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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嬌 第65章 第 65 章 不是顏嘉柔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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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顏嘉柔又是誰?

燕驍走後,
蕭徹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房中。

薛止這時進來稟報,說是清河公主走了:“聽嬤嬤說,
您出去不久後她就醒了,鬨著要見您,聽說您在書房和燕小將軍議事,這才作罷,氣鼓鼓地走了。”

蕭徹“嗯”了一聲:“知道了。”

想到她氣鼓鼓離開的模樣,不自覺地彎了唇角。

“之前我在宮外榮記齋買的那些糕點和各式的糖,全都是她愛吃的,你看著挑幾樣替我送過去,哄哄她。”

“是。”

又叮囑道:“讓映雪看著她點,
不許她一口氣吃太多,會壞牙。”

“是。”

薛止一一應下,
正要告退,不防蕭徹忽然叫住了他:“薛止,”

他道:“去取四個佩囊過來。”

薛止一怔,雖有不解,但還是恭聲應是。

——

四個佩囊整齊地擺放在桌案上,
長七寸寬三寸,尋常用來裝水,
自然也能裝血。

顏嘉柔每次取血的量並不多,
四個佩囊,足夠有盈餘了。

蕭徹取出匕首,刀鞘滑落,
寒芒湛湛。

他解開袖口,利刃置於腕上,緩緩劃開皮肉,
雪白的刀刃所過之處,鮮血汨汨滲出。

蕭徹蹙緊了眉,雖然沒有出聲,額角卻已滲出冷汗。

蘭陵人的痛覺異常靈敏,感知能力是常人的數倍不止。

尋常的皮肉傷,於他而言,卻宛如酷刑。

他忍著劇痛,拿起一個佩囊,開啟後接過淌下來的鮮血。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佩囊被裝滿,他的麵色也一分分變得蒼白。

終於等到最後一個佩囊被裝滿後,他停了下來,忍著一陣陣頭暈,伏靠在桌案上稍作歇息。

這般緩了半柱香的時間,他開口叫薛止進來。

——

薛止用漆盤端著四隻佩囊出門,迎麵正好撞上姬樂。

他朝她微微一點頭,叫了一聲“姬樂姐姐”,便算作打過招呼了,擦身而過之際,卻忽然聽到姬樂叫了他一聲:“等等。”

薛止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側頭看向她:“姬樂姐姐可有什麼吩咐?”

姬樂蹙著眉,目光緊緊盯著漆盤上的幾個佩囊,隻問:“這裡麵裝著的是什麼?”

薛止一怔,下意識地便想答:佩囊中裝的自然是水了。可轉念一想,主子特意讓他藏到冰窖,並讓他知會映雪一聲,說是一旦公主發病,便去冰窖中取。

那想來應該不是水那麼簡單,既能治病,應當是藥?

這麼想著,便回答姬樂道:“好像是主子給清河公主準備好的藥。”

“藥?”姬樂聞言,眉頭蹙得愈發得緊。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味,花木凋零的蕭瑟氣息,混雜著極淡的血腥味,這種血腥味與尋常魏人的血腥氣不同,十分的淡,常人幾乎嗅聞不到。

這種獨特的氣味,她隻在一個的身上聞見過——江沉魚。

她隻在江沉魚受傷、抑或是咳血時聞到過。

是了,那是蘭陵人的鮮血的氣味!

姬樂猛地睜大了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時臉色變得十分不好,也不再理薛止,轉身匆匆地往蕭徹書房所在的方向去了。

薛止撓了撓腦袋,有些摸不清姬樂的意圖,也不再理會,繼續往前走了。

——

書房的門被姬樂從外麵推開的時候,蕭徹正在包紮傷口。

聽到動靜,他擡頭看了一眼,立刻皺起了眉:“姬樂,”他冷聲道:“未經通傳,便擅自進來,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姬樂嚥了一口口水,聞言隻是直勾勾地看著他,轉身關上了門,朝他一步步走來:“殿下,是我逾越了,如何處置,但憑殿下吩咐,隻是如今,我有一樁要事,須得當麵向殿下求證。”

蕭徹皺眉,忍下心中不耐:“什麼?”

姬樂走到書桌前站定,剛想開口,餘光瞥見他纏繞著紗布的手腕,似乎傷口太深,抑或是並未及時止血,鮮血正從傷口處緩緩滲出,浸透紗布。

她見了眼前的這一幕,當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色驟變,連聲音都變了調:“真的是你的血!你竟然放了那麼多血,裝了滿滿四個佩囊……”

她隻覺心疼得無法言說,哀哀地道:“殿下,你是瘋了嗎?!”

蕭徹喉結滾動,相比於她的失態,他的神色要冷淡許多,隻道:“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小徹,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嗎!”

“姬樂姐姐,你嚴重了,”蕭徹笑道:“不過是一點血,怎麼會要了我的命呢。”

“一點血?滿滿四個佩囊,那是一點血嗎?”姬樂深吸一口氣,看著他道:“是誰?是那個清河公主麼,你是為了她纔不惜這麼作踐自己的身子的嗎!”

她早該想到的,她知道他喜歡她,卻不知已經到了這等地步!

那次她來含光殿找他,說是生了病,必須立刻見到他,她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她的托詞,現在看來,恐怕確有其事,包括後來見她一臉春情,又以為她是中了什麼藥,要蕭徹去解,卻是她想岔了。

原來她要的,竟然是蕭徹的血!

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這麼作踐自己的身子呢?!

她一時說不上是嫉妒多一些還是心痛多一些。

她對他的感情太複雜了,既有男女之慾,又因自小看著他長大,有一種姐姐對待幼弟的疼惜,看到他為了彆的女子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又怎能不感到心痛?

“她究竟得了何種怪病,竟然要你的血喂養,你這樣會死的,你知道嗎!她難道不會良心難安麼,為了一己私慾,竟讓你……”

“夠了”,蕭徹嗓音沉了下來:“這不關她的事,是我自願給的。”

“自願?”姬樂像是被這兩個詞狠狠刺激到了,一張嫻靜姣好的麵容也開始變得扭曲:“難道她要你的命,你也給她嗎?!”

“是,若是需要一命換一命,我自然願意把我的命給她。”

“隻要她想,隻要我有,我什麼都可以給她,何況是區區一點血。”

姬樂隻是覺得荒謬:“她什麼都沒有為你付出過,她甚至之前一直圍著太子打轉,她為你做了什麼呢,怎麼配你如此待她!”

蕭徹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和我之間,從來不是買賣。她不用為我做什麼,她什麼都不用做,我也從來不需要她的回報,我為她做的所有事,全都是心甘情願。”

姬樂隻是失神喃喃地道:“為什麼呢……”

然而她也知道,並不是所有問題都有答案,就像蕭徹並沒有為她做什麼,她也願意為他付出一切,情之一字,從來都不講道理。

可是她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為了那個清河公主這般作踐自己呢?

滿滿四個佩囊,幾乎是一個成年男子一半的血量了,換做常人現在興許早就沒命了,也就是蕭徹,勝在年輕,身體又好,還有一半蘭陵人的血統,纔不至於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可萬一呢,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後果,他怎麼會為了那個女人做出這樣冒險的事情!

今日是取血,那往後呢?會不會又想要他的性命?

要徹底殺死一個蘭陵人並不容易,相比魏人,他們的生命力更為頑強。

除非是知道他們的命門,才能一擊致命。

蘭陵人的命門,從來是個秘密。

不過看蕭徹如今這個樣子,若是顏嘉柔去問,隻怕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吧。

她有預感,他將來定然會被這個女人害慘。

可惜她如今什麼都做不了,他不會聽她的,她隻能看著他越陷越深,挖心掏肺,將他的血肉一寸一寸地生剮下來,獻祭給那個女人。

姬樂最後隻能紅著眼眶質問他:“你難道忘了娘娘臨終前的叮囑?她是魏人,魏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難道忘了你的滅族之恨了嗎!”

“我沒有忘。”

蕭徹深深地一閉眼,擱置在桌案上的手緩緩收緊了:“我答應過我母妃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我會讓他們魏族皇室,生生世世流淌著我們蘭陵族的血液,我會讓我們倖存的族人,不必再東躲西藏、茍延殘喘。”

“我會完成我母妃的遺願,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沒有一刻忘記過我的使命,我知道我肩上背負著什麼。”

“但是古往今來,但凡戰亂與爭端,無一例外,皆是由男子挑起,又關女子什麼事呢?”

“所謂紅顏禍水,不過是男子將罪責全都推脫給女子罷了,她是魏人又怎麼樣?她心思單純,手上從未沾過血腥,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你又何必這般苛責她。”

“所以姬樂,”他冷冷地看向她:“以後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

姬樂慘淡一笑,木然地點頭道:“是。”

“在您眼中,她就是個天真單純、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惹您生氣。”

蕭徹皺眉,語氣已經十分不耐:“出去。”

姬樂攥緊了手,眼圈發紅地看著他,胸口氣得微微起伏,一時連禮都顧不上行了,轉頭便奪門而出。

——

次日一早蕭徹出發時,原以為顏嘉柔會來送他,可他刻意等了她一會兒,卻始終沒見她過來,到底也隻能上了馬車。

心中雖覺悵然,但轉念一想,顏嘉柔沒經曆過幾次生離,他們才剛剛和好,原該形影不離地待在一塊,可轉眼便要分離月餘,看她昨天那個黏人勁,回去後指定要躲在被窩裡哭鼻子。

便是今日見了,少不得也要掉幾滴淚。

算了,他想,還是不見的好。

——

昨日過度取血後,睡了一覺,倒是好的差不多了,隻是仍有些許暈眩,他上了馬車後,便靠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此去淮州,他與蕭衍輕裝便行,並未帶多少人,不過兩架馬車,幾個侍從罷了。

蕭徹隨行隻帶了薛止,蕭衍那邊的隨從略多些,總有三四個,另還有兩名美婢。馬車緩緩駛動,一行人漸漸遠離皇宮。

等出了城門後,蕭徹略有倦意,正要睡去。

忽然眼前亮了一度,閉著眼也能感受得到,是有人掀開轎簾躡手躡腳地上了馬車。

他以為是薛止,便也沒睜眼,隻微微沉聲道:“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來人動作停滯了一瞬,卻並未下車。

轉而刻意放輕了動作,躡手躡腳地繞過馬車正中的一張小葉紫檀茶幾,等離得近了,便屏住呼吸,伸手朝蕭徹撲去。

雖則動作極輕,但空氣中仍有細微的流速變化,蕭徹耳廓微動,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來人的方位。

來人毫無所察,正沾沾自喜地要撲入他的懷裡,命運的咽喉卻忽然被人一把扼住。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脂粉香,還不聽他的話,來的人不是薛止,是個女人。

蕭徹下意識地收緊了指骨,嗓音冷寒:“找死。”

他倦怠地掀開眼皮,琉璃色的眼眸中透著一片死寂的冷意,像是才下過一場雪的寒冬清晨,茫茫雪色中,裹挾著一派肅殺。

來人戴了一頂帷帽,完整地遮住了麵容。

身上穿了王府小廝的服飾,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他雖覺得有幾分眼熟,但衣服寬鬆地罩著,看不出身段,臉又被遮了嚴實,實在無從分辨。

隻知道是個女人,他臨行前也注意到過,但蕭衍一向荒唐,讓女人穿成這樣陪在身邊狎弄也是常事,他早已怪不怪了,所以並沒有留心。

隻是沒想到,她會上了他的馬車。

可惜他從來不是憐香惜玉之人。

放任著手上力道加重,他並不打算置她於死地,隻不過出於厭惡和過往的陰影,下手自然也不會輕。

直到眼前的人掙紮著去掰他的手,發現撼動不了分毫時,拚儘力氣,終於艱難地發出一聲:“……嗚……哥哥……”

蕭徹才如夢初醒,彷彿做錯事一般,慌忙無措地鬆開了手:“顏顏?!”

他立刻掀掉了她的帷帽,帷帽被掀落的瞬間,露出一張嬌美含淚的美人麵,臉頰因為被扼喉而漲得通紅,眉尖緊緊地蹙在一起,顯然是難受極了。

她不住地喘息著,擡頭淚眼盈盈地望向他,好不可憐。

不是顏嘉柔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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