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夜奔 第32章 受傷 “大小姐,怎麼傷成這樣?”
受傷
“大小姐,怎麼傷成這樣?”
“你小心一點!”
見蘭嘉上了板,
宋青渠又急匆匆趕回來。
“說好要教我,自己卻先跑,你倒真是個好老師。”蘭嘉幽怨地控訴。
他笑:“我可能不是最專業的,
但我絕對耐心。”
“來吧,
讓我們一起馴服這小小的滑板。”
宋青渠簡單示範了一套基礎動作,
又特彆叮囑一大堆注意事項,蘭嘉性急,
還沒等他說完便踏上滑板,
“那就趕緊開始。”
“你是真想學,
還是單純找刺激?”他用一種洞悉的目光。
“那又怎樣呢?你管得了我?”蘭嘉下巴微揚,笑得很挑釁。
“我從來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這裡沒護欄,
你把手給我。”
蘭嘉沉吟,最後抓住了他懸在半空的胳膊。
車內,
孟岑筠握著手機,正在檢視一批最近的支出賬單。
這是慣例了,明麵上雖答應過放手,私底下該做的一樣也不會少。所幸蘭嘉仍舊用他副卡結賬,他對她一切動向都瞭如指掌。
看到今天的,商場,
餐廳,
公園,他漸漸蹙起眉。
或許他多想了,但這是條很明顯的約會路線。
滑板還買了兩塊。他從來不知道她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洗衣店,
劇組,
同事,他幾乎可以立刻聯想到她正和誰在一起。
這才認識幾天?暈頭轉向。
他緊盯著賬單,在心裡不斷推算這一路發生各種事情的可能性,
車廂昏暗,螢幕的白光投射在他臉上,冰冷而銳利,一雙眼隱沒在黑暗裡,如同雨林中蟄伏窺伺的危險生物。
算什麼呢?真夠惡心的。
孟岑筠按滅手機,忽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自我厭棄。
到家,指標已過十二點,還不見蘭嘉人影。
他坐在沙發上,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準備打電話提醒一下左泰,趕緊把人送回來。
還未接通,門卻開了,明姨聞聲出來,見到蘭嘉,又驚又駭:“天呐,大小姐,怎麼傷成這樣?”
孟岑筠心神一震,立刻起身過去檢視,隻見蘭嘉被扶著進來,一瘸一拐,因為穿的短褲,兩隻血淋淋的膝蓋尤為觸目,明顯是摔傷。
他用問責的目光看向門口的左泰,隻見那大塊頭頷首,滿臉沉重:“抱歉,是我失責。”
“哥,你不要怪他,是我不讓他跟著的。”蘭嘉知道他無辜,急忙為他開脫。
孟岑筠沒應她的話,接過左泰手裡的購物袋,隻說讓他先回去。
“這可怎麼好,得趕緊讓徐醫生過來處理一下。”明姨聲音痛惜,注意力全在她傷口上。
“先去聯係他。”他吩咐完明姨,伸手抱起蘭嘉,一路走到客廳,小心安放在沙發上。
蘭嘉手裡揪著身旁毛毯的穗子,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
兩個人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可惜一個心事重重,靜待時機,一個正憋著火,氣得不想說話。
明姨打完電話,望見兄妹倆坐得遠遠的,心裡想到自己早上那番話,莫非又讓二人生出什麼嫌隙?歎了口氣,識趣地沒上前去打擾。
醫生來得很快,給蘭嘉仔細檢查了,還好隻是擦傷,沒傷到骨頭。
衝洗,消毒,包紮,各項流程都處理得很完美。
又叮囑了一些傷口養護的事項,蘭嘉根本沒聽,似乎這類事已經是家常便飯。
孟岑筠盯她一眼,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臉色更沉。
醫生走後,客廳內再次陷入沉寂。
兩人都定坐著,誰也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其實也是心知肚明,今天發生的一切,不說清楚是不行的。
三米開外的距離,蘭嘉望瞭望他,撐坐起身,艱難地挪著步子過去。
孟岑筠擡起眼皮,隻感受到肩膀靠過來一個溫熱的身體。
瘦弱,貼在一起的時候稍微有點硌,無法忽視的異樣感。
太近了,如同火苗點燃乾鬆針,劈裡啪啦地燒開了,一路漫延地燃燒下去,燒得他渾身都劇痛。
那些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記憶,又被輕而易舉地勾動出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一潭死水,卻仍然緊握著拳頭,堅守最後的底線。
“你還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他異常冷淡地說了這一句。
“隻是個小意外。”蘭嘉曲膝,抱著雙腿,無意識地倚靠著他。
孟岑筠目光落在她裹著紗布的傷口上,言語也帶刺:“才剛包好又亂動,不上心。”
膝蓋一彎,傷處緊繃著疼,蘭嘉聞言沒接話,默默轉了個身,將雙腿伸直,搭在他大腿上。
她半張臉貼在沙發靠背上,直勾勾盯著他,小貓一樣尋釁的眼神。
那樣親密到越線的距離,像是有人橫衝直撞地闖進他正在洗澡的浴室。幾乎立刻,他耳邊警鈴大作,可身體卻像是被凍住了,既做不出抗拒的動作,更說不出阻止的話來。
過了半晌,才艱難地迸出幾個字:“易蘭嘉,你存心氣我是不是?”
蘭嘉不以為意,輕描淡寫:“為什麼我不可觸碰你身體?”
“還是說,你也同其他人一樣,覺得我這樣的行為是無恥的,不要臉的?”
“畢竟我們是兄妹。”
“而你,永遠是那個端方守禮的好哥哥。”她笑了一下,特彆嘲諷。
“你覺得我一直都是這樣想你的?”他眼神如針紮,疼痛微不可察。
蘭嘉終於凜著臉,“那今天早晨什麼意思?我實在不懂你的異樣。”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惹到你了嗎?昨天的一切不是都很好嗎?”
“你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昨晚……孟岑筠無從辯解,如鯁在喉。
他對上她冰冷而審視的眼神,潰敗地迴避了視線。
如果讓她知道,他對她懷著一種怎樣肮臟下流的想法,她又會怎樣看待他?
哥哥?還是披著一張人皮的衣冠禽獸?
那個汙穢至極的夢。
見他默然,蘭嘉鬱火升騰,憤憤出聲:“你總是逃避,逃避這個家,逃避我。”
“蘭嘉……”他見她眼含淚,本能地想伸手,考量許多後,還是垂眸,“關於這件事,我有不能回答的苦衷。”
“好啊。”她扯扯唇角,“那我們先跳過。”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你。”
在她麵前,他如受審一般軟弱,靜靜等她下文,卻隻見蘭嘉忽然支起身子,緊接著他腿上一重,兩隻胳膊輕車熟路地環住他脖頸。
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坐在他身上,如果此刻有強光,會發現他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
“你想做什麼?”他略顯僵硬地問。
蘭嘉鼻尖抵著他頸側麵板,小動物那樣細細嗅聞。
他感受著她輕輕噴灑的溫熱呼吸,像鵝絨,羽毛,蒲公英,細細軟軟地撓著他,癢到幾乎顫栗起來。
“你喝酒了。”她肯定地說。
“還喝了不少。”
“嗯……今晚有參加聚會。”他聲線不穩。
她繼續往下,嗅嗅他衣領。
“你身上有香水味。”
他臉色變得很奇怪,疑心來源,但想到蘭嘉聞不了人工製香的味道,立刻將外套脫下來。
裡麵還剩一件白襯衫,紐扣已經解開兩顆,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弧度。
神龕又怎樣?她破了他的禁。
蘭嘉很開懷地笑起來,像塊軟緞順勢下滑,安穩地枕在他大腿上。
她騙了他,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香水味。
可惜今晚的孟岑筠太反常,胚胎一樣單純好騙,竟完全沒察覺到她小小的謊言。
她躺著,看著天花板上的托帕石水晶吊燈,光芒粼粼閃爍著,像星河。
蘭嘉用一種天真的語氣問道:“哥,你從前有交過女友嗎?”
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濃重了,但他還是如實回答:“沒有。”
“那你有愛過誰嗎?”
“沒有。”
“現在呢?有喜歡的人嗎?”
“你什麼時候對這種話題感興趣了?”他不自然地反問她。
“其實我一直感興趣,隻是你從來不對我提起。”
“所以呢?你要不要告訴我?”
“還是說我沒有資格詢問你的私生活?”
她慣用這一招,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讓他難以招架。
孟岑筠閉上眼,回答:“沒有……”
沒有喜歡的人。
莫名的,蘭嘉暗暗鬆了口氣,整個人也鬆軟了。
心思活泛,人也大膽,一點點摸索到他的手,摩挲,勾勒,感觸。修長而有力,很美,像藝術品。
她摸到他尾指,被戒指套牢了,本該冰冷的銀質附帶著他的體溫。
水晶燈耀眼,她眯著眼看兩人交纏的手指,笑道:“你戴著很好看,我挑的時候就知道一定很適合你。”
“你想說什麼?”孟岑筠想收回手,卻被蘭嘉一把抓住,十指相扣。
他心裡幾乎是震悚,用一種不解且驚愕的眼神看她。
蘭嘉癱軟著,也微笑著,表麵漫不經心,實則步步試探。
“哥,以後你會結婚嗎?”
就像明姨說的那樣,未來他會有妻子,有小孩,有自己的家庭。
可是她偏不信邪,非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才罷休。
是對視,也是對峙。
他凝望著她,緊張到時間都拉長到永恒。
然後聽見她用一種壓抑而可憐的語氣對他講。
“哥,我不希望你結婚。”
作者有話說:哥開始有分離焦慮了,一刻見不到妹就煩躁。[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