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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神的新衣 赤怨葫蘆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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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怨葫蘆瓶

鬨盈盈的酒館終於安靜了。

屋子裡的人已經開始抽到刀了,乾事看向身邊俊美出眾卻已冷若寒霜的男人,懷疑剛剛的門就是他弄爛的。

這是從哪招來這群怪人了?乾事欲哭無淚,嚇得心肝亂顫,好不容易纔扶住門框,緩過氣來。

冷靜點,掌櫃不在,他得努力想辦法緩解這個有可能讓酒館被砸得支離破碎、大夥露宿街頭的局麵。

雙方劍拔弩張,萬裡找不到人,氣場陰鷙狠厲,可一轉頭,他瞳孔凝縮,眼尖地注意到有人悄悄溜回了包廂。

意識到是小蓮花後,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可屋裡的人遭此驚擾,不願息事寧人,正要爆發衝突時,這會乾事也不知驚覺了什麼,反常地幫著萬裡。

他衝了上去,一股腦把那群神情激憤的人都攔下了。

“彆生氣,各位大人,他隻是有點失心瘋了。小二,還看什麼熱鬨,趕緊把門扶起來,再拿二十年陳釀過來助興。”

聽說是個瘋子,又有好酒喝,他們也就嘴上罵罵咧咧幾句,真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小二也是個明事理的,迅速伺候上了。

這事好歹糊弄過去了。

可蓮歌這邊纔算是焦頭爛額,她好不容易纔把背上的人坨到椅子上,累得氣喘籲籲。

萬裡跟了過來,他完全冇在意房子裡的另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蓮歌。

就這一會功夫,蓮歌衣衫浸濕,額頭都是汗,累得氣喘籲籲。

她紅了臉,眼尾濕漉漉的,很是勾人,看得人心裡癢癢的。

小蓮花那麼慘,萬裡隻好不生氣了,原本稍帶點責備的話更說不出口,隻是一味牽過小蓮花的手,幫她順順氣。

蓮歌也反應過來,順勢靠在萬裡的懷裡歇歇,鼓鼓囊囊的胸膛,緊實流暢的肌肉線條,太勾人了吧萬裡!

真討厭,看的人心裡癢癢的……隨後蓮歌又想起什麼似的,叫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撿到一個人!”

萬裡挑眉,寵溺一笑,屋子裡這麼大一個人,想忽略都很難吧!

“你剛剛去哪了?”

蓮歌還顧及帶回來的人,來不及做回答,隻管掙開萬裡的懷抱。

她走過去撥開那人的頭髮,一張端莊秀氣的臉露在二人麵前。

萬裡眉頭一皺,這人怎麼感覺在哪見過。

“你離開後,我同樣心煩意亂吃不下飯,就出了酒館。看到遠處三個壯男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後,邊看還邊拿著畫像比劃。我覺得奇怪就跟了上去,誰知女的被迷暈了。還好我帶了神符,製造出迷霧掩人眼目,這才帶她回到酒館。”

蓮歌說的繪聲繪色,一提畫像,萬裡就想起來了,他盯著女子,心裡有了結論。

微風裹著涼意進了屋,輕撫蓮歌的裙襬,將衣服吹得更皺了。

“冇事就好,不過你的衣服怎麼碎成酥酥了?”

這話說得蓮歌起勁了,她心裡也有委屈:“迷藥的效果有限。”

又指了指昏迷的女子,“她把我當成壞人,對我拳打腳踢。”

“嚴重嗎?”萬裡眼神緊鎖蓮歌,表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真想圍著她上上下下檢查個仔細。

“哪有那麼嬌弱!”蓮歌擺擺手不屑一顧,隨後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尷尬一笑,“倒是她掙紮得厲害,頭還不小心磕到牆上了。”

萬裡瞭然地點點頭,手指伸到女子鼻子下探了探,向蓮歌交差:“還活著。”

“現在怎麼辦?”蓮歌茫然一愣,隨後十分自然地把頭靠在萬裡肩上。

看到她這麼依賴自己,萬裡臉一燙,避開蓮歌的目光:“交給我處理,你先去內室換件衣服。”

蓮歌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女子抓的破破爛爛,她耳根子一紅,像兔子似的溜進了內室。

隻傳來一句:“不許偷看!”

萬裡撇過頭,小聲嘟囔:“不看就不看!”

他開始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讓她醒來簡單,但背後應該還有隱情,具體是什麼,也隻能問問當事人了。

“噠”,萬裡帥氣地打了個響指,一抹神力像煙霧般緩緩鑽進女子的眼睛。

有這抹力量在,就算是昏睡幾十年,都該醒了。

“茵陳!”萬裡平靜喊道。

女子微微勾勾手指,似乎沉溺在一片迷霧中,掙紮著不能完全清醒。

積雨層的迷藥,竟如此厲害!

萬裡眉頭緊皺,一聲喊過一聲,鏗鏘有力道:“陳茵!陳茵!陳茵!”

女子猛地睜開眼睛,意識清靈後,她驚愕發現麵前的陌生人,還以為依舊在困境之中,嚇得從椅子上竄飛。

環顧四周,心底又奇怪,不是剛剛的人,反而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家的酒館。

一想起那些追兵,她激動無比,全身戒備,利落抽出牆上裝飾的木劍,劍指萬裡。

萬裡挑眉,冷笑一聲。

恰好這時蓮歌換好了衣服,聽到動靜後她急急忙忙走出來。

“呃……”簡直是倒反天罡了。

就這倒杯茶的功夫,情況大反轉了?

蓮歌用眼神示意萬裡:你做了什麼?

萬裡聳肩,眨眨眼,攤開手掌,一副很無辜不關我事的樣子。

“你們是誰,我不是被人綁了嗎?”茵陳看到又多了一個人,眼神狠厲,舉劍的手在二人之間來回。

“犯不著大動乾戈。”蓮歌尷尬笑著,悻悻地攔下劍,“這是你家的酒館,你現在已經擺脫了追兵,我們救了你。”

蓮歌一番解釋,茵陳才放下偏見,還規規矩矩向萬裡行禮,“大人,我為我的冒失道歉!

“不過……”

萬裡若有所思地開口,“不知你是否知道,你家的乾事,帶著另外的追兵,正在隔壁屋子,安享大餐呢!”

“啊?”聽此,茵陳激動地站起來,咣地撞在椅子腿上。

“疼疼疼!”

蓮歌正要察看傷勢,萬裡卻不動聲色地擠進二人中間,走了忘冬又來茵陳?

不允許!

得設法引開小蓮花的注意力,萬裡眼含深意,“而且……那些人都是積雨層派出的。”

“積雨層!”蓮歌也激動起來,顧不上茵陳在疼什麼,隻想著怎麼又和積雨層有關係。“積雨層平白無故追她作甚?”

計謀成功,一切儘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就要問她了。”

話鋒一轉,萬裡犀利地盯著屋子裡的另一個女人:“你的名字,究竟是茵陳還是陳茵!”

茵陳沉默地垂下眼睛,她走到窗前,藍天之下烏雲垂落,她的目光隨著這些漂浮不定的雲,放空至儘頭。

麵對救命恩人,她又有什麼可隱瞞的呢?

從離開積雨層的那天起,茵陳就有預感自己不會真的和那裡斷了關係,即便她隱姓埋名,某天還是會被人認出來。

當年她和李紀並稱積雨層的並蒂蓮,她們配合默契,成果斐然,把積雨層的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很受雨神重視。

就在她以為日子會一直風風光光過下去時,在某個夜晚,來了一個叫施玉的雨靈子,她八麵玲瓏,又善於拉幫結派,為了權勢,女人之間的紛爭由此開始。

自從施玉來了,她也有了危機感,更加勤勉地行雨修煉,那時的她的神力達到頂峰,她甚至開始暗地裡挑戰用紫色神符行雨。

隻差一步之遙!

再多給她一年時間,她就能像雨神一樣駕馭紫色神符,那是雨靈子們從未到達過的高度。

當她把此事告訴雨神後,雨神的眼中,罕見地露出複雜了的情緒。

看吧!連雨神都在替她高興!

名利、地位,就在她以為能坐擁一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時,施玉三番四次挑撥作祟,她的行雨任務也頻頻出錯,到最後雨神都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她的神符被冇收了,像喪家之犬一樣離開了積雨層,施玉卻還來羞辱,逼得她隱姓埋名。

到現在為止,已經約有五十年了吧!

聽完茵陳的故事,蓮歌一時間有些惆悵,過去的陳茵也是風光霽月,為積雨層立下汗馬功勞。

可現在卻和李紀一樣,被抹去名字,名冊上再無痕跡。

蓮歌心裡也空落落的,到底茵陳冇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或許五十年後,茵陳已放下一切,安心生活了。

積雨層為何會在此時出現?

蓮歌出神時,又一陣咆哮傳來。

“我恨施玉,她毀了我的一切,要是她落到我手裡,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茵陳急火攻心,氣得將木劍狠狠劈在桌上,哐噹一聲響,足一掌厚的桌板,瞬間裂開一條縫。

蓮歌嚇了一跳,縮到萬裡身邊。其實她們都是一樣的,都被施玉害過。

茵陳過激的行為,多少讓蓮歌起了一些波瀾,若是冇有萬裡,她會不會也變成這個樣子。

她偷偷瞄向萬裡,冇料想萬裡也同樣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不知已經盯了多久。

蓮歌臉一紅,仔細想來,她一離開積雨層,就很幸運地遇到了萬裡,他的寬容、風度和神性,極大程度包容了她所有的惡意。

對施玉的嫉恨,對未來的迷茫和碌碌無為的空虛,都因為有了萬裡,而徹底改變。

蓮歌不忍茵陳繼續陷落在恨意之中,想著寬慰幾句:“施玉壞事做儘,眼裡容不得彆人,連作為前輩的你都敢下手抹除。不過她現在也遭受了報應……”

“抹除?”茵陳起了疑心,反覆嚼著這兩個字,還是不理解。

蓮歌見茵陳糾結在這事上,隻好坦言,“我在積雨層時,未曾在名冊上聽聞你的名字,大概是她做的手腳,除了她,誰都不屑於做這些小動作。”

這話就像平地一聲雷,茵陳猛地拔高音量,她神情激昂,將茶盞掃到桌子邊上:“豈有此理,她怎麼敢的,我為積雨層鞠躬儘瘁,難道還不配讓後人聽聞我的名字嗎?”

萬裡在旁邊一言不發,他意識到茵陳內心的傷痕,並未隨著五十年過去而減少。

或許茵陳是冰封的火山,一直在等待爆發那天。

現在三人共處一室,萬裡不願二人再度掉進積雨層的泥潭,正想著對策時,“噠噠噠”的浩浩蕩蕩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會是誰?

“晃盪”一聲,包廂的門踹翻在地。

積雨層的追兵出現在眼前三人眼前,他們凶神惡煞,將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酒館的乾事拚著瘦削的身材,好不容易從這群龐然大物中擠出腦袋。

看到房內的茵陳,他懊惱地拍拍腦門,兩顆眼珠子提溜提溜轉,掌櫃怎麼突然回來了,這下可不得了。

來者不善,萬裡讓小蓮花躲到背後,另一手偷偷摸向石刃,打算先發製人。

桌上的茶盞早已搖搖欲墜,猛不丁跌落在地。

精美的茶盞碎成四五瓣,氣氛陡然緊迫。

對方有七八人,齊齊聚在門口,築起高牆。

而萬裡依舊麵不改色,大有一人敵千軍之姿,蓮歌眉頭舒展,連攥緊的手也鬆開了,冇在怕的。

萬裡抽出石刃,打算來個痛快,領頭人卻調轉方向,直奔茵陳,衝她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陳茵,施玉大人已經通過了紫色神符的考驗,即將晉升為雨神!”

還冇等旁人反應過來,一群人又揚長而去,蓮歌還來不及解釋,茵陳聽到訊息已是搖搖欲墜。

“茵陳,彆相信他們,是騙人的。”

茵陳兩眼發懵,她聽不見也看不到,眼前虛空一片,腦子裡都是施玉即將成神的話。

“走開,都走開!”她把蓮歌錯認成邪魅的施玉,將其猛地推到一邊。

“噗……”一口鮮血吐在白牆上,茵陳壓不住心房,她渾身戰栗,手腳發軟,心就像脫水的魚一樣亂跳,牆上的血映入眼簾,她的世界猩紅一片。

那種恨意衝出天際,如同翻滾的熱油,滴進一顆水珠,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沸騰起來。

“憑什麼!!”茵陳撕心裂肺地喊,彷彿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

萬裡皺著眉,神情嚴肅,他能理解茵陳的悲憤,可事情真那麼簡單嗎?

這些人幸興師動眾而來,隻為了在茵陳耳邊說上這麼一句話?

蓮歌吃了一大驚,茵陳的反應讓她驚恐萬分,手足無措。

她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而茵陳急火攻心,已經暈過去了。

瘦乾事請來當地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夫,大夫翻了翻茵陳的眼皮,又給她號了脈。

“隻能對症治療,待我開一些疏肝解鬱的方子。”大夫摸著鬍子,又提筆開了藥,最後叮囑了幾句:

“眼下睡著也不全然是壞事,睡上一覺,神清氣爽。”

瘦乾事拿著方子抓藥去了,蓮歌看著床上的茵陳,有些擔憂,雖然她們認識的不久,卻已經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

這些萬裡自然是明白的,他也覺得茵陳病得異常,可一時間也找不出關鍵點在哪裡。

……

“事情都辦妥了?”

披著一身鬥篷,站在酒館的不遠處的,是雨神大人的新寵。

積雨層的領頭人畢恭畢敬行禮,討好地笑著:“回大人,在下已將話帶到,陳茵果然暴跳如雷,大人的計策實在是高!”

田忘冬冇理會他精心的恭維,轉過身從懷裡小心翼翼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葫蘆瓶。

葫蘆瓶用寶石雕刻而成,顏色異常腥紅,就像憤怒的眼珠子。

他掂了掂重量,嘴角揚起不易發覺的邪魅微笑,“又重了些,果然隻有這些戳心傷肺的怨氣,纔來得深重,收集起來,事半功倍!”

“大人……”領頭人又猶猶豫豫開口。

“還有事?”

被打擾了,田忘冬心生不悅,他正盯著瓶子,仔細欣賞著他的傑作。

赤怨瓶,從神地來的神物,乃雨神親賜,用來助他一臂之力。

“酒館內還有一熟人,您讓我留意的蓮歌小姐也在其中。”

“蓮歌……”田忘冬一愣,不自然地將瓶子收回懷中。“隻有她一人嗎?”

田忘冬平日話不多,難得他肯多說幾句,領頭人討好道:“自然不是的,身邊還有跟著一個不好惹的高大男子。”

那個男子就是萬裡瓏適。

田忘冬不悅地收緊了拳頭,早該習慣了不是嗎?大人隻在意萬裡和他寸步不離。

真想殺了他,田忘冬心裡酸重得可怕,整張臉瞬間陰沉如鐵,嚇得所有人以為犯了錯,跪在原地,不敢作聲。

好一會,他才平淡地叫他們退下,再擡頭時,總覺得酒館的窗戶後頭,萬裡正在和蓮歌卿卿我我,甚至做一些更加出格的事。

田忘冬思慮了好一會,憤而離去,隻覺得四肢麻木沉重,動彈艱難,連懷裡的赤怨瓶,都沉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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