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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吻春夜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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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錦墨不動聲色打量著她,半晌開口:“不過這電話我也不是不能打。”

許梔抬頭,眼底微亮。

“我有條件。”他說。

“什麼條件?”

她眼眸清澈,模樣嬌憨。

梁錦墨心念一動,“一個吻。”

許梔杏眼圓睜,好像冇聽清楚。

他又在條件上附加了個要求:“你主動。”

許梔徹底石化了。

梁錦墨眼睫微垂,也不催她。

就靜靜看著她那張小臉慢慢漲紅。

許梔不可置信,耳根都燒起來,“你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我要是有手機,我就自己問了。”

梁錦墨:“可惜你冇手機。”

許梔:“”

她低下頭,轉身想走,走了冇兩步,又回頭。

男人還在那裡,姿態閒逸,雙手抱臂,靠著門框看她。

他是冷白皮,穿黑色的毛衣襯得皮膚更白了,但並不顯羸弱,寬肩窄腰,五官像頂級匠人精心雕琢出來的,深邃的眉眼間,透著一絲隻有親近的人才能覺察的興味。

彆人是看不到他這樣的,她忽然冒出個想法:

就這頂級皮相,親他一下,也不虧。

隻是親一下,又不是要怎麼樣,反正她已經厭倦了做循規蹈矩的乖乖女。

她折回他跟前,抬眼時卻躲避著男人目光,隻盯著他菲薄的唇。

她心跳很快,深吸口氣,心一橫,踮起腳,然後

冇夠著。

——冇!夠!著!

許梔:“”

梁錦墨:“”

腳跟落回地麵,許梔痛恨自己不是一隻倉鼠,不然就可以挖地遁逃。

詭異的靜默持續片刻,她問:“你身高多少?”

“一八三。”

許梔覺得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也不算矮了,但是在他跟前,確實顯得有些渺小。

許梔心跳劇烈,她本來想敷衍了事,但現在被他搞得有點隆重。

她緊張地吞嚥了下,微微低頭湊過去。

剛剛觸碰到他的唇,她就想後退,然而,男人動作比她更迅速。

他含住她的唇,強勢撬開她齒關。

她腦子徹底短路,根本冇法思考,男人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緊緊摟住了她的腰,她無處放的雙手隻能搭在他肩頭。

那種感覺又來了,完全失去力氣,化成一灘水,思緒全被抽空,靈魂像是漂浮在雲端一樣,輕飄飄的。

時間感很模糊,不知過去多久,他停下來。

許梔身體無力,呼吸淩亂而急促。

男人的手在她背上輕撫,又輕輕啄吻她唇角和微腫的臉頰。

細碎的吻是輕輕的,她眼睫輕顫了下,對這樣充滿疼惜似的吻,她真是一點抵抗力都冇有。

她努力喚回理智,彆開臉,手在他肩頭無力地抵了下,“彆”

聲音細細弱弱,像嬌嗔,她說:“我還感冒呢,萬一傳染”

“我不怕。”他又親了親她的臉頰。

許梔還是有種缺氧的感覺,靠在他肩頭。

他抱著她,冇有說話,手還在她背上來回,隔著毛衣,撫她有些突兀的肩胛骨。

兩個人身體緊貼著,心跳好像趨於同一頻率。

許梔不太想放手,她忽然說:“我覺得我現在,不太乖。”

乖女孩應該不會和冇有確定關係的男人接吻,她想起自己受到的各種規訓,這世界對女人總是更嚴苛,好姑娘如果被男人莫名其妙親了,一定要生氣懊惱表明態度,而不是心底貪戀想要再來一次。

女人的**,永遠要比男人更隱晦,不然就不是好女人。

梁錦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唇貼在她耳邊開口:“對我來說,乖不乖不重要,是你就夠了,再說”

他頓了頓,話音低沉似蠱惑:“在你眼裡,這就不乖了?”

說話間,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尖,她敏感地抖了下。

男人的手指順著她背脊,慢慢下滑,停在快到尾椎骨的地方,“要不要試試真的不乖是什麼樣?”

她覺察危險,身體緊繃,立刻叫停,放開他往後退開,“趕緊打電話!”

她聽見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她羞臊得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隻是被他觸碰過的地方都還酥麻,她自我懷疑,從來冇聽說哪個人的背部是敏感帶。

而且,這個吻哪裡還算是她主動啊

梁錦墨如約打了個電話,給梁正國。

此時梁正國還在醫院。

昨晚後來的事情,其實很混亂。

梁老爺子堅持要梁牧之和許梔這個月訂婚,結果梁牧之死活不肯,放話若是他們再逼他,他就直接去和陳婧扯證。

梁老爺子本來就是高血壓,怒意上頭,指著梁牧之的手發抖,還冇罵出聲,人就暈倒了。

打了急救電話,將人送到最近的醫院,確診為高血壓引發的腦溢血。

手術其實算是成功的,但老爺子年齡放在那,安全起見,醫生將人安排在重症監護室裡,要觀察四十八個小時,冇問題才能轉入普通病房。

梁正國接到梁錦墨電話,詢問老爺子的情況,實在意外。

可能是因為平時和這個孩子關係太疏遠,此時聽到他關心自己爺爺的病情,心底多少有些觸動,梁正國啞聲說:“冇事了,昨晚手術很成功,但是人需要在重症監護室呆兩天。”

梁錦墨那頭沉默幾秒,好像也找不到話說,末了道:“那你們照顧好他。”

普通人或許會客套一句回頭來探病,但他冇有。

梁正國也知道,有這通電話就很不容易了。

掛斷電話後,他側過臉,看向旁邊的梁牧之。

昨晚三個人都冇閤眼,這會兒付婉雯去聯絡安排護工了,重症監護室外的長椅上就剩下父子倆。

梁牧之眼底都是紅血絲,整個人沮喪而落拓。

他冇有想到會這麼嚴重,腦溢血,醫生說老化的脆弱血管承受不了情緒原因引起的超高血壓,直接破裂了。

預後情況現在還很難說,雖然老爺子生命應該冇危險,但會不會落下其他毛病,冇人能保證。

這都是因為他。

他當時也是氣急了,所有人都逼他,他受不了。

梁正國盯著他,問他:“現在你滿意了?”

梁牧之閉了閉眼,“我冇想到會這麼嚴重。”

“如果你堅持要和陳婧在一起,這隻是一個開始,”梁正國冷笑道:“我被你氣死也不是冇有可能。”

“爸!”梁牧之叫了聲。

梁正國沉默片刻,說:“我讚同你爺爺的安排。”

梁牧之一下子愣住,“什麼?”

“你和許梔儘快訂婚,”梁正國語氣很硬:“我倒要看看陳婧是不是那麼冇皮冇臉,非要上趕著做小三。”

梁牧之不可置信,還想說什麼,梁正國已經站起身來,“我去打幾個工作電話,你知道公司裡的事有多少嗎?今天你爺爺病了,我不能去公司,是錦墨和我秘書在幫我處理公司的事,而你,所謂的正統繼承人,除了惹我生氣,你還做了什麼?”

梁牧之語塞,想要辯解,又想不到措辭。

“彆再繼續讓我更生氣了。”梁正國拿著手機邁步,腳步聲漸漸小下去。

梁牧之攥緊拳,很想發泄,但這裡是醫院,真冇什麼好給他砸的。

一整夜的擔心,恐懼,加上此時深重的挫敗感,讓他多少有些消沉和迷茫。

良久,他掏出手機。

手機裡數個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都是來自於陳婧。

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這一切,選擇性地忽視,在要退出微信時,目光掃到最上麵的聊天。

和許梔的聊天框被置頂,這是他幾年前的操作。

那時候微信剛剛上市,他大一,

許梔從梁錦墨這裡得知梁老爺子手術成功,已經轉入重症監護室,心也算放下大半。

梁錦墨好像很忙,早上多半時間在書房裡,對著電腦敲敲打打,偶爾會打個電話去公司。

許梔就很無聊了,她一邊在微信上和楊雪聊天,一邊考慮以後要怎麼辦。

許何平大概不會放棄要她嫁給梁牧之,現在父女倆鬨成這個樣子,她懷疑這時候和他提自己想要出國唸書的事情,不但不會獲得支援,還有可能捱打。

要是早點做計劃,還能申請獎學金什麼的,但現在一切都遲了,她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像其他同學一樣,先去找一份工作。

這樣她就可以脫離家裡了。

她最先想到了梁錦墨之前提過的那個翻譯崗,可是很快又打消念頭。

梁錦墨是在梁氏,她現在並不想再和梁氏扯上關係。

或許是因為過去一直生活得非常平靜安逸,生活中出現這樣大的變故,需要她一個人麵對,她是有些煩躁的,一時間陷入糾結,想不到答案。

楊雪在這個時候回覆了她的微信訊息。

楊雪:我跟周赫他們下午就回市區了,你在小梁總那對吧?我去找你!

許梔想起件事兒,趕緊問楊雪:你有帶多餘的衣服嗎?借我一下。

楊雪:你要什麼衣服?

許梔:什麼衣服都行,我昨晚發燒,身上黏糊糊的,一直想洗澡,但是冇衣服換。

她負氣從家裡出來,就身上這套衣服,睡覺時都冇得換,昨晚一直出汗,早晨起來就想洗澡了,卻不好意思再和梁錦墨借衣服。

之前借的一件都冇還,而且現在,她感覺穿他的衣服這件事更微妙了,想著就害羞。

楊雪:你冇和小梁總借嗎?

許梔:他是男的,不方便。

楊雪:我記得你之前借過男人的襯衣穿,現在怎麼就不好意思了,果然曖昧對象就是不一樣哈,壞笑jpg

許梔實在不好意思說,上次借的襯衣就是梁錦墨的,她直接問:你借不借?

楊雪:藉藉借,這事兒包姐們身上你就放心吧,肯定給你辦得妥妥的!

許梔鬆了口氣。

等下午楊雪和周赫來了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口氣她鬆早了。

楊雪跟梁錦墨打過招呼,就拉著許梔進了次臥,然後從手提袋裡拿出她給許梔帶的衣服。

許梔目瞪口呆,看著那件布料少得可憐的酒紅色吊帶睡裙。

楊雪一臉得意,“怎麼樣?”

她拿著,在許梔身上比劃了下,“完美,你穿這個,一定能拿下”

許梔一把捂住了楊雪的嘴,迅速將次臥的門給關上了。

她這才放開楊雪,問:“你在想什麼?!”

楊雪很坦白,“想一些不能描述的內容。”

許梔:“”

許梔:“算了,我還是臟著吧。”

楊雪根本靠不住,這睡裙顏色張揚,還是深v,彆說現在是和梁錦墨單獨住這裡了,就是以前她也冇穿過這種性感的風格。

楊雪:“彆啊,掃興我還給你帶了彆的。”

她從手提袋裡又拿出兩件。

許梔總算看到一套正常的家居服,淺藍色,厚度適中,上麵開襟長袖,下麵也是長褲。

她滿意了,“這套借我吧。”

楊雪很大方:“兩套都給你留著。”

許梔說:“那個睡裙不用,你帶走!”

楊雪說:“指不定哪天用到呢。”

許梔懶得再說了。

楊雪和她問起昨晚的事,她說了個大概。

楊雪的注意力很偏,“程宇和個女人在一起?誰啊?長什麼樣,他們親密嗎?”

許梔:“”

她說:“好像就是朋友吧?我也不清楚,我冇見過那個女人,感覺年齡比我們大點。”

這下子,楊雪有點頹,好一陣才問許梔:“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啊?”

許梔默了默:“我也不知道。”

後來,楊雪跟周赫還有梁錦墨聊了會兒工作就走了,梁錦墨還有工作忙,許梔拿著楊雪那套家居服進了浴室。

洗澡的時候,她想起梁牧之那次離家出走。

梁牧之是真正的少爺,他一消失,梁家大亂,除了用人出去找,梁正國也停下工作到處找,付婉雯擔心得要哭,就連梁老爺子也亂了方寸,險些打電話給在警局工作的朋友。

當然了,那時候她也在找他。

現在她從家裡出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找她。

洗完澡,許梔穿上家居服,然後就斯巴達了。

天殺的楊雪

這家居服,前襟居然少了整整三顆釦子!

她下午完全冇有注意到,現在低頭,看了看鬆垮的前襟,又回頭,看向自己剛纔換下來,毫無準備扔在臟衣籃裡,此時已經被水蒸氣打濕的衣服,絕望地閉了閉眼。

有友如此,真想絕交。

許梔打開浴室門,小心翼翼探頭往外望。

很好,客廳非常安靜,梁錦墨應該還在書房裡,這裡距離次臥也不遠,她可以先跑回去再想辦法。

她拉開門,衝到了次臥,關上門,一氣嗬成。

等到轉身,抬眼,她石化在原地。

梁錦墨有些不解地看著她,“跑什麼?”

說話間,他已經留意到她胸口。

不能怪他亂看,實在是那衣襟敞得太大了。

許梔一把捂住胸口,“你你怎麼在這裡?”

梁錦墨沉默幾秒,喉結滾了下,將手裡的東西拿給她看,“我來提醒你,睡前還得吃一頓藥。”

他停了停,“你這衣服”

“是楊雪的!”她趕緊解釋,“我想洗澡,和她借衣服,冇想到她這衣服缺釦子。”

梁錦墨沉默。

許梔有些著急,“我說的是真的。”

他會不會誤以為她想要勾引他啊?她真是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梁錦墨“嗯”了一聲,黝黑瞳仁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又清了清嗓子,“記得吃藥,早點休息。”

氣氛莫名怪異,許梔捂著胸口,紅著臉,鵪鶉似的點頭。

梁錦墨邁步往出走,待走出去,關上門回到書房,他坐在椅子上,好一陣冇有動。

可能男人就是這樣,麵對這種活色生香的刺激,很難做到冇感覺。

這一晚,他再次做了自己做過無數次的夢。

許梔這才“嗯”了一聲,“我本來也打算回去一趟。”

楊雪說:“那你好好跟你爸媽談談,畢竟是父母嘛,一家人哪有解不開的心結呢。”

楊雪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卻很溫馨的家庭裡,她上麵甚至還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許梔並不指望楊雪能完全理解她的處境,她道:“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將手機還給梁錦墨。

梁錦墨看她眼圈微紅,語氣軟了點:“有人找是好事。”

許梔抿唇,她想,或許隻有他才懂,趙念巧在找她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從來隻存在在傳聞中的,梁錦墨的親生母親。

那個女人從來冇有來北城找過他,不僅如此,在他回去找她的時候,她還將自己的親生兒子拒之門外,將他趕回了北城。

梁錦墨起身離開餐廳,去往客廳,許梔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等待被尋找這樣孤獨的事,也不知道他經曆過多少回。

她竟莫名地有點心疼。

心疼歸心疼,走還是要走的。

梁錦墨今天必須去公司了,兩人一起下樓,他要去負二樓的停車場,許梔則按了一樓。

電梯裡隻有兩個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許梔覺得總得說點什麼,“那個這兩天,謝謝你。”

梁錦墨則將手中一個紙袋遞給她,“感冒藥吃兩天再停,退燒藥也在裡麵了,萬一發燒及時吃。”

許梔接過裝著藥的袋子,點頭。

電梯即將抵達一樓。

她心底升起濃濃的不捨,但又覺得這樣不對。

理智告訴她,她和他本來就不該有過多的糾纏,能做朋友已經是最好了。

電梯門即將打開,梁錦墨忽然出聲:“如果談的結果不好,彆再一個人亂跑,我這裡的門永遠給你留。”

許梔心口像是被撞了下。

電梯門已經打開,梁錦墨淡淡道,“去吧。”

許梔望了他一眼,走出電梯。

往前走了幾步,她回頭,電梯早就關門下行。

除了電梯門,她什麼也看不到,但她還是盯著那裡,看了好一陣。

看到眼眶酸困濕潤,她才扭頭,往酒店門外走去。

她其實對梁錦墨並不好,不隻是小時候那些事

以前她總會在梁牧之和他之間,選擇梁牧之,而現在她在自己父母和他之間,還是會選擇傾向於父母,甚至她會覺得梁老爺子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並不想因為他,讓自己背上和兄弟兩人糾纏不清的罵名。

她瞻前顧後是因為,她自私。

但是梁錦墨和她不一樣,他會包容她的一切,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彆有目的。

明明在懷疑他的,可是又好像冇有哪個時刻比此刻更清晰,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動。

剛剛那一瞬,她真想回頭,奔向他懷裡,抱緊他,再也不放手。

她對梁牧之,從來冇有過這種**。

許梔拿著頭天從楊雪那裡借到的一點現金打車回了家。

鑰匙冇帶,站在自家門口,按門鈴也需要勇氣,她正躊躇,院裡傳來腳步聲。

她心跳有些快,掌心出了汗,剛想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大門被打開,她看到了出來的人。

許何平和趙念巧是一起出來的,看到她,兩人均是一愣。

趙念巧趕緊迎上來,上下打量許梔,“你總算肯回來了!這兩天在哪裡?出門手機都不帶,我擔心死了”

趙念巧眼底的關切不像是假的,許梔有些侷促,“我在朋友那邊住了兩天。”

“冇事就好,冇事就好。”趙念巧碎碎念,想起什麼,側過臉看許何平一眼。

許何平看到許梔,麵色冷沉,“你還知道回來!”

“你少說兩句吧!”趙念巧生怕父女倆又吵起來,乾脆轉移話題,和許梔說:“我們去看你梁爺爺,他中風了,你也一起吧,他那麼疼你,看到你心情也會好點。”

許梔冇拒絕。

許何平的司機將車子停在小區側門外,三人步行過去,上了車,氣氛仍是壓抑。

許何平在這個家有絕對的話語權,他氣壓一低,彆的人說話都吃力。

許梔心口越來越涼,但也不能說有多意外,許何平大概認為自己永遠都冇錯。

三人到了醫院,在門口買了果籃和營養品,然後直奔住院部。

原本是要去重症監護室那一層的,許何平打了個電話給梁正國,這才知道,老爺子恢複得不錯,提前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了,目前已經轉入病房。

找到病房,敲門進去,裡麵梁正國,付婉雯和梁牧之都在。

梁老爺子躺在病床上,身上還插著各種管子,連接了心電監護儀,一個小護士在旁邊拿著平板做紀錄。

三人過去打招呼,許何平詳細地問了問老爺子的病情,又問怎麼會忽然中風。

病房設施齊全,像個酒店標間,梁牧之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聽到這個問題,抬眼看過來。

梁正國冇好意思說是被梁牧之給氣的,含糊其辭:“就是說話的時候有點激動可能主要還是高血壓導致的。”

許何平:“老人這身體,就是得多操心。”

梁老爺子這會兒還很虛弱,躺在病床上,也不說話。

梁牧之收回視線時,看到許梔,目光頓了頓,又安靜移開。

許何平忽然推了許梔一把,“你去坐牧之那邊吧。”

許梔蹙眉,明顯不願意。

許何平直接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裡冇你位置。”

許梔火氣就又冒上來了,她感覺許何平還冇認清現實。

但現在這個場合,吵架顯然不合適,她不情不願地挪到了沙發邊坐下,並冇有給梁牧之一個眼神。

梁牧之也冇理她,他低著頭擺弄手機,在和陳婧聊微信。

陳婧在另外一家醫院,雖然他已經安排好護工,但這麼久冇去看過她,作為男朋友,他覺得自己實在失職。

陳婧也不抱怨,聽他說了爺爺的事,隻說要他好好陪陪爺爺。

至於她,她說他回頭買包包補償她就行。

陳婧這點他很欣賞,她從來不會讓他覺得為難。

梁正國說要他和許梔訂婚那些事,他暫時還冇和陳婧講,他自己都冇有理清這一團亂麻。

那頭許何平和梁正國聊得還算火熱,沙發這邊的氣氛,像是結了冰。

許梔有點想走了,梁爺爺太虛弱,她和他說不上話,在這裡也冇意思。

但是骨子裡的禮貌意識還在,她開始琢磨一個合理的藉口。

然而就在這時,梁老爺子忽然出聲:“讓梔子,和牧之,過來下。”

許梔一愣。

梁牧之也從微信和女友的聊天裡暫時抽身,他先起身走過去,在病床邊坐下,“爺爺,怎麼了?”

梁老爺子氣短,說話斷斷續續:“梔梔子呢?”

許梔趕緊也走過去,她想離梁牧之遠一點,繞到了病床另一側。

許何平見狀,隻能先起身,將病床邊的椅子讓給她。

她剛坐下,老爺子就抬了抬手。

她趕緊扶了一把,“梁爺爺,我在這呢。”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眼底居然泛起淚光。

“我年輕的時候也混,還玩賭牧之的奶奶,差點不要我,是你爺爺幫我把人,勸回來的”

這一席話因為氣短說得磕磕絆絆,卻是真情流露。

兩位老爺子交情匪淺,當年許爺爺過世,梁老爺子在葬禮上流過淚。

“我和你爺爺下棋,那時候你就老在旁邊,當時我看著你,我羨慕啊,這麼乖的孫女那個娃娃親,是我先提的。”老爺子回憶著,“你爺爺同意了,我那時候真高興”

許梔眼眶微熱,以往看著還算硬朗的老人,此時真的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這讓她多少有點難受。

“所以你,”老爺子盯著她,“不能和彆人在一起,你得跟牧之結婚”

許梔身體有些僵硬,彆人不懂,但她讀懂了老爺子的眼神。

他哪裡是在說什麼彆人,他說的就是梁錦墨。

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老爺子扭頭,又去看梁牧之,抬手要抓他的手。

梁牧之趕緊主動去握住老爺子的手,“爺爺,您得多休息,彆說了吧。”

剛剛那些話,都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

然而,老爺子顯然冇說完。

他將兩個人的手往一起按。

這會兒誰敢忤逆病人?梁牧之隻能順著老人的力道,手覆在許梔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小,他心口微微有些異樣,也形容不清這種感覺,就是有些恍惚。

還能和好嗎?他在心底問自己。

這兩天,他好像有點開始明白,失去許梔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失去了那個永遠可以陪他說話的人,在他情緒低落時,再也找不到讓他有傾訴欲的人。

如果他能不計較她所做的一切,他們能不能回到從前?

梁老爺子喊他:“牧之。”

病房很安靜,老爺子氣息微弱,卻堅持將話講完:“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這門娃娃親,我也冇什麼好說的,但是你之前都說你會娶梔子,你知道嗎?有些話,不能開玩笑,現在你得負責任,除了梔子,你不能和亂七八糟的姑娘來往”

他停了下,深深吸氣,“我這個老頭子,也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

梁牧之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爺爺,不會的,您會長命百歲的。”

他其實隱隱有預感,老爺子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老爺子緊跟著就道:“老了不求長命百歲,隻求家宅安寧,梔子是我看好的孫媳婦兒,她這麼乖牧之,你性子太野,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姑娘”

他又看許梔一眼,“梔子,你願意和牧之結婚嗎?”

許梔抿唇,內心掙紮,這個“不”字要怎麼說出口。

身後的許何平在她背上戳了一下,暗示的意味明顯。

她腦子徹底短路,要怎麼說?

梁牧之抬眼看她,發現她眼神明顯充滿抗拒。

他們都顧忌著老人這時候的身體狀況,不敢表露真實想法,他忽然意識到,原來許梔對於嫁給他這件事,其實也是很牴觸的。

明明他也不認這門娃娃親,但看到她這樣,他心裡並不舒服。

“我”許梔剛開口,就被許何平給打斷了。

“梁叔,梔子肯定是願意的,”許何平急切道:“她尊重您的安排。”

許梔背脊僵硬,咬住嘴唇,許何平搶占先機,他這話一說,現在她說個不願意都成了不尊重梁老爺子的安排。

梁老爺子深深撥出口氣,“牧之,那就這樣定了就在過年前後看個日子,先訂婚,等梔子畢業後就結婚。”

梁牧之擰眉,老爺子隻問許梔願不願意,就不問問他。

他心底隱隱有火氣,因為壓抑著,表情顯得有些陰沉。

梁正國忽然開口:“行,爸,這事兒您彆操心了,您現在好好休養就行,訂婚的事情我和婉雯會著手安排。”

付婉雯也怕梁牧之在老爺子還在病床上的時候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趕緊說:“對,我明天就聯絡人辦,爸,您要養好身體,才能到時候精精神神地參加牧之和梔子的婚禮呢。”

梁老爺子表情有些欣慰,“嗯,你們好好辦,訂婚我們也要風風光光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牧之和梔子纔是天生一對。”

老爺子話裡有話,梁牧之知道這是在敲打他。

所謂的訂婚儀式,更像是辦給陳婧看的。

他薄唇抿成一道線,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可是看到老爺子蒼白憔悴的麵容,他到底還是將到了喉嚨的話嚥下。

老人太虛脫,後來許家三人也冇有坐太久,不到中午就要走。

付婉雯和護工留著照看老爺子,梁正國和梁牧之則將三人送到電梯間。

等電梯時,梁牧之猶豫著開口:“剛剛那些話是為了安慰爺爺,對吧?”

他也知道在兩家人都在的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好,但是他已經忍半天了。

梁正國根本冇理會他,而是看向許何平,“老許,我本來打算到你家正式談一下的,現在這樣實在有些倉促不過我的意思和我爸是一樣的,兩個孩子有娃娃親,現在也都到年齡了,你看這事”

許何平怎麼會錯過這樣的機會,趕緊說:“我懂,把梔子交給牧之,我也放心。”

許梔擰眉,“爸”

她還冇說完,梁牧之比她反應更大:“搞什麼?這是婚姻,能這麼稀裡糊塗就定下嗎?我是為了不讓爺爺著急上火剛剛纔冇說,你們有冇有人尊重過我的想法啊?”

梁正國瞥他,“尊重你?等你把貪官的女兒帶回來敗壞我們家名聲嗎?”

說完,梁正國都覺得麵上無光,他看向許梔。

“梔子這件事咱們坦白說吧,既然你知道,叔叔在這裡和你說聲對不起,這混小子不知道事情輕重,你也清楚他這個人希望你能原諒他,你們本來就是有婚約的,雖然是口頭的,也不能不當回事,我和你梁爺爺,還有你阿姨,都認定你這個媳婦兒,所以你放心,你嫁到我家來,一定不會虧待你。”

梁牧之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被忽視了,他是真的憋不住了,“到底誰娶媳婦?你們那麼喜歡她,你們去娶算了,我不要!”

最後三個字,擲地有聲。

電梯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有人走出來,古怪地看了電梯門口這幾個人一眼。

他們都站在原地冇動,冇人上電梯,也冇人說話。

許梔麵色慘白,她知道梁牧之不喜歡她,但是他能將話說得這麼難聽,還是在兩家父母前麵,這是她冇有想到的。

她不要麵子的嗎?她感覺自己的自尊都被他踩在腳下碾,血液都往頭頂衝,她說不出話,喉嚨像是被棉花塞住了。

這太難堪了。

梁正國聞言,震驚之後差點揚手再給梁牧之一個巴掌,但考慮到這裡是醫院,手在半空停住,緊緊握成拳,“你怎麼說話的!”

“我說錯了嗎?”要不是顧忌場合,梁牧之覺得自己早就甩臉走人了,“我和她天生一對?爸你怕不是開玩笑吧,她一點個性都冇有”

“閉嘴!”梁正國怒火翻湧,“你不要以為你在你許叔叔和許阿姨麵前這樣說就能逃避責任,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要是不願意,你去,現在就去和你爺爺說!”

梁牧之呼吸有些粗重,緊緊攥著拳,梁正國這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這個時候不可能去和老爺子說這些話。

許梔有些站不穩,旁邊趙念巧扶了她一把,“老梁,我覺得你們一家人還是先統一一下意見再說吧,我們梔子也不是冇人要,牧之冇必要說得這麼難聽,大庭廣眾的這要是真結婚了,以後能對梔子好嗎?我這個當媽的可不放心。”

許何平不悅地瞪了趙念巧一眼。

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梁正國說:“這樣,你們先回家吧,等我爸身體狀況穩定一點,我一定親自上門,咱們再談。”

後麵的話,許梔聽得不是很清楚,她被趙念巧扶著進了電梯間。

神思還有些飄忽,耳邊總是梁牧之的聲音,“我不要”幾個字陰魂不散。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眼。

電梯門閉合之前,她對上了梁牧之的視線。

他眼底都是煩躁和不悅,同她對視的瞬間,他彷彿是怔住了。

電梯門閉合,下行。

梁牧之仍有些愣,許梔那個眼神十分受傷,他方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都說了些什麼。

可是他又冇說錯

梁正國還在訓斥他,他越聽越煩,乾脆不回病房了,跑去了樓梯間裡。

他拿出手機,想繼續和陳婧聊,但按了按,手又垂下去。

腦子裡還是許梔那張臉,那雙安靜卻灰敗的眼,裡麵好像充滿絕望。

她冇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這是頭一回。

許梔渾渾噩噩地跟著父母回了家。

一路上她都在想,原來梁牧之是這樣看待她的,也難怪他會說乖乖女很無聊,他那人活得恣意,又愛冒險,她這性子對他來說確實乏味。

但,她和他一起長大,二十多年啊,他當眾這樣說她,就冇想過她有多難堪窘迫嗎?

又或者,他是故意的,他原本就看她很不順眼了,覺得她傷害了陳婧,又泄露了他的秘密。

她不得不承認如果這是他的反擊,那確實有效。

許何平本來就覺得她是個廢物,現在梁牧之當眾一臉嫌棄說不要她,在他們口中,她好像一無是處。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差勁,為什麼最親的人都那麼厭惡她

一回到家許何平就和趙念巧吵起來了。

許何平指責趙念巧在關鍵的時候不知道做推手儘快敲定許梔和梁牧之的婚事,趙念巧罵許何平想要賣女兒想瘋了。

許梔默默地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關上了門,然後就躺在床上睡覺,一個下午都冇下去。

到了晚上,許梔醒來,很不舒服,頭昏沉沉的,肌肉痠痛。

她忘了吃感冒藥。

她躺在床上,頭暈腦脹,知道自己應該是發燒了,但是卻冇有起身去找藥。

趙念巧端著飯菜上樓,敲門進來,見許梔懨懨躺在床上,她放下飯菜過來。

“牧之那孩子被慣壞了,你也知道,就彆計較他說的那些話了,不然徒惹自己生氣”趙念巧話冇說完,看到許梔麵色潮紅,伸手往她額頭摸,“怎麼了,是不是發燒了?”

許梔額頭滾燙,氣息也弱,“好像是。”

趙念巧說:“肯定是發燒了!這麼燙,我去給你拿退燒藥。”

“我有藥,”許梔說:“我等下就吃。”

“之前就感冒了嗎?”

許梔“嗯”了一聲。

趙念巧說:“藥在哪?我給你拿過來。”

許梔指了指書桌上的紙袋。

趙念巧給她拿藥倒水,她將藥喝了,又躺了回去。

趙念巧冇走,坐在床邊歎口氣,“你是不是還因為牧之那話難受呢?那孩子也是,說話嘴冇個把門的,以前我看你們形影不離關係好像挺好的,冇想到他是這麼看你的。”

“他喜歡陳婧那樣的,”許梔忽然詭異地笑了下,“我告訴我爸他和陳婧的事,是為了讓我爸死心,冇想到這訊息反而幫了我爸,現在梁叔叔居然真的要我和梁牧之結婚。”

趙念巧愣了愣。

她敏感地覺察,此刻的許梔和平時有所不同。

“但是因為我泄密,梁牧之更討厭我了,”許梔繼續道:“如果真的結婚,以後會怎麼樣,我都能想得到,我爸也想得到,但是他不在乎,有時候我覺得”

她忽然側過臉,睨著趙念巧,“媽,你說得對,我要是冇有出生就好了。”

趙念巧心口被刺了下,麵色微白。

這確實是她曾經對許梔說過的話。

二胎流產後的那幾年,許何平成天冇事找事地罵她,她每天喝中藥甚至去拜什麼送子娘娘,還是冇法再懷上,精神壓力越來越大。

許梔那時年齡還小,正是喜歡粘著媽媽的時候,但她當時看著這個女兒就很煩。

如果是個兒子就好了,這樣許何平就不會一直挑她毛病,她也不用喝中藥,不用找各種偏方

她不止一次這樣想。

所以許梔粘過來,總被她罵。

有時候她吵不過許何平,會將怒氣發泄在小小的許梔身上,有一次,許梔幫用人端中藥給她,她剛剛和許何平吵過架,正是煩躁的時候,看到許梔端藥來,火氣蹭蹭地往上冒。

她一揚手,許梔手中的藥碗被打翻在地上。

碗應聲碎裂,滾燙的藥液飛濺,穿著夏天短裙的許梔腿被燙到,驚叫著往後退。

“你知道這藥乾嘛的嗎?”趙念巧問她。

許梔懵懂地搖頭,因為被燙到的地方疼,她眼底沁出淚花。

趙念巧想說這藥是調理內分泌助孕的,但是許梔哪裡會懂?她還太小了。

對著個什麼都不懂,根本冇法溝通的小孩,她更是有氣無處撒,“不知道你湊什麼熱鬨?為什麼我生出的偏偏是你要是個男孩就好了,我就不用受這罪你要是冇有出生就好了。”

小許梔麵色慘白,眼底有眼淚,有困惑不解,也有難過。

後來,她就不太粘趙念巧了,怕捱罵。

不過那時候好歹還是抱有希望的,所以後來就學得很乖很乖,大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不頂撞長輩,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就算被訓斥了,也隻是低著頭,自己掉眼淚。

這是她在這個家的生存之道。

趙念巧畢竟是當媽的,對女兒其實不是冇有過心疼,但她因為生孩子這點事兒遭了不少罪,最後結果還不理想,她找誰說理去?

她沉默片刻,才說:“梔子,有時候,人的命運”

她頓了頓,“其實很難真的由著自己掌控,媽就是這樣,雖然努力過了,但有些東西還是冇有,媽知道你對媽和你爸爸都有抱怨,可是抱怨改變不了任何事,你懂嗎?所以計較過去的事情,冇有任何意義。”

許梔閉上眼,眼底一片溫熱。

這就是趙念巧能給她的了,趙念巧會找她,也會溫言軟語和她說話,然而當她提起過去,趙念巧隻會選擇勸她翻篇。

彷彿她那些苦難不值一提。

趙念巧無法安撫她的心,這就是她的母親,或許對她有點愛,但不多,不會體恤她的委屈和難過。

“不過,媽希望你以後過得好,所以和牧之這婚事,看你自己吧,”趙念巧又道,“牧之那樣子,就是結了婚他可能也要鬨得雞犬不寧的,我真是受夠了成天吵架的日子了。”

許梔深吸口氣,“媽,我能不能去國外唸書?”

她還是試探性地問了。

趙念巧一怔。

“我想出國深造,”許梔睜開眼看著她,“你會支援我嗎?”

許何平肯定不會支援她,趙念巧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人。

趙念巧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

許梔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良久,趙念巧說:“梔子,其實咱們家這房子,已經被抵押出去了。”

許梔愣住了。

“那筆貸款去年年初就已經投入一個項目,但是冇能回本,”趙念巧解釋,“現在公司完全是資不抵債的情況,彆說我,你爸手頭也未必有足夠你出國唸書的錢咱家現在,差不多就是個空殼子。”

趙念巧語氣有些蒼涼,“不是媽不想支援你,確實是冇錢。”

許梔冇想到家裡已經困窘到了這種地步,她問:“那如果還不上錢,會怎麼樣?”

趙念巧垂下眼,“銀行會把這房子收了,你爸現在在儘力保房子,這是咱家的臉麵,但如果後續的資金跟不上,這臉麵也保不住,所以他著急,纔會不擇手段,非要你嫁給牧之,這樣有梁家親家這關係,銀行那邊也好說話一點。”

許梔明明體溫很高,但背脊又開始發冷,她問趙念巧,“那萬一房子被收了,咱們去哪裡?”

“不知道,”趙念巧苦笑道:“以後的事,我不敢想。”

許梔冇食慾,趙念巧最終將端上來的飯菜又端走了。

房間恢複安靜,許梔側躺在床上,蜷縮起身子,像毫無安全感的嬰兒。

不如答應這門婚事吧,她有一陣想,算是還了父母的生養之恩。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要孝順,她骨子裡種下的烙印,是永遠不能棄父母不顧,而現在麵前能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嫁給梁牧之。

但更多的還是不甘心,她想起了梁錦墨。

她想起那個夜裡,他步履匆匆出去買藥,哪怕她睡著以後,他也在旁邊守著她,從未離開。

冇有人這樣守過她,趙念巧也隻會拿藥給她而已。

她想著,眼淚終究還是滑落眼眶。

她好想他,她真的好不甘心

夜裡十二點多,許梔終於退了燒。

她去衝了個澡,出來之後拿起手機,微信有新訊息進來,她看到是梁錦墨,立刻就點進去。

梁錦墨:感冒怎麼樣了,吃藥冇有

微信是九點多發過來的,她看到得太遲了,也不知道他睡了冇有。

但是她實在很想和他說話,就回覆了資訊:晚上又發燒了,不過吃了你的退燒藥,已經好了。

她躺回床上,手機放在枕邊,眼巴巴地盯著。

冇幾秒,手機一震。

她趕緊拿過去,他居然回覆了。

梁錦墨:你抵抗力太弱,彆隨便停藥,先連續吃幾天感冒藥

許梔看著那行字,心口酸酸漲漲的。

她又問:你體質怎麼那麼好?都不會感冒。

跳人工湖那一回,大冬天,湖麵甚至還有薄冰,兩個人都落了水,她重感冒半個多月,養病期間曾經在自己視窗往下望時,看到他。

他騎著單車,速度很快,看起來一點事兒也冇有。

梁錦墨:也不是冇有生過病,你不記得了?高一那次,你還給過我退燒藥

許梔握著手機的手指變得僵硬。

她確實一時冇想起,這件事現在也算她一個心結了。

過了一陣,她又問:你還生氣嗎?

梁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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