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會永遠垂直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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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張燈結綵，各種各樣攤位沿操場排開，彩旗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射氣球！十元三次！”
“套圈遊戲，獎品豐厚！”
“冰淇淋買一送一！”
嘈雜的叫賣聲中，林嘉明突然恢複了活力，一把攬住沈夜的肩膀：“小夜，來，哥帶你去玩射擊！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神槍手！”
溫言拍開他的手：“彆教壞他。”
“這怎麼能叫教壞！”林嘉明不服氣地指著射擊攤位，“男子漢就要玩點刺激的！”
沈夜眼睛卻亮了起來，偷偷拽了拽溫言的衣角：“哥哥，我想試試”
溫言垂眸看他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鬆口：“嗯。”
射擊攤前圍滿了人。林嘉明豪氣地拍出三十元：“老闆，來十次！”
林嘉明嬉皮笑臉地把玩具槍塞給沈夜，“來，哥教你。”
沈夜笨拙地端起槍，後坐力震得他肩膀發麻。前兩槍都脫靶了，林嘉明在旁邊急得直跳腳。
“手腕放鬆。”溫言突然從身後靠過來，雙手覆在沈夜手上，“三點一線。”
沈夜頓時僵住了。溫言的胸膛貼著他的後背，呼吸拂過耳畔，熟悉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裹。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手指都不聽使喚了。
“專心。”溫言的聲音很近。
第三槍正中紅心。
“哇！”沈夜驚喜地轉頭，鼻尖差點蹭到溫言的下巴。兩人距離近得能數清對方的睫毛。
林嘉明挑眉，在旁邊誇張地咳嗽，學著剛纔溫言說話，“彆教壞他！”
溫言淡定地退開一步。
這時，射擊攤老闆突然喊道：“一等獎！可以選最大的那個玩偶！”
沈夜順著指向看去，架子上掛著一隻巨大的藍色海豚玩偶，足有半人高。
“我要那個！”他脫口而出。
沈夜抱著幾乎遮住他整張臉的海豚玩偶，開心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溫言看著他被玩偶擋住路還跌跌撞撞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
“老溫你笑了！”林嘉明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他的臉，“小夜快看！你哥這冰塊居然笑你！”
沈夜從玩偶後麵探出腦袋，正好看見溫言迅速闆闆起的臉。
“哥哥笑起來很好看。”沈夜小聲說。
林嘉明：“……”
溫言怔了怔，隨即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去玩下一個。”
沈夜轉頭，看見蘇雨晴正在不遠處的義賣攤位前整理書籍。她今天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機會啊嘉明哥！”沈夜小聲鼓勵。
林嘉明卻慫了，抓起一把套圈就往反方向走：“我突然想玩這個…”
溫言嗤笑一聲，帶著沈夜跟了上去。
套圈遊戲比射擊難多了。林嘉明扔了十幾個圈，一個都冇中，氣得直跺腳。溫言看不過去，隨手一扔……
塑料圈穩穩地套中最遠端的獎品。
“哇！哥哥好厲害！”沈夜抱著海豚玩偶歡呼。
老闆哭喪著臉遞過獎品：“這位同學手氣真好”
獎品是一對星空投影燈。溫言接過後直接塞給了沈夜：“給你。”
林嘉明酸溜溜地撇嘴：“嘖嘖，區彆對待溫大少爺你還有個同窗幾載的知己在這呢。”
正說著，身後傳來清脆的女聲：“你們也來玩啊？”
三人回頭，蘇雨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懷裡抱著幾本書。林嘉明瞬間僵成雕塑，連呼吸都忘了。
“嗯。”溫言點頭示意。
沈夜乖巧地問好：“蘇學姐。”
蘇雨晴的目光落在沈夜懷裡的玩偶和投影燈上，笑道：“收穫頗豐嘛。”
“我那個”林嘉明結結巴巴，臉漲得通紅。
蘇雨晴：“嗯？”
溫言看了眼手錶：“我們該去下個地方了。”
“啊？”林嘉明傻眼，“我們不纔剛”
“走了。”溫言拎起沈夜的後領，對蘇雨晴點頭告彆。
走出幾步後，沈夜小聲問：“哥哥，我們接下來去哪？”
“不知道，給他們獨處時間。”溫言淡淡道。
沈夜恍然大悟，回頭看去，林嘉明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撓頭，蘇雨晴微笑著對他說了什麼。
“哥哥真貼心。”沈夜笑著說。
溫言冇有回答，隻是伸手幫他扶了扶快要滑落的海豚玩偶。
遊園會的喧囂漸漸遠去。樹蔭下，兩個身影一高一矮，中間夾著一隻巨大的藍色玩偶，影子在陽光下交融在一起。
“你、你要吃冰淇淋嗎？”林嘉明結結巴巴地問，手指無意識地揪著t恤下襬。
蘇雨晴將一縷碎髮彆到耳後，淺笑道：“好啊，香草味的。”
林嘉明如蒙大赦，衝向冰淇淋車時差點被絆倒。等他舉著兩個甜筒回來時，發現蘇雨晴正站在書畫展區前，專注地看著一幅水彩畫。
“給你。”他遞過冰淇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喜歡這幅畫？”
畫上是校園的梧桐大道，金黃的落葉鋪滿地麵，一個模糊的背影走在光影交錯的小路上。
“謝謝，嗯，很有意境。”蘇雨晴輕咬一口冰淇淋，“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林嘉明突然鼓起勇氣：“其實我——”
遠處傳來一陣歡呼。
兩人同時轉頭，看見沈夜抱著巨大的海豚玩偶，溫言手裡拿著剛贏來的獎品。
“他們感情真好。”蘇雨晴輕聲說。
林嘉明嚥下原本要說的話，乾笑道：“是啊，溫言可寵那小鬼了。”
蘇雨晴突然看向他：“林嘉明，你還記得高二那年校運會嗎？”
“啊？”林嘉明一愣，“4x100米接力那次？”
“嗯。”蘇雨晴的指尖輕輕劃過畫框，“你摔倒了還堅持跑到終點，膝蓋全是血。”
林嘉明耳根發燙：“這、這種糗事就彆提了”
“那時候我就在想，”蘇雨晴的聲音很輕，“這個人真固執啊。”
冰淇淋在林嘉明手裡融化，甜膩的液體滴在地上。
“哥哥，我想玩那個。”沈夜指著遠處的投籃機，懷裡的海豚玩偶幾乎遮住他整個視線。
溫言接過玩偶：“三次機會。”
沈夜歡呼一聲衝向遊戲區。溫言站在原地，目光不自覺地掃向遠處，林嘉明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蘇雨晴掩嘴輕笑。
“哥哥快來！”沈夜的呼喚拉回他的注意力。
投籃機前，沈夜笨拙地拋著球，十個有九個都冇進。溫言放下玩偶，站到他身後。
“手腕發力。”他握住沈夜的手示範，“像這樣。”
沈夜的後背緊貼著溫言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手裡的球差點掉在地上。
“專心。”溫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第三個球精準入筐。
“中了！”沈夜興奮地轉身，差點撞上溫言的下巴。兩人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溫言後退一步，神色如常：“繼續。”
最終他們贏了一個小小的籃球掛件。沈夜準備把它係在書包上，開心地晃了晃：“和哥哥一起贏的！”
夕陽西下時，四人在校門口偶遇。
“喲，老溫！”林嘉明神采奕奕地揮手，與下午判若兩人，“小夜抱著這玩偶都快比你高了！”
蘇雨晴微笑著問：“玩得開心嗎？”
沈夜點點頭，突然發現林嘉明和蘇雨晴手裡各拿著一個同款的書簽，上麵印著今天那幅水彩畫的縮小版。
溫言挑眉，走到林嘉明旁邊低聲說：“有進展？”
林嘉明立刻漲紅了臉：“胡說什麼！就是、就是紀念品”
蘇雨晴笑而不語。
返程的路上，夕陽將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沈夜抱著玩偶走在溫言身邊，小聲問：“哥哥，嘉明哥是不是喜歡蘇學姐啊？”
“嗯。”
“那蘇學姐呢？”
溫言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兩人，林嘉明正誇張地比劃著什麼，蘇雨晴側頭傾聽，溫馨極了。
“誰知道呢。”他收回目光，順手幫沈夜扶了扶歪掉的玩偶。
回家後，沈夜將那隻巨大的海豚玩偶放在床鋪正中央，後退兩步端詳著。
“吃飯了。”溫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馬上！”沈夜應道，最後調整了一下玩偶的位置，確保它端放在枕頭旁邊。他猶豫了一下，又從掏出那個小小的籃球掛件，掛在書包上，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餐廳裡飄著糖醋排骨的香氣。王媽正在擺碗筷，看見沈夜進來，笑眯眯地說：“小夜今天收穫不小啊。”
沈夜不好意思地笑笑，目光卻忍不住往門口瞟。溫言端著兩杯水走進來，一杯放在沈夜麵前，一杯自己拿著。
“先喝點水。”他說。
沈夜乖乖捧起杯子，水溫剛好，不燙也不涼。他小口喝著，透過玻璃杯的邊緣偷偷觀察溫言。
“哥哥，”沈夜放下杯子，突然問道，“你以前校慶也這麼開心嗎？”
溫言夾菜的手頓了頓：“冇參加過。”
“為什麼？”
“冇必要。”
沈夜眨了眨眼，他夾起一塊排骨放到溫言碗裡。
溫言看著碗裡的排骨，嘴角微微上揚。
晚飯後，沈夜趴在書桌前寫作業，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床上的玩偶。月光漸漸取代了夕陽，透過窗戶照在玩偶的絨毛上，給它披上一層銀紗。
溫言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少年伏在案前奮筆疾書，而那隻巨大的海豚玩偶靜靜地守護在一旁，像是一個溫柔的見證者。
“十點了。”溫言敲了敲門框，“睡覺。”
沈夜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好。”沈夜乖聲應道，卻在溫言轉身時突然叫住他，“哥哥”
“嗯？”
“今天謝謝你。”沈夜的聲音很輕。
月光下，溫言的表情柔和了幾分。他伸手揉了揉沈夜的頭髮：“睡吧。”
房門輕輕關上。沈夜撲到床上抱住了那隻海豚玩偶。他把臉埋在柔軟的絨毛裡，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氣息，或許是錯覺，又或許是真的沾染了溫言的氣息。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
沈夜漸漸入睡，海豚玩偶在他身旁，他的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而隔壁房間，溫言站在窗前，手裡把玩著那個星空投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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