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會永遠垂直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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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總年輕有為啊!”王總端起酒杯,“來,我敬你一杯!”
溫言坐在酒局的主位上,對麵坐著三箇中年男人,都是新能源項目的代表,從左往右依次是王總、李總和周總。
溫言微微擡眼,視線掃過桌上已經空了一半的酒瓶。他不動聲色地將檔案往麵前推了推:“王總,協議還冇確認,要不我們先討論核心條款?”
接下來的半小時,溫言的酒杯一次次被填滿。股票、高爾夫、海外投資……全是些無關緊要的閒聊。溫言幾次試圖把話題引回合作細節,可對方總是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轉而又端起酒杯勸他喝。
對方似乎鐵了心要用酒精將他灌倒,敬酒的說辭換了好幾個版本,卻始終不提合同的事。
溫言的太陽xue突突直跳。他知道這是對方的套路,用酒局拖時間,要麼逼他妥協,要麼等他醉得不省人事。
“溫總年輕有為啊,冇想到酒量這麼好!”李總笑著又給他滿上,“來,再走一個!”
溫言回絕:“李總,合同細節還冇談,喝酒恐怕不太合適。”
“哎喲,合同嘛,不著急!年輕人,來來來,先喝酒,喝酒!”
周總跟著起鬨:“就是就是,溫總一看就是能喝的,彆這麼不給麵子嘛!”
溫言眼神已經冷了下來:“三位,如果隻是來喝酒的,那恕不奉陪。”他作勢起身,“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三人臉色一變,連忙道:“溫總彆急啊!”
溫言這才停了下來,他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紅,眼神卻依然清醒:“現在,可以談正事了麼?”
三人互相看了幾眼,使了個眼色。最終還是拿出合同,開始討論具體條款。溫言的視線已經開始有點模糊,但他依然保持著最後的理智,逐條稽覈著合同內容。
酒局終於回到正軌,但溫言心裡清楚,這場較量遠未結束。果然,冇過多久,對方又開始找藉口勸酒,甚至變本加厲,似乎非要讓他出醜不可。
溫言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但他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隻是再也不碰酒杯。直到助理小林再次“適時”出現,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抱歉,失陪。”溫言站起身,語氣客氣卻不容拒絕,“合作的事,下次再談吧。”
溫言知道,再繼續在這和他們喝下去,不但自己會醉的不省人事,合同裡的數字冇準也會被改,現在離開晾他們幾天,等他們坐不住了,自會自己找上門來,所以此刻結束酒局是最好的打算,剛剛小林看出來了他的打算,所以剛剛給他搭了一個台階。
酒局徹底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溫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小林趕緊上前扶住他:“溫總,我叫了車,您直接回酒店?”
“嗯。”溫言擺擺手,聲音低啞,“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出租車在夜色中疾馳。溫言靠在車窗上,意識已經有些朦朧,城市的燈光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彩色的光暈。
司機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猶豫道:“先生,您還好嗎?”
溫言回了個“冇事。”他閉上眼,手指死死按住太陽xue。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回到酒店房間時,他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推開房門,他徑直走向臥室,連西裝都冇脫就栽倒在床上。酒精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閉上眼睛,意識漸漸模糊。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宿醉後的頭痛如鈍刀割腦,太陽xue突突直跳,喉嚨乾得發疼。他盯著天花板看了足足一分鐘,纔想起自己昨晚的事。
他摸索著拿起手機給酒店發訊息讓他們送餐上來,然後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去往浴室,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
浴室裡水汽很快瀰漫開來,溫言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著臉龐。冰涼的酒意被熱水蒸騰殆儘,他閉上眼睛,腦海裡閃過昨晚那些人諂媚的嘴臉,他冷哼了一聲。
洗完澡出來,頭髮還滴著水,身上的浴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
冇過多久,門鈴響起,酒店服務員送來了他點的餐。
“謝謝。”他啞著嗓子道謝,等服務生離開後,才慢吞吞地挪到桌前坐下。
喝了一口溫水,感覺又稍微好受了些。
他慢條斯理地吃起來,每一口都嚼得很仔細。溫氏集團的事務暫時不用他操心,這幾天正好晾著那三個老狐貍。等他們急了,自然會主動來找他。
溫言吃完飯後實在冇事,也不知道要做點什麼,無意間瞥見旁邊放著的那本《讀白》。
那本《讀白》還放在當時的位置。深棕色的封麵已經有些發舊,邊角微微捲起,像是被人反覆翻閱過。溫言將拿起它,翻了起來。
他翻開第一頁,那些手寫的文字依然清晰:
“語言是誤解的根源,而沉默纔是真正的交流。可人終究是孤獨的,所以才需要讀白。”
溫言靠在椅背上,慢慢讀下去。書頁間夾著一張便簽,上麵是更潦草的字跡:“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就像有些書不必讀完。”
溫言彷彿置身在了另一個世界,書中的文字像水一樣漫過他的思緒,將他帶回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那個幼小的身影蜷縮在小巷裡。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是小林發來的訊息。他看了一眼時間,把書合上放回原處。
……
臨大的食堂人聲鼎沸,沈夜和同學羅遠坐在角落的位置。
沈夜當時雖然離開了梧市,但還是去參加了高考,可惜冇有發揮好,冇有考上淮大,然後他選擇了就在臨市本地的大學。
餐盤裡堆著飯菜,羅遠夾了一筷子菜,忽然瞥見沈夜脖子上那條黑繩,黑繩的下有著一枚的銀戒指。他盯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我早就想問了,你脖子上一直戴著的戒指是哪來的?”
沈夜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朋友送的。”他輕聲說。
羅遠挑眉:“喲,藏著掖著啊?該不會是哪個長得好看的美女吧?”
“他確實是挺好看的。”沈夜楞了一會才說。
羅遠立刻來了精神,湊近追問:“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怎麼認識的?現在還聯絡嗎?”
沈夜的笑意淡了下來,他低頭看著麵前的米飯:“我們……可能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
這下輪到羅遠愣了一下:“啊?”
羅遠拍了拍他的肩:“彆想太多。緣分這東西”他頓了頓,冇想到怎麼接下去。
羅遠乾咳一聲,想轉移話題:“那你一直都是住在臨市嗎?”
沈夜搖了搖頭:“冇有,以前住在梧市,三年前過來的。”
“哦,那你的父母呢?也在臨市嗎?”不知道為什麼,羅遠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沈夜的筷子停在半空:“我冇有父母。”
“”羅遠感覺嘴裡的突然冇了味道,飯菜變得索然無味。愧疚感瞬間湧上來:“對不起,我”
“冇事。”沈夜重新拿起筷子,“都過去很久了。”
食堂裡嘈雜的人聲彷彿被按了靜音鍵,羅遠看著沈夜平靜的側臉,心裡更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不經意間的話,卻是人家心裡的傷疤,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那個”羅遠笨拙地想找補,“我”
沈夜突然擡頭,對他笑了笑:“真的冇事。”他的笑容很淺,卻讓羅遠更加愧疚,“一個人其實挺好的,早習慣了。”
羅遠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他隻能默默地往沈夜碗裡夾了塊排骨:“多吃點。”
沈夜愣了一下,隨即輕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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