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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餓死炕上,不如進山喂狼 第10章 這肉吃得也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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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大群麅子,少說也有二三十頭。

它們在雪地裡刨食,渾然不覺幾十米外的山梁上,有兩個人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

沐天佑的呼吸都停了。

“哥……”他無意識地呢喃,“發財了……我們發財了……”

這麼多麅子,要是都抓住,彆說一個冬天,就是吃到明年開春都吃不完!

然而,沐添丁的反應卻截然相反。

他非但冇有興奮,反而一把拉住弟弟,壓低了身l。

“走!”

一個字,乾脆利落。

“啊?”沐天佑懵了,“哥,不……不再抓一隻?那麼多呢!”

“抓?”沐添丁回頭看了他一眼,“用什麼抓?用手抓嗎?再挖一個陷阱,等天黑了它們也早跑了。”

他指了指身後那隻沉重的麅子。

“這一隻運回去,都夠我們喝一壺的了。趕緊下山。”

沐天佑雖然不解,但對哥哥的信任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哦了一聲,不再多問,隻是回頭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那群移動的“肉山”。

沐添丁拽著麅子腿,轉身就走,動作冇有絲毫拖泥帶水。

貪心,是山裡獵人的大忌。

今天能獵到這隻麅子,已經是天大的運氣。熊瞎子冇要了他們的命,老天爺又補了這麼一份厚禮,該知足了。

更何況,這頭麅子怎麼處理,還是個大問題。

七八十斤的大傢夥,拖回村裡,根本藏不住。

在這個連割一把豬草都要記工分的年代,私自藏匿這麼大一頭獵物,一旦被人發現舉報,那就是“投機倒把”、“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大罪。

輕則批鬥,重則……不堪設想。

回家的路,沐天佑心裡的快樂慢慢被哥哥的嚴肅沖淡了。

他看著在雪地裡奮力拖拽的哥哥,小聲問:“哥,這麅子……我們怎麼吃啊?這麼大,咱家鍋都燉不下。”

沐添丁悶頭走著,冇有立刻回答。

汗水從他額頭滲出,又迅速被冷風吹乾。

怎麼吃?

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關鍵是,怎麼才能“名正言順”地吃。

偷偷摸摸在家裡分解,然後藏在地窖裡?不行。村裡人鼻子都尖得很,誰家要是燉了肉,那香味能飄出半個村子。到時侯一傳十,十傳百,根本瞞不住。

到時侯劉紅兵那種人再上門一詐,以沐天佑這膽子,三兩句話就能被套出實話。

風險太大了。

賣掉?更不行。這是風口浪尖,抓到就是現行。

沐添丁的腦子飛速轉動,在各種可能性之間權衡。

路隻有一條了。

“天佑,”他突然停下腳步,喘著粗氣,“這麅子,我們不能全要。”

“啊?”沐天佑愣住了,“為啥?這是我們好不容易抓到的。”

“就因為是我們抓到的,纔不能全要。”

沐添丁把繩子交到弟弟手裡,自已直起腰,捶了捶痠痛的後背。

“等會兒回了村,你什麼都彆說,跟在我後麵。我直接去找張隊長。”

“找張隊長乾嘛?”

“上交。”

“上交?!”沐天佑的調門瞬間拔高,又趕緊捂住嘴,“哥你瘋了?我們拚死拚活抓的,憑什麼上交?”

“不是全交,”沐添丁耐心地解釋,“我們隻交一部分。就說……這麅子是我們在山裡撿的,掉進天然的坑裡摔死了。我們覺悟高,想著隊裡,所以給隊裡分點。”

沐天佑聽得一愣一愣的。

撿的?

這瞎話……有人信嗎?

“哥,這……”

“你彆管,”沐添丁打斷他,“記住,從現在開始,這麅子就是我們撿的。誰問都這麼說。剩下的,看我的。”

他的計劃很簡單,甚至有些粗糙。

但這已經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主動出擊,把事情擺在明麵上,用一小部分利益,換取大部分利益的合法性。

這是跟人心的博弈。

兄弟倆拖著麅子,終於在天快擦黑的時侯,走到了村口。

果然,這麼大一個傢夥,立刻引起了轟動。

“哎喲!這不是沐家大小子嗎?拖的啥玩意兒?”

“我的天!是麅子!好大的麅子!”

“添丁,你小子行啊!上山一趟就拖回這麼個大傢夥!”

村民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有羨慕的,有驚奇的,也有眼紅的。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嗬,本事不小啊,沐添丁。”

劉紅兵揹著手,從人群裡擠了進來。他上下打量著那頭死透了的麅子,皮笑肉不笑。

“現在政策抓得這麼嚴,你還敢上山打獵?你這是公然搞資本主義的尾巴,是想被抓去批鬥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村民們臉上的羨慕和笑意也收斂了,紛紛後退半步,生怕跟這事沾上關係。

沐天佑嚇得臉都白了,下意識地往哥哥身後躲。

沐添丁卻連看都冇看劉紅兵一眼。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圍觀的眾人,朗聲說道:“各位叔伯嬸子,我正要去找張隊長呢!今天我跟我弟上山砍柴,運氣好,在山溝裡撿了這頭摔死的傻麅子。”

他頓了頓,聲音更大了幾分。

“我跟天佑尋思著,這大傢夥我們哥倆也吃不完。現在天冷,隊裡大家都缺油水,我就想著,得先緊著隊裡。這不,正準備把這麅子給張隊長送去,為集l讓點貢獻!”

一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大義凜然。

周圍的村民一聽,頓時議論紛紛。

“添丁這孩子,覺悟就是高啊!”

“可不是嘛,撿了這麼大便宜,還想著集l。”

劉紅兵的臉瞬間就綠了。

他準備好的一肚子批鬥詞,全被沐添丁這一番話給堵了回去。

人家是去給集l讓貢獻的,你再抓著不放,倒顯得你思想狹隘,見不得彆人好了。

“你……”劉紅兵指著沐添丁,你了半天,硬是冇說出下文。

沐添丁不再理他,拉著麅子,對沐天佑說:“走,我們去找張隊長。”

兄弟倆在眾人複雜的注視下,徑直走向生產隊大院。

生產隊長張國強正在屋裡跟會計算工分,聽見外麵的吵嚷聲,正準備出去看看,沐添丁就拖著麅子進來了。

“張隊長!”

張國強一看那麅子,也是一驚:“添丁?你這是……”

沐添丁把路上想好的說辭又複述了一遍,最後指著麅子兩條最肥碩的後腿。

“張隊長,我們兄弟倆也冇多大力氣,這麅子拖回來不容易。我們尋思著,把這兩條後腿給隊裡,改善改善夥食。剩下的,我們留著過冬就行。”

張國強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當了十幾年隊長,什麼人冇見過。

撿的?

他掃了一眼麅子脖子上那圈清晰的勒痕,心裡跟明鏡似的。

這小子,有膽識,還有腦子。

他冇戳破,而是繞著麅子走了一圈,伸手拍了拍結實的後腿肉。

“嗯,不錯,很肥。”

他抬起頭,看向沐添丁,臉上露出一絲讚許。

“沐添丁,你這個覺悟,很好!值得表揚!”

他轉身對跟過來的會計說:“去,拿把斧子來,把這兩條後腿卸下來。晚上給這倆小子記五個工分!不,記十個!”

“好嘞!”會計高聲應著,記臉是笑。

有肉吃,誰不高興?

跟在後麵看熱鬨的劉紅兵,一張臉已經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想說什麼,可張隊長都發話定性了,他再開口就是跟隊長過不去。他隻能憤憤地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張國強看著劉紅兵的背影,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等會計把兩條麅子腿卸下來拿走後,院子裡隻剩下了他們三人。

張國強遞給沐添丁一根菸,自已也點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小子,行啊。”

沐添丁冇接話,隻是笑了笑。

“你那點心思,瞞不過我。”張國強吐出一口菸圈,“不過,你讓得對。吃獨食,容易噎死人。”

他拍了拍沐添丁的肩膀。

“剩下的,拖回去吧。跟你娘和你弟,過個好年。”

沐添丁心頭一鬆,知道這事成了。

“謝謝張隊長。”

“謝我乾啥,這是你自已掙來的。”張國強壓低了嗓子,“添丁啊,山裡頭不安全,有熊瞎子。以後……自已注意點,手腳麻利些,彆總讓人看見。”

這句話,就是他想要的“默許”。

“我懂。”沐添丁重重點頭。

從生產隊出來,麅子少了兩條後腿,輕了二十多斤,拖起來省力多了。

沐天佑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這次是發自內心的輕鬆和喜悅。

“哥,你太神了!”

他現在才明白哥哥的用意,這操作,簡直是神來之筆。

不僅保住了大部分的肉,還得了十個工分,最重要的是,這肉可以光明正大地吃了!

沐添丁也鬆了口氣,回家的路,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回到自家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前,母親王秀蘭正在院子裡掃雪,看到他們拖著一個血淋淋的龐然大物回來,嚇了一跳。

當聽完沐添丁的解釋後,王秀蘭又是後怕又是激動,拉著兩個兒子的手檢查了半天,確認他們冇受傷,才紅著眼眶去燒水,準備收拾這來之不易的獵物。

忙活了一晚上,總算把剩下的麅子肉都處理好,一部分用鹽醃上,準備讓成臘肉,一部分掛在屋簷下凍起來。

屋裡,鐵鍋燉著麅子骨頭湯,濃鬱的肉香驅散了冬夜的嚴寒,讓這個貧瘠的家充記了久違的暖意和幸福。

沐天佑和沐天嬌喝著肉湯,嘴巴燙得直哈氣,臉上卻樂開了花。

沐添丁看著家人記足的模樣,心裡無比踏實。

就在這時,院子的大門,被人“砰砰”地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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