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夜奔 第46章 財產分割 一個兄長對妹妹見不得光的覬…
財產分割
一個兄長對妹妹見不得光的覬……
忙碌一上午,
也在花匠的幫襯下,一溜的花手鞠都移栽好了,滿滿當當地開在園子裡。
易老太太招手,
讓孟岑筠過來乘涼。
暑熱,
額頭上也是細密汗珠,
傭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濕毛巾遞給他。
孟岑筠坐在石凳上,垂著眉眼揩拭。
老太太很關切地將一盞薄荷茶推過來,
笑問道:“你似乎不喜歡花?”
她觀察他許久,
剛才雖儘心,
但明顯隻是為了完成任務。
他沒接話,認真思考了一番,
覺得自己沒有理由喜歡。
“是因為蘭嘉吧?”
“她不能碰這些。”
“所以你一定詫異,為什麼我種了這些花,
又養了這許多貓。”
孟岑筠看著她。
“蘭嘉不愛回來,我尊重她的選擇,但我也不能因著要等她,就丟失掉自己的生活。我老了,愛好不多,喜歡做的也隻有這些,
倘若事事都顧念他人,
強行為他人改變習慣,那我更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日子總要過下去的,對嗎?”
“人不能一輩子都守著另一個人過活,
完全喪失自己的主體性。”
他這下回過味來了,
她在勸他放手。
孟岑筠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將眼睫垂得更低。他掀開瓷杯蓋,想涼一涼,
嫋嫋蒸騰的熱氣升起來,氣若遊絲地飛走了。他隻覺得自己正在被抽空。
“可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除了這個,我一無所長。”沒有易蘭嘉,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活。
“從前你不是喜歡做研究?”
“我早已放棄掉。”從十年前他決定退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放棄物理。
易老太太沒什麼表情地看他一眼,“太固執,不是什麼好事,你年輕,未必明白這個道理。”
他以為他在爭取,可他的一舉一動總會讓她想起當年的孟士淵。
執著,偏激,不受控,碰上這樣的人,不死也得褪層皮。
孟岑筠捏著白瓷杯不言語,他不知要怎樣剖白他的心,她才肯信,更不知要懇求到什麼程度,她才允許他回到蘭嘉身邊。
他隻是想有一個家,三十年了,為什麼總是這樣難?
靜默半晌,空氣也僵持起來。
易老太太抿了口茶,目光在一線杯沿的上方睨著他,見說不動他,瓷盞往下一擱,便開始興師問罪。
“小岑,你先前答應過我的事一直沒做到。”
老太太屬意喬家,幾次三番讓他遊說蘭嘉,他雖表麵應下,卻從未向蘭嘉提起過。
孟岑筠從來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可經過這件事後,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品行竟然可以這樣低劣。
人為了所求之物,自然可以不擇手段。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挑明。
“蘭嘉還小,我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也不讚成讓她那麼早就被婚姻捆綁。”
“你又能留她到幾時?明知她有更好的選擇,卻抓著不放,這也算是為她好?”
“至少不是現在。況且,她對感情之事尚且一竅不通,對他也並無情意。就算將來真要結婚,我也隻希望她是因為愛而結合。”
“你也知道她一竅不通?”老太太忽然笑了,“蘭嘉不懂事,你這個做哥哥的,也縱著她,由著她胡鬨?”
他知道她是在對他表達不滿,他們背著人做的那些事,卑劣的,禁忌的,一個兄長對妹妹見不得光的覬覦,他的罪行足以讓他下地獄。
可人一旦決定墮落,過往堅守的一切操行、理智、臉麵,他通通可以扔掉不要了,縱使被萬人唾罵又如何,他還是要她,他隻要她……
“她要得起你的這份‘情意’嗎?”老太太鮮少地凜著聲音,“縱使你不為自己想,至少也為她想想。”
“世上哪有什麼天長地久,這一點情,倘若哪天千瘡百孔了,你讓她怎麼辦?”
“她已經失去雙親,你不能讓她再失去一個家人。”
孟岑筠緊繃著下頜,執杯的骨節也泛白。
見他如此,也怕逼他太狠,老太太的態度軟化了些。
“我從來不反對你們自立門戶,經營好自己的小家,但建立這個家的前提應當是純粹的,健康的,不沾染任何雜質的。小岑,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當年你第一次來老宅時,我就打心眼裡喜歡你。接下來的話,也是我作為一個遲暮老人對小輩最真心的勸告。”
她頓了頓,幾乎是請求的語氣,“趁著事情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及時乾預,回到正軌,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小岑,既然當初選擇成為她的家人,就要從一而終,儘到一個兄長該儘的職責,可以嗎?”
“我真的不明白……”孟岑筠艱澀開口,差點以為自己失聲。
“您,為什麼對我們的未來持有這樣消極的態度?”
她怎麼知道,他與蘭嘉一定沒結果?
又怎麼知道,他們將來就一定千瘡百孔?
老太太垂下鬆弛的眼皮,歎了口氣。
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年輕人是這世上最固執的生物。
“我活了七十多歲了,這是我大半輩子的經驗所談。”更是曾經親曆過的,血的教訓。
“小岑,你覺得我可惡也好,不近人情也罷。我費儘口舌說這些,隻是不想你們將來後悔。”
他們當然還有大把時間,漫長的人生,可她不一樣,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眼睛一閉,什麼也管不了了。假如將來她死了,蘭嘉孤立無援了,她再想護著她也沒機會,每每夜裡輾轉,都覺得後怕不已。
“昨天的事,您還沒有全部告訴我。”他低聲說。
“知道太多,身上的負累就會更重,累累贅贅,還會有力氣再往前走嗎?”
她選擇隱瞞,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小岑,你再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老太太站起身,由仆人攙扶著,很疲乏地走出涼亭。
太陽被雲層擋住,天色也灰陰下來,孟岑筠枯坐著,一身汗被涼風吹透了,隻覺得是徹骨寒心的冷。
老太太走到石板路上,又回頭叫他名字。
孟岑筠側過臉,聽她仍不放心地叮囑道:“今天的談話,不要向蘭嘉提起。”
他麵無表情地應下了。
第二天晚上,蘭嘉在劇組收工,像隻小鳥一樣,啪噠啪噠地飛下樓來。
宋青渠挎著兩個人的帆布包,邊追邊笑:“腿還沒好,你慢點!”
“趕緊呐!心文姐還在醫院等著我們。”
青石板路上,終於追上了,兩人並肩走向不遠處的大榕樹。左泰一向將車停在那兒。
蘭嘉走近了才發現,除了自家的,那裡還停了輛黑色轎車。
剛掃了眼車牌,隻見駕駛室門開,下來一個人。
蘭嘉盯著那熟悉的身影,心臟砰砰跳起來。
“小覃哥?”
她邁開步子就衝過去。
周覃微笑著頷首:“大小姐。”
“我哥他回來了?”她壓低聲音,眼神從後排車窗往裡瞟。
還未等他回答,便看見副駕門又開了,是個陌生人。西裝,眼鏡,相貌端正,除此之外沒什麼特點。
他見了她,也恭敬地叫了聲:“大小姐。”
蘭嘉點頭應下,發現他不動還好,一笑起來,神態也活了,一雙狹長的眼閃爍著精明的光,像隻狐貍。
“大小姐,這位是易氏家族辦公室的財務顧問,錢越。”周覃介紹。
“噢,你好。”她轉頭又問周覃:“我哥他沒回來嗎?”
“嗯,先生他還沒忙完,所以交代我們過來。大小姐,你現在有時間嗎?”
“這……”她還有約,於是問道:“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錢越點頭。
一旁的宋青渠將帆布包遞給她,體貼道:“那你先去。”
“醫院那邊?”
“放心,有我。”
“那讓左泰送你過去,東西都在後備箱裡,你帶給心文姐。”
宋青渠點頭,左泰見她有周覃照料,也繃著一張臉應下了。
蘭嘉上了另一部車,跟隨二人來到易氏旗下的一家飯店。
這裡隻接待會員,私密性非常高,經理見了周覃,立刻引他們去到最高階彆的包廂,想來是早就打好招呼的。
雖然是自家產業,可蘭嘉從沒來過,這裡也沒人認識她。孟岑筠一直很注重保護她的隱私,儘管她是名義上的繼承人,但她從來無需參加任何要露麵的商業活動,倒也落得一身輕鬆。
進了一間名叫蘭舍的包廂,便是一張可容納十二人的大理石方桌,名貴的孔雀深藍,像油畫布上的海。
周覃將正中的椅子拉出來,“大小姐,請坐。”
錢越坐在她對麵,周覃也在他身旁坐下,知會道:“可以開始了。”
蘭嘉端坐,雙手擱在膝上,莫名覺得自己正在被審訊,“開……開始什麼?”
錢越從公文包裡拿出厚厚一遝子檔案,推遞給她:“大小姐,這是一部分的財產明細,以及轉讓協議書,請您過目。”
蘭嘉隨手翻了翻,有多個國家和地區的不動產權證明資料,多個投資賬戶的股票分紅,債券利息,和基金收益明細,還有一大堆古董、珠寶、書畫器物藏品的詳細清單及所持證明文書等等,一頁一頁看下來,密密麻麻,頭昏腦漲。
她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克製著呼吸問道:“你們給我看這些做什麼?”
錢越沒答,周覃也從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檔案,被黑色硬殼外皮包裹著,像是某種機密。
他將它攤開,遞到她麵前來,“大小姐,先生交代過,這份檔案也需要你簽名。”
蘭嘉掃了一眼,看見“派恩股份轉讓協議”這幾個大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作者有話說:分財產莫名有種要離婚的感覺[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