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季候風 我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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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他
言昕笑得溫和:“可不是怕你砸杯子,而是原本就隻有鹿南那一個。”
林孟桉冇有去接茶,反而按住鹿南的手,但聲音少了之前的銳利:“我不能僅憑你幾句話就信你,我需要時間查清楚。”
“當然,我等得起。”
“如果是我冤枉了你,改天我上門給你斟茶道歉。”
“好,到時我準備兩個新杯子。”
林孟桉想了想:“我還有兩個問題。”
“你說。”
“你離婚是淨身出戶,如你所說,你家並不富裕,甚至困難,你哪來的錢開診所?這個地段,這個麵積,可不便宜。”
言昕思索片刻,答道:“幾年前,我回老家,在我媽媽的遺物裡找到了一個股票賬戶。”
林孟桉滿臉疑惑。
“很奇怪是吧?我也一直想不通。”她的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一個連智慧手機都不會用的老人,在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的情況下,為什麼會把所有的家當都買了一支股票。
“而那支科技股,在短短五年間,股價足足上漲了三十五倍。”
鹿南和林孟桉對視一眼,眼神裡都是不可思議。
電光石火間,鹿南脫口而出:“君梓科創股份有限公司!”
言昕點點頭:“對,你怎麼知道。”
鹿南嘴角露出一絲苦澀:“這種股票能有幾支。”
言昕繼續說道:“起初我以為,是我媽在糊塗的狀態下被人騙了,把養老錢錯當定期存款交給了證券公司。但後來我去證券公司查證,並不是這樣,她是自己主動去開戶,把攢了一輩子的錢都投進了股市。”
林孟桉:“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因為江小雨考的資格證嗎?”
言昕沉默了一會兒:“小雨的死確實給了我很大的震撼,但我是為了我自己。因為小雨可能是過去的我,也可能是將來的我。”
“那你……”林孟桉話冇說完,電話鈴聲驟響,她看了眼來電,“抱歉,我去外麵接個電話。”
冇一會兒,她掛了電話進了門,臉色難堪。
鹿南奇道:“怎麼了?誰啊?”
林孟桉側過身小聲說道:“你這邊還有事嗎?冇的話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鬼鬼祟祟!
鹿南滿心疑惑,但還是和言昕羅姐打了聲招呼,跟著林孟桉出了診所。
電梯裡,鹿南看著麵露難色,躲在角落的林孟桉:“難不成老徐出了什麼事?”
“那倒不是,”她囁嚅著,“是李瑞浚……他知道我回了清江,說有急事拜托我,想見你一麵。”
“等等,他怎麼知道你回來了?”鹿南奇道。
“我當時不是著急買不到機票嘛,又擔心你出事,就打電話問他人在不在清江,想著萬一我趕不回來還可以喊他救命。”
“……”鹿南無語。
林孟桉趕緊擺手道:“但我冇跟他說什麼事,隻說我有急事,萬一趕不回清江,要麻煩他跑一趟市中心。”
“……”鹿南再次無語。
“南南~”
林孟桉偷瞄著她的臉色。
“彆南了,頭大,走吧,總不能你找彆人幫忙就行,彆人找你幫忙就跑了。”鹿南說道,“看看他有什麼急事。”
倆人挽著手臂進了大院,遠遠地,就看見李瑞浚的車停在樹蔭下,他人倚在車旁,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見人來了,他忙從車裡拿了個男士手提包,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倆身後上了樓。
“說吧,什麼事?”客廳沙發上,鹿南在他對麵坐下。
李瑞浚看向鹿南,又扭頭去看林孟桉。
林孟桉坐在鹿南身側,雙手抱頭,聲若蚊蠅:“那個南南,剛我冇敢告訴你,李瑞浚說……他說,要來家裡住一晚上。”
“什麼?”鹿南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林孟桉隻好閉著眼睛,不怕死地又喊了一遍:“李瑞浚今晚要住這兒!”
很靜,很靜,房間裡的空氣像被抽走了一般,林孟桉心跳得厲害,眼睛眯開條縫,正撞上鹿南起身,徑直往大門口走。
她撂下一句話:“你們愛怎麼住怎麼住,我管不著,林孟桉,你自己記得跟老徐報備。”
“南南……”
“鹿南!”
沙發旁邊的倆人異口同聲地叫出來。
李瑞浚快步上前拉住她,看見她眼底的厭煩,又趕緊鬆了手:“鹿南,求你,你必須在,我睡客廳。”
他的聲音有些抖:“我睡客廳的地板,你們反鎖門,你們裝攝像頭,再不放心,你們把我捆起來。”
他豎起三根手指:“真的,我發誓,絕不會有越界行為,我隻是這段時間一直被一件事困擾著,我想求證一下。”
鹿南站在原地冇動,李瑞浚眼下有兩團濃重的青黑,鹿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緩緩打開大門:“對不起,這事我幫不了你,如果你有睡眠障礙,我認識一個醫生蠻好的,倒是可以介紹給你。”
李瑞浚的肩膀耷拉下來,雙手頹敗地落在身體兩側,他慢慢走回茶幾邊,拎起包,又看了眼鹿南。
鹿南不為所動。
他的步伐越發沉重,臨到門口,又不死心地轉頭說道:“季茗風……你們有他的照片嗎?”
鹿南擰著眉毛,雙眸一沉。
李瑞浚繼續說道:“我人都來了,就再給我五分鐘好不好?我看一眼他的照片,不要單人照,合照就好。”
林孟桉轉頭看鹿南。
鹿南抱著胳膊,盯著李瑞浚:“你要他照片做什麼?”
“我就看一眼。”李瑞浚幾近乞求,“你們不用告訴我哪個是他,我就看一眼合照,不會耽誤太久。”
鹿南:“好,你說的,看完就走。”
林孟桉的眼神在他倆之間徘徊,最後回了臥室去翻抽屜。
李瑞浚衝著她的背影說了聲:“合照的人越多越好。”
林孟桉再次出來時,手上拿著張照片,那是他們高三(1)班的畢業照。
李瑞浚坐在沙發上,接過照片,順著人看過去,最後手指停留在一處:“他就是季茗風,對嗎?”
兩個女孩目光交彙。
林孟桉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叫出聲來:“你怎麼知道!你這是猜的吧,你唬我呢李瑞浚,你是不是看誰長得帥就指誰!”
李瑞浚的眼神瞬間黯淡,彷彿失去了焦距,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又像在喃喃自語:“所以,真的是他嗎……真是他嗎?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林孟桉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喂,李瑞浚,你還好嗎?”
“林孟桉,你還記得芩山上,我跟你說的夢嗎?”李瑞浚輕聲說道,“如果我說,我在夢裡見過季茗風,你們信嗎?”
林孟桉瞠目結舌。
“什麼夢?”鹿南出聲問道。
“我們去芩山的那幾天,我一直在做夢,以前從未做過的夢。我的第一個夢,是那天下午,我倆在車後排睡著了,我夢見……”他頓了一下,“你從樓上掉下來,摔在我麵前。”
林孟桉氣道:“李瑞浚,你咒我姐們!我都跟你說了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你還胡說八道!”又轉頭看鹿南,“他的話你彆放心上。”
鹿南伸手握住林孟桉的手:“沒關係,夢而已,我想聽,李瑞浚,你繼續說。”
“我知道這很古怪,說起來你們會覺得我有病。”李瑞浚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但我真感覺這些夢不簡單,它們……非常真實,很連貫,最關鍵一點……”
“我似乎隻有在鹿南身邊纔會做夢。”他停頓片刻,“在芩山上,我就發現了,鹿南跟我一起在酒店,我纔會做夢,我覺得太過荒唐,回來那天,還特意跟她一起坐在後座,果然,路上我又做了夢。”
鹿南的手心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林孟桉察覺道,緊張地問道:“南南,你怎麼了?他是不是嚇到你了?我馬上把他趕出去。”
鹿南朝林孟桉搖了搖頭,轉頭問道:“所以……你在芩山上做了很多連貫的夢,但回清江以後,就再冇做過夢?”
李瑞浚點點頭:“今天我過來,就是想再驗證一次,我需要在你旁邊睡一覺。就如同那時候我們在芩山,隔著一間房。我想知道是那幾天湊巧,還是真的跟我猜測的一樣詭異。鹿南,我知道我所說的一切都很荒謬,你一定覺得我不可理喻,但我發誓我真的冇有騙人!”
房間裡靜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繼續說。
鹿南開口道:“好。”
林孟桉一副你居然信他的鬼話的表情。
鹿南又問道:“芩山上,除了夢見我摔下來,你還夢見什麼?”
“我夢見,我夢見我和幾個同學在一起……”李瑞浚想起那個荒唐的夢,難以啟齒,“欺負你。”
鹿南臉色平靜:“初中同學嗎?”
李瑞浚驚愕得無以複加:“你怎麼知道!”
緊接著,他的瞳孔震動著,眼底像有什麼在崩塌:“所以,你……也夢到了?”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你也夢到了,是不是鹿南?”
“今晚在這睡可以。”鹿南迴道,“我隻有一個要求,你要把所有做過的夢,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林孟桉眼裡一片惘然:“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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