從未有過短缺,養成一副無欲無求的性子。”

無欲無求。

你看,連生母都覺得他無念無欲。

“你那封信來時,府中上下,其實並無人相信是你貪慕權名,要留在金陵。”他語氣也有傷意,“隻可惜,木已成舟。”

“我因想上京探望你,被罰跪祠堂,責了三問。”

一問,他授業傳道,傳的是什麼道。

二問,除卻門楣清名,你蘇臨硯不過尚是個世族子弟,受家族簪纓庇護,局勢混亂,你去了有何用處。

三問,也是趙夫人冷下眉眼,最淩厲的一問。

你個讀書人,不能殺敵破虜,征戰四方,縱天賦奇才,沒有前人相攜,入朝為官也要十年八載。

憑何自濟,又如何濟人。

鄉武侯從北打到南,鎮守關外十年二十年不歸,如今又被調往百越。

兒孫扣在京城,京中有異動又可製約將領。古來就是這樣互相為挾持,從未變過。

兩個女兒,也就隻剩她一個。

“你有大誌向,少時就偷偷編法修書,是我壓著不讓你太露鋒芒,讓人忌憚。”

這是他的不能自濟。

“入朝為官,家族不會予你一絲幫助。即便蠻蠻當真喜歡皇權,你也隻能離她遠些,你可想好了。”

四下燈火,伴著水汽騰撲,抹亮了他的眉間眼底,蘇臨硯將麵具給她重新扣上,長指滑過狐尖上的金鐺兒。

叮鈴鈴——

正如那三問般讓人振聾發聵。

江蠻音攀緊他的手臂,臉仰起,“為什麼?”

蘇臨硯是最克己複禮的端方君子,從小到達大都沒遭過責備。

唯那次,差點連家法都用上了。

蘇臨硯略過很多話,隻告訴她,“她說你我再相見,應當隻是君臣。”

那年的雪可真大。

家裡人把他扔進荒寒之地,陪著眾民開荒造田,事事躬親,百姓都誇讚他是絕無僅有的好官。

他入京之後,拜師求道,葉閣老和他做了個交易。如今交易快實現了,他隻是想再以蘇懷墨的身份,和她共敘一次。

“蠻蠻,今天不做君臣,可還好。”

江蠻音看向他,又將自己麵具取下一半,擋住眉眼,下巴貼著他的臉頰,想要吻,又不敢真正親上去。

“蘇臨硯……”

蘇臨硯笑著讓她蹭,卻也不動彈。

直到儺戲畢了,人潮向這邊湧來。

輝煌燈樓前,幾位人高馬大的錦衣番子開路,大步流星往前走,路上行人看到他們腰間的發亮的繡春刀,都驚著要躲。

人頭攢動,熙熙攘攘,都在往後麵擠。

連河道也來了不少人。

那幾個錦衣番子,指著燈樓最大的彩頭,一隻彩穗琉璃燈,也不管攤販願意否,給了錢就要搶。

老者皺眉求情:“這……是舉辦燈節之人,設的博禮彩頭啊。”

“咱都督指名要的——”

樹蔭下,江蠻音怕被看到,整個人都落在蘇臨硯懷裡,任他用手和半麵具護住自己的臉。

那燈火逐漸明亮熾熱,沾紅了她的耳垂。

他攏過那纖巧的肩,長指劃過修長白皙的頸,目光再低一些,能看到她麵具下還帶水意的烏眸。

烏軟的發,精巧的骨。望向他時雙頰微紅,眸光又清又亮,豔麗之下,又隱約勾勒出靈動精緻的秀美。

真的變成大姑娘了。

戒尺掉在地上,他的聲音灑落在耳畔,被人潮的喧鬨襯托得格外柔軟。低沈清冷,又有難以言喻的纏綿。

“蠻蠻,再去替我贏一盞花燈吧。”

他淺淺吻上江蠻音柔軟的唇角。

也不稱自己為哥哥了。

“算是蘇懷墨在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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