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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季候風 言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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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昕往事

靜默許久,林孟桉拎包起身。

鹿南擡眼看她。

她走到門邊,轉頭說道:“你不是要找那姓言的說清楚嗎?早去早回,難不成給她一晚上時間想好措辭?”

鹿南開心溢於言表,趕忙追上前:“我就知道你最好。”

林孟桉眉眼一沉:“醜話說在前頭,我是因為你才跑這一趟,可不是信了那個騙子。”

鹿南牽起她的手:“你知道嗎,桉桉,你恰恰是因為我,才關心則亂。我們兩個人裡麵,我纔是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而你一直是那個正直、勇敢、仗義、熾熱的人。”

林孟桉偏過頭:“少給我灌**湯。”

她倆趕到診所時,羅姐像在前台專門候著她們,她倆前腳剛進屋,羅姐後腳就鎖了診所大門。

林孟桉叫道:“你們要乾嘛!還有冇王法了!我要是半小時冇出這門,我老公立刻報警!”

羅姐瞥她一眼:“那你趕緊的,現在就報,手機不就在你手上嗎?冇人搶你的。”

轉頭又跟鹿南解釋道:“先前我問言昕怎麼回事,她說等你來了一起說,還說晚飯前你一定回來。她人在診療室,你先進去,我們冇料到這位也來,我再去搬張椅子。”

診療室的大門敞開著,兩張單人沙發旁邊一張辦公椅,金色的陽光穿過玻璃窗,斜斜地照在地板上,之前的玻璃渣和水漬已經清理乾淨。

言昕穿著白大褂,站在窗前,背身而立。

“言昕姐。”

她聞言迴轉身,目光落在鹿南身上,衝她笑了笑:“你來了。”

“坐吧。”她指著沙發,自己坐在辦公椅上,“茶我就不倒了,招待不週,相信你們也不介意。”

林孟桉皺著眉頭看她:“你猜到我們會來?”

她點點頭,笑容溫和:“鹿南必定會來,但冇想到你。”

她見羅姐推著椅子進了門,說道:“人齊了,你們問吧。”

林孟桉嗤道:“架勢擺得倒是挺唬人,就不知道說的話有幾分真假。”說完,拿出手機,放桌麵上,“我怕記不住,錄個音你不介意吧?”

鹿南剛想開口。

羅姐瞥了林孟桉一眼:“想聽就聽,不聽拉倒,我給你開門你外邊待著去,羅裡吧嗦慣得你。”

林孟桉:“你……”

“沒關係羅姐。”言昕出手製止道,也掏出手機,按了錄音,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都可以錄音,冇有關係。我既然跟你們說,就會對所說的一切負責。”

林孟桉:“那你先解釋一下資質吧,這診所怎麼開起來的。”

言昕站起身,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遝檔案,抽出幾張擺在茶幾上。

“執業醫師資格證、心理治療師證書、心理谘詢師執照、診所經營許可證……這些一個不少,這個羅姐最清楚,診所幾乎是我倆一點一點跑出來的。”她手指輕點每份檔案,“我的專業是神經生物學冇錯,但我另外考取了心理治療師和心理谘詢師。”

“等等!”林孟桉突然打斷,拿起其中一張證書,眼睛眯成一條線,“這上麵的發證日期是……你被六院辭退後不久就去考了證?”

言昕點點頭:“我那時候就打算做心理醫生。”

“你的臨床經驗哪來的?據我所知,你之後並冇有在北都任何一家醫院工作過。”

“這個我知道,”羅姐說道,“北都市慶雲縣留守兒童心理健康中心,我跟言昕就是在那認識的。言昕在那裡……做了四年誌願者。”

“無薪誌願者?堂堂醫學博士?”林孟桉質疑道。

言昕走到辦公桌,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相框,照片裡她和羅姐站在簡陋的平房前,身邊圍著一群孩子,環境簡陋,衣著樸素,但每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林孟桉手指還停留在證書上,那一刻,她的指尖像被什麼灼傷,證書往言昕的方向推了推。

“被辭退後,北都冇有正規醫院敢用我。當時我的私生活也有很大的變故,不想繼續待在北都市,於是我一路往郊區走。”言昕的目光掃過照片中的孩子們,“雖然他們老說,遇到我很幸運,但其實能遇到他們,我更幸運,他們治癒了我。”

她走回辦公桌,打開電腦調出一份檔案:“這是當地衛生局出具的證明,我在那裡累計接診超過四千人次。”

她調轉螢幕給沙發上的倆人看,檔案上蓋著鮮紅的公章,她不小心點了一下鼠標,後一張圖片彈了出來,那是一張“基層優秀心理工作者”的獎狀。

言昕將螢幕轉了回去:“你也可以說這些都是我偽造的,沒關係,你都可以去查。”

林孟桉:“那跳樓的患者是怎麼回事。”

“江小雨……”言昕呢喃著,陷入了沉思,剛剛說了這麼久,她幾乎冇卡頓過,這是她第一次靜默下來。

但奇怪的是,診療室的其他人都冇有出聲催促,包括林孟桉,因為林孟桉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種深切的悲痛。

她眼底洶湧,幾乎要溢位來,又突然壓下去,她閉了眼睛。

待再睜開時,她充滿歉意地笑了笑,笑容有些淒然:“江小雨,我的第一位患者。

“她當時十七歲,卻已經被頭痛折磨了幾年,她父親帶她來就診時說她是‘神經病’,但我一直覺得不對勁。”言昕說道,“當時我還在讀博,冇什麼話語權,也冇有獨立處方權,隻有經主治醫師稽覈後纔可以代開處方。

“有次夜班,她緊急就醫,情況危急,我擅自開藥救了人。因為在那之前我也抑鬱過,我確信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而且壓力來源很可能是她父親。

“我建議她轉精神科看看,並答應一定會幫她,但第二天她父親就給她辦了出院,又過了兩天,她父親來醫院,說她在家跳樓自殺,因為她自殺前來過六院就醫,他說是我的責任,要投訴追責。經過調查,小雨的自殺和醫院冇有任何關係,但因為我實習醫生的身份,院方處罰了我。

“然後兩年後,小雨的父親來院醫鬨。”

言昕停了一下,繼續說道:“他會來醫院鬨,大概率是我前夫花錢買通的。”

“什麼!”林孟桉驚道。

“當然,這個我冇有證據,我隻是懷疑。因為當時,我正在鬨離婚,正在爭奪孩子的撫養權。”言昕說道,“我跟我的前夫,曹浩然,就是你錄音裡那個聲音的主人,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我讀博期間,曾經休學兩次,第一次是因為懷孕生孩子,第二次是產後抑鬱症。

“我懷孕四個月,因為胎兒壓迫到坐骨神經,從腰間一路痛到小腿,躺在床上幾乎無法翻身,期間我還生病過幾次,孕期很多藥不能吃,咳嗽幾乎一直冇好,一咳嗽全身的神經就牽扯著痛,痛到無法忍受。一開始我還想堅持到畢業,但後期狀態糟糕到我根本冇辦法完成畢業論文,隻好在臨近畢業的前兩個月休學。

“孩子出生以後,是一對雙胞胎兒子,曹浩然工作忙,隻有我一個人帶,隻好繼續休學,堅持到孩子一歲多,我想繼續完成學業,就麻煩我婆婆幫忙帶,就在那時,我發現我的丈夫,兩個孩子的父親,天天忙得不著家的一個人,原來早在我孕期就出軌了,出軌對象是他的前女友,我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

“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早就抑鬱了,還是發現他出軌後,引發了抑鬱。

“但曹浩然堅決不認,一直說是我精神有問題,疑神疑鬼。”

言昕從檔案裡抽出一個信封:“他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發現了他出軌的證據,儲存了下來,而且一早就去了公證處做證據保全。”

“那你為什麼……?”林孟桉出聲問道。

是的,為什麼冇提交證據,為什麼三緘其口,為什麼離婚官司打得節節敗退。

言昕再次陷入了沉默,那幾年經曆的一切,像場噩夢,走馬燈般一幀幀浮現,她閉上眼睛緩了緩:“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用幾句話概括那段時間,我隻能告訴你,我的前公公在北都有自己的律所,我的前夫是北都鴻海區的經偵警察。

“而我的爸爸在我初中時就死了,我的媽媽……則患有嚴重的阿爾茨海默症,在我抑鬱的那年,在老家走失……掉進河裡……死了。

“這也成為曹浩然攻擊我的點,說我也患有嚴重的遺傳神經病。

“而且,確實,我有過意識斷片的經曆,三次。一次是在結婚典禮上,目擊證人很多。一次我帶著兩個孩子出門,因為斷片,差點把孩子弄丟,驚動了很多路人。

“然後,還有一次是在我大二時,婚禮斷片後我聯想到,立刻告訴了他。

“打官司時,他用這個攻擊我,說我在婚前就有意識斷片的病史,卻不告知對方,屬於婚前故意隱瞞嚴重神經係統疾病。”

林孟桉臉色慘白:“如果你說的這些都有理有據,為什麼我之前說那麼多,你一言不發。”

“因為,”言昕站起身,拿了紙杯,倒了幾杯甘菊茶,放在茶幾上,“那時候的你,根本不是來聽我解釋的,而現在,你是我好朋友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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