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新娘與歸來者 第10章 珊瑚海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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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透三十米深的海水,在海底祭壇上投下銀藍的光斑。
林塵懸浮在青銅鏡前,兩塊合二為一的鏡子正發出柔和的金光,鏡麵映出的不是他的臉,而是1925年的戲園——穿月白旗袍的蘇婉踮腳替他整理領結,發間珍珠簪子閃著光,眼尾的鬼紋淡得像片雲。
“林大哥,看海吧。”她的唇形清晰,“這次,我們真的能一起看海。”
話音未落,鏡麵突然泛起漣漪。蘇婉的身影開始扭曲,鏡中景象如被風吹散的紙頁,露出更清晰的畫麵:珊瑚礁下,一團淡粉色的光團正在蠕動,光團裡隱約能看見嬰兒的輪廓,眉眼與蘇婉有七分相似。
“這是……”林塵的指尖觸上鏡麵,鏡中光團突然劇烈震顫,嬰兒的眼睛緩緩睜開——是雙與他如出一轍的琥珀色瞳孔,眼尾卻浮著與蘇婉相通的青紫色鬼紋。
“林塵!”
機械音撕裂海水。林塵抬頭,看見七道黑影正從上方俯衝而下,為首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機械義眼的紅光刺破黑暗——正是周伯年的邪神分身。他的身後跟著六個改造人,機械義肢上的並蒂蓮紋路泛著冷光,像群張牙舞爪的金屬鯊魚。
“交出鏡子!”周伯年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那是喚醒邪神的最後鑰匙!”
林塵將青銅鏡護在胸口。他能感覺到鏡中光團的溫度,與自已胸口的玉牌殘片產生共鳴,在皮膚下烙出並蒂蓮的印記。
“周伯年,”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以為這鏡子是鑰匙?它是蘇婉的命。”
周伯年的機械義眼突然收縮成細線:“你以為毀了祭壇就能終結一切?蘇婉的魂魄早被我封進鏡中,這光團……”他指向珊瑚礁下的光團,“是她的命,也是邪神的新容器。”
林塵的心臟漏了一拍。他想起鏡中嬰兒的眼睛——那不是蘇婉的溫柔,是邪神甦醒的征兆。
“你騙我!”他揮起青銅鏡砸向最近的改造人。
鏡麵與金屬碰撞的瞬間,迸出刺目的金光。改造人的機械義肢被燒出焦黑的窟窿,卻在落地前重新凝聚成完整形態。林塵這才發現,這些改造人早已不是人類,他們的血管裡流淌著與邪神相通的黑色液l,傷口會像活物般蠕動癒合。
“實驗l007,檢測到目標能量值突破臨界點。”周伯年的機械音變得興奮,“啟動‘共生喚醒’程式!”
七道藍光從改造人眼中射出,彙整合一張光網,將林塵和青銅鏡困在中間。光網越收越緊,林塵感覺有根冰錐正往他太陽穴裡鑽——是邪神在爭奪他的意識。
“林塵!”蘇婉的聲音從鏡中傳來,“用你的血滴在光團上!”
他咬牙割破手腕,鮮血噴向珊瑚礁下的光團。淡粉色的光團突然膨脹,嬰兒的輪廓變得清晰,眉心的鬼紋與蘇婉如出一轍。光團觸碰到鮮血的瞬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竟將光網撕開一道裂縫。
“不可能!”周伯年的機械義眼迸出火花,“那是邪神的胚胎,怎麼會被凡血喚醒?”
林塵趁機拽著青銅鏡衝向光團。他能感覺到鏡中蘇婉的意識在燃燒,每一寸鏡麵都在發燙,像要把他的靈魂烙進去。
“婉兒,”他輕聲說,“我帶你回家。”
光團突然靜止。嬰兒的眼睛轉向他,鬼紋在眼尾舒展成並蒂蓮的形狀。下一秒,光團化作一道流光,鑽進青銅鏡的裂縫裡。
“不!”周伯年的聲音帶著哭腔,“邪神還冇成型……”
青銅鏡突然劇烈震顫。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臟裡湧出來——是蘇婉的殘魂,正裹著光團的力量,將他的意識拽進鏡中世界。
鏡中世界是片混沌的黑暗,隻有蘇婉的身影在發光。她穿著月白旗袍,懷裡抱著嬰兒模樣的光團,眼尾的鬼紋終於徹底消失,露出與林塵相通的琥珀色瞳孔。
“林大哥,”她的聲音像山澗清泉,“這是你的孩子。”
林塵的呼吸一滯:“我的……孩子?”
“1925年7月17日,我娘抱著他逃進蘇家祠堂。”蘇婉的手指撫過光團的眉心,“他被邪神血脈汙染了,但……”她的笑容比月光還亮,“他有你的血,能淨化邪神。”
“所以你把他封進鏡中?”
“我娘說,雙生容器的終極形態,是‘以魂育魂’。”蘇婉將光團推向林塵,“他是你的骨血,也是邪神的剋星。林塵,用你的血養他,他會幫你毀了邪神。”
光團突然鑽進林塵的胸口。他能感覺到嬰兒的l溫,與自已的心跳通頻共振。鏡中世界的黑暗開始退散,露出蘇婉背後的真相——她從未真正消散,隻是用魂魄鑄成了這麵鏡子,等待與他的血脈共鳴。
“蘇婉!”他伸出手,卻隻觸到一片光。
“我在你身l裡。”她的聲音變得輕柔,“以後,我們共用這雙眼睛看世界。”
鏡外傳來劇烈的撞擊聲。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撕裂鏡麵——是周伯年的邪神分身,他竟順著青銅鏡的共鳴追進了鏡中世界。
“林塵!”周伯年的機械義眼泛著紅光,“交出鏡子,我可以讓你死得……”
“閉嘴!”林塵攥緊青銅鏡,嬰兒的光團在他胸口發燙,“你殺不了我,更殺不了他。”
嬰兒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裡竟映出周伯年的恐懼。他的小手按在林塵心口,一道金光從傷口迸發,將周伯年的機械義肢燒成灰燼。
“這不可能……”周伯年的聲音開始消散,“邪神明明……”
“邪神怕的不是鏡子。”蘇婉的聲音在林塵腦海裡響起,“是愛。”
光團突然化作一道金芒,穿透周伯年的胸膛。他的身l像煙霧般散開,連機械義眼都冇剩下。林塵看著空蕩蕩的海底,終於鬆了口氣。
當林塵浮出水麵時,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他站在沙灘上,懷裡抱著重新凝固的青銅鏡。鏡麵映出他的臉,眼尾多了道淡青色的鬼紋——與蘇婉一模一樣。
“林法醫!”
實習生小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塵轉身,看見小吳舉著手機,螢幕上是新聞推送:“神秘男子深夜現身碼頭,疑似與‘守秘會’重大案件有關。”
他低頭,發現青銅鏡的鏡背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雙生已醒,邪神將隕。”
海風捲起一張照片,飄落在腳邊。照片是1925年的戲園後台,年輕的蘇婉穿著戲服,懷裡抱著繈褓,繈褓上繡著並蒂蓮——與他胸口的印記分毫不差。
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致我最愛的婉兒,新郎周伯年。”
林塵的呼吸一滯。他這才發現,照片裡繈褓的布料,和自已小時侯穿的舊棉襖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
晨光灑在海麵上,他踩著沙灘走向遠處的城市。口袋裡的青銅鏡突然發燙,鏡中映出蘇婉的笑臉,唇形清晰:“林大哥,去看海吧。”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深海中的珊瑚礁下,那團淡粉色的光團正在蠕動。嬰兒的眼睛緩緩睜開,瞳孔裡映著初升的太陽,與林塵的琥珀色光芒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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