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61章 朋友
「阿寧。」
「阿寧？」
遲羽連著叫了兩聲，她才反應過來，「嗯？師兄？」
「你這段時間怎麼了？老是心不在焉的，身體不舒服嗎？」遲羽有些擔心，一出盛京城門他就察覺到了，從前阿寧跟他可謂無話不談，可這次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在找話題，而她更多的是沉默。
「噢，沒、沒事。」她心虛道，連說話都結巴了。
冷靜過後，江卿開始反思。
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他又沒做錯什麼……
可是自己已經不能心安理得地繼續接受這份感情了。
這幾天她一直糾結到夜不能寐。
罷了，先不去想這些，再怎麼樣也得等回去再說。
如今形勢這般嚴峻，今早師父才遞來的訊息，說不定哪天就打起來了。
江卿故作輕鬆地問道：「師兄，如果真的打起來了，你站在哪一邊？」
遲羽側頭看向她，笑了：「不是說好了，要一起並肩作戰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以往那股意氣風發的氣勢消失了，整個人越發顯得沉穩。
可在江卿眼裡，看到的卻是身不由己。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可悲的情緒攀上心頭，讓她紅了眼眶。
咚咚咚——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江卿正遲疑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林晏的聲音，「寧姑娘？你在嗎？」
江卿開啟門，奇怪道：「林晏？你怎麼來了？」
「跟我爹吵架了，寧姑娘，你們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林晏癟著嘴，興致不是很高漲的樣子。
遲羽和江卿對視一眼，伸手了搭上林晏的背，說道：「小子，上我那兒嘮嘮？」
「誒，寧……」
林晏還想和江卿說什麼，卻被遲羽拉去了隔壁房間。
還好這家客棧的床榻夠大，躺得下兩個人。
本來也沒到就寢的時間，可兩個人又沒什麼事可做的，遲羽趕路也累了一天了，就想著乾脆早點上床躺著。
林晏為了不打擾到他休息，儘力地縮在了裡側。
或許是因為兩個大男人躺在一塊兒，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房間內安靜了很久，遲羽沒覺得有什麼，倒是林晏先按耐不住了，想著隨便說點什麼也好，不然安靜得有點詭異了。
「前輩，你不姓棠溪吧？為什麼要騙我？」
突然傳來這麼一句，遲羽有些猝不及防，反應過來後失笑道：「誰說我是騙你的？」
林晏歎了口氣，認為他還是在騙自己，無奈道，「前輩，你就彆瞞著我了，我爹說了，棠溪是天頤的國姓。」
「可我的確姓棠溪，海棠的棠，溪水的溪。」
態度誠懇到讓林晏不得不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
「真的？」林晏有些意外，不可置信的語氣裡帶著期待。
「自然是真的，說謊話天打雷劈。」
林晏連忙製止：「彆彆彆，彆說這種話。就算騙我也沒關係，畢竟我們才第一次見麵。」
「第一次見麵就可以騙你？」遲羽疑惑，這是什麼邏輯？
「也不是這麼說……」自己的意思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對彆人建立不起信任度也很正常。
並沒有過多糾結這一問題，林晏緊接著問道：「那寧姑娘，也真的姓江嗎？」
遲羽甚至在江和宋之間遲疑了一會兒，才恍然想起她是姓江的，於是回答道：「自然。」
一直叫她阿寧阿寧，差點兒連她姓什麼都要忘記了。
林晏臉上登時染上了笑意，「太好了，我就知道她不會騙我。」
「你跟她很熟？」遲羽早就想問了，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生死之交。」林晏簡明扼要地回答。
然而這個答案卻讓遲羽感到意外，腦子裡反反複複過了好幾遍，確認他說的的確是這四個字後，再一次反問道：「生死之交？」
林晏傻笑兩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也算不上，就是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朋友，這樣說起來好聽。」
遲羽失笑，「說起來，我應該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也彆整天前輩前輩的叫我了。」
「那我叫你什麼，遲兄？」不等遲羽應答，他又接著追問道：「遲兄是什麼時候入的江湖？」
遲羽思考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從什麼時候算起。
是該從被撿回山海堂的時候，還是師父收自己為徒的時候，亦或者是和阿寧一起闖蕩江湖的時候。
思考不出結果，遲羽隻得作罷，「……記不清了，好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而且他問的也太快了，自己從前明明也是話很多的人，怎麼在他這裡完全不占上風？
「遲兄看起來這麼年輕，原來也闖蕩江湖很久了嗎？既然遲兄跟寧姑娘是關係這麼好的朋友，那一定也認識宋前輩吧？」林晏一下來了興致，翻了個身看著遲羽。
「這個嘛……算是認識吧。」
「她真的有旁人說的那麼厲害嗎？」一提到宋前輩，林晏可以說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也就……比我差那麼一點吧。」遲羽忍笑。
林晏詫異道：「誒？這麼厲害？怎麼未曾聽人提起過遲兄的名字？」
「不足掛齒的虛名而已，自然無人談論。」
「對了，你知道嗎？宋前輩還有個師兄，叫遲羽。」林晏神神秘秘道。
「嗯，聽說過。怎麼了嗎？」遲羽有些好奇他會說些什麼。
「寧姑娘名字裡有一個寧字，遲兄你的名字裡有一個遲字，你們……」林晏突然愣住，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遲羽嚥了口唾沫，腦子裡想著，若是他猜出來了，自己要怎麼搪塞過去？
「還真是有緣呢！」林晏突然笑道。
是有驚無險，遲羽乾笑兩聲，說道：「哈哈，是啊。」
這小子傻乎乎的，還挺有意思的，遲羽突然就想逗逗他，於是故作神情陰鷙，沉聲道：「你就沒想過若是剛才揭穿了我的身份，會被我殺掉嗎？」
本以為林晏會被嚇住，沒想到他卻搖頭，認真地說：「不會的，我相信寧姑娘，遲兄你是寧姑孃的朋友，我也相信你。」
真摯的情感，是最容易打動人的存在。
可是他真的單純到有些傻的地步了，太容易相信彆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罷了，傻人有傻福吧，遲羽這麼想。
在這風雲詭譎的江湖，以不變應萬變或許纔是最好的辦法。
就像一塊璞玉，無論經過怎樣的雕琢，依然可以看到內心深處乾淨的靈魂。
不會被汙濁沾染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