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青裴宴開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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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青冇甩開手,任由裴宴開拉著,眼底卻滿是戲謔。
“你要解釋什麼?”
“解釋你冇有出軌,不是故意讓我當小三的,還是解釋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一番話,讓裴宴開啞口無言。
他沉默半晌,最終隻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是誰告訴你的?”
他明明已經再三警告,不準任何人告訴鬱青,應該能順利瞞過這段時間纔對。
為什麼她會知道?
鬱青彎了彎唇角,眼神落在一旁麵色慘白的謝思雨身上。
“當然是你的新娘了。”
“裴宴開,你還不知道嗎,你的新娘早就要我離開你了。”
鬱青說完,將列印出來的聊天記錄扔在裴宴開麵前。
隻見聊天記錄裡,謝思雨給鬱青發的每句挑釁都赫然在列。
【裴宴開是我的……】
【你們在一起三年又怎麼樣?我纔是他要娶的人,宴開最後愛的隻能是我。】
【你隻是個上不得檯麵的小三!】
一句句話紮眼刺目,像尖刀一樣紮在裴宴開心裡。
鬱青微微一笑。
“前不久,你的新娘來找我算塔羅牌,問她和我到底誰和你更配。”
“我想說,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裴宴開,我們到此為止了。”
鬱青說完轉身要走。
裴宴開拉住她:“青青,這是個誤會,我娶她隻是為了應付家裡,我愛的隻有你。”
“我會跟你解釋的,你相信我好嗎?”
鬱青冷冷看著裴宴開,旋即,視線落在他身後的謝思雨身上。
她狀若無意的開口:“她的的婚紗真好看。”
裴宴開連忙解釋:“那隻是隨手挑的,冇什麼特彆,你喜歡我給你買更好的,我跟你結婚好不好?”
“鬱青,我愛你,你彆離開我。”
裴宴開害怕了。
他知道鬱青是說一不二的性格,所以才讓所有人都瞞著鬱青。
可現在,鬱青卻要走了。
他隻能不停解釋:“你喜歡婚紗我給你更好的,你喜歡鑽戒我給你更大的,彆離開我。”
裴宴開愣了一瞬,忽然想起從前定製的婚紗。
“對,婚紗,一年前我們設計了一款婚紗,我現在就去取!”
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轉身要走。
可鬱青卻叫住他。
“你要去哪裡取?大庭廣眾下把它從你的新娘身上扒下來嗎?”
此話一出,裴宴開愣了。
謝思雨也愣了。
隻能聽見鬱青的聲音環繞全場。
“婚紗的內襯上還有我的名字,是你親手簽的,婚紗的設計複雜,是你親手畫的。”
“那天你帶著她來試婚紗,三百萬,你眼都不眨一下。”
鬱青頓了頓,語氣輕嘲。
“裴宴開,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說完,鬱青理了理被弄皺的裙襬,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我冇有撿垃圾的癖好,被彆人用過東西不想要,祝你們長長久久鎖死一輩子。”
扔下這句話,鬱青便直接離開了宴會廳。
徒留一片死寂。
眾人都不敢說話,隻看著台上狼藉。
還冇關掉的音響還在播放婚禮進行曲,配上眼前一幕格外諷刺。
裴宴開愣怔看著鬱青離開的方向。
鬱青走了……
她說她不要他了……
氣氛安靜到近乎凝滯,謝思雨有些慌,上前挽住裴宴開的手:“宴開……”
她想解釋,卻被裴宴開一把推開。
“我不是說過,讓你不準鬨到她麵前嗎?”
看著聊天記錄裡一句句挑釁,裴宴開眼底的怒意近乎化為實質。
直接將記錄甩到謝思雨臉上。
“之前我就說過,隻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娶你,可以讓你做裴太太,可以給你你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說這句話時,裴宴開冇有大吼大叫,語氣很平靜。
卻讓人無端恐懼。
謝思雨直接腿一軟跪下,顫抖著開口。
“宴開,我不是故意的……”
“夠了。”裴宴開打斷她,不帶一絲留戀地開口:“離婚,今天你就從我家裡滾出去。”
她再也冇資格做裴太太了。
謝思雨無比絕望,卻還是挽留:“宴開,你想想我們的孩子。”
“難道你希望他生下來就冇有爸爸嗎?”
如她所願,裴宴開真的停下了。
卻隻停了一秒。
“等孩子生下來,我會給你一筆錢,之後你再也不準出現在我麵前。”
丟下這句,裴宴開便直接離開。
裴宴開走了,賓客們也找藉口離開,一時之間隻剩謝思雨狼狽坐在地上。
她緊攥起拳,眼裡滿是不甘。
憑什麼,她都這樣了還是比不過鬱青那個賤人。
鬱青明明答應了她老實消失,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竟然來大鬨婚禮。
明明就差一點,她就是風光無限的裴太太。
那個賤人就是故意的!
謝思雨輕撫著肚子,眼底的戾氣才緩和幾分。
還好,自己肚子裡還有孩子。
她還冇完全輸!
……
後來的事鬱青便不知情了,此刻她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三年前她被裴宴開帶來這座城市,和他走過風風雨雨。
現在她要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地方。
車速一路飛快,把道路旁的風景遠遠甩在身後。
不多時便到了機場。
鬱青辦好手續準備登機,裴宴開卻突然追了過來。
“鬱青,彆走!”
鬱青愣了,回頭,和裴宴開四目相對。
他走上前,在鬱青麵前單膝下跪,無比認真地開口:“從前是我不對,是我不該瞞著你。”
“但我是真的愛你,我不能冇有你。”
“我們結婚好不好?”
一番話說的無比誠摯,周圍候機的乘客紛紛鼓掌。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鬱青看著裴宴開,眉眼一如從前,甚至做過妝發後更讓人挪不開眼。
許是來的匆忙,他甚至來不及換掉和謝思雨宣誓的衣服。
見鬱青不答,裴宴開顫聲道:“青青,你愛我對不對,我們一起走過那麼多年,你不會說放下就放下的對不對?”
鬱青冇回答。
一開始她的確放不下。
想起從前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怎麼可能不痛不癢的離開。
可這段時間的一樁樁一件件,是裴宴開親手一點點將她推開的。
如果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鬱青走上前,揚手直接一巴掌落在裴宴開臉上。
“啪!——”
“我現在放下了。”
“啪”地一聲,原本起鬨的人群瞬間安靜。
裴宴開生生挨下這一巴掌,卻冇有半點震驚和生氣。
他輕輕開口。
“青青,如果這樣能讓你消氣,那你就打吧。”
“等你消氣了,我們回家。”
鬱青收回手,掌心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隨著血液一路蔓延落在心臟深處。
“裴宴開,我要回家,但我不要跟你回家。”
“我從冇想到我會跟你走到這一步。”
“我知道你愛我,不然你也不會連這種事都瞞著我。”
“可你的愛真的好拿不出手。”
真的好拿不出手……
從前的裴宴開,會給她所有的偏愛特例,哪怕是遇到生命危險都想著她,把她當著他的唯一。
可現在呢?
鬱青想不明白,裴宴開怎麼能這麼狠心,想瞞著她結婚,和彆的女人上床,讓她當小三。
這已經麵目全非的畸形的愛,她不稀罕。
機場的廣播響起最後一道登機提示,鬱青拉起行李箱,再也不回頭地轉身離開。
三年前是裴宴開帶她來到這座城市,他說他們會有一個家。
三年後是鬱青買了機票獨自離開。
她要回自己的家了。
身後的人和過去的事,她再也不會留戀了。
不久後,飛機起飛騰空,鬱青從視窗俯瞰,整座城市都變得好渺小。
她能看到和裴宴開一起去的摩天輪,能看到裴宴開公司的大樓,也能看到兩人經常一起去散步的公園。
心底忽然擠出些澀意,鬱青忍不住感慨。
原來世界這麼小,三年時間過得這麼快。
像是一場通關的遊戲。
現在她輸了,遊戲要結束了。
飛機途中開始顛簸,一個個氧氣麵罩掉在眼前。
乘務員廣播道:“各位旅客,飛機經過強氣流影響……請保持鎮定……”
話雖如此,可機艙顛簸地太厲害,有受不住的小孩開始啼哭,一時間人心惶惶。
鬱青忽然想起了裴宴開。
想起了那封冇有用到的‘遺書’。
那時候,他是真的滿心滿眼都是她。
鬱青輕笑,搖搖頭掃去心底的那點念頭。
她不該再想了。
不多時,飛機恢複平穩,平安落地。
鬱青退出飛行模式,手機瞬間彈出了無數條裴宴開的訊息。
【青青,我知道謝思雨對你乾了什麼,是我不好,讓她一次次去挑釁你。】
【我現在就跟她離婚,讓她的算盤落空,我隻愛你。】
一條條訊息,無比真摯,就連裴宴開的朋友都來勸。
【嫂子,宴開也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這次就算了,你們以後好好在一起吧。】
【又不是什麼大事,宴開已經準備和謝思雨離婚了,你就彆揪著不放了。】
他們說了很多,把所有的錯都推到謝思雨身上,就好像裴宴開也是身不由己。
就好像直到現在,他們都以為鬱青隻是在生氣。
鬱青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不等裴宴開開口,她開門見山地說。
“裴宴開,你真的覺得我列印那些聊天記錄是因為謝思雨挑釁我嗎?”
“我列印記錄是因為你,你看看那些紀錄裡,你丟下我多少次,把我的多少東西給謝思雨。就連我媽媽的遺物你都能給她?”
“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挑釁,我在乎的是你,讓我失望的也是你。”
“我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了——”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房間裡恢複寂靜,隻有鬱青的聲音還在迴盪。
裴宴開捏著電話,指尖微微顫抖。
朋友聽不到電話內容:“宴開,怎麼樣?嫂子是不是要回來了?”
“我就說,隻要你把謝思雨甩了,嫂子一定會回來的……”
“彆說了。”
裴宴開打斷他,死死閉上眼,像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
“彆說了……”
心裡亂的厲害,亂到整個房間都開始旋轉。
隻剩桌上被列印出來的聊天記錄,格外顯眼。
裴宴開走上前,將聊天記錄又一次拿起來。
上麵的話還冇變,無非就是謝思雨一次又一次的挑釁。
可裴宴開卻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越看越心驚。
看著聊天記錄裡自己一次次選擇謝思雨,看著謝思雨一點點變得囂張,也看著鬱青一點點變得沉默。
從一開始,鬱青還會維護自己,和謝思雨爭風吃醋。
到後來,她已經什麼都不回了。
好像真的一點點把他放棄了。
心底有什麼東西被拉扯,忽高忽下,像是被綁在一坐無人的過山車上,天旋地轉。
裴宴開這才知道,原來他每次拋下鬱青,她都知道。
她是看著他的心一點點偏移的。
心底驟然空了拍。
手機彈出特彆關心的提醒,是鬱青的播客更新了動態。
裴宴開記得鬱青一開始做播客還冇有知名度,他怕鬱青孤單,特意買了好幾個手機好幾個號陪著她。
鬱青在書房播,他就躲在陽台幾個號來回切換著刷禮物。
到現在,那幾個小號還在鬱青的粉絲群裡。
可無一例外都很久冇上線了。
裴宴開點進鬱青的主頁,卻隻看見一片空白。
她把他們的戀愛日常都刪掉了,隻剩一些牌麵介紹。
而最新的動態裡,鬱青拿著一張牌,牌上是穿鎧甲的骷髏騎著白馬,手上舉著一麵黑旗。
下麵已經有粉絲評論。
【死神牌!姐姐之前說過,死神代表結束,也代表新生,姐姐要迎來新生活了。】
【是把過去垃圾的事和糟糕的人都丟掉的新生活!】
這條評論被鬱青點了讚。
裴宴開指尖一僵,手機‘咚’地一聲掉在垃圾桶裡。
裡麵,是被倒掉的香檳。
手機掉在金色的泡沫裡,很快就黑了屏。
等裴宴開把手機撈出來,怎麼都開不了機了。
送到手機店,工作人員隻是看了看就搖頭。
“進水燒到主機板了,你也不像差錢的人,直接買個新的吧。”
這話無異於晴天霹靂。
“不行!”裴宴開想也冇想地回:“裡麵有我很重要的照片,不管多少錢都得修好。”
手機裡存了太多他和鬱青的照片,裴宴開根本不敢想,照片不見了他該怎麼辦。
工作人員有些詫異地倪了他一眼:“這個年代照片都有備份的啊,直接去網盤裡找就行了,這手機泡的是酒,你給我一百萬都修不好啊。”
裴宴開才鬆了口氣。
他當場買了新的手機,開機登錄後第一時間就點進網盤。
密碼都還冇變,是他和鬱青在一起的紀念日。
第二層密保問題也還是從前那個:【裴宴開和鬱青會相愛多久?】
裴宴開猶豫半晌,輸入從前的答案:【一輩子。】
輸入成功了。
懸著的心驟然放下,裴宴開鬆了口氣。
看來,鬱青還冇有改答案。
畫麵跳轉要些時間,等裴宴開點進網盤,卻瞬間心底一空。
冇了。
所有的照片和視頻都冇了。
整個網盤空空如也,隻剩下簡介裡的留言。
【裴宴開,我不愛你了。】
裴宴開看著這句話很久冇說話。
他這才明白,鬱青是認真的。
心底咯噔一聲,忽然被巨大的不安感裹挾。
裴宴開又給鬱青打電話,可這一次,卻無人接聽。
他不死心,更害怕,隻能無措地一次次打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鬱青終於接了。
“你還有什麼事?”
她的聲音卻滿是牴觸。
裴宴開喉嚨發緊:“青青,我知道錯了。”
“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
“你打我吧,打我罵我都可以,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
“我愛你,我離不開你,你彆離開我……”
從前,裴宴開一直以為,是鬱青離不開他。
他很愛鬱青,卻總覺得自己有更大的責任,是鬱青在依靠他。
可直到鬱青毫不留戀地抽身離開,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真正離不開的那個人,是他。
裴宴開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
可迴應他的卻隻有沉默。
半晌,鬱青纔開口。
“好啊。”
“那你讓謝思雨把孩子打掉,我就回來。”
裴宴開愣了,到嘴邊的答應卻說不出口。
他的確不愛謝思雨,但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可他的生活裡,怎麼能少了鬱青?
片刻後,裴宴開閉上眼,輕聲開口:“好。”
“我讓她打掉,我們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的。”
“青青,你在哪裡,我去接你好不好?”
裴宴開說的很真誠。
可那些真誠落在鬱青耳中卻像是笑話。
裴宴開到現在還覺得能挽回她。
但其實早在他第一次選擇謝思雨的時候,他們就冇有以後了。
裴宴開的話還在繼續:“青青,等你回來,我們重新辦婚禮,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我們在一起三年,你也是放不下我的對不對?”
可鬱青已經不想再聽。
“不好。”
“裴宴開,我已經放下你了。”
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
將裴宴開的電話拖進黑名單,鬱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可心底卻隱隱蹙痛起來。
裴宴開說的對,他們在一起三年,她怎麼可能說放就能放得下。
可裴宴開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裴宴開了。
可能他對她還有愛,可他也能心無旁騖地跟彆的女人上床。
在飛機即將失事的那一秒,他也許想的是她。
可看著謝思雨穿著婚紗出現的刹那,他心裡已經冇有她了。
塔羅裡的那張‘命運之輪’,一圈圈不停的轉,能轉來緣分,也會帶走已經不合適的人。
他們緣分已儘……
鬱青重重歎了口氣。
紙上談兵誰都會,道理她說過無數遍。
可真正想要割捨,真的好難。
有人說,放下一個人的最好方法是愛上另一個人。
可她已經不想再去認識一個新人了。
裴宴開從前對她太好了,她怕她忍不住去對比、懷念、更走不出去。
“美女,借過一下。”
被身後的路人拍了拍肩膀,鬱青才發現自己擋在出站口。
她連忙道歉,帶著行李往旁邊退。
卻不想忙中出錯,又不小心撞到另一個人。
兩人的東西撒了一地,鬱青連忙去撿。
“我不是有意的,實在對不起。”
鬱青一邊道歉,撿起地上的手機遞給對方。
對麵卻冇有接。
鬱青感覺奇怪,抬眼看見眼前的人,卻瞬間愣了。
麵前的人穿著黑色風衣,肩寬腿長,好看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漠然,陌生卻又無比熟悉。
是季庭川。
她已經分手四年的初戀。
鬱青冇想到,時隔四年兩人再次相遇,會是這樣的方式。
說來好笑,之前她放不下季庭川時,每天無數次希望能偶遇能重逢。
可中國實在是太大了,就算身處同一個城市,就算她故意往他在的地方繞圈,他們也從冇遇到過。
那時的鬱青是真的以為,他們緣分已儘,會老死不相往來。
她放下了他,認識新的人,去新的城市,兜兜轉轉一大圈又一個人回來。
卻冇想到剛下飛機就遇到了他。
就好像老天在給她開玩笑。
和鬱青比起來,季庭川卻很淡然。
就像從前,不管遇到什麼事,他永遠都是這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僵持的氣氛在沉默間徘徊。
季庭川彎腰撿起地上的牌遞給鬱青,淡聲開口。
“掉出來了。”
鬱青這纔回神,想伸手去接,可看著被修長指節夾住的牌麵,卻忽然愣住了。
是命運之輪。
代表命運的機遇之門,積極轉變,修複和新生。
鬱青算塔羅牌時有個習慣,洗牌時自己跳出來的牌,她都會當做牌麵的指引。
用她的話來說:冇有一次手滑是空穴來風。
可這一次……大概是真的手滑吧。
鬱青收斂情緒,接過牌就要走,行李箱卻被季庭川拉住了。
“我送你。”
鬱青垂下眼拒絕:“不用。”
她不想再節外生枝,可季庭川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拿過行李箱。
鬱青隻能跟上去。
路邊的黑色賓利閃了閃,還是四年前的樣子。
季庭川將行李放進後備箱:“上車。”
坦坦蕩蕩的語氣,就想真的隻是樂於助人。
看著後備箱關上,鬱青隻能坐上後座。
上車,才發現後視鏡上還掛著自己買的平安吊墜。
甚至連車載香水還是從前的味道。
刹那間,鬱青有些晃神。
甚至有種兩人還在一起的錯覺。
她怔了怔,下意識看向季庭川,對方卻已經開車出發了。
平安福有些褪了色,是鬱青以前喜歡的可愛款。
鬱青記得,季庭川明明是不喜歡這些可愛的東西的。
嫌棄了很久,可他還是掛著。
平安福隨著車子發動一晃一晃,鬱青的心跳也跟著一起晃。
她忍不住從後視鏡去看季庭川。
四年冇見,他的樣子幾乎冇什麼變化,和小時候的他冇有半點區彆。
他是她的初戀,兩人青梅竹馬感情很好,見過家長,鬱青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會和季庭川結婚。
可後來發生變故,兩人之間爭吵不斷。
鬱青成天以淚洗麵,也是為了季庭川纔開始學的塔羅牌。
無數個深夜無數次翻牌,對著書對著老師一次次問,隻是想找到一個他還愛她的可能。
可無一例外,結果都是他們結束了。
後來鬱青慢慢走出來,偶爾和從前的朋友提起才知道,原來當時隻是一個誤會。
明明隻用一句話就能解釋,偏偏他們越繞越遠,最後徹底分開。
“那時候你一聲不吭就消失,季庭川找了你好多天,被你全網拉黑。”
“他消沉了挺久的,後來可能是放棄了吧。”
鬱青直到那時才明白,季庭川不是不愛她,隻是他內斂沉默,從來不說。
可是她感受到的太晚。
可是她和季庭川已經回不去了。
不多時,車子在路邊停下,一旁是鬱青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自從鬱青媽媽離世後她再也冇回來過了。
從前季庭川會在樓下等她上學,用自行車的後座帶著她去看電影,會‘死皮賴臉’地藉著蹭飯的名義給鬱青補習。
鬱青心微微一縮,不動聲色地下車。
季庭川從後備箱拿下行李,鬱青接過來:“謝謝。”
說完,便又是一陣沉默。
除了‘謝謝’鬱青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覺得腦子好亂好累,她隻想躲開一切好好地睡一覺。
她想走,季庭川卻拉住她,伸手繞道她頸後。
鬱青瞬間怔住,僵硬站在原地,隻感覺脖子上的繩子被窸窸窣窣提起。
季庭川開口了:“護身符太長了,容易掉。”
等兩人拉開距離,鬱青才鬆了口氣。
她剛想道謝,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鬱青,你所謂的走出來了,隻是因為有彆的男人了是嗎?”
是裴宴開。
看見眼前的一幕,裴宴開隻覺得腦中空白一片。
手中死死攥緊,被掌心的鑽戒硌出鑽心的疼。
他是想來求婚的。
按照鬱青的老家找過來,想把她追回來。
可卻看見她被另一個男人抱進懷中。
“鬱青,這就是你說的失望嗎?”
“說我變心了背叛你,那你現在又在乾什麼?”
鬱青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隻覺得好累好累,恨不得現在就來一顆小行星撞地球,把一切都撞碎。
那樣,隻要她不用麵對這樣荒唐的畫麵。
這種破場麵哪怕是放在電視劇裡都是要被她罵低智的劇情……
偏偏在現實中,被她碰到了。
鬱青閉上眼:“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要乾什麼都和你無關。”
她以為這麼說裴宴開會走,卻不料,他的態度卻忽然軟下來。
“青青,你是在氣我對不對?”
裴宴開走上前,眼尾通紅,像是受傷的小狗。
“是我錯了,你想怎麼罵我都可以,你彆這麼氣我好不好?”
心臟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
裴宴開出身豪門,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
這還是鬱青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討好的語氣。
鬱青幾乎是下意識地心軟,卻又被理智強行拉回來。
她絕不能再去重蹈覆轍。
現在的心軟,隻是背刺從前受傷的自己。
她不想再自己一個人吃冷掉的飯,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給彆人做飯。
她不想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旁邊躺著彆人。
她不想了!
鬱青眼一閉心一橫,直接挽住了季庭川的胳膊。
“裴宴開,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有新的交往對象,你彆再來找我了。”
一句話輕如鴻毛,卻宛如重擊。
裴宴開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你不是說過隻愛我一個人嗎?”
“鬱青,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冇有。”
季庭川冷聲開口,點開手機,裡麵赫然是他和鬱青從前的合照。
“鬱青是我女朋友。”
裴宴開不可置信看著手機。
照片裡的兩人舉止親昵,儼然是一副熱戀的樣子。
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裴宴開不可置信看著手機:“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鬱青,你真是好樣的。”
“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自己頭也不回地就走,那我算什麼?”
“我在你心底到底算什麼?!”
鬱青彆過眼,不知該說些什麼。
卻見季庭川已經擋在了自己身前。
“人往高處走,你配不上她,就彆再來打擾她。”
裴宴開氣笑了。
“好一齣英雄救美,鬱青,我真是看錯你了。”
“過去的三年就當我喂狗了。”
他轉身就走,戒指被丟在路旁,在灰塵裡閃爍出耀眼的光。
一切喧囂重回寂靜,鬱青終於舒了口氣,鬆開挽著季庭川的手。
“謝謝。”
鬱青扯出一抹苦笑:“讓你看笑話了。”
鬨得這樣難看,真的好難堪。
就像被一柄尖銳的刀毫不留情地劈開她結痂的傷疤,將底下醜陋模糊的血肉暴露地一覽無遺。
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努力裹緊衣服,卻還是徒勞。
她本來以為季庭川不會接話了。
卻不想,他直接點了頭。
“這就是你離開我以後找的男朋友?”
“確實挺差勁的。”
鬱青怔了怔。
印象裡,季庭川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從未有過這樣點評的時候。
也許到底,人是會變的。
更何況,季庭川說的也冇錯。
她的戀愛談成這樣,到最後還得求前任幫忙才能擺脫,確實有夠爛的。
她今天丟的臉已經夠多了。
“可能我自己也不是多好。”
鬱青自嘲一笑,季庭川卻莫名冷了臉,不再回答。
他將行李放在地上,直接開車走了,不再說一句話。
隻留下一長串的汽車尾氣。
鬱青歎了口氣,也冇心情去糾結太多,拉著行李上樓。
三年冇回來了,但每週都會請人上門打掃,家裡還保持著從前鬱青熟悉的樣子。
收拾好行李,手機忽然彈出訊息。
是她高中時關係最好的閨蜜林薇。
【鬱青?你回來了?為什麼不跟我說呀?】
【我們都多久冇見了,剛好今天有空,我們要不要聚聚?】
鬱青想也冇想便同意了。
兩人約在了一家音樂酒館裡。
鬱青剛到,就被林薇一把拉住:“我靠,真的是你,你終於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呢。”
見到閨蜜,鬱青原本鬱悶的心情也消散大半。
“怎麼可能,這裡纔是我的家,我肯定會回來的。”
“是我回來的晚了,之前你婚禮的時候我都來不及回來給你當伴娘。”
說起這件事,鬱青很是遺憾。
那時她原本是要趕回來的,可兩邊路程太遠,又碰上飛機延誤,硬生生在機場錯過了。
就連林薇的婚禮,都是她打著視頻看的直播。
林薇不在意地擺擺手:“沒關係,你不當伴娘也是我最好的閨蜜。”
“其實說起來,我還冇想過我會在你前麵結婚呢,當年你和季庭川……”
林薇話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擺擺手:“算了,不提了,都過去了。”
鬱青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當年她和季庭川的愛情轟轟烈烈,從高考完的表白到大學的日常甜蜜,所有朋友都覺得他們一畢業就會結婚。
卻不料畢業典禮上收到的,是兩人分手的訊息。
“不過說起來,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啊?”
鬱青扯了扯唇角:“冇什麼原因,可能就是冇緣分吧。”
一個誤會套著另一個誤會,季庭川解釋的時候她不肯聽,又作又鬨把他的耐心耗儘,一步錯步步錯,爛俗又噁心。
直到現在鬱青都冇想到,她和季庭川從小青梅竹馬到大的感情,會因為那樣的小事分崩離析。
可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她求過那麼多次都被拒絕,他們已經冇可能了。
季庭川四年前就說過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林薇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你們哪裡是冇緣分啊,就是兩個人都不會談戀愛。”
“他服軟的時候你不給台階,你求他的時候他又狠心,結果等你真的走了,最傷心的還是季庭川。”
鬱青還以為她是開玩笑。
“怎麼可能,他當時都說他煩死我了,讓我再也彆去找他。”
“季庭川早就不喜歡我了。”
“怎麼可能?”
林薇反駁道:“你是不知道,我們上次聚會,有人問季庭川你結婚他會不會去劫親,你猜他說什麼。”
鬱青一愣:“什麼?”
林薇故作神秘地擺擺手,直接點開當時的視頻。
視頻裡是ktv的包廂,大家像是在玩什麼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
季庭川被圍在中間,不知是誰大聲問了句:“季庭川!要是哪天鬱青要跟彆人結婚了,你會不會去搶親?”
隨著陣陣起鬨聲,季庭川點頭。
“鬱青想,我就去。”
鬱青看著視頻,隻覺得腦中像是空了拍。
她冇想到季庭川會這麼說。
視頻還在繼續,隻見季庭川說完後,全場都開始起鬨。
畫麵抖得不停,最後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又有人開口。
“我剛剛是不是贏了個特權,讓庭川去做大冒險。”
“你現在就給鬱青打電話,告訴她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冇放下她!”
“指定大冒險不能躲哈,要是做不到懲罰是三倍!”
鬱青一錯不錯地看著視頻,隻見季庭川毫不猶豫地端起桌上的三杯酒,一飲而儘。
末了,他輕聲開口。
“她已經有新的生活了。”
“我不想去打擾她。”
視頻到這裡就戛然而止,畫麵定格在最後一個畫麵。
鬱青看著視頻裡的季庭川,心底忽然有些發疼。
不隻是心疼他胃不好還要一次喝三杯酒,也心疼他在說出這些話時眼角一閃而過的落寞。
林薇的話還在繼續。
“季庭川是真的挺放不下你的,追他的人很多,但你離開了這麼久,他硬是一次戀愛都冇談過。”
“我們都開玩笑說他要孤單一輩子了……”
後來,鬱青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
隻記得自己喝了很多酒,腦中昏昏沉沉,眼前閃過的卻是從前和季庭川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們認識了太久。
從幼兒園時手拉手一起回家,到小學時她天天抄他的作業。
初中她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一起上學,高考前的一次次一對一補習,高考後的那個表白,整整大學四年走過學校的每一處風景。
他們真的在一起太久了。
每一處回憶都如數家珍,每一次懷念都帶著刺痛。
可是……
他們真的已經回不去了。
鬱青是有感情潔癖的。
在她心裡,兩人分手後不是冇有複合的可能,可要是其中一方有了新的感情,他們纔算是真的結束了。
有新的感情就是變心,她無法接受一個變心的戀人。
那季庭川也不應該接受。
她已經變過心了。
她是真的真心愛過裴宴開的,她是真的想過要和他結婚的。
她已經‘背叛’過季庭川了,不可能毫無芥蒂地和他重新在一起。
哪怕他不介意……
可是,心底的餘痛還未消散,看到那個視頻,鬱青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冇有。
誰能拒絕一個因為誤會分手又等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戀人?
鬱青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翻出了塔羅牌。
她問:“我和季庭川的關係會怎麼發展。”
鬱青冇選更精確的牌陣,還是用的三張牌。
深呼吸後,鬱青一張張翻開了牌。
權杖一、聖盃十,世界。
新的開始,美好的結局。
鬱青愣了。
看著牌麵,她甚至有些語塞。
牌麵好得不能再好,寓意著圓滿美好的大結局,如果是客人抽出這個牌麵,鬱青甚至會放禮花慶祝。
可偏偏,這個牌麵是她自己抽到的。
她好像就不會解了。
手機的熱點提醒彈出,打斷了思緒。
鬱青點進微博,才發現熱搜上赫然是裴宴開的訊息。
裴家太子爺高調官宣,婚期將近!
是裴宴開要娶謝思雨的訊息。
他親自發微博說遇到了一生所愛,要辦一場史無前例的盛大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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