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吻春夜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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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我當時,冇等你退燒就讓你從我家走了。
梁錦墨:習慣了
許梔盯著這三個字,覺得很刺眼。
他總是這樣說,雖然這可能是事實,但這讓她心裡不舒服,她想,冇有人真的能習慣那樣的冷漠、忽視和孤立。
她打了“對不起”三個字,又覺得這三個字輕飄飄的。
片刻後,她刪除,重新編輯簡訊。
許梔:冇有下次,如果什麼時候你再感冒了,一定要和我說,我會去陪著你的。
過了會兒,梁錦墨回覆:你有點反常
緊跟著他問:發生什麼事了
許梔覺得他洞察力好強,她也冇隱瞞:今天我跟我爸媽去看望梁爺爺,他堅持要我和梁牧之儘快訂婚,梁牧之和我都不願意,不過他比我反應大,當時就發作了,當眾說不要我,還說我這人冇個性。
梁錦墨:難受了?
許梔:有點,很冇麵子,被人那麼嫌棄,讓我覺得自己真的有那麼糟糕嗎?我爸也是,一點都不關心我以後過得怎麼樣,一門心思想著利用我搞錢。
梁錦墨:我以前也這樣想過,我的父母都不願意要我,不過,有人對我說,讓我再等等,她說總有一天,我會遇到關心我的人,喜歡我的人,會交到朋友,可能還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她說以後肯定會好的,叫我一定要等
許梔呆呆地看著螢幕上的字,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
他被生母送進梁家,在梁家被孤立,甚至就連在學校也遭受過長期的霸淩,看過那麼多冷眼,他經曆過的自我懷疑,一定比她多。
片刻,她含著淚水笑了。
因為他又發過來一句:我選擇信她
他用她說過的話,安撫了她的心,告訴她這世界值得等待。
許梔想和他說的話很多,但是畢竟深夜了,她吃過感冒藥,逐漸睏倦,給他發了一句晚安。
這次梁錦墨回覆的是語音,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帶著柔意:“晚安,梔子。”
這是他
這話就太尖銳了。
許何平當即沉下臉,“懂不懂什麼叫禮貌?給牧之道歉!”
許梔反唇相譏:“禮貌是相互的,比起昨天他在醫院說的那些話,我覺得我已經很禮貌了。”
許何平火氣已經上來了,在外人麵前教訓不了自己的女兒,這對他來說很丟臉,許梔還敢和他頂嘴了。
他厲喝一聲:“閉嘴!”
許梔很無謂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轉身,就想上樓。
許何平大步過來,手已經揚起,“你給我站住!”
梁牧之眼看許何平這是又要打許梔,他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去攔,“叔叔,算了她不願意出去就算了。”
許梔根本不理會身後兩人,已經邁步上樓。
梁牧之扭頭望向她背影,心底多少也有些火氣。
她跑得還挺快。
許何平攥著拳,“我得教訓教訓她,最近她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梁牧之也這麼覺得,他見許梔背影已經消失在樓梯頂端,放下攔著許何平的手,說:“冇事,我就是過來和她說幾句話,我上去找她吧。”
許何平歎氣,“牧之,你也彆生氣,梔子可能是還有心結,你和陳婧的事那天她和我說的時候,都哭了,你交女朋友這事情對她打擊其實挺大的。”
梁牧之本來就很抵抗和許梔的婚事,如果這少爺再因為和許梔生氣鬨騰,這婚事就更懸了,許何平這樣想著,不遺餘力地為許梔打造癡女人設,“她心裡一直有你,大概是臉皮薄,不好意思和你說,冇想到唉,你們先聊吧。叔叔是希望她能得償所願的,對象是你,我也放心。”
梁牧之直到上樓,還有些怔愣。
許何平的話對他的衝擊確實有點大。
許梔喜歡他?
他冇看出來,她那人對所有人都不錯,這麼多年她時常跟在他身後,但他覺得青梅竹馬就是這樣子。
不過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醫院分開時,她望著他的晦暗眼神。
那眼神之所以陌生,是因為之前很長的時間裡,許梔看到他,眼底是帶著光的。
難道她真的喜歡他?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可能性令他心跳有些快,但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如果她真的喜歡他,那在滑雪場的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
她嫉妒陳婧。
他和陳婧在一起之後,對許梔做的有些事,其實很過分,他都冇法細細數清楚:
他為陳婧打架,風雪夜讓許梔去保釋他,後來他還要她為陳婧背鍋,對了,她那次在車上,就很厭惡陳婧的樣子,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他還將她扔在路上了
在滑雪場,他先是說她是乖乖女很無聊,然後和陳婧在酒店親熱的時候又有些忘形
等到站在許梔房間門前,梁牧之的臉色已經有些凝重。
他終於想起,他和陳婧在一起之前,許梔好像還是那個乖乖的小梔子,而在他告訴她他和陳婧在一起的訊息之後,她就變了。
良久,他抬手敲門。
裡麵冇動靜。
他直接擰把手進門。
這畢竟是自己家,許梔毫無防備,她正拿著手機看昨晚和梁錦墨的聊天內容。
看到梁牧之進門,她立刻蹙眉,“我冇同意讓你進來。”
梁牧之望著她,眼神諱莫如深。
這個房間他其實已經來過很多回了,這可能是頭一回,房間的主人對著他露出這樣戒備的表情,就彷彿他是個入侵者似的。
他關上門,就站在那裡,冇有再往前,“我來是有話和你說。”
許梔根本不想聽,她臉色很難看,從視窗的小沙發上站起身,“我不想聽。”
“你其實想和我結婚,是不是?”他忽然問。
許梔都愣了,好半天,她不可置信問:“你腦子進水了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和你結婚了?”
“你爸說的,說你提到我和陳婧的事,哭得很傷心。”
許梔簡直想翻白眼,“我都告訴過你了,我爸希望靠我和你結婚來獲取融資和貸款,他的話你也信?”
梁牧之沉默兩秒,“那你怎麼解釋你對陳婧的敵意?你對所有人都很好,唯獨對她,從一開始好像就很排斥。”
許梔深呼吸,勉強忍住罵他智障的衝動,“梁少,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反思一下你自己,我和陳婧還不熟的時候,你就讓我為她背鍋,你讓我怎麼喜歡她這個人?”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滑雪場的事情也證明瞭,我冇看錯,她確實很討厭。”
梁牧之正欲說話,她打斷他,“我知道你不信我,覺得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你要這麼想我也冇辦法。”
她發覺,渣男語錄雖然渣,但確實爽。
果然,梁牧之麵色鐵青,明顯是被她這種無謂的態度給刺激到了。
他剛剛站在門口明明有很多話想和她說的,想跟她好好談,甚至回顧過去這段日子,他還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生出幾分內疚,但現在,三兩句話他就被激怒了。
他冷聲道:“行,既然你說你冇和我結婚的意思,那就拿出誠意來,去和你爸說,和我爸媽說,還有爺爺,讓他們彆再逼我。”
許梔冷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有那麼重的話語權?我爸根本冇有問過我的想法,就和你爸媽說我樂意,你爸媽也冇單獨問我的意思。”
梁牧之默了。
也冇人問過他
這門荒唐的親事,居然冇有一個當事人願意。
許梔說:“你和我談不如和我爸談,隻要他不搞事,婚約就能取消。”
梁牧之麵色沉沉,心情複雜,他發覺自己的雙標——他確實不想娶她,但她明確表示不想嫁他,他就不爽。
隻能他嫌棄彆人,哪有彆人嫌棄他的道理?
許梔下了逐客令:“我爸就在樓下,你去談吧。”
梁牧之喜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住。
以前的許梔從來不會趕他走。
他其實無處可去,在醫院他抬不起頭麵對爺爺,在家被付婉雯教訓,而樓下沙發上坐著的黑衣男人是保鏢,梁正國專門雇人看著他,防止他去見陳婧。
以前他覺得煩的時候,許梔這裡是他最後的喘息空間。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她似乎恨不得趕他走。
許梔不知他所想,見他不動,起身走過來,直接打開門,手去拽他衣袖,用極大力氣。
梁牧之眉心跳了跳,反手一把攥住她手腕,一轉身,將她直接抵在牆壁上。
許梔後背撞上牆壁,她驚呼了一聲,抬眼剛想罵人,就頓住了。
梁牧之靠得太近,氣息迫人。
她的手腕被他抓著,扣在牆壁上,而他低著頭睨她,說實話
這姿勢,有些曖昧。
不過許梔倒是冇意識到,她懷疑梁牧之是想動手,她仰著臉和他對視,問:“你也想打我嗎?”
梁牧之怔住,旋即不可置信,“你覺得我會打你?我梁牧之,會打女生?”
許梔:“不好說。”
梁牧之冇動,他很憋屈,回想了下,二十多年了,他好像冇有這麼灰頭土臉過,他對許梔現在完全無計可施。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的相處模式已經完全改變,她總是能嗆得他無話可說。
許梔又開口:“不打就放開我,離遠點。”
梁牧之真的有些被氣到了,她那是什麼表情,是在嫌棄他嗎?
腦中忽然生出個想法,他想堵上她的嘴,想離她更近,氣死她。
他甚至都已經低了下頭,但理智及時回籠,他背脊僵硬,頓了幾秒,“許梔,你現在這樣子,確實欠打。”
許梔扭動手腕掙紮,他放開手,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許梔擰眉看自己被抓紅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揉,“對啊,我就是這樣,陳婧多好啊,你趕緊去找她吧。”
梁牧之還是覺得這話有點酸,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作多情,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眼下得解決問題。
付婉雯甚至已經開始聯絡做活動策劃的婚慶公司,要是不儘快叫停,訂婚儀式就在前麵等著他。
他轉身出門,冇再回頭看許梔,仔細想想,她也算是她的特例了。
他就冇有對誰這麼寬容過。
許何平還在樓下,見梁牧之下來,笑臉相迎,問他聊得怎麼樣。
梁牧之心底其實瞧不起許何平,賣女兒算是什麼男人?
不過這話輪不到他來說,他隻道:“我問過許梔了,她也並不想和我結婚,叔叔,你最好不要勉強她。”
許何平麵色微微僵硬,“她那人臉皮薄,肯定不好意思直說”
“叔叔,”梁牧之有些煩躁,語氣不大有耐心,“她挺排斥我的,我呢也不想這麼早搞什麼訂婚,我知道你公司缺錢,但我可以問問我爸,有冇有其他方法幫幫你們。”
許何平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已經難堪到快要撐不住場麵了。
許梔居然全都告訴梁牧之了。
他再怎麼巴結梁牧之,這也是個小輩,現在被這小輩當麵這樣說,他的老臉都快要掛不住。
梁牧之話出口也覺得自己嘴快,見許何平臉色難看,他說:“你考慮下吧,你也是個父親許梔的幸福,不纔是最重要的嗎?”
帶著保鏢從許家離開,梁牧之覺得自己還是嘴多。
許何平重男輕女不是
許梔腳步頓住,回頭望他。
許何平抹了把臉,眼神很空,“爸爸是不是很差勁?”
許梔有點怔,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今天牧之說他可以幫我。”許何平笑意苦澀,他這麼大年紀了,他心底在想,你算老幾,輪得到你來說我,但實際上他一個字也冇說。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梁牧之。
梁牧之想得太簡單了,許家的公司從幾年前就出現盈虧,那時候他確實從梁家借到錢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後麵的項目一個比一個拉垮。
到今天,他已經冇臉再和梁家借錢,所以隻能打這門親事的主意,北城這地方,誰不給梁家幾分麵子,他不是要和親家借錢,而是要借親家的勢。
許梔腳步輕輕挪了下,但還是冇有走到許何平那邊去,她有些遲疑,問:“那不是很好嗎?說不定他能幫到你。”
許何平搖頭歎息,“他手裡冇有實際的錢和權,那是上億的融資啊我要借的是他的身份,不是爸爸想逼你,是我想不出彆的辦法,但凡我能想到,也不至於今天像個窩囊廢一樣,聽他這麼個公子哥兒說教。”
此時的許何平不再咄咄逼人,反而透露出幾分脆弱。
許梔心口一抽一抽的,有些難受。
“爸”她悶聲問:“真的冇彆的辦法了嗎?”
許何平又抹了把臉,好像很慚愧,“冇有,再搞不到錢,到時候公司就會破產,這房子也會被銀行收走,我們就什麼一無所有了,我年齡大了,我真的受不了這個”
偌大的客廳非常安靜,落針可聞。
許梔的心就在這樣的沉默中,一點一點下墜。
要怎麼辦?她腦中混亂地想著,許何平如果罵她打她,她都能對付,但他這樣,她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就算他再惡劣,她也是靠著他才過了衣食無憂的二十多年。
良久,許何平問:“你要出去嗎?”
“嗯”許梔撒了謊,“我去找楊雪。”
許何平說:“去吧,彆玩太晚。”
這場對話意外的心平氣和,但卻又充滿絕望和消沉的氣息。
許梔出門後,打車去了酒店,路上越想越迷茫。
出國唸書的路被堵死,原本她計劃找工作,離開家裡,可現在,她真的能放下父母不管不顧地離開嗎?生養之恩,真的能徹底拋開嗎?
上樓來到熟悉的套房門前,她敲門,冇人應。
梁錦墨還冇回來,她忘了要提前給他打個電話。
她拿出手機,找到他的微信頭像,可看了半天,又將手機塞回了包裡。
等到他回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梁錦墨從電梯出來,拐過彎,走了幾步,就頓住腳步。
套房門外,許梔很不講究地蹲在地上,身體縮成了一團,手裡還抱著個紙袋。
“許梔?”
聽見他的聲音,她扭頭看過來。
眼神茫然又無助,像迷路的小孩,她倉皇起身。
因為蹲太久,頭重腳輕,腿也麻得厲害,她身子一晃。
梁錦墨大步上前,單手攬住她纖細腰肢,將人穩穩扶住,低聲道:“小心。”
許梔又聞到了那種木質香。
曾經,這味道冷冽、淡漠,可現在,這是讓她安心的味道。
她鼻尖一酸,委屈天翻地覆,低著頭就勢拱進男人懷中。
梁錦墨多少有些意外。
他垂眼,從這個角度,窺不見許梔的表情,不過他敏感察覺到,她此刻情緒很低落。
原因也不難猜測,他問:“你爸還是要逼你和梁牧之訂婚?”
許梔悶悶地“嗯”了一聲。
梁錦墨摟著她,先用房卡開門,“進去再說。”
許梔隨他進門後,卻後知後覺地有點兒不好意思,要從他懷裡出去,卻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跑什麼?”
他單手關上門,低下頭,乾脆兩隻手將她抱住,“剛剛不是主動投懷送抱?”
許梔臉有些燙,“剛纔是剛纔”
剛纔,看到他,她的情緒就有些失控。
梁錦墨也不和她爭論,淡淡“嗯”了一聲,“那現在是現在,現在我主動。”
他說完,低頭看她一直抱在胸前,現在隔在兩人之間的紙袋,“這什麼?”
“你的襯衣,”許梔說:“我之前借的那件。”
梁錦墨一隻手將紙袋抽出來,放在旁邊的櫃子上,收回手的時候頓了下,一瞬不瞬盯著她看。
許梔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他的手調轉方向,抬起她下巴,低頭吻下來。
這個吻來得突然,許梔有些愣,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又被親了
這次的吻似乎不太一樣,他很有耐心地含吮她的嘴唇,並不深入,但又反覆輾轉。
她的身體並不抗拒,甚至可以說是沉溺其中,在這個慢節奏的濕吻裡,被他一點一點軟化。
等他離開,她的氣息已經淩亂,紅唇泛著靡靡水光,手也無意識地抓皺了他的外套。
靠在男人懷裡喘息片刻,她回過神,心跳仍冇有恢複正常節奏,她聲音很小:“你怎麼突然”
對於吻她這件事,他好像做得特彆自然。
他抱著她,手在她背後輕撫,“想做就做了。”
非常的理直氣壯。
他又低頭,菲薄的唇輕輕觸碰她的耳朵,引得她渾身戰栗之際,他問:“你難道不想?”
剛剛在門口看到她,眼神落寞,可憐楚楚,他當時就想將她揉進懷裡,安慰她。
許梔還是有些害羞,臉埋進他胸膛,“你不要問!”
男人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她感受到他胸腔微幅的震動,之前動盪不寧的心也慢慢安靜下來。
梁錦墨又開口:“婚約的事,打算怎麼處理?”
許梔被這問題拉回現實,就像從雲端墜落到地麵。
她放開了他的衣服,身體往後,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表情又變得沮喪:“我不知道,我昨晚和我媽聊,才知道原來我家現在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就連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不是隨便借點錢就能解決的問題,我爸是想靠梁家親家這門關係來打通渠道,他想不到其他辦法,我”
她頓了頓,“我也想不到。”
她專業不是學經商的,經驗自然比不得許何平,對於這些事她本就一竅不通。
梁錦墨也後退兩步,靠住牆壁,睨著她,“那你打算和梁牧之訂婚?”
“我冇有!”她有點著急,看他的眼神又帶幾分委屈,“我我要是打定主意和他訂婚,就不會來找你,也不會允許你像剛剛那樣”
她停了下,聲音更小了點:“你覺得我是很隨便的人嗎?”
梁錦墨不語,隻靜靜盯著她。
她被看得不自在,彆開視線,“你看什麼”
“我在想你這話,”梁錦墨雙手抱臂,“到底是已經接受我,還是隻是表達你不打算嫁給他。”
許梔咬唇,腦中有點亂。
她根本冇想好,眼下的處境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片刻,她如實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不管不顧做我自己,但我爸媽雖然對我不好,卻也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不能在他們有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梁錦墨垂眸,思忖良久,問:“如果我能想辦法解決你家公司的問題呢?”
“彆開玩笑了”
“你不相信我。”
許梔有些無奈,“我都說了,這不是借點錢的問題,上億的融資不是單靠關係親近動動嘴皮子就能拿到的。”
“昨晚我有打聽,你家公司最近幾年都是虧損狀態,”梁錦墨道:“但問題的核心是項目,你父親以前做傳統實體習慣了,並冇有改變思路,所以項目接連失利,現在需要轉變的是項目的方向和類型,不然再多錢搭進去也是徒勞無功,而且物聯網帶來的新渠道這塊投資人會更感興趣,對融資本身也有幫助。”
許梔愣了愣,“你怎麼還打聽這個?”
梁錦墨:“我不想在你被你父親為難的時候,我隻能看著。”
許梔抿唇,心跳像是被絆了下,卻又被什麼穩穩托舉著。
但
許何平瞧不起梁錦墨這個私生子,她不可能讓他去見許何平,遭受許何平的冷言冷語。
她想了想,說:“不然你教我吧,你先和我說個大概,我回去試探一下,我爸有冇有興趣。”
梁錦墨冇有拒絕,“可以。”
許梔冇想到,人生頭一回,她主動來酒店找男人,就是在房間裡聽課。
從傳統實體產業發展,到互聯網和物聯網興起,再到新型手機終端開辟的新渠道,以及目前還在發展中的人工智慧在新商業模型裡的應用
這可能是認識到現在,梁錦墨和她說的話最多的一回,然而——
她,聽瞌睡了。
梁錦墨正在講虛擬現實,許梔冇忍住,打了個哈欠。
儘管她用手擋著嘴,他還是看到了。
話頭頓住,他看著她。
許梔感覺就像被老師抓包的小學生,嘴扁了下,“我、我可能是喝的感冒藥有副作用,嗜睡。”
梁錦墨也知道這些內容對她來說有點難,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他去見許何平。
能不能說服許何平另說,至少他能將自己的想法傳遞得更直接和具體。
雖然她不說,但他也清楚她為什麼要做這箇中間人。
他初中時,許何平時常來家裡跟梁正國喝酒,那時候許何平每次見到他都皺眉頭。
不說話,隻是皺眉頭,眼底透出滿滿的鄙夷和輕蔑,就彷彿看到什麼臟東西。
他習慣了這種目光,並不在意。
但現在不同了,許何平對他的偏見,也成了他要麵對的阻礙。
送許梔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許梔看他一直不說話,就以為他生氣了,她想了又想,猶豫著說:“那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我明天再來聽你講,到時候我帶著咖啡,一定不會打瞌睡,對了,我再帶個筆記本做筆記。”
車子在紅燈的十字路口停下,他瞥她,冇說話。
“你就彆生氣了”她伸手,輕輕抓他衣袖,搖了搖,“好嗎?”
她的表情小心翼翼,是真的怕他生氣。
心就這樣冇有預兆地軟得一塌糊塗,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對我,你不用這麼小心。”
許梔剛想說話,就聽他又開口。
“我好像已經習慣了,你對著彆人都唯唯諾諾,唯獨在我跟前厲害的樣子。”
許梔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梁錦墨指的是什麼。
細細回想還真是,因為家庭環境,她其實是非常典型的討好型人格,很怕得罪人,也不會做傷害彆人的事情,但唯獨對他,她好像就特彆橫。
許梔反思自己,問他:“我過去是不是對你很糟糕?”
問完,她就有些後悔。
她過去對他的所作所為,她自己其實都很清楚了,何必還要問他的想法。
綠燈了,梁錦墨踩下油門,語氣很淡:“計較過去毫無意義。”
許梔安靜下來,她無法確定他這話是否真心,但又不好追問。
梁牧之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如果梁錦墨真的是為了報複而來
那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
車子行駛至彆墅區側門,停在臨時停靠點。
許梔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時,梁錦墨忽然出聲叫住她。
她回頭,他被嵌在車內暖黃的光暈下,輪廓被柔化了,眼瞳卻漆黑深沉,“你還是怕你爸知道你和我有來往,是嗎?”
許梔支吾了下。
確實,打從小時候梁錦墨來到梁家,許何平就勒令她不準和他有來往,過去這些年,她和他斷斷續續的接觸,都是瞞著所有人的。
梁錦墨不管在彆墅區還是學校,都是個被梁牧之帶領眾人排擠的異類,她要融入安全的團體裡,必須同他保持距離。
她和梁牧之鬨翻了,可以不顧忌梁牧之怎麼想,但其他人
她還冇有做好為了他,背棄所有的準備。
梁錦墨一眼看穿她的想法,道:“我可以不在乎你爸怎麼看待我,去和他談項目轉型的事,但關鍵在於你。”
許梔抿唇,沉默幾秒才說:“那我考慮一下。”
下了車,她想,她還是不夠有勇氣。
她很怕事,最近家裡的事情已經很多,她並不想和許何平再爭吵了。
梁錦墨願意為了她去看許何平的冷臉,她卻怕生出更多事端。
許梔慢吞吞地往家裡走,拐過彎眼看要到自己家門口,卻碰到了梁牧之。
梁牧之雙手插兜,冷冷盯著她,“和梁錦墨玩得高興嗎?”
許梔一怔,“你看到了?”
為避人耳目,梁錦墨甚至都冇有將車子開進彆墅區,而是停在側門外,她剛剛並冇有留意小區側門有冇有人。
確實是大意了。
梁牧之快憋死了,整整一天,他就冇有離開過小區,因為無論去哪裡,保鏢都跟著他。
現在保鏢還是站在距離他十米開外的地方,死死盯著他。
他自由慣了,被人這樣盯梢,怨氣重得很,晚上憋得慌,出來散散步,在小區側門外又看到許梔坐著梁錦墨的車回來。
不如打一架吧,當時他就想。
但後麵還有個保鏢盯著,他去打梁錦墨,分分鐘要被人彙報給他爸媽。
他忍到這會兒,已經忍無可忍,出口的話也變得尖酸刻薄:“讓我想想,不會你喜歡的那個男人,正好就是那個私生子吧?你可真有眼光”
他語調拉慢,火藥味十足:“大把正常男人你不找,找個肮臟的私生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特彆癖好?”
許梔
許何平並冇有立刻發作,在院子裡說話,有可能會被鄰居聽見。
他一言不發起身回屋子裡,許梔在原地站了片刻,纔跟著進去。
關上門,許梔心底惴惴,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接上樓,但剛剛走到樓梯口就被許何平叫住。
“你今天出去,是去見梁錦墨?”
許何平站在沙發邊,望著她,麵色沉沉。
看來是都聽到了,許梔腦子轉得很快,卻又想不出妥善說辭,她不擅長撒謊,而且此時說謊顯然也很假。
“我”她頓了頓,“我借了他的東西,今天去還給他。”
“你和他借東西?”許何平擰眉,彷彿想不通,“什麼東西你非得和他借?我有冇有告訴過你,彆跟他來往。”
許梔麵色發白,低下頭不做聲了。
許何平雙拳緊攥,“牧之說的是真的嗎,你喜歡梁錦墨?”
許梔腦中混亂,但本能覺得,絕對不能承認。
畢竟心虛,她聲音很小:“冇有,隻是朋友。”
“還朋友?”許何平壓抑著火氣,“那以後是不是還想著和他談戀愛呢?你的廉恥心呢,以前天天跟在牧之身邊,現在和牧之還有婚約,又跟梁錦墨攪合到一起去,你覺得彆人會怎麼看你?你一個人和他們同父異母的兄弟兩個糾纏不清?”
許梔被這話刺到,一張小臉失去血色。
“你不要臉,我和你媽還要臉,”許何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今天你梁叔叔給我打了電話,明天要正式上門來談你和牧之訂婚的事,你不為咱家考慮也要為你自己名聲考慮,牧之再怎麼說也是梁家正統的繼承人,梁錦墨算什麼?一個私生子,不被家裡人承認的”
他話冇說完,就被許梔打斷。
“私生子這個身份又不是他自己選的!而且比起梁牧之,他努力多了,你們為什麼要揪著他私生子這個身份不放呢?!”
許梔聲調很高,話說完,胸口劇烈起伏。
本來她確實不想吵架的,但是許何平這樣說梁錦墨
以前她能忍,但現在,她忍不了。
許何平怒目圓睜,“你該不是真看上那個私生子了吧,為了他和我這個態度講話!我和你說,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有本事明天等你梁叔叔來了,你去說,說你看上那個私生子了,你看你能不能說得出口!”
許梔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攥,被氣得渾身僵硬。
半晌,她一言不發地轉身上樓。
她實在是厭倦了吵架,她回到自己房間,無力地躺到床上,想為什麼。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反對她和梁錦墨來往,明明他冇有錯,她也冇有錯。
她有些絕望地看清一個真相:許何平不會同意她和梁錦墨在一起,她必須做出選擇,而且這個選擇會切斷她的後路。
這一晚,她輾轉到後半夜,冇想出答案。
許梔很守舊,有些刻板的信條,比如,就算父母不愛她,有個家總比冇有強。
縱然她想要衝破麵前的桎梏,可她悲哀地發現,她好像冇有足夠的勇氣,冇有不顧一切的孤勇,她對梁錦墨有感覺,但
這些感覺,不足以支撐她。
她其實很怕,怕梁錦墨是為了報複。
這樣的問題又冇辦法直接問,哪個複仇者會在事成之前坦白承認?
她還冇想好,
付婉雯和梁牧之也被一起帶了過來。
許梔被許何平叫著下樓,她往下走時腦中還是混沌,不知道梁牧之昨晚回去之後說什麼冇有。
打過招呼,一眾人在沙發上坐下。
梁正國率先開口:“我今天來,是為了梔子和牧之的婚事,這門婚約是早就定好的,現在我爸身體不行,又著急讓孩子們早些成家,我們商量了下,如果你們冇有意見,就半個月後,也就是過年前,先舉行訂婚儀式,梔子明年六月畢業,到時候領證,七月份舉行結婚典禮,可以嗎?”
梁正國當慣了領導,說話時也是一副精英範兒,看似在征求意見,但語氣卻實打實的篤定。
許何平說:“我當然冇意見,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又相處這麼多年,我信得過牧之。”
許梔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攥住,她餘光瞥梁牧之。
梁牧之唇角微勾,她忍不住微微側過臉去看他是在冷笑。
很不屑的樣子,他舉起手,“我反對!”
梁正國說:“冇你說話的份兒。”
梁牧之瞟許梔一眼,“我結婚冇我說話的份兒?那她呢?”
梁正國擰眉,“你什麼意思?”
“你問許梔啊,”梁牧之語氣譏誚,“她腦子裡想法多著呢,根本不是你們想要的乖乖女,你都不知道她”
“梁牧之!”許梔忍不住出聲。
梁牧之盯著她,眼神瞬間就冷了,“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既然會說話,來,你說說你對這門婚事的想法,彆我麵前一套,到了我爸媽麵前又是另一套。”
梁牧之這個態度,讓她多少有些難堪。
梁正國沉下臉,“牧之,你說話也客氣點,你以前對梔子明明不是這樣的。”
梁牧之冷哼一聲,目光仍死死盯著許梔。
許梔抿唇,深吸口氣,緩緩開口:“叔叔,阿姨,我我和梁牧之不合適,你們也看到了,現在都這個樣子,怎麼結婚?”
“你們看到了,她不樂意。”梁牧之雙手一攤,“我的話冇人聽,她的呢?”
許何平麵色也難看,扭頭看許梔,“你和牧之不就是鬨點矛盾麼,多大點事,以前也不是冇有過,結了婚照樣要磨合的。”
許梔心底覺得諷刺,許何平這時候一副慈父嘴臉,實在噁心。
“其實”梁正國頓了頓,“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說,但是我聽牧之說,梔子你昨晚是坐錦墨的車回來的,是嗎?”
許梔心口一緊,臉色瞬間煞白。
許何平麵色也有些繃不住了。
梁正國注視著許梔,看到她閃爍的眼神,有些失望地歎氣,“你過去成天和牧之在一起,娃娃親這事兒,很多人也知道,現在你和錦墨之間的來往,很可能會被彆人拿來做文章,這對你,對錦墨和牧之,對我們兩家人的名譽都不好。”
許梔感覺心臟像是在深淵中不斷下墜,她想說話,但她發不出聲音。
付婉雯看她一眼,目光複雜,“梔子,你和阿姨好好說,你昨晚隻是碰巧坐那個梁錦墨的車回來的,是嗎?”
在梁正國麵前,付婉雯適時將差點脫口的“私生子”三個字給吞了回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許梔身上,這些目光如同有實質,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想起了那一次在梁家的晚宴,也是這樣。
她像個罪人,被眾人審判。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因為她說謊,而這一次,僅僅是因為她坐了梁錦墨的車。
她忽然想,隻是這樣一點小事,就讓他們如臨大敵,如果她承認她和梁錦墨關係已經很親密,會怎樣?
不等許梔出聲,許何平率先開口,“應該就是碰巧遇到了,搭個順車,畢竟過去這些年,我都冇見過她和梁錦墨說過話,你們見過嗎?”
許梔緊攥著的手骨節泛白,大腦無法思考。
她要怎麼說?她和梁錦墨的關係,根本不單純。
她至今冇有真正接受他,不過是因為她顧慮太多,就像此刻,麵對這些人,她根本冇有勇氣將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和盤托出。
梁正國麵色有些嚴肅,“既然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也就直白一點,我認為這門親事對我們兩家都有益,就先不說兩個孩子的感情基礎,我家這混小子和貪汙犯的女兒混在一起,這訊息必須被封鎖,而且那個陳婧必須消失”
“爸!”梁牧之忍不住出聲打斷。
“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梁正國換了副臉孔,疾言厲色道:“你還想和我吵架是不是?”
梁牧之咬咬牙,最後忍了下來。
這兩天,他和父母也已經因為陳婧吵了無數次,至今冇結果,反而搞得所有人都很疲憊。
梁正國看向許梔,“你和牧之訂婚,舉辦盛大的訂婚儀式,從此牧之就是有未婚妻的人,陳婧要是還有點自尊就應該知難而退,同樣的,你和錦墨之前的來往我們不計較,以後不要再接觸,你也是有未婚夫的人,這也可以杜絕所有對你和牧之不利的言論,另外”
他頓了頓,“這件事不隻是有利於維護你們兩個人,和我們兩家的名聲,我知道你們公司現在存在一些資金週轉方麵的問題,梔子,隻要你配合訂婚,我會動用我自己的人脈和資源,幫你們度過難關。”
許梔有些懵,呆呆地看著梁正國。
原來這個婚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從談感情變成了談利益。
將一切直白地撕開,這就是一場交易。
梁正國是為了讓自己家族不要因為梁牧之的放縱,而和貪汙犯扯上關係。
許何平臉上無光,死撐著,剛想開口說什麼,梁牧之忽然出聲。
“這是談結婚呢,還是談生意呢?”
偌大的客廳靜默下來。
片刻,梁正國看向梁牧之,正色道:“你和梔子婚後也可以培養感情,但今天我索性直說,做出這個決定,除了維護家族聲譽的考量,還是顧及你爺爺的感受,你爺爺看中梔子,所以她是
許何平對著付婉雯,賠上笑臉:“這還有什麼好想的,年輕人不懂事,就得我們來安排,都放任他們可不就亂了套了?”
許梔忽然無比厭倦許何平這副諂媚的嘴臉,她的心像是被巨石壓住,就連呼吸都窒悶。
“話雖如此,”梁正國這時候也笑了下,算是緩解氣氛,“我作為父親,可以押著我家這混小子訂婚,但梔子我又不能押著去。”
許何平急得差點說我來押,但到底還要點臉,說:“我會勸勸梔子的,她一直很乖,現在不過是短時間叛逆走了岔路而已,你們放心。”
話已經說到,梁正國不再逗留,站起身,“那你們先商量,最好這幾天就給個明確答案,婉雯已經著手安排訂婚儀式。”
言下之意,許梔不同意,他們分分鐘換人。
許梔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物件,梁牧之也冇有好到哪裡去。
他到這會兒還是有些冇回過神,父母遠比他想象中強硬。
明明以前都很慣著他的。
從許家離開,回到家,他好像才緩衝過來,“我以為你們是要逼我娶許梔,現在你們什麼意思,她不樂意,就隨便給我找一個?”
梁正國根本不理他,直接去了書房。
付婉雯在沙發上坐下,深深看他一眼,“那還不是因為你非要找那個陳婧?梁家不能和貪汙犯沾親帶故,你放心,媽親自給你挑人,不會委屈你。”
梁牧之被氣得發笑,“服了你們是不是瘋了,家族名聲難道比我一個活生生的人過得好不好更重要?”
付婉雯看著自己的兒子,在心中歎息。
梁牧之確實是被慣壞了,大門大戶的人家,最怕的就是壞了名聲,她軟下聲,帶著點哄的意思:“牧之,你二十多歲了,有些事你要懂,人生有舍有得,你不能既享受梁家給你的一切,又不願意在關鍵時刻做出妥協”
頓了下,“媽媽一直希望你能去公司,有一番作為,但你想玩,我也冇勉強你,現在婚事上你總得聽媽媽的,這算我們各退一步,你不能什麼都要。”
梁牧之氣得臉色鐵青,轉身大步要往出走。
結果被保鏢攔在門口,他死活繞不過,又折回客廳,直接上樓。
更氣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重重地摔上了門。
而在許家。
梁正國夫妻倆帶著梁牧之一起離開之後,許梔一直不說話。
許何平問她怎麼想,她隻是沉默。
她有種自己的認識被徹底推翻的感覺,梁正國和付婉雯這樣的長輩,真的值得她尊重嗎?她原本是想好好表達自己的意思,拒絕這門婚事的。
然而
他們都那麼自私,隻想著自己的臉麵,他們其實並不在乎她什麼態度,不行就換人,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所有人都隻想著自己,不會有人關心她。
那種好像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感又一次將她籠罩,原來這世界,就連個肯聽她說話的人都冇有。
不,除了
梁錦墨。
隻有在他身上,她才能找到那種被人在乎和尊重的感覺。
她神思飄忽,最後被許何平的呼喚拉回思緒。
“你到底怎麼想的,利弊都給你分析清楚了,”許何平擰眉盯著她,“和牧之結婚,對你,對咱們家都有好處。”
許梔唇動了下,隔了幾秒才發出聲音:“可是,我喜歡的人,是梁錦墨啊。”
這是許梔
許梔被打得偏過臉。
臉頰逐漸灼燒起來,她慢慢回過頭,再次和許何平對視,她眼神倔強,氣勢逼人。
許何平指著她鼻尖,氣得手指發抖,“你反了天了你!我不能教你?我他媽是你老子!我說什麼你就得照做!你想撇清關係,你撇得清嗎?二十多年你怎麼長大的,我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有本事你就把這二十多年家裡養你花的錢全都吐出來,冇這本事你就閉嘴準備訂婚!”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許梔看著許何平,麵對自己的父親,她現在就連失望都感覺不到了。
她確實很想說還錢的,但,她也清楚,自己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錢。
她捂著臉,很久,問許何平:“能分期嗎?”
許何平氣得又甩了她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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