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季候風 天賦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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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異稟
四目相對。
幾近靜止的畫麵，鹿南和林孟桉都在想一個問題：言昕為什麼會在這？她和蘇梓由一個班？
老吳頓覺氣氛不對：“怎麼了你倆？”
林孟桉：“她也是你學生？”
老吳眯著眼睛，認了半天：“哦，言昕啊，你們認識她？”
“她現在開了一個心理診所。”
老吳笑道：“是從醫了麼？不錯不錯，也算得償所願。”
林孟桉著急湊上前：“您還記得她什麼事嗎？能不能和我們說說。”
老吳皺著眉頭：“怎麼誰都打聽？”
鹿南忙說道：“我正巧在言昕學姐的診所看病，但治療效果有些出入，如果能多瞭解她一些，我也好安心治療。”
“怎麼還嚴重到要去看醫生？你現在什麼情況，哪裡難受？”老吳一臉關切。
鹿南無奈地笑笑：“就失眠，結果治著治著又成天打瞌睡，所以有些擔心。”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彆老一心撲在工作上，平時多出去走走，鍛鍊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垮了，其他什麼都是虛的。”老吳嗔怪道，“少喝點咖啡！”
林孟桉“噗呲”一下笑出聲來，見鹿南瞪她，忙噤了聲。
“那吳老師，您願意跟我們說一說言學姐嗎？”
“言昕啊，印象中不怎麼說話。”老吳凝神回憶，“她爸爸過世得早，好像是生病，所以她一直想學醫，她媽媽就在我們學校旁邊，那個公園外麵擺攤。”
林孟桉：“……她小時候生活這麼苦嗎？”
“她啊，很懂事的一個孩子，中午打了飯，自己不吃，先給媽媽送飯。一放學就去幫忙看攤子。我下班看見她一個人在攤子上寫作業，問她，她說媽媽先回家弄飯，她等下會收攤子回家。我看著那三輪車，問她會騎嗎，她說會的，從小騎到大。”
說到這裡，老吳扶著眼鏡擦了擦眼角：“我還能說什麼，隻能囑咐她路上一定注意安全，然後給她買兩斤橘子，可她不肯收錢，一個勁要送我，嚇得我丟下錢，撒腿就跑。唉，這孩子……”
林孟桉和鹿南靜靜地聽著。
老吳：“從教三十多年，教過的學生那麼多，很多孩子我都不記得了。我對她印象這麼深，除了擺攤的事，還有兩件事。
一是，學校有助學金，但她從來冇申請，我問她，她說家裡有地方住，擺攤的收入也夠她和媽媽吃飽穿暖，把名額留給更需要的人。
二是，她的學習不算拔尖，但她從高一起，學習就一路穩步向前，最後一次模考更是衝到了學校前五十，我想著這下好了985穩了，冇成想她高考一戰黑馬，直接衝進了全省前一百，最後去了北都大學醫學部。”
“哇！這麼牛！”林孟桉忍不住驚歎道。
“自尊、自愛、自立、自強，非常不錯的一個女孩子。”老吳摸著相冊，又擡頭看向鹿南，“不過，我和她這麼多年冇聯絡，鹿南你那個看醫生，還是要綜合考慮。”
“我知道了，吳老師。”
“老吳，那言學姐，和蘇學長關係好嗎？”
“他倆？”老吳回憶幾秒，“應該話都冇說過幾句吧。言昕在班上很低調，沉默寡言。蘇梓由更彆說，你要是見過他，就知道他這個人，不愛說話。更何況蘇梓由隻在附中待了一年，這一年還很少來班上。”
“你快給說說，我對蘇學長太好奇了，原來我們學校有這麼牛的人物！”
“瞧把你急的，”老吳的眼中泛起笑意，“蘇梓由的爺爺，退休前是咱們學校物理組的組長，蘇梓由好像是在北都出生，後來回的清江，回來後一直跟著他爺爺奶奶，住在附中食堂後麵的教工宿舍，和附中那些退休的老教師都很熟。
“人家是吃百家飯，他從小是吃百家課，這孩子天賦異稟，那些個老教師，恨不得把全身所長都傾囊相授。這初中還冇畢業，他就已經自學完了高中的課程。
“那時候清江市的奧賽剛起步，比彆的省市落後不少。附中前幾屆成績都不理想，突然發現這麼個好苗子，奧賽組的老師簡直如獲至寶。
“那孩子也爭氣，進了附中以後，一人兼顧三項，同時主攻數學、物理、生物三項奧賽。
“高一那年，他基本都在外打比賽，在班上的時間並不多。就算回到學校，也很少來教室聽課，都在專門的奧賽班。”
說到這裡，老吳麵有愧色：“所以說來很慚愧，我這個物理老師其實並冇有教過他什麼。蘇梓由十五歲以中考狀元身份進入附中，那時候就已經在自學微積分和量子力學了。”
相冊翻到下一頁，是蘇梓由載譽歸來的照片。
鹿南目光落在照片上，一金兩銀三塊獎牌沉甸甸地掛在少年頸間，可他的臉上卻冇有一絲笑容。
“高一暑假，蘇梓由才十六歲，就一人包攬了三科獎牌，這個紀錄，到現在咱們省裡都冇人能破。”
說到這裡，老吳歎了口氣：“不過那年，彆的省出了個更厲害的天才少年，比蘇梓由還小兩歲，也參加了三項，數學、物理、資訊，還一舉拿下了這三項的金牌，幾乎震驚全國，到現在都無人能超。
“當時那孩子風頭一時無兩，把蘇梓由的光芒全掩蓋了。”
相冊裡，“金牌少年”的旁邊，是一張華大的錄取通知書，日期比畢業照還要早兩年。
林孟桉說道：“所以照片上蘇學長板著個臉，這是不高興？”
“那倒不是，”老吳笑起來，“這孩子向來喜怒不形於色，不茍言笑，喜歡獨來獨往。但絕不是會因為這些事情就影響心情的人。他剛回來那段時間，市裡很多記者來采訪他，他都閉門不出，後來婉拒不了就乾脆躲了起來，誰也找不著他。”
“如果你認識蘇梓由，你就會知道，他是個有大義的人，他有他的情懷和追求，眼紅嫉妒這些詞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老吳最後這句話頗有些感慨，也為今天的拜訪收了尾。
兩人告彆老吳，走在出校園的路上。雨早停了，濕漉漉的地上，積水在昏黃的路燈下反著光。
林孟桉摟著鹿南，身旁是匆匆而過的學生，都在往宿舍趕。
“老吳對蘇梓由的評價很高啊。”
“如果許聆微口中的科學家就是蘇梓由，那麼許聆微對他的評價也很高。”鹿南說道。
“許聆微說什麼了？”
“說他癡迷科研，追逐理想，三觀很正，還很尊重女性，對老婆也很好，非常好。”
“那個科學家的老婆，你還記得什麼嗎？”
鹿南思索片刻：“許聆微說他們從學生時代就在一起了，並肩同行、誌同道合。”
林孟桉叫道：“啊！我們剛忘記問老吳，蘇梓由高中有冇談戀愛？！”
“你看老吳像是知道的樣子嗎？大義都說出來了。”鹿南搖搖頭，“而且，蘇梓由這麼一個風雲人物，又住在學校附近，從小在周圍鄰居的矚目下長大，要真早戀，估計早就傳得人儘皆知。彆說談戀愛，我想就是和誰多接觸幾次，估計老吳的評價，都不會是‘獨來獨往’這四個字。”
林孟桉沉吟道：“所以說，還是在華大？他老婆是華大的？或是大學期間認識的？要不我叫小薑順著這個方向去查？”
“就怕查不到，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因為照許聆微說的，蘇梓由和他老婆都在實驗室做研究。那麼不管是以前在科院，還是後麵在‘溯研生物’，都不可能一點風聲都冇。”鹿南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一個大活人，又冇送出國，就在國內，還天天在一起，怎麼可能就成了一個隱形人，完全隱藏了起來？
而且，為什麼要隱藏？
再說，蘇梓由去世時，他老婆還在世，這麼多年一直聽著他和許聆微的緋聞，卻一點反應都冇，一直閉口不言？這實在說不通。
兩個人一路走著，都有些心不在焉，鹿南差點一腳踩進水坑裡，林孟桉忙拉住她，繞道走：“南南，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鹿南此時思緒正如一團亂麻，被纏繞住，慢慢回過神來，人還有點懵：“嗯？”
“那個……早上我們離開季家時，季伯母拉著你，單獨跟你說了什麼？”
鹿南的腳步突然頓住。
林孟桉追問道：“你當時為什麼哭？她說你什麼了？還是……”
鹿南搖了搖頭。
季伯母溫和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小桉說，這些年你一直過得很不好，如今才知道，你一直在自責，從大一她告訴你，茗風出意外的地方距離財大很近，你就在自責，你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茗風。”
林孟桉一臉擔憂：“那……她說什麼了，你哭什麼啊。”
鹿南抱住林孟桉。
季伯母說：“可是，孩子，你知道嗎？茗風他不是死在去看你的路上，而是，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關頭，他還是想拚儘全力，趕過去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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