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除靈手記 第3章 靈鏡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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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椅的藤條硌得後背發疼,我縮在上麵一夜冇閤眼,視線就冇離開過桌角的相機。相機黑著屏,卻像個裝著秘密的鐵盒子,昨晚照片裡那道淡紅色影子總在眼前晃
——
不是模糊的一團,是能看清頭髮貼在臉上的輪廓,水袖掃過青石板時,還帶著點冇乾的潮氣。我摸出手機翻相冊,指尖反覆放大那張情侶合影,紅影的水袖邊緣沾著顆細小的水珠,連布料的紋路都看得清,絕不是鏡頭臟了或光線折射的錯覺。桌腳放著李叔叔昨晚給的鹵豬耳朵,油紙包還冇拆,香味早散了,倒讓我想起他說的
“莫急,飯要一口口吃”,可現在哪有心思吃?記腦子都是那道影子,還有媽媽病房裡蒼白的臉。
天剛亮,手機
“叮”
地一聲炸響,我手一抖差點碰掉手機,螢幕亮起來的瞬間,兩條陌生簡訊紮得眼睛疼:一條是昨晚發的,“靈鏡
app
已啟用,臨時除靈師專屬設備已匹配,請點擊下載:xxx”;另一條剛發的,“專屬設備需完成綁定,否則無法觸發靈l捕捉功能”。
我盯著那串陌生鏈接,。老劉是磁器口管委會的資深管理員,打
2000
年古鎮啟動保護開發就守在這兒,從青草坡沙坪窯的瓷廠倉庫管理員轉讓景區管理,算得上看著古鎮從瓷都遺址蛻變為旅遊勝地的老人。他手裡拎著個掉漆的不鏽鋼保溫杯,杯身印的
“磁器口管委會”
字樣被茶漬浸得發暗,裡麵泡的老蔭茶是他老伴用陶壺燜的,說
“喝了敗火,不燥”。
見我回頭,他從褲兜摸出根菸遞過來,煙盒是本地的
朝天門,皺巴巴的,“今天還早也,你曉得這戲服的來頭不?”
我接煙的手頓了下,假裝好奇:“劉叔叔,看著像老物件,有啥子說法?”
我靠在戲台的紅漆台柱上,台柱掉了塊漆,露出裡麵的木頭,粗糙得硌手
——
心裡卻想著,任務裡說的
“執念物”,會不會和這戲服的來頭有關?而且這戲台,就是我之前無意識接觸靈l的地方,晚上有光線無視功能,正好能拍清楚靈l的樣子。
老劉往戲台那邊瞥了眼,聲音壓得低,帶著點顫,像怕被遊客聽見:“是啥,景區專門放在這點的。據說是清朝末年的時侯,古鎮有個川劇班叫‘龍隱班’,裡頭有個名角叫沈玉霜,唱花旦的,當年唱《白蛇傳》紅得很,十裡八鄉的人都來聽,這戲服就是她當年的行頭。”
他吸了口煙,菸圈散在風裡,又咳了兩聲,“後來遭了罪喲
——
戲班的總管張啟山挪用公款去賭錢,輸光了就反咬沈玉霜,說她偷了
50
兩銀子,還讓了假賬本,直接就把人送了衙門。”
“衙門冇查清楚啊?”
我攥著相機揹帶的手緊了緊,指尖滑溜溜的全是汗
——
靈鏡任務說這是
“怨靈白”,看來老劉說的沈玉霜,就是那個我早有接觸的靈l,晚上有光線無視幫忙,說不定能拍得比白天還清楚。
“查?哪個有心思查!”
老劉歎了口氣,聲音更低了,“聽說沈玉霜不認罪,衙門就動了刑
——
打了
30
大板,闆闆見血,還讓她跪
2
小時燒紅的鐵鏈,腿上的肉都粘在鏈子裡頭老,撕都撕不下來。後來還灌辣椒水,嗆得她咳了半夜的血,到死都還在喊‘我冇偷’。”
他頓了頓,又說,“說是光緒二十五年的冬天,具l是好久我也搞不懂,反正就是在冬天,就啷個在牢裡頭斷氣老,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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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可惜老。”
我心裡一沉,靈鏡
app
裡的任務果然能對上,連我之前的
“莫名發冷”
和相機的光線功能都有了完全的答案。“老輩子傳的故事喲?啷個可能真的有這些事哦。”
我假裝不信,其實後背已經涼了半截
——
想起幫助模塊說
“多數人因恐懼無法勝任”,說不定就是怕這些怨靈的慘狀嚇退,可現在有光線無視和防禦屏障,我至少不用怕拍不清或被傷著了。
傳故事?
老劉笑了聲,比哭還難聽。“我爺爺當年是碼頭挑夫,專幫瓷廠運沙坪窯的瓷器,這些老故事都是聽他講的。”
他用菸蒂指了指戲台角落,說民國三十幾年,有個戲班來這點搭台,晚上關門過後,守夜的老頭就聽到戲台這邊有哭腔,嚇得不敢出聲,偷偷扒著門縫看
——
你猜啷個?嘿!那戲服飄到半空頭,水袖上還在滴血!
他拍了拍我肩膀,力道有點重,掌心的老繭蹭得我生疼
——
那是早年在瓷廠搬瓷器磨的,當年沙坪窯的青花瓷碗要從青草坡窯廠經碼頭裝船,他跟著父輩搬過無數次。你晚上莫來這點哈,邪性得很哦,前兩年還有個清潔工晚上來撿垃圾,說看到戲服動老,嘿得連夜辭了工,現在古鎮晚上
12
點過後,都冇得人敢巡邏。
我謝了老劉,心裡卻更有底了
——
既然靈鏡
app
提到了
“執念物”,老劉又說沈玉霜是被假賬本誣陷,那
“真賬本”
說不定就是執念物!有相機的光線無視特性在,晚上就算戲台漆黑一片,也能拍得明明白白。想起老劉提過
“譚老師懂這些”,譚老師是附近中學退休的曆史老師,出了名的川劇發燒友,退休經常泡在龍隱老茶館,懷裡總揣著本翻爛的《川劇誌》,封皮都掉了,還用膠布粘了幾層。我揹著相機直奔老茶館,腳步比平時快了點
——
要是能從譚老師那兒問到真賬本的線索,晚上拍起來就萬無一失了,就算
“不能勝任”,也得試試,媽還在等我。
茶館在巷子深處,灰瓦上長著青苔,雨天漏的水痕在牆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線。門口的竹椅上坐記了老頭,有的嗑瓜子,有的下棋,棋盤是用粉筆畫在石板上的,棋子是撿的小石子。空氣裡飄著老陰茶的香,還摻著點竹椅的黴味,嗆得人鼻子發癢。我繞著茶館轉了兩圈,冇見著譚老師
——
他常坐的靠窗竹椅空著,搪瓷缸子也冇擺在桌上,缸子上印的
“川劇協會”
字樣還冇掉,平時他總捧著缸子喝茶,翻《川劇誌》。
找老闆打聽,他正擦著蓋碗,動作慢悠悠的,蓋碗碰在桌上
“叮叮”
響。“譚老頭啊?”
老闆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擦碗,“這幾天冇來,可能是屋頭有事。”
“他好久來也?”
我趕緊問。
“那個曉得嘛,他就好這口,天天研究些老古董。”
老闆擦完最後一個碗,把布搭在肩上,“你找他有事?”
“我是個拍照的,喜歡川劇,想跟他請教點川劇的事,拍點素材。”
我按著之前想的藉口說,冇敢提靈鏡係統和怨靈
——
怕被當瘋子,也怕說了會像係統說的
“無法勝任”
被清記憶。
老闆笑了笑:“年輕人還喜歡老川劇?少見哦。你要是不急,等下嘛,譚老頭說不定等下就來老。”
我蹲在茶館門口的石階上,太陽越曬越熱,牛仔外套裹在身上,悶得汗直流。等了半小時,腿都麻了,急性子上來了
——
不等了,先去戲台試試看,反正相機是地府選的
“搭載設備”,還有光線無視和靈l記錄功能,就算冇執念物,先拍張靈l虛影看看也好,總比在這兒耗著強。要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也算死了心。
回到戲台時,遊客少了點,我掏出相機,故意對著戲台背光的角落拍
——
那兒連太陽都照不到,平時拍出來全是黑影,可現在螢幕裡卻亮得很,牆角的青苔、磚縫裡的落葉都看得清清楚楚,連戲服垂在地上的水袖陰影裡,都能看見沾著的小石子。我又對著戲服拍了十幾張,放大看全是布料紋理,連上麵的線頭、沾的灰塵都冇模糊,果然是光線無視在起效。正犯嘀咕,一對情侶走過來,女生穿白色連衣裙,男生穿格子襯衫,手裡還拎著袋陳麻花
——
跟我昨天拍的那對有點像,都是來拍紀念照的。
“帥哥,幫我們拍張戲台合影唄?20
塊錢對吧?”
女生笑著問,聲音甜甜的。
我點頭,讓他們站在戲服旁,女生靠在男生懷裡,比了個心。剛按下快門,相機突然輕輕震了下,像有隻手在裡麵碰了碰,手機後台彈出靈鏡
app
的提示:“靈l能量微弱波動(未達捕捉閾值),核心要求未記足(缺執念物),建議夜間閉館後結合執念物拍攝;當前設備光線無視特性已就緒,暗環境拍攝無需調整參數”。我心裡
“咯噔”
一下,趕緊把提示關掉,怕被情侶看到
——
要是他們知道這戲服有問題,怕是要嚇著。
情侶接過相機看照片,女生突然皺眉頭:“怎麼感覺有點冷啊?明明太陽這麼大。”
男生笑她:“你是不是穿太少了?照片拍得挺好的,連戲台柱子的木紋都清楚。”
說著遞過來手機要傳照片。
加完微信,我收了錢,看著他們走遠,手心裡的汗把相機都弄濕了。低頭看了眼靈鏡
app,任務還掛在首頁,15000
元的功德像塊磁鐵,吸引著我。我摸了摸脖子上網購的相機吊墜,繩結鬆了,吊墜晃來晃去
——
想起媽媽說
“凡凡,要照顧好自已”,又想起相機的光線無視和防禦屏障,咬了咬牙:“晚上再來,有這兩個功能在,肯定能拍到,媽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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