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3章 師門

    可剛到了陌生的地方沒過幾天，她身上就起了紅疹子，發起了高燒，病的奄奄一息了。

隻聽到有人說，「大哥，這都快病死了，可惜了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本想著多出的給大戶人家還能賣個好價錢。」

被叫大哥的人也隻是歎了口氣道：「該是水土不服，高門貴府的娃子就是嬌氣，算了，剩下的數量剛好夠，扔到西郊邊的墳地吧。」

江卿記得，那天還下起了雨，雨水混著泥土濺到她臉上，動也動彈不得。唉，不知道江寧這個時候在乾嘛，府裡有沒有派人來找她。快失去意識的時候，她在想。

這時，一抹赤色出現在了她眼前，是他！江卿強打起精神，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惜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少年輕輕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抱了回去。

「祖父！我撿到了一個小娃娃。師兄呢？快讓他來看看，能不能治。」江卿強撐起眼皮，想仔細看看他的樣子，可惜還沒看清，就徹底昏過去了。

再醒來時，便是到了現在的師門——山海堂。它建於揚州境內高山山腰之上，沒有公然在外的大路，若是沒有點子功夫在身上的人，是決計不可能上得去的。若是想要安安穩穩地上山，便隻能繞山一週，從山後的小道上去，比起前山好走，不過多花費大半月的時間。據說，前山也是有暗道的，可惜非堂中重務之人不得知。

天南海北，江湖之中，朝堂之上，任何訊息最後都會經山海堂之手，記錄在冊，做著買賣訊息的生意。不過除了訊息，人命，也是能買到的，隻要出價夠高。各地都有著山海堂的分支，可能是茶攤賭坊亦或是酒樓，隻要是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有可能遍佈山海堂的眼線。

江湖之外隻知道，山海堂經的是商道，江湖中人卻知，山海堂的人可不是好惹的，武功高強的人不在少數。畢竟，要靠著這身看家本事過活。

隻要願意花錢，不管刀山火海跨江渡河，訊息必能安然無恙地到達買主手中。山海堂的名號江湖中很多人都聽過，可背後的主子是誰，沒有幾人知曉。

山海堂不出二十日，便依著江卿口中的訊息找到了鎮國公府。江潯來接她的時候，她非不肯走，要跟著花綾習武，江潯將他的祖宗三代，江湖背景調查得不能再清楚不能再仔細。當然了，這也是花綾故意放出去的訊息，最後才發現，花綾的外祖竟然是自己爹的救命恩人，便是那當年江湖武林第一人——顏曉。花綾的武功是顏曉手把手教的，這時，也沒有理由可找了，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誰讓自己這麼疼愛這個女兒。逢年過節，亦或是平常，江卿也會回家看看江潯他們。隻是對外稱病，閉門不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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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江卿。」小娃娃奶聲奶氣地回道。

「好，那從今日開始，你就跟著我姓宋，你本來的名字，至少是在這裡，在你沒回盛京之前，不能提起。叫什麼好呢……」紅衣少年思忖片刻。

「可是師父，你不是姓花嗎？」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疑惑道。

「你這小娃娃，誰說人隻能有一個名字，一重身份了？就像你可以是國公府的二小姐，也可以是我花綾的徒弟，是山海堂的弟子。盛京那邊的人不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江湖之中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是國公府的二小姐，敵在明你在暗，這樣一來，若是日後兵戎相見，對付他人勝算的可能不是又多了一成？我可以是花綾花辭樹，但也是宋鈺宋重鳴。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

「花師父，宋寧明白。」這個名字，是她自己選的。

少年恍然，「寧？你是說上次跟你父親一起來看你的那個小娃娃嗎，他叫江寧？是你哥哥吧，他很關心你呢。」

「哼，不過就比我早一刻鐘出生，我纔不要叫他哥哥。」麵前的小娃娃，叉著腰，氣鼓鼓佯裝生氣的樣子，煞是可愛。

花綾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好，就叫宋寧，旁人不知我姓甚名誰，花綾和宋寧，本就是兩個毫不相乾的名字。」

至此，少年在他十七歲的時候，收了他的第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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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堂顏曉，白影劍破軍槍，槍劍雙絕。早已退隱江湖多年，槍法傳給了外孫宋鈺，也就是花綾，劍術則是傳給了孫子顏頌顏辭鏡。二人並稱瑤光白虹，瑤光劍，白虹槍。

江卿的師兄遲羽，遲九九，江湖人稱歸一大俠。嗯……具體原因，想也明白了，九九歸一嘛。

江卿來山海堂之前他就已經在了，是堂中眼線任務途中撿來的，看他底子不錯，本想留著以後為山海堂做事。不過他是個劍癡，見識過顏頌的劍法後，便一直想拜入他門下。可顏頌不願收徒，隻因他母親早亡，山海堂當時又有傳聞，師叔的父親便是習武走火入魔，筋脈寸斷而亡，他並不是怕，隻是一練武就會想起他父親。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決定不再習武，改修醫術。若是就這樣隨意收了徒，隻怕日後會耽誤了他，不能這樣不負責。

師叔想讓遲羽跟著花綾學槍，花綾卻覺得，他心中既已有劍，學槍不誠，不會有多高的造詣，不願收他。花綾教江卿的時候，遲羽會在旁邊偷學，想將槍法融於劍術，但悟不出門道，又實在難看，有時花綾實在看不下去，便也教他一招半式，他就像撿到寶似的，蹦蹦跳跳地跑去一邊自己練了。不過遲羽哪裡會輕易罷休呢，雖然師叔終日躲著他，他死纏爛打的功夫卻也不是蓋的。

還是後來顏頌自己想明白，自己一身武藝實在可惜，於是將劍術儘數傳與遲羽和江卿，便封鎖了全身經脈，這樣一來，也不怕後繼無人了。雖然要求是遲羽必須拜在花綾門下。

雖然遲羽比江卿拜師晚，不過卻早在江卿很久之前便來了山海堂，也早已糾纏了顏頌許久，所以江卿叫他師兄。

其實師叔心中，早就有他這個徒弟了吧，倘若不是出了那檔子事……二人緣分豈止如此。

『我師叔雖武功不濟，可在醫術上的造詣，無人能及！』江卿時常跟彆人這樣介紹顏頌，臉上滿是得意。可聽的人哪知道，她說的不濟，從來都不是不濟。

就像她時常說自己略懂，誰又知道，她所說的略懂，從來都不隻是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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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過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整整七年之久。在山海堂，花綾也不止教她槍法，在旁邊聽得多看得多了自然什麼都懂，甚至於，連醫術也有所涉獵，不過這倒是真的不精了。以至於她和遲羽在江湖中名噪一時，人稱霜風切玉，霜風槍，切玉劍。

文有計謀，武有策略，所謂文韜武略，卓爾不群，便可以用來形容江卿。

終於，江卿在她及笄的這一年，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