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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擦肩而過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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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會耍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金象獎我給你那就是你的,就算她今天真死了也絕對搶不走你的最佳女演員。”

說完,他沉著臉拉著徐梔往頒獎台上走去,把獎杯塞進她懷裡,對著台下的人說道。

“今天的主角是徐梔,還請大家多多關注獎項本身。”

“至於冷秋霜今天鬨出的事情,稍後我會給諸位合理的解釋,還請大家稍安勿躁。”

眾人麵麵相覷,議論聲漸漸停下來。

偶有不明所以的人低聲詢問情況。

“怎麼回事?難道說冷秋霜去世的訊息是炒作?但她經紀人的訃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噓,冷秋霜的金主就是楚總,楚總的訊息總不會有錯。”

頒獎典禮就在這種各懷心思的氛圍下結束。

楚翊旻把徐梔送回家後直接趕往冷秋霜在的醫院。

這次她做的太過了。

表達不滿的方式有千萬種,怎麼可以用死亡來威脅他?

楚翊旻沉著臉,在腦子裡幻想著無數種懲罰,隻等見到冷秋霜後一一實施,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可他沒在醫院見到冷秋霜,甚至連尹露也不見了蹤影。

他拿出手機給冷秋霜打去電話。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再撥。”

冰冷的電子音敲擊著楚翊旻的心房,他一把抓亂精心打理的頭發,滿臉煩躁。

不就是一個最佳女主獎項,有他在她想有幾個不都是他一句話的事,何必做的這麼逼真,連手機號都注銷了。

看來最近他對她的管製還是太過寬鬆,竟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楚翊旻冷哼一聲,轉頭給尹露打去電話。

電話剛接通的一瞬間,楚翊旻的責罵就已經鋪天蓋地打了過去。

“冷秋霜你長能耐了,現在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趕緊回來,我還能考慮原諒你,晚了我可就真不要你了……”

誰知這句話落下,那邊傳來一道帶哭腔的爆喝。

“楚翊旻你還是人嗎?秋霜死後你沒有關心、沒來看她一眼就算了,還威脅她,你以為她很稀罕和你待在一起嗎?”

“就算你現在哭著求她,她也回不來了!”

楚翊旻聽見這話,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差勁。

“你少騙我,明明殺青的時候她的氣色那麼好,怎麼可能一夜之間突然死……”

說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閉上了嘴。

他想起自己上次出差回來,抱著冷秋霜時懷裡異常硌人的骨頭、每天帶在臉上像假麵一樣的妝容,以及她眼中的死寂……

他本來以為她是為了更貼合角色才會變成那樣,可現在看來或許另有隱情。

楚翊旻正要問個究竟,卻聽電話那頭傳來忙音。

等他再打回去的時候卻發現尹露已經把他拉黑。

他又換了一個號碼去打,又被拉黑。

如此反複了十幾次,尹露終於又重新接了電話。

他當即問道。

“我不信前幾天還活蹦亂跳活在熒幕上的人會突然死亡,你把電話給冷秋霜,我想聽她親口解釋。”

尹露嗓音裡帶著沙啞,語氣卻已經很平靜。

“她要向你解釋什麼?她該向你解釋什麼?是說她久病不愈的時候你卻和徐梔搞在一起,還是要說她是怎麼被你一步步逼死?”

楚翊旻眉頭眉頭狠狠皺起。

“你怎麼說話的,彆以為你是她的經紀人我就不會開你。”

“趁我現在還有耐心,趕緊把電話給她。”

尹露沉默了半晌纔回答。

“她死了,接不了電話,要不你親自下去找她要個解釋?”

這還一出,楚翊旻的臉倏地沉了下去。

“你身為阿霜的經紀人,總是一味的咒她死,這樣的行為我足以讓你再也入不了這個行業!”

“她既然不願意接電話,那你就轉告她,她不回來,下屆金象獎連提名都不會有。”

冷哼聲響起,尹露語氣嘲諷。

“不用你封殺,我已經辭職並且決定不再入這行。”

“金象獎秋霜也不要了,這東西太重她要不起。”

“秋霜不想看見你,以後彆聯係她了。”

說完,尹露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楚翊旻捏著手機的手陡然用力,一股無名怒火自心底升騰而起。

冷秋霜和他賭氣也就算了。

畢竟是他多年愛人,就算有些小脾氣,他也願意寵著她、順著她。

可尹露一個普普通通的經紀人怎麼敢這樣對他?

他和冷秋霜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一個外人插手,她憑什麼替阿霜做決定?

楚翊旻越想越氣,直接動用人脈把醫院翻了個天翻地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找到冷秋霜和尹露的去向。

他徹底失去了她們的訊息,但同時他也更肯定冷秋霜所謂的‘病情’都是她和尹露一起撒的謊。

是她對他拿走她金象獎項的報複。

就像當初她聽見自己要娶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時,她要和他分手時那樣。

不過她在外麵受了委屈,不用他找都會自己回來。

算了。

她願意鬨就鬨吧,她心裡有氣總該讓她發泄出來。

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她再冷靜冷靜,總該讓她知道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人願意包容她的壞脾氣。

況且她這回身無分文,又黑料纏身,處境比當初還要艱難。

最多半個月,她自己就會受不住回來了。

楚翊旻堅信冷秋霜離不開自己。

可當兩個月過去,冷秋霜的各種視訊活躍在各大平台,他自己卻沒有半點有關冷秋霜的訊息時。

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他找到宇文嶼,指著手機上冷秋霜和他最新合發的《桃花劫》的視訊彩蛋,問他。

“她在哪裡?不要騙我,你們才合發了視訊,是目前最清楚她行蹤的人。”

宇文嶼在楚翊旻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這段視訊是殺青後的一個月裡拍的。”

“當時她說過段時間有私事要處理,拜托我把所有彩蛋采訪都拍好,我最後一次知道她的訊息還是在金象獎上。”

“當時不是說她因病去世,你還當場製止了謠言,我以為你清楚她的情況。”

楚翊旻怔然地跌坐在沙發上。

“她賭氣離家出走了,我沒有她的訊息,就連尹露我也聯係不上,她們就像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一樣。”

宇文嶼給他倒了杯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坐進沙發裡,臉上滿是八卦的意味。

“難得看見楚總你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看來她在你心裡應該很特殊。”

“我沒有冷秋霜的訊息,但我不久前見到過她的經紀人尹露,你得告訴我和冷秋霜的關係,我就把尹露的下落告訴你,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你知道的,我們搞創作的就這點愛好。”

楚翊旻看了看宇文嶼,沉默半晌才道。

“她是我的女朋友……”

楚翊旻才剛開口,宇文嶼就疑惑地打斷了他。

“女朋友?你的女朋友不是徐梔嗎?”

楚翊旻一愣,隨即皺起眉頭。

“你從哪裡聽到的訊息?我和徐梔清清白白,隻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你不要隨便亂湊對。”

“我的女朋友隻有冷秋霜一個人,我們從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感情很好。”

宇文嶼也皺緊了眉,他拿出手機點了幾下,遞到他麵前。

“你平時不看熱搜嗎?前段時間你和徐梔好事將近的熱搜可是掛了整整一個月。”

“尤其在金象獎那天徐梔讓你往後多關照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你們新想出來的官宣方式。”

“但如果冷秋霜纔是你女朋友的話,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不願意出現了。”

楚翊旻看著微博上依然熱度很高的關於他和徐梔的話題,眉頭越皺越緊。

聽見宇文嶼的話時他下意識問道。

“為什麼?”

宇文嶼把手墊在腦後,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對他說道。

“你和冷秋霜談了那麼久一直沒有結婚,還和徐梔拉扯不清,她肯定沒有安全感。”

“而且當時殺青的時候她吐了那麼多血你都沒看她一眼,反而抱著‘下屬’徐梔離開,任誰看了都會浮想聯翩吧?”

“再加上徐梔那疑似官宣的話,冷秋霜沒打你兩巴掌再走都算她脾氣好。”

楚翊旻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那是她傷人在先,她偷偷把劍開刃,害得徐梔那麼喜歡演藝事業的人以後再也沒法演戲,我是在替她補救。”

“何況她上次分手又求複合以後,就收斂了脾氣,又乖又聽話,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麼偏激。”

聞言,宇文嶼一愣,盯著楚翊旻狠狠皺起眉頭。

“沒有女人願意看見自己男朋友和彆人拉扯不清,除非……她根本沒把你當男朋友。”

“而且聽你的描述,我怎麼感覺她不像一個人,而是被你馴服的所有物。”

宇文嶼的話像重錘砸在楚翊旻心上,砸得他腦中一片空白。

他想起冷秋霜回來後的種種表現,竟真的和宇文嶼說的一模一樣。

難道她也覺得他是在馴服她嗎?

不等他想清楚,就聽宇文嶼再度開口。

“算了,你們的關係太複雜,我懶得理,你找尹露去吧。”

“她就住在襄城鄉下的一棟老房子裡,能不能打聽到冷秋霜的訊息就看你自己了。”

聽見熟悉的地名,楚翊旻一愣。

久遠的記憶就像泄了閘的洪水洶湧而來。

襄城是冷秋霜的老家,承載著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他就是在她家門前的老槐樹下向她告白。

那時的他們還很青澀,感情也最純粹,單單隻是手拉手走一走就已經很幸福滿足。

他在老槐樹下對冷秋霜承諾。

“我楚翊旻以後一定娶冷秋霜為妻,槐樹不倒誓言不倒。”

他們明明說過要相伴到老,可現在冷秋霜卻拋下了他。

那時的冷秋霜俏皮又可愛,在他麵前時還多了些溫柔。

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變得多疑、敏感,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他想讓她改回來卻好像適得其反……

不,不對。

她不是突然變的。

她是在他父母日複一日的刁難下變的。

當初他帶她去京都的時候答應過她,一定會好好護著她,她什麼都不用管,隻要等著嫁給他就行。

可他沒有做到。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原本堅定要娶她為妻的自己,開始權衡利弊。

會覺得娶她對自己的事業沒有任何幫助,於是他們的婚期一拖再拖,直到被她察覺。

那是他和冷秋霜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

她摔了家裡幾套不值錢的碗筷,然後和他提分手鬨離家出走。

那時他在想什麼呢?

他竟然在盤算她身上的錢夠她在外麵生活多久。

果不其然,在他讓所有劇組都不用她的情況下,她隻堅持了一個月就重新回到他身邊。

她變得和以前一樣乖巧可愛,除了瘦了些,其他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楚翊旻坐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想著從前的事。

在路過某處時,他瞳孔驟然一縮。

“停車!”

刺耳的急刹過後,楚翊旻匆匆下車。

他怔怔地盯著身前半人高的木樁,神色恍惚。

從前高大茂盛的槐樹此刻竟隻剩下半截木樁,它似乎被當成了某種景點,上麵寫滿了各種‘到此一遊’的字跡。

楚翊旻拉住路過的大姨,指著那被塗抹的幾乎不成樣子的木樁問。

“這裡的槐樹怎麼被砍了?”

大姨上下打量他一眼,隨即笑開了花。

“小帥哥不是本地人吧?這棵樹在去年突然就瘋了,不僅害得周圍的樹枯死,就連那花粉落在人身上都要癢個好幾天。”

“嚴重些的鼻青臉腫、呼吸困難,差點鬨出人命,鎮裡沒辦法就把它砍掉了。”

楚翊旻一愣,心頭泛上酸澀。

去年……

恰好是冷秋霜和她鬨分手的那年,原來連老槐樹都不願意再祝福他們了嗎?

大姨說完,湊到他眼前神秘兮兮道。

“話說小帥哥你有物件沒?要不大姨給你介紹一個?這姑娘又俊又溫柔和你剛好相配,要不看看?”

楚翊旻連忙擺手。

“我有物件了,但是物件和我鬨脾氣跑到朋友家躲起來了。”

“大姨知道尹露家住在哪裡嗎?”

大姨一拍巴掌:“這你可就問對人了,這十裡八鄉就數我認人最全。”

“多個朋友多條路,你要是肯加微信,大姨立馬告訴你。”

楚翊旻聞言,立馬拿出手機掃好碼。

大姨見成功加上,心滿意足地指了指右前方。

“往前走再轉兩個彎,她就住在右邊的那棟小洋樓裡。”

楚翊旻道謝,剛找到地方就和挎著籃子出門的尹露撞了個正著。

他剛想開口問她冷秋霜的下落。

卻發現那籃子裡放著的全都是香蠟紙錢!

尹露微愣,反應過來後立馬轉身關門。

卻沒想到楚翊旻比她更快,先一步擋在她麵前。

“這是阿霜的房子,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她呢?”

尹露見躲不掉乾脆放棄掙紮,破罐子破摔般把手裡的東西一遞。

“她死了,我正要去上墳,你要一起嗎?”

楚翊旻頓時皺緊了眉頭。

“阿霜好歹是你手下的藝人,你怎麼能這麼咒她?”

尹露沒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

“難怪秋霜不讓我告訴你,原來你真的聽不懂人話……”

聲音雖小,但他們兩人隔得極近,尹露的話仍然清晰地傳進楚翊旻耳裡。

楚翊旻已經很久沒有當麵聽人罵過自己,一時之間有些愣怔,他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尹露朝他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從籃子裡翻出三根香遞給他。

“沒什麼,本來秋霜去世的訊息我不想告訴你。”

“但她說了,要是你自己找過來了就讓你在房子前給她上三柱香,也算全了你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楚翊旻盯著尹露手裡的香,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拍開她的手。

“尹露,阿霜和我賭氣胡鬨,你身為她的經紀人不管束她的言行怎麼還陪她一起騙我?”

尹露盯著地上被楚翊旻踩斷的香,眼底的傷心幾乎快要藏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

“這就是她的遺囑,楚總要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她的墓地看看,或者也可以查一查檔案,就知道我沒說謊。”

尹露說的肯定,讓楚翊旻也猶豫起來。

他當即讓人去查,卻在看見那份死亡證明時心臟狠狠一揪。

細密尖銳的痛楚從心底攀升,蔓延至四肢,痛得楚翊旻整個人都差點站不穩。

手機從手裡滑落,他死死捏著尹露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紅得嚇人。

“她怎麼會死?明明兩個月前她還好好地參加追光典禮……”

話音戛然而止,楚翊旻驀地想起典禮當天冷秋霜的種種反常,還有她在門口吐的那口血。

他撿起手機又仔仔細細看了看證明,目光頓在逝因上。

“病逝?什麼病?她生病了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尹露被他的力道掐得臉皺成了一團,斷斷續續解釋道。

“胃癌,她要我瞞著,尤其不能讓你知道。”

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疼得厲害。

楚翊旻鬆開尹露,捂著胸口大口喘息,他狠狠地盯著她。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瞞下去,現在又告訴我,你對得起她的囑托和信任嗎?”

尹露聞言,心頭的悲傷瞬間決堤。

她眼中頓時蓄滿了淚,聲音哽咽卻仍然一字一頓道。

“因為我替秋霜不值!”

“憑什麼她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你可以安心的和徐梔你儂我儂?我以為你愛她,可你根本沒有關心過她。”

“她住院期間你沒來看過她一眼,還奪走了她拚儘全力爭取的獎杯!”

尹露眼中的淚滾落在地,她喃喃道。

“憑什麼她含恨離開,而你卻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地和彆人親昵……”

楚翊旻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徒勞地辯解。

“我隻是想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不是故意不去看她,隻是那段時間太忙,我給了她資源補償……”

尹露卻擦乾眼淚,恨恨地盯著他。

“秋霜根本不喜歡你的資源,那些東西要不是你刻意打壓她自己也可以拿到手,她要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你!”

楚翊旻一愣,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鈍痛。

原來他自以為對冷秋霜好,卻忘了她需不需要。

他一味地給冷秋霜資源,以為他會和徐梔一樣開心。

可他忘了她和徐梔不一樣,她要的從始至終都隻有他的愛。

是他親手把她推遠,親手害死了她……

無儘的後悔把楚翊旻包裹,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他死死揪著心口,企圖緩解疼痛,可也隻是徒勞。

他嘴唇嗡動,看向尹露的眼裡含著乞求。

“我想再看她一眼,我還有很多話沒和她說……”

尹露看著眼前的楚翊旻,神色複雜。

她做夢都在想要是有朝一日她的最高上司、高高在上的楚總低聲下氣地求她時會有多麼舒暢。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她心裡卻沒有半點開心,隻覺得悲哀。

比起夢想成真,她更希望那個溫柔上進的姑娘能活過來。

也不知道冷秋霜會不會怪她自作主張,把她的‘秘密’告訴楚翊旻……

冷秋霜隻要楚翊旻在門口上香,而不是她的墓地,想來應該是不願意再看見他的,剛才自己在氣頭上口不擇言了。

算了。

已經失信過她一次,這次就不打擾她的清淨了。

尹露輕輕歎了口氣,對楚翊旻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楚總,秋霜不願意看見你,我不會帶你去的,請回吧。”

聞言,楚翊旻頓時激動起來。

“秋霜那麼愛我怎麼會不願意見我?你剛才還說要帶我去她的……看看。”

那兩個字他像難以啟齒一樣悶在口中。

尹露在他的注視下搖了搖頭。

“那是我氣昏了頭,剛才冷靜下來纔想起她不願意見你。”

“她或許以前很愛你,但在她住院你卻堅持要她給徐梔道歉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愛你了。”

尹露到現在還記得當初冷秋霜的表情。

在聽見那句道歉的話時,她眼中的神采瞬間消散,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弄。

她靜靜地抱膝坐在床上時,完全不像個活人。

直到現在想起來尹露心裡還是忍不住發顫,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就在這時,她的手腕被人抓住,手裡被塞了一張黑卡。

楚翊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他說。

“隻要你告訴我阿霜在哪,我可以給你數不儘的資源和一線藝人,讓你成為業內第一人,這五百萬是定金,你先收著。”

尹露貪戀地看著手中的黑卡,堅定的神色有些許鬆動。

她喃喃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秋霜不願意見你了。”

“沒有人願意和一個心裡滿是交易的人生活……”

尹露捏著黑卡慢慢往回收,卻突然猛地搖頭,滿臉肉疼地閉著眼把它推了回去。

“不行,秋霜不是物件,我不能拿她給自己鋪路!”

說完,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她衝進家裡重重地關上房門,再沒出來。

楚翊旻看著手裡被退回來的卡,神色怔忪。

他隻是想要知道秋霜的訊息而已,這怎麼能算買賣?

如果這也能算買賣,那在冷秋霜豈不是天天在和他做買賣,用乖巧換他手中的代言和劇本?

楚翊旻被自己的想法驚到,細想之下卻又覺得合理。

冷秋霜自從被封殺回來之後,就再也沒對他表達過不滿。

除了針對徐梔以外,她格外乖巧順從,每次見到他總是一副笑眯眯的主動模樣,就好像完全沒了脾氣。

他以為是她改過自新、認清現實,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沒想到那些乖巧竟都隻是她演給他看的嗎?

可當初她明明說過,在他麵前會永遠袒露她最真實的一麵……

楚翊旻越想越心痛。

他這輩子最篤定的就是冷秋霜對他的愛,他想過他們未來的各種可能,獨獨沒想過她會早早理她而去。

更沒想過她會在某天放下對他的愛……

柔和的清風吹過,掀起楚翊旻的頭發,像極了從前冷秋霜惡作劇般逗弄他的動作。

他似有所覺,抬起頭順著風吹的方向看過去。

那裡有一架爬滿綠蘿的鞦韆,是冷秋霜曾經最愛的鞦韆。

恍惚間他還能看見她蕩著鞦韆朝他笑,高興地大喊。

“冷秋霜會永遠陪著楚翊旻,永遠!”

楚翊旻抓住鞦韆,隨著‘哐當’一聲,記憶戛然而止。

脆弱的繩子被他輕輕一握斷裂開來,可憐地掉在地上。

他攥著半截綠蘿,眼神茫然又空洞。

鞦韆斷了,那個蕩鞦韆的人也不在了……

就在這時,楚父的電話打了進來。

“逆子!你居然還要娶戲子進門,是不是非要把我氣進棺材才肯罷休?”

“六點前我要在老宅見到你!”

楚父完全不給楚翊旻說話的機會,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楚翊旻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他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冷秋霜,上哪兒娶人去。

怕不是又有人在父親麵前搬弄是非了。

隻是他沒想到他要娶的人和父親以為的人不是同一個。

他剛一進屋,就有人遞了塊平板過來。

上麵的標題十分醒目。

當紅小花高嫁豪門

下麵配著一張他單膝下跪給徐梔帶戒指的照片。

“你不好好解釋解釋嗎?你平時和那什麼霜攪在一起也就算了,她除了身份其他也還算看得過去。”

“可你看看現在這個,長著一張清純的臉,眼裡全是算計,看著就不安分。”

“那個霜我不同意進門,這個女人更想都彆想!”

楚父坐在屋子正中央,見他進來重重地一拍桌子。

楚翊旻把平板遞回去,繞到楚父身後替他捏肩。

“爸,這裡麵恐怕有什麼誤會,那張照片是我公司藝人的產品代言圖,我從來沒有公開向人求婚。”

楚父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又點開一則新聞問。

“那這些視訊照片你怎麼解釋?”

楚翊旻仔細一看,裡麵全是他和徐梔各種角度的親密動作。

拍照的人很有技術,就算是普通的並肩而行也被他拍得曖昧,再配上粉紅濾鏡妥妥就是一對戀愛中的小情侶。

連楚翊旻自己都沒注意到,原來在外人看來,自己和徐梔竟然這麼曖昧。

在這些照片的加持下,他連解釋的話都像在狡辯。

“我隻是單純地帶她去談合作,沒想到這些人這麼沒底線,好好的正常上下屬關係愣是被他們拍成這樣……”

楚父不知道信沒信,隻是把手搭上他的手,緩和了些語氣。

“我不管你在外麵怎麼胡鬨,楚太太必須得是門當戶對的名媛。”

“正好你回來了,這些千金你明天去見見吧。”

說著,楚父發來一份文件,裡麵全是家室不錯的女孩。

看著上麵一張張濃妝豔抹的臉,楚翊旻心裡湧上莫名的煩躁。

她們除了家室沒有一樣比得上冷秋霜。

他的阿霜還沒找到,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相看上。

楚翊旻把平板推遠了些。

“爸,我還年輕,這些事晚點再說吧。”

說完,他直接無視身後怒氣衝衝的楚父,轉身離開。

等到走出老宅,楚翊旻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轉身看著隱沒在黑夜裡的四合院,他總覺得它像隻張開嘴巴的獅子,一不留神就要將人吞吃入腹。

不過父親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有些人做的事情的確太過了。

他撥通助理的電話:“網上的緋聞怎麼回事?”

那邊沉默一瞬,小心翼翼地回複。

“這是徐小姐的意思,您說要全力配合徐梔小姐登上頂流,我們沒敢拒絕……”

楚翊旻懶得聽他解釋,直接打斷他。

“把徐梔帶到我的彆墅。”

助理速度很快,早早把徐梔送了過來。

他剛到家,徐梔就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抓著他的手輕晃,語氣裡藏著嗔怪。

“楚總,你終於想起我了~”

楚翊旻看著那片柔軟的雪白隨著徐梔的動作在他胳膊上剮蹭,眼底暗色翻湧。

從前她在他麵前也是這樣一副做派嗎?

為什麼以前他從沒察覺?

徐梔見他遲遲不說話,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她突然低呼一聲,雙手捂住傾瀉的春光,整張臉羞得通紅。

“楚總怎麼也不提醒一下,真是丟死人了……”

楚翊旻盯著她,語氣平淡。

“既然知道丟人,這種衣服以後就彆穿了,阿霜就從來不會穿這種衣服。”

聞言,徐梔渾身一僵,似乎沒料到他是這樣的反應,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快速攏好自己的衣服,咬著唇侷促地站在一旁。

“我以後一定好好跟冷小姐學習,但是自從金象獎過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不知道楚總能不能給個位置……”

短短一句話紮了楚翊旻兩回。

他壓住抽痛的心,打斷徐梔,主動結束這個話題。

“想學阿霜還不簡單,她那麼多作品你多翻翻總能找到有用的,沒必要專門找她學習。”

“倒是你,最近營銷的勢頭是不是太過了。”

楚翊旻的語氣驟然冷下去。

“你要拍代言拍雜誌我都可以陪你,但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和我傳緋聞,還敢揚言要做楚太太?”

“當初簽你時候,我有沒有告訴你,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連阿霜都沒有向媒體提及的字眼,你倒是用的很順手?”

楚翊旻每說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徐梔就往後退一步。

直到退無可退跌坐在地,她才反應過來,抱著楚翊旻的大腿哭著求饒。

“楚總對不起,是經紀人告訴我要保持熱度不淡出大眾視線,我才一時鬼迷心竅。”

“看在我兢兢業業為楚氏創造收益的份上,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

徐梔仰著頭,一雙眼睛哭得水汪汪的,鼻尖那抹紅更給她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楚翊旻看著她,一時竟有些恍惚。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冷秋霜也曾這樣對他哭過。

那時她表演時太過忘我,不小心碰壞了他的手辦,她也是這樣一副表情看著他。

而現在徐梔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竟和他記憶裡冷秋霜有五分相似。

到嘴的拒絕又被他嚥了回去。

“下不為例。”

對著這張神似冷秋霜的臉,他實在狠不下心。

楚翊旻說完,就讓人把徐梔送了回去。

有關他的緋聞也一夜之間處理乾淨,徐梔也跟著發了澄清宣告,銷聲匿跡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場關於徐梔究竟能不能成功嫁入豪門的討論才堪堪結束。

楚翊旻也因此得以休息一段時間。

他火速處理好手上的工作,又去了襄城。

這一次他沒有打擾尹露,隻是遠遠地守在門口,等她再次挎上裝滿香蠟紙錢的籃子出發時,他才小心地抬腳跟上去。

他跟著尹露轉過幾條小巷,走進樹林,來到一株半人高的槐樹幼苗前。

尹露把香蠟紙錢拿出來在前麵的無字碑上一一擺好後,又拿出一塊布細細擦拭著它為數不多的葉片,嘴裡嘟嘟囔囔。

“為了找到一個有槐樹的風水寶地,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上次楚翊旻那小子用五百萬收買我,我都沒同意,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保佑我發大財。”

“最好是合法渠道,稅後五百萬的那種。”

楚翊旻聽著尹露的絮叨,心底竟莫名生出些許笑意。

冷秋霜生前算得上半個財迷,錢進了她的口袋幾乎沒有出去的可能。

向她許願暴富和把手伸進她的錢包沒兩樣。

要是她還在,肯定要氣得跳起來打尹露一頓。

說來也巧,西邊突然刮來一陣風,吹起幼苗纖細的葉片撲在尹露臉上,就像冷秋霜叉著腰對她說‘做夢’。

楚翊旻看得恍惚,他竟在一顆樹上看到了冷秋霜的影子。

他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他竟是想冷秋霜想出幻覺了,之前看徐梔像冷秋霜也就算了,現在連一棵樹他都覺得像冷秋霜。

尹露被糊了一臉,也不惱。

她隻是伸手彈了彈葉片,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

“不同意就不同意,怎麼還打人呢,真是苦了我這個任勞任怨的苦工。”

尹露擦拭完葉片,又坐在麵前的石塊上絮絮叨叨說了很久的話。

直到天色漸黑,她才拍拍身上的灰塵回家。

尹露一走,楚翊旻才從樹後出來,朝著中間那株孤零零的幼苗走去。

離近了他才發現那樹杈上綁了一顆小小的鈴鐺,有風吹過時鈴鐺叮鈴作響,像是在歡迎他的到來。

楚翊旻眼眶倏地一紅,嗓音染上了幾分哽咽。

“阿霜,你也想我了嗎?”

話落,鈴鐺的叮鈴聲戛然而止,任由他怎麼撥弄都不再出聲。

楚翊旻的心突然漏掉了半拍,他顧不上傷感,盯著槐樹苗遲疑著開口

“阿霜,是你嗎?”

他的詢問消散在空中,夜晚格外安靜,安靜到連一絲風都沒有。

楚翊旻垂下眼,蓋住眼中的失望。

他輕輕摩挲葉片,倏地自嘲一笑。

“我果然魔怔了,竟然也開始相信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了……”

“尹露說你不願意見我,還好你不在,不然你看見我過來,肯定又要生氣了。”

楚翊旻靠在無字碑上,自顧自說著。

“你走後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才知道你想打破我父母的偏見堂堂正正站在我身邊。”

“可我卻以為你變了,所以我奪走你的資源,想讓你變得聽話,沒想到這會把你從我身邊推遠,徹底對我失望。”

“如果可以重來,我絕對不強迫你,會永遠站在你這邊,你回來好不好……”

楚翊旻彷彿有說不完的話一樣,靠在石碑上一直絮絮叨叨。

直到天亮,大姨叉腰把他推醒,他才驚覺自己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你這睡眠質量挺不錯,在這荒郊野外也能睡著,就不怕這樹林裡的爬蟲飛鳥嗎把你捉去吃了嗎?”

楚翊旻目光落在無字碑上,扯了扯嘴唇。

“要是真的被它們吃掉我也認了,或許還能見到我想見的人。”

大姨見狀,一掌拍在楚翊旻的肩膀上,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

“這就是你上次說的物件吧?她都成灰了,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個?我這裡什麼型別的女孩都有。”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我找不到的。”

楚翊旻被大姨的力道拍得踉蹌,等聽清她口中的話時,心中的不滿瞬間攀升到頂峰。

他沉了語氣。

“我看你年齡大才一直處處忍讓,這並不表示我能容忍你一而再而三地拿阿霜和彆人做比。”

“你最好適可而止。”

大姨見他真的生氣了,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跟著楚翊旻的視線看向那株細小的槐樹。

“你就這麼喜歡這個女孩兒?”

楚翊旻強忍著白她的衝動,輕輕捏了捏槐樹葉,才點頭。

“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大姨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臉牙酸的表情。

她拍掉楚翊旻放在槐樹葉上的手,狀似好奇地問道。

“可我聽說你為了一個叫徐梔姑娘屢次害你物件傷心,甚至踹得她肋骨斷裂、胸腔出血,最近還要和徐梔結婚嘞。”

楚翊旻臉色一僵,看向大姨的眼神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我們認識?”

大姨擺擺手,指著手機說。

“我是冷秋霜的粉絲,你們之前的事鬨得那麼大我早就聽說了。”

楚翊旻聞言,看向大姨的眼神頓時緩和了不少。

他這才反應過來大姨剛才那番話是在為冷秋霜打抱不平,也沒再和她計較。

知道大姨的身份,當她再問起他和徐梔的關係時,他竟也有了一絲傾訴欲。

楚翊旻看著那株隨風搖曳的槐樹幼苗,神色悵惘。

“徐梔是我在山區撿來的,當時她穿的破爛被好幾個男人追著要抓回去結婚,我看她可憐,就格外多關注了她一點。”

“當時她被阿霜割傷,卻還一直替阿霜辯解,阿霜卻敢做不敢當,我一心要為她討個公道,氣昏了頭才踢了她一腳。”

“我沒用力,但她卻在吐血,徐梔說她在演戲,我信了,可後來才發現原來當時她身體已經很脆弱,根本受不住我那一腳。”

楚翊旻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是我傷了她的心,加重她的病情,如果我能對她多點關心,也不至於和她連個告彆都沒有。”

“明明當初是我承諾她會一輩子愛她對她好,可到頭來竟也是我最先辜負她。”

“我做錯了事,要懲罰就懲罰我,為什麼要帶走她的命……”

大姨不知什麼時候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姿態,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良久,伴隨著細碎的叮鈴聲,大姨問他。

“如過有個機會可以讓你重新見到她,但是要舍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你願意嗎?”

楚翊旻猛地抬頭,眼中的光芒亮得驚人。

“你說真的?我還能再見到她?”

大姨在他希冀的眼神下點頭:“但是如果你答應了,就會失去你現在所有的財富、地位……”

“我願意!”楚翊旻迫不及待地打斷她,“我該怎麼做?”

楚翊旻心中激動,他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阿霜了。

可現在有人說能讓他願望成真,雖然那人看著像個患有精神病的中年婦女,但萬一呢?

哪怕這種概率微乎其微,但隻要有一線希望他就願意嘗試。

大姨被他晃得有些暈,等緩過來一些她才開口。

“其實很簡單,隻要你在這株槐樹前守上七七四十九天,不讓它被破壞,等到月圓那晚你就能見到她了。”

“就這麼簡單?”

楚翊旻心中那股懷疑更重了。

就算是忽悠他的神棍,也該找些複雜的活讓他乾,這樣纔有可信度,可這人……

大姨點頭,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猛地一拍腦門。

“對了,還要心誠,必須有強烈的想見到她的願望纔可以。”

“一旦心不誠,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此話一出,楚翊旻更覺得這位神神叨叨的大姨是來忽悠人的,但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算了,好歹是個念想。

這樣想著,楚翊旻遞給大姨一張黑卡,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卡卻被退了回來。

大姨搖頭:“我不收錢,成與不成都隻在你自己而已。”

說完,她就毫不留戀地轉身,鑽進樹林裡眨眼間沒了蹤影。

楚翊旻愣了愣,看著手中第二次被退回的黑卡,眼中閃過幾縷迷茫。

現在人都這麼有個性嗎,給錢都不要?

楚翊旻頓了頓,把卡重新放回口袋,摸了摸槐樹幼苗。

他對大姨的那番話其實是不信的,就算他真的在這裡守了七七四十九天見到了冷秋霜,那也有科學的解釋。

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不過大姨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守在冷秋霜身邊的機會,他不會傻到拒絕。

楚翊旻撥了撥槐樹上的鈴鐺,叮鈴作響間他突然想起之前的那顆老槐樹上似乎也有這一枚鈴鐺。

那年夏天,阿霜站在高大的槐樹下,指著高高掛起的鈴鐺對他說。

【襄城的每個孩子出生前,父母都會給他們挑選一個守護神,這鈴鐺是我爸在我出生的時候掛上去的。】

【鈴鐺是我的信物,這顆榕樹就是我的守護神,它會保佑我平安順遂、一生幸福。】

【到時候我們結婚,不僅要我爸媽同意,也要聽聽它的意見呢。】

那時,他以為拜守護神隻是襄城人的習俗,是他們尋求心裡安慰的方式。

可當冷秋霜的守護神榕樹被砍,她自己也突然病倒逝世時,他才相信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守護神的存在。

想起從前,楚翊旻心頭泛上一股酸澀。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他從來沒有真正在乎過,關心過她。

所以她懲罰他永遠無法再見到她。

楚翊旻低頭吹去落在榕樹葉上的飛蟲,喃喃道。

“對不起,從前我沒保護好你,現在我一定好好保護你的榕樹。”

四十九天的時間轉眼而過。

這段時間裡楚父給楚翊旻打來無數個電話,讓他回去工作,他全都拒了。

在襄城的這段時間是他最輕鬆的日子。

這裡偏遠寧靜,很少有人認識他,沒有人一口一個楚總,也沒有各種或諂媚或惡意的目光。

遠離繁忙的京都,他才發現他追求了一生的名利其實也沒有多重要。

拋棄了那些,他反而收獲了更多的真誠。

如果這時候愛人也在身邊,此刻就是最完美的生活。

可惜他的阿霜回不來了……

楚翊旻看著身前高了一截的槐樹苗,嘴角扯出一點弧度。

“你長高了很多,不枉我天天細心照顧你,給你施肥,要是阿霜看了一定很高興,她最喜歡槐花了。”

就在這時,手機裡彈出一條條提示音。

是那個古怪的大姨。

她給發來數張照片。

楚翊旻看了一眼,本來不想理會,但當他看清照片上的人時,神情一頓。

照片上的分明是冷秋霜!

就連她垂眼時,眼皮上那顆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的視線落在最下麵的留言上。

【你想見的人在山腳下。】

突如其來的驚喜炸得他腦子發懵,一時之間竟忘了動作。

直到鈴鐺聲響起,他才猛然回神。

喜悅在胸腔中蔓延,楚翊旻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山下跑去。

冷秋霜坐在一片翠綠的草坪中,微風吹起她的發絲,美得像一幅畫。

楚翊旻本以為自己再見到冷秋霜時一定會第一時間衝上去緊緊抱住她,和她訴說這段時間來的思念。

可當他真的見到這樣鮮活的她時,竟有些遲疑了。

他站在百米開外不敢動彈,怕驚擾她,更怕這隻是他太過思念冷秋霜而產生的幻覺。

但當看見冷秋霜揉著腳踝,痛得齜牙咧嘴的時候,楚翊旻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她的表情痛得厲害。

他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前。

他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激動,像是怕嚇到她似的,聲音放得很輕。

“腳受傷了嗎?”

冷秋霜一驚,但見來人眼神擔憂,沒有惡意,才點了點頭。

“剛才走過來沒注意到腳下,踩到石子崴了腳。”

楚翊旻湊近了細看,發現她的腳腕已經開始紅腫。

一碰,冷秋霜就猙獰著一張臉,大聲喊痛,看起來應該是痛到了極致。

楚翊旻心頭隱隱作痛。

隻是崴了腳就已經痛成這樣,那當時她被自己踹的那一腳,她獨自做化療時該有多痛……

他當即把她抱起,放進車裡,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我送你去醫院。”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

醫生拿著報告單告訴他。

“輕微骨裂,還好不算嚴重,養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

楚翊旻拿著單子,看著冷秋霜腿上厚厚的繃帶,鼻尖一酸,一滴熱淚砸在在冷秋霜手背上。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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