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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夏天撿到貓 新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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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2)

熱鬨後是地鐵爆擠,刑不逾拉著岑溯一陣恍惚,回神已經被人潮推上地鐵。

到家已是半夜。

燈影昏黃暗淡,近乎上世紀**十年代電視剛普及時的失真效果,岑溯在刑不逾眼中影影綽綽,複古繾綣的迷人。

岑溯在櫃子裡翻找好半天才找到雙看起來不那麼舊且尺寸合適的拖鞋,放到刑不逾腳邊,不好意思道:“平時隻有我自己住在這邊,吃穿用度沒那麼講究,你彆嫌棄……”

“沒事,沒什麼好講究的,能穿就行。”刑不逾換好拖鞋,跟著岑溯進屋。

出租屋不大,客廳隻放得下一張小小的雙人可折疊沙發。沒有飯廳,沙發前的矮腳茶幾充當飯桌,其上放置了岑溯中午吃完沒來得及收拾的空泡麵桶。

兩個房間,一個敞開房門,沒開燈。藉助客廳燈光隱約可以看見敞開的門邊摞著三四堆大大小小的書本和練習冊,每隔幾本夾雜幾張泛黃折角的試卷,顯然是岑溯的房間。

另一個房間房門緊閉,生活痕跡淡到沒有。

廚房也是,小小一間,灶台家電和櫥櫃占去大部分空間,餘下的勉強容納下兩個人。

“你隨便坐,我給你倒水。”岑溯說著走進廚房,沒開燈,在一片漆黑中替刑不逾倒好水。

“謝謝。”接過水坐下,沙發不大,看上去簡陋,坐著竟是出奇的軟,刑不逾陷進去大半。

“沒事兒。”岑溯不得閒,蹲在電視櫃前不知找什麼。

刑不逾安靜看了片刻,目光上移,電視有積灰,應該很久沒人使用。

岑溯從櫃子裡翻出些零食,幾包薯片,一盒巧克力——黃景天送給孟意南的,孟意南轉手送了岑溯,還有不知道多久買的辣條。

岑溯猶豫一瞬,把拿不出手的辣條塞回櫃子。

岑溯抱歉道:“我不怎麼吃零食,所以沒買多少,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驀地,岑溯一拍腦門兒:“啊,冰箱裡有水果,我給你拿。”

刑不逾眼疾手快將他拽住:“彆折騰了,我不餓,你坐這歇會兒。”

沙發小,兩個男生坐在一塊兒就顯得更小,大腿貼著大腿,胳膊碰著胳膊。

歲暮天寒,兩人穿得都是羽絨服,看起來往外膨脹了一圈,擠在沙發裡就像超市貨架上的兩袋大號膨化食品。

刑不逾樂此不疲,岑溯卻犯難,他的床畢竟沒多大,估計和刑不逾躺一塊兒也得緊緊挨著。

“冷不冷?”岑溯獨自在家的時間裡更愛使用房間裡那個小太陽,暖和不說,消耗的電也比空調少。

直至此刻他纔想起家裡被擱置很久的空調:“我開空調。”

“不冷。”刑不逾似是累了,整個人向後仰倒,不可避免地靠在岑溯身上,岑溯被他壓得輕易不能動彈。

“想洗澡,介意麼?”

“當然不。”岑溯承受著另一個人的重量,全身細胞拉響警報不肯動作,僵成一根柱子,生怕自己調整姿勢會致使刑不逾不舒服,“你先洗吧。”

說完刑不逾一動不動,仍舊癱在岑溯身上。

岑溯試著推了兩下,沒推開。

“你不願意和我單獨待在一起麼?”刑不逾語氣可憐,動作不含糊,扣著岑溯不準他起身。

岑溯歎氣:“我給你找套乾淨衣服,不是要洗澡?”

刑不逾很滿意,呲著大牙把人放了。

岑溯神情複雜瞥他,說不上來哪裡怪,說不上來從什麼時候開始怪。

岑溯進了房間,刑不逾逐漸斂笑,悶聲玩手機。

鄒大影帝:「人呢,千姨說你不在家?」

刑不逾懶得回,鄒鳴宇這小子大晚上發訊息指定沒憋好主意。

不出刑不逾所料,沒回訊息的第一秒,鄒鳴宇發過來十幾個表情包轟炸。

刑不逾:[無語jpg]

刑不逾:「有事說事。」

鄒大影帝:「說!你是不是跟小姑娘約會去了」

刑不逾:沒有。

鄒鳴宇已讀亂回:「我猜猜,六班那個誰?就你小學同學那個?還是隔壁文科班那沈涼溪?」

刑不逾:「能不能彆老造謠。」

刑·威脅第一名·不逾:「你再亂說我可給江凝打電話了。」

鄒鳴宇一秒老實,發過來個膠布封嘴的表情。

刑不逾:「我在岑溯家。」

下一秒鄒鳴宇的電話就炸過來。

“刑不逾!聽沒聽過厚此薄彼和不患寡而患不均?!平時讓你來我家開黑你都千推萬阻的,跨年你不陪我你住人岑溯那去?”

聲音太大,刑不逾把手機拿遠。

他好笑道:“我要是高考體檢聽力不過關絕對賴你。”

鄒鳴宇氣得大喘氣,呼哧呼哧,刑不逾不厚道地嘲笑他。

“你還不公平上了,我哪次去找你不是當燈泡,你讓江凝怎麼想?”

鄒鳴宇張張口,想要反駁。

刑不逾眼見岑溯收拾完,說句“不說了”,結束通話電話。

鄒鳴宇:?

鄒鳴宇:不是,刑不逾你什麼時候改改你一言不合掛電話的毛病!

“睡衣和內褲買回來洗了沒穿過,你放心穿。就是你比我高,穿上可能會覺得小。”

衣物交接完畢,岑溯領刑不逾去衛生間:“小區老舊,淋浴器幾年前換過,最近又出了點毛病不太好用,你可能用不慣,我教教你。”

岑溯操作了一遍當作示範,雖然有預判,還是有少部分水淋到他身上,額前碎發被淋濕,並成一綹一綹,滴水沿著麵部骨骼線條淌下。

在影院那種想要不管不顧與他接吻的強烈欲再次流水般漫過刑不逾心扉。

“會了吧?”岑溯眼睛很亮。

“嗯。”刑不逾沒意識到自己聲音嘶啞,“謝謝小岑老師收留。”

“沐浴露和洗發水在這,你自己拿。”岑溯指指洗漱台下的櫃子,忙不疊逃跑,“我走了,你洗吧。”

床上隻有一個枕頭不夠睡,岑溯從岑婕房間抱過來一個。

冬日裡洗熱水澡舒心熨帖,刑不逾享受熱水劃過麵板帶走身體疲憊的暖意,但想到時間不早,岑溯排在自己之後洗澡,便沒貪戀熱水的溫存,很快就換上衣服到房間找岑溯。

奶黃色的睡衣,毛茸茸的材質,穿在身上無論從視覺或體感來說都給人以溫暖柔軟的感受。

刑不逾自己的衣服向來黑白灰,很少接觸如此明豔的顏色,心理上不太習慣。

“岑溯,我洗好了。”刑不逾敲了門,沒聽到回應,索性開門鑽進房間。

書桌上那盞節能小燈亮度調到最低,岑溯趴在桌上。

刑不逾站在他身後,看到他可愛的腦袋浮浮沉沉,專心致誌打瞌睡。

刑不逾走近,岑溯的書本攤開,16開大小的教科書,熒光筆標出當頁的重點,空白部分擠著大段的筆記,緊湊不淩亂,重點內容被紅筆大大圈出。

書角摺痕清晰,這是岑溯反複背誦留下的印記。

累就休息啊。

刑不逾看在眼裡,疼在心尖尖上,上次就是寫卷子寫到睡著,一點也不聽話。

不對,刑不逾轉念,不是背書睡著的,而是太累了還要等自己等睡著的。

這麼想著,刑不逾內心更柔軟幾分。

岑溯臉頰嘟出兩團軟肉,刑不逾手賤沒忍住,戳了兩下,聲音輕柔:“會感冒,上床睡。”

半夢半醒的岑溯聲音綿軟,哼聲抗拒某個擾人清夢的家夥。

刑不逾內心莫名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欺淩欲。

刑不逾手掌半握,虛空抓幾把空氣,壓下那點念頭:“岑溯。”

回應他的隻有平穩的氣息聲,岑溯眼皮都沒掀一下。

刑不逾沒轍,彎腰,手臂穿過岑溯腿彎,將其整個抱起。

好輕,哪是這個年紀的男生該有的體重。

刑不逾輕手輕腳,生怕鬨醒岑溯,誰承想岑溯一沾床就開始撲騰,嘟囔什麼“還沒洗澡。”

刑不逾氣笑了:“現在放你洗澡你站得穩麼?”

岑溯瞪著好看的眸子盯他:“我沒換睡衣,外衣外褲臟死了。”

哈,還是個小潔癖。

刑不逾放開他,抱手站在床邊:“那你去。”

岑溯不帶猶豫的,二話不說下床踢踏著拖鞋,抱上衣服就往衛生間跑。

刑不逾:岑溯你把回家前抱著我說新年快樂的岑溯還!給!我!

衛生間的水汽沒有完全消散,在狹小空間彌留,熱氣橫衝直撞,帶著刑不逾的體溫撲岑溯一臉。

岑溯側身帶上門,熱空氣被圍困,繼而不約而同圍困岑溯。

岑溯好容易才從夢中緩神,此刻情不自禁回想。

他苦惱地蹲下身子,背部抵住門板,輕薄單衣被門上的水珠浸濕,貼在身上冰冰涼涼。

岑溯把臉埋進膝蓋。

怎麼會做那種夢,怎麼能做那種夢。

岑溯攥緊衣服布料,羞到恨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

夢裡的自己跨坐在刑不逾腿上,手勾住後者的脖頸,被對方掐著後頸接吻。

刑不逾聲音低啞,讓他“張口。”

岑溯被親得大腦空白,隻顧跟著刑不逾的指令進行。

岑溯還聽到刑不逾叫他“寶寶。”

含不住的涎水自嘴角滑落,一片春光旖旎。

草。

岑溯覺得自己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在身上了。

岑溯搖搖頭企圖將那些出現在夢境裡的畫麵晃出腦子,以失敗告終。

他自暴自棄地站到花灑下開始洗澡,無聲背起古文。

方法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好在管用。

岑溯長長舒了口氣,關掉水出浴。

他自己的睡衣材質和給刑不逾那套是一樣的,內外都是毛絨麵料,唯有顏色不同。他這套是珊瑚粉,穿上像個西柚味的絲絨蛋糕。

穿好上衣,岑溯絕望地發現自己沒有拿內褲。

不知道刑不逾有沒有睡著,老樓房隔音不好,他喊一嗓子上下左右的住戶都聽得到,岑溯沒那個臉喊。

不幸中的萬幸是當代年輕人對手機的絕對依賴,岑溯決定給刑不逾發訊息。

岑小貓:「刑不逾你睡著了麼?」

刑不逾常年夜貓子,放假不到三四點不閤眼的,現在才一點出頭,他當然醒著,陪鄒鳴宇打了幾局排位算是對後者的補償。

刑不逾看到訊息,偏要逗他:「睡了,在做夢。」

岑小貓:[小貓哭哭jpg]

刑不逾內心:岑小溯同學,撒嬌是犯規的!!!

岑溯緊跟著發來:「可不可以幫我拿一條內褲,在右邊衣櫃裡。」

岑小貓:[小貓求求jpg]

刑不逾:「好。」

岑溯看著螢幕上的聊天記錄,想以頭搶地。

好丟人啊啊啊啊啊啊!

——叩叩。

刑不逾與他一門之隔,“岑溯,開門。”

顧不上麵子了。

岑溯勉強擠出笑容,開門探出腦袋:“謝謝……”

岑溯愣了,大概是考慮到事實本身的尷尬性和自己臉皮薄,抹不開麵,刑不逾是背對他的。

刑不逾清嗓子似的咳了一聲,耳根泛著可疑的紅。

“嗯。”

整理好儀容儀表,岑溯開始後悔沒聽刑不逾的直接躺下睡覺,他現在困到眼皮直打架,眨眼多停留一秒就要睡過去。

需要清洗衣服有些多,除去今天的,還有前些天換下湊不滿一洗衣機的。

岑溯隻想睡覺,沒管那一堆衣服,頂著濕乎乎的頭發就回了臥室。

刑不逾還沒睡,擡眼看他:“頭發吹乾。”

岑溯困得沒力氣,走近自行掀開被子窩進去,攥著被子把自己裹成個蠶寶寶,蜷成一顆蝦球:“不要,睡一覺就好了。”

刑不逾拿他沒招,不忍心把人揪起來,便問:“吹風機放哪裡的?我去吹吹。”

岑溯蚊子哼哼,刑不逾湊近才聽清。

刑不逾頭發差不多乾了,他隻是想幫岑溯吹吹。

他自己是個不愛吹乾頭發的主,被千梔揪著耳朵說了無數次“不吹乾,老了頭疼死你”。

該實踐的不實踐,反而管起岑溯來。

他捂住岑溯一邊耳朵,按下開關,動作輕柔。

岑溯無意識哼哼,好幾次腦袋蹭過他手掌,迷迷糊糊睜眼,看到是刑不逾又睡過去。

岑溯睡覺不老實,刑不逾放好吹風機來去不過一分鐘,他就從床外側滾到靠牆側,額頭貼著牆。

刑不逾站在床沿看了片刻,手機震個不停,鄒鳴宇催他上號。

刑不逾指尖跳動,回複到:「不玩了,睡覺。」

鄒鳴宇:「???」

刑不逾:「早睡早起身體好。」

鄒鳴宇:「信你個鬼的早睡早起身體好!現在兩點多了您管這叫早???」

刑不逾關燈,開啟勿擾模式,徹底遮蔽鄒鳴宇。他緩緩掀開被子,在岑溯身邊側躺下。

和岑溯想的一樣,兩個人緊緊貼合纔不至於其中一個掉到床下。但岑溯感受不到,他不知和周公尋了幾輪蝴蝶。

刑不逾支著下巴又看了他一會兒,屏住呼吸在他耳垂落下一個清淺而快速的吻:“晚安。”

岑溯似有感應,翻身攔腰抱住刑不逾,在他懷裡又拱又蹭。

樓下被岑溯餵食的小貓結束一天的凶險覓食,輕盈一跳落回紙箱,喵嗚幾聲緩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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