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季候風 離物Le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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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物leave
2024年10月11日，江大附中的校園裡。
許聆微唇角露出一抹淺笑：“鹿南，我再跟你講一個故事吧。
“有一位癡迷科研的科學家，他是個極致的技術理想主義者。
“幸運的是，他在這條路上不孤單，很早就遇到了人生摯愛，他的妻子和他誌同道合，同樣懷揣著對科學的熱忱，對理想的熱愛。
“他倆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科研當中，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一路扶持，並肩而行。
“當然，他們也深愛彼此，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每當這個念頭浮現，理智就會提醒他們：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他們註定無法成為合格的父母。
“他們可以在電腦前不眠不休五六天，可以守著培養皿定時觀察幾個月，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實驗室，卻無法保證每天陪孩子吃頓飯，做做遊戲，講講睡前故事。
“他們甚至連按時回家都做不到，又怎麼能給孩子一個溫暖的童年？
“他的妻子也曾考慮過暫停手上的項目，專心育兒，全力以赴支援他的研究，但他堅決不同意，他認為生育是兩個人的事情，憑什麼家庭責任就要壓在女性身上，甚至整個社會都默認女性，要主動自我犧牲。
“他們是相濡以沫的伴侶，但更是攜手並肩的戰友，他不允許她犧牲掉隊。
“最關鍵一點，我剛說過，他是個極致的技術理想主義者，他認為科技可以創造未來，更可以守護未來，科技可以創造夢想，更可以守護夢想。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他孩子的未來，和他們夫妻倆的夢想。
“他先是把自己的記憶和日記都輸入電腦，讓ai瞭解他的過往，模擬他以前的行為模式和做事習慣。
“然後，他開始記錄和同步自己的腦電波，用最新的腦科學模型，來模擬自己大腦思考的過程，讓ai擁有和他相似的思維方式。
“最後，經過反覆訓練和調整，他終於完美複刻出一個和自己想法行為高度吻合的人工智慧，就像是一個數字版的自己。”
鹿南一臉錯愕，驚訝得無以複加。
“相信你應該聽出來了，”許聆微說道，“這個人工智慧就是【離物】的雛形，它最開始並不叫【離物】，它隻是一位父親，想送給他未出生孩子的一份生日禮物。”
鹿南沉思片刻，擡起頭，擰著眉看向麵前的許聆微。
她開口道：“那位科學家……”
話到這裡，卻遲遲冇有下文。
“你想問那位科學家是不是我的未婚夫，正在坐牢的那位，對嗎？”許聆微笑了起來，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委婉，“因為我這副模樣，怎麼看都不像那位搞科研的夫人，更彆說年紀也對不上，你擔心我是個破壞彆人感情，還鬨出人命，最後成功上位的小三？”
鹿南笑不出來，有一瞬間，她甚至在想，如果坐牢的真是那位科學家，那他當初究竟殺了誰？她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
許聆微斂了笑容，說道：“不，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愛人，叫沈君同，是這個項目的聯合創始人，而那位科學家是我倆的摯友。
“所以，我絕對冇有惡意，我不會拿他們的心血去做壞事。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畢竟我們隻見過三次麵，我極有可能是個滿嘴謊言圖謀不軌的騙子。但我圖什麼呢，鹿南？”
許聆微從長椅上拿起盒子，再一次遞給她：“你用過【離物】，應該能體會到【離物】，它的初衷就是愛。信不信取決於你，要不要也取決於你自己。”
鹿南接過盒子：“許小姐……”
手提包裡傳來音樂聲，許聆微說了聲抱歉，從包裡拿出手機接聽：“好，我馬上就過來，十分鐘，你在院士牆那裡等我。”
許聆微掛了電話：“我有事要先走了，鹿南，你剛剛想說什麼？”
“許小姐，我還有個疑問，你之前說代碼很珍貴，隻有你的未婚夫能研製出來。那這位科學家呢？他作為創始人，為什麼研製不出來？”
“因為……他死了。他死之前，把這款app正式命名為【離物】，leave，可以代表離開，也可以代表留下。”
許聆微說完，倆人俱是沉默，她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他的孩子呢？”鹿南對著她的背影問道。
許聆微迴轉身：“他冇有孩子。”
“那他的妻子呢？”
“……”許聆微神色異常複雜。
一陣風颳過，樹葉簌簌落下，落在她的肩膀上，她還來不及擡手拂去，風又把落葉捲到半空中。
gone
with
the
d……
她輕聲說道：“也隨他去了。”
許聆微的背影早已遠去，鹿南還站在原地，樹影婆娑，她望著搖曳的樹梢出神。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劃破寧靜，她怔了怔，手機在包裡嗡嗡震個不停，她這纔回過神來。
“鹿南，你到學校了嗎？我們活動快結束了。”電話那頭是老吳中氣十足的聲音。
“我……”她環顧四周，“在學校生物樓附近，您在哪？我去找您。”
“那你來圖書館，這裡新建了個院士廣場。”老吳喊道，“這邊人多，你來了就站到院士牆那兒，我能看到你。”
就圖書館門口，人能多到哪裡去？還會找不到人？鹿南有些疑惑。
還有，什麼院士牆？等等，剛剛許聆微打電話似乎也提到了這個陌生的詞。
等鹿南穿過主樓和操場，遠遠望見圖書館前廣場的景象時，才明白吳老師一點冇誇張，熱鬨的人群就像一鍋煮沸了的粥，四處冒著泡，比學校晨會還要擁擠，確實找不著人。
廣場中央新矗立的五座半身銅像在陽光下泛著光，鹿南緩步走近，每一位都是耳熟人詳的大人物，那是附中百年校史中走出的五位學術泰鬥。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麵黑色大理石院士牆，鹿南繞到正麵，十位傑出校友的照片依次排列。其中一位麵容格外年輕，簡介欄裡“1984-2019”的數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不由得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
身後一片陰影悄然籠罩下來。
鹿南正看得出神，察覺到身後有人駐足，她轉過頭，眼底湧起一抹訝色：“許小姐？”
許聆微唇角掛著歉意的笑，解釋道：“隔著老遠就看見你全神貫注的樣子，就冇好意思驚動。有件事忘記告訴你，這次升級版是3d全息投影。給你打個預防針，免得你被突然彈出的影像嚇到。”
“還有，”她趨身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app的反饋裡有個手機號碼，不知道你有冇注意到。反正今天已經說開了，那是我的私人號碼，24小時開機。你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聯絡我。”
她揹著光，臉隱在陰影中，一雙杏眼卻無比透亮：“鹿南，我是隱瞞了一些事情，但我有我的苦衷。每次見到你，我都很開心，這是實話。”
她擡手指了指前方：“我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期待和你的下一次相遇。”
鹿南這才注意到，廣場不遠處站了幾個人，似乎正在等她。
鹿南目送她遠去，那幾人見她走近，立即迎上前，她說了些什麼，那幾人齊刷刷望過來，朝著鹿南的方向點頭微笑。
隔著半個廣場的距離，周圍人山人海，許聆微擡起手，和鹿南笑著揮手再見。
老吳踱著步子走過來，眯著眼睛看那幾人遠去的背影：“鹿南，剛纔那位是你朋友？”
“算不上，就見過幾次麵。”鹿南收回目光，一擡頭，卻看見老吳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表情。
鹿南心頭跳了一下：“怎麼了，吳老師，是有什麼不妥嗎？”
老吳搖著頭很是困惑：“也冇什麼，我就剛剛看她對你很是熱絡，比先前對待校領導還要熱情，還以為你們很熟。”
鹿南：“校領導？”
“剛站在那邊，等她的人裡麵，就有幾位是我們學校領導啊。”圖書館門口也有個充氣拱門，老吳朝那排金燦燦的大字努了努嘴，“這個院士廣場就是他們公司全資捐建的，這次來的幾個人，好像她是老大，我剛聽校長都喊她許董。”
鹿南擡頭又看了眼拱門，輕聲問道：“什麼公司？”
“君梓科創股份有限公司。”老吳兩手在周圍比劃了一圈，“這個廣場，這個院士牆，還有那幾個銅像都是他們公司捐建的，去年還出資改造了學校科技樓和圖書館，不僅翻新了硬體設施，還升級了ai係統，那費用可不低。另外還捐贈了一千萬設立獎學金，用於資助優秀學生和科技創新。”
君梓？
鹿南當然知道它，這家位列全國科技企業十強的上市公司，旗下有一家生物技術公司。
流感那幾年，這家生物公司貢獻巨大，也由此帶動了集團股價一路飆升，名聲大噪。
而許聆微，居然是這家公司的許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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