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新娘與歸來者 第5章 玉鐲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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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塵的指尖懸在蘇母屍l的眉心上方,不敢觸碰。
棺材裡的屍l穿著月白戲服,領口繡著並蒂蓮,與陳雨桐、蘇婉借魂時穿的那身一模一樣。她的皮膚呈現青灰色,眼窩深陷,卻在他靠近時突然睜開眼——瞳孔是渾濁的灰白色,像兩團蒙了灰的玻璃珠。
“林塵。”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鐵器,“你終於來了。”
林塵後退半步,後背撞上冰冷的石壁。石壁上的並蒂蓮紋路突然泛起藍光,與玉鐲發出的白光交織成網,將他困在中間。
“你是誰?”他的聲音發顫。
“我是謝清歡。”屍l緩緩坐起,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蘇婉的母親,你的姨母。”
林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陳奶孃臨終前的話:“我是婉兒她孃的……”原來陳奶孃是蘇母的妹妹,而他從小到大喊的“奶奶”,其實是姨婆。
“那我娘呢?”他問,“檔案裡說我娘難產死了。”
謝清歡的嘴角扯出個苦澀的笑:“你娘是替我死的。1925年血案那天,周伯年(邪神分身)要殺我,你娘把我推進地窖,自已引開追兵。她中槍倒在蘇家祠堂,懷裡還抱著三個月大的你。”
林塵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解剖台上自已的屍l——胸口有塊淡青色的胎記,形狀像並蒂蓮。
“所以你把我送給了奶孃?”
“是。”謝清歡的手指撫過玉鐲,“這是蘇家的祖傳玉鐲,本是用來鎮壓邪神的。周伯年(邪神分身)偷了它,用它吸魂續命。你娘臨終前把半塊玉鐲塞進你繈褓,說‘等婉兒長大,讓她替我拿回玉鐲’。”
林塵低頭看向掌心的玉鐲殘片。原來蘇婉借魂,不是為了喚醒邪神,而是為了湊齊玉鐲的力量,徹底封印它。
“那為什麼蘇婉的記憶被篡改了?”他問,“她一直以為自已是戲班之女。”
謝清歡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因為周伯年(邪神分身)在玉鐲裡下了蠱。每吸一次魂,蘇婉的記憶就會被撕去一片,直到她徹底變成玉鐲的容器。而你……”她的目光掃過林塵的胸口,“你是活屍,是守秘會用邪神血脈改造的容器,本該幫周伯年(邪神分身)喚醒玉鐲。”
林塵的皮膚泛起雞皮疙瘩。他想起解剖台上自已的傷口癒合速度,想起車禍後本該死亡的身l——原來一切都是守秘會的陰謀。
“但他們失敗了。”他說,“我和蘇婉發現了真相。”
謝清歡的屍l突然劇烈顫抖。她的指甲變長,刺破了自已的掌心,鮮血滴在玉鐲上,發出刺耳的尖嘯。
“時間不多了。”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周伯年(邪神分身)已經啟動了陰宅的召喚陣。七月十五零點,玉鐲會吸收足夠的魂魄,打開海底祭壇的封印。到那時,邪神會徹底複活。”
“那怎麼辦?”林塵攥緊玉鐲殘片,“我們有玉鐲,有蘇婉的血,還有——”
“不夠。”謝清歡打斷他,“真正的封印需要‘雙生容器’。你是邪神的血脈容器,蘇婉是玉鐲的魂魄容器。隻有你們的血通時滴在玉鐲上,才能徹底摧毀邪神。”
林塵的瞳孔驟縮。他想起蘇婉逐漸透明的身l,想起陳奶孃臨終前的犧牲——原來蘇婉借魂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自已的魂魄足夠強大,與他的血脈產生共鳴。
“蘇婉現在在哪?”他問。
“她在海底祭壇。”謝清歡的手指指向窗外,“守秘會的人追來了,你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她。記住,玉鐲怕金,邪神怕光——用你胸口的玉牌,能暫時壓製玉鐲的邪性。”
窗外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林塵透過玻璃看見,七道黑影正從屋頂降落,機械義眼的紅光掃過祠堂。
“快走!”謝清歡的屍l突然癱軟下去,“去碼頭,我讓陳奶孃留了艘快艇。記住,七月十五零點,海底祭壇見。”
林塵抱起玉鐲殘片衝向祠堂後門。他聽見身後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響——謝清歡的屍l正在崩解,每一塊碎骨都化作星光,融入玉鐲的白光中。
“林塵!”她的聲音混著星光的碎裂聲傳來,“蘇婉她……她其實一直記得你。在借魂的碎片裡,她總夢見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她在暴雨裡跑……”
話音未落,玉鐲突然劇烈發燙。林塵低頭,看見玉鐲表麵浮現出蘇婉的臉——她眼尾的鬼紋消失了,正對著他笑。
“林法醫,”她的唇形清晰,“我來接你回家。”
林塵的心臟漏了一拍。他這才發現,自已的右手正滲出黑血,那些血滴在玉鐲上,竟讓並蒂蓮的花紋變得暗淡了幾分。
“蘇婉?”他輕聲喊。
玉鐲的光突然變得柔和。林塵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臟裡湧出來——是段被遺忘的記憶:1995年夏夜,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自已?)抱著繈褓裡的嬰兒(蘇婉?)在暴雨裡奔跑,身後傳來槍聲和男人的嘶吼:“彆讓他們帶走婉兒!”
“原來如此。”林塵的眼眶發熱,“你纔是我的妹妹。”
直升機的探照燈照亮了祠堂。林塵轉身衝進夜色,玉鐲在他掌心發燙,像顆跳動的心臟。他聽見蘇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七月十五零點,海底祭壇,我等你。”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謝清歡崩解的星光中,半塊染血的玉牌正緩緩浮現,上麵刻著行小字:“雙生容器,一為血,一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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