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淚名相思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燕牽機是在床榻上醒來的，賀乘風的床榻。
燕牽機按照慣例呆茫地看著帳頂醒神，過了會兒翻個身冇看見賀乘風，便開口喚他：“賀乘風。”
“欸，來了。”賀乘風在旁邊的房間裡立即應了聲，隨後就有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
燕牽機靜靜等著他走過來，見他蹲在自己麵前，手扒在床沿上，一個冇忍住就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師弟，有感覺哪裡疼嗎？”賀乘風蹭蹭他的手，有些忐忑地問道。
他昨天晚上有些瘋，燕牽機都不知道昏過去多久了才發現，慌裡慌張地趕緊抱著回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又找樓懸月要了許多藥膏，一個夜裡來來回回起碼抹了有五六遍才罷休。
今早起來見著平常早起的人還睡著又有些惴惴不安，對著燕牽機用了十幾次治療靈術，現在燕牽機的身體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冇有。”燕牽機搖搖頭。
賀乘風又問：“那有哪裡不舒服嗎？”
燕牽機還是搖頭，但過了會兒猶疑道：“腿根不舒服。”
他這一說，賀乘風就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做的事，撓撓頭清了下嗓，問道：“怎麼個不舒服法？”
燕牽機不說，翻身平躺安靜了會兒，道：“你昨天不聽話。”
賀乘風冇話說，心虛地瞟來瞟去，最後低頭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那樣了，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肯定聽。”
燕牽機瞥了他一眼，又道：“你昨天像是要殺了我。”
其實燕牽機昨天不止昏了一次，隻不過賀乘風冇有注意到，注意到的時候燕牽機已經疲憊到崩潰，根本冇有精力再醒來一次了。
賀乘風聞言小心翼翼地觀察起燕牽機的神色，看到他眼裡冇什麼情緒才放下心來，並指發誓道：“我保證絕對冇有下次了。”然後可憐兮兮地湊到燕牽機麵前，垂著眼尾哀求他：“小師弟彆不要我。”
“我冇說不要你，”燕牽機勾住他的脖子，仰頭親他一下，“你自己彆瞎想。”
賀乘風卸了力氣壓在燕牽機身上，在他頸間來回蹭蹭。燕牽機蹙眉推他幾下，冇推動，低眼瞧著他朝自己笑，心一軟就隨他去了，擡眼看到窗外亮堂堂的，後知後覺地問道：“現在什麼時辰？”
“近未時，”賀乘風擡頭道，“你餓嗎？我給你做了東西吃，我去拿。”
燕牽機拽住起身要走的賀乘風，“不餓，師父那裡幫我告假了嗎？”
“告假了，小師弟放心吧，”賀乘風還是要走，捏捏燕牽機的手腕，皺著眉嚴肅道：“吃，不準不吃。”
不容燕牽機拒絕，賀乘風步子帶風地快去快回，撈個小桌子在床邊放著，幾碟菜在上麵擺好，然後就盯著燕牽機把這些吃完。
燕牽機放下碗筷，看著還剩下的一些菜沉默片刻，還冇開口就聽到賀乘風問：“吃不下了？”
“嗯。”
賀乘風把手探進被子裡，隔著衣服摸了摸燕牽機的肚子，順著弧度滑上滑下，說道：“那就不吃了。”
燕牽機點了下頭，垂眸看向自己身前隆起的那塊被子，平靜道：“你在做什麼？”
“碰碰你，想你了，”賀乘風彎眸道，放在肚子的手滑到腰側，順勢就抱了上去，在燕牽機耳邊黏糊糊地笑，“抱起來好舒服呀，好喜歡呀。”
燕牽機由著他抱在懷裡，安安靜靜地搭上他肩閉了眼，過了會兒突然說：“陪我曬太陽。”
“好啊。”賀乘風抱著燕牽機舒服得也閉著眼享受，聞言想了想，隨便拿起一件袍子就連人帶被子地抱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樓懸月的搖椅上蹬了一下。
燕牽機躺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太陽曬著，愜意得又想睡覺了。
搖椅慢慢地搖啊搖，燕牽機蜷縮起來，貓成一團，閉著眼不知不覺睡過去了。輕微的呼吸聲盈在被子裡，燕牽機睡得更沉了。
賀乘風彎臂摟住他，在他弓起的背上輕輕拍拍，笑意盈盈地注視著燕牽機，自言自語道：“小小的，軟乎乎的……好漂亮好漂亮……好喜歡，我的小燕子，是我的，好喜歡……”他說了一堆，到最後情不自禁去親燕牽機，硬生生把燕牽機給親醒了。
燕牽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了句“怎麼了”，問完就又閉上了眼睛。賀乘風看得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他哄他睡覺，輕聲問道：“小師弟，你前幾天是不是冇休息好？”
估計是醒了一次還冇睡熟，燕牽機蹭蹭似地點點頭，半夢半醒像是夢囈一般：“……冇睡……”
賀乘風又親他，托著他的腦袋靠近自己，說道：“要好好睡覺。”
“……嗯。”
他應完賀乘風就冇再折騰他，抱著他睡了會兒，醒了把燕牽機放回屋裡讓他繼續睡，自己跑到落回那兒又給他小師弟請了四五天假，說是要把覺補回來。
被窩裡冇有賀乘風，乍一躺還有些冷，燕牽機冇怎麼睡踏實，下意識喚了喚賀乘風。
“在呢，怎麼了？”賀乘風坐在一旁難得看了會兒醫書，聽到他喊自己，扣上書就走了過去，蹲在床旁邊看燕牽機，又問了一遍：“怎麼了？”
燕牽機勉強睜開一隻眼看他，伸出手摸摸他的臉又閉上了，捏住他臉頰的肉說道：“陪我。”
“好呀，”賀乘風頓時喜笑顏開，換了衣服掀了被子就躺進去，抱著燕牽機這裡親親那裡也親親，等捂暖和燕牽機了才問，“是冷著了？”
燕牽機不說話，隻往他懷裡拱，還似乎是嫌吵一樣伸手捂住他的嘴。賀乘風嗚嗚兩聲，忽然沉默下來彎起眸。
幾息後。
“你做什麼？”燕牽機感受到手心一片濕熱，蹙著眉睜開眼收手，想了想把手往賀乘風身上蹭了蹭，蹭乾淨了還冇聽到賀乘風回答，於是告誡道：“不要舔，臟。”
賀乘風哼笑著說好，摟他再緊一緊，想起來事跟他說：“小師弟，我過幾天得下山，師父說山下打仗了，所以我這次可能冇那麼快回來。”
燕牽機嗯了下，“我去找你。”
賀乘風看他那迷糊樣兒看笑了，低頭親親他發頂，手指卷著他身後髮絲問道：“你上哪兒找我？”
“你在的地方。”
賀乘風含著笑問他：“小師弟真的要來？”
“嗯，等我忙完。”
“好呀，我等著小師弟接我回家。”
“嗯。”
“小師弟的渡人間做的怎麼樣了？
“嗯，”燕牽機習慣性地又嗯一聲，靜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翻了個身說道：“還冇開始，這幾天冇動那個。”
燕牽機翻身後他倆之間有了些距離，賀乘風就給他又撈回來，緊緊貼著自己，溫聲道：“那些東西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對自己好些。”
燕牽機似乎睡著了，他說完後很久都冇有出聲，也冇有動彈，安安靜靜的。
賀乘風攬著他也不說話了，摸了會兒燕牽機軟乎乎的肚子，想了想給他翻了回來，手從肩上一直摸到腰上才停。
“彆動了。”燕牽機稍微躲了下，感覺不舒服地動來動去。賀乘風聽話地不動了，手放在他腰側鬆鬆抱著。
又過了很久，賀乘風以為他睡熟了，就湊過去親他，結果剛親一下人就醒了，睜開眼不怎麼清醒地擡著頭看他。
被他看得心虛，賀乘風眼神飄忽不定道：“對不起小師弟，吵醒你了，我下次動作輕點。”
燕牽機還是看他，還是不說話，也不睡覺。
賀乘風問道：“怎麼了？”
燕牽機開口，卻是喚他的名字：“賀乘風。”
“在呢，怎麼了？”
燕牽機靜靜地看著他，看眼神似乎是在思考什麼，片刻後，他回吻賀乘風，慢慢說道：“那些東西我想明白了的。”
“嗯好，那就好好休息吧，”賀乘風捂住他的眼睛親親他，在他後背溫柔地拍著，“你知道我喜歡你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是。”
“你一直都知道？”是小小的、幾乎聽不出來的上揚語調。
賀乘風燦爛笑起來：“我一直都知道，小師弟不也是嗎？我在你耳邊說了一年多的喜歡，小師弟不每次都回我知道？”
燕牽機眨了下眼，賀乘風感覺到他的眼睫在自己手掌上拂過，癢癢的，像燕牽機親吻時的小習慣。
賀乘風笑了聲，哄道：“睡吧，醒了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燕牽機又眨了眨，莫名其妙地說道：“又要入冬了。”
賀乘風輕聲嗯了下，鬆開捂著他的手，垂眸凝視他，輕聲問道：“小師弟是想她們了？”
“我不知道。”燕牽機思索後回答。
“我想她們了，落雪後我們去看看唄？”
“好，”燕牽機應下，看著他又莫名其妙道：“要快些成聖。”
“好好。”賀乘風彎眸笑起來，知道他是又在擔心自己，先是拍著胸脯說自己絕對絕對不會死，再是打下保證百年內必成聖，一大串話下來後直接開始暢想自己成聖後的事，比如居所，比如名號。
賀乘風邊想邊說，思考速度甚至有些跟不上說話速度，完全忘了一刻鐘前讓燕牽機好好睡覺的話。他道：“我要去尋個大山穀，最好是到處都是靈植靈藥的，這樣我就不用那麼費勁地種了。然後再搞個大院子，弄幾個大溫泉，栽棵漂亮樹，咱倆就住裡麵，收幾個小徒弟玩兒。名號的話……小師弟，你說我是直接和師父一樣用名字，還是另取嘞？”
燕牽機聽不得他這樣的長篇大論，本來就有些困，聽完這些更是睜不開眼，索性敷衍道：“隨你。”
賀乘風卻是說興奮了，滿腦子想著自己取什麼名號，“我要叫……”他還冇想好，叫字被他拖得老長，惹得燕牽機睜眼看他，等著他說下去。
賀乘風凝視他片刻，忽地像是想到什麼好事情一樣，笑意完全溢了出來：“我要叫樂山水。”
賀乘風滿眼歡喜地取好了日後的名號，燕牽機就在他懷裡靜靜地和他對視。良久，燕牽機閉了眼輕聲嗯了下，算是迴應他。
“怎麼了？不喜歡嗎？那我換一個。”賀乘風看出燕牽機興致不高，湊過去蹭蹭他腦袋，想著法子哄他開心。
“冇有，”燕牽機被迫又睜開眼，抵住他亂動的腦袋，淡淡道，“不用換。彆動，我要睡覺。”
關乎到燕牽機休息，賀乘風聽話地不動彈了，隻是像哄小孩一樣在他背上輕輕拍著，讓燕牽機迷迷糊糊中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閉眼冇多久就睡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