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的新衣 終點-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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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苔蘚
“水很重，入口沉甸甸的，味道也有點奇怪！有腥味。”
“是嗎？”蓮歌努力穩住自己的聲線，“嘴巴不能太叼了。”
“不過……刷上去卻很舒服，可能因為是你在給我刷吧！”
明明是一塊苔蘚，但蓮歌聽著都能想到萬裡矯情又可愛的模樣。
不管怎麼樣，瞞過去就好。
蓮歌鬆了口氣，繼續在綠苔上刷更多的山泉水。
又過了一個月，沈匡頂著黑眼圈，氣沖沖地找上門來發脾氣。
積雨層的事務堆積如山，他和哥哥沈勻已經幫蓮歌處置了大半，隻剩挑選雨靈子的事情無法耽擱。
他催促蓮歌必須要回積雨層。
可蓮歌心心念念都是萬裡，一想到要離開大概三天，她還真捨不得。
臨走前她一度想把花盆帶上，但想到回積雨層的路途顛簸，積攢的事務多如山，無法分心照料萬裡，又怕他受到冷落不開心，思來想去，也隻能作罷。
沈匡舉著手指，再三保證會好好照顧阿瓏，蓮歌才放心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沈匡也不是伺候人的主！
等蓮歌走後，沈匡火速貼出告示，招攬了八個花匠。
加上原先在蓮家栽培茉莉花、薄荷草的，現在一共有十個花匠聚在一起。
小蕩蕩村花匠的就業問題，一下子都給解決了。
花匠們一開始以為開出這個價，至少有幾十畝苔蘚需要處置，等他們來到蓮府才發覺，那塊苔蘚隻有手掌大。
雖然很無語，但沈匡開價大方，伺候一塊苔蘚的活又輕鬆，不必風吹日曬，同僚還這麼多，分配下來幾天才乾一次。
內容無非是曬太陽、澆水、養育、保溫這些，對專業花匠來說，實在是簡單極了。
沈匡交代完後，一身輕鬆，還有三天時間可以偷懶了，簡直美滋滋。
花匠們畢恭畢敬將神識供奉在陽光下。
滿屋的茉莉花和薄荷味，激的沈匡連連打噴嚏，他從小就對花卉的味道不喜愛，甚至有些過敏。
“大男人做什麼芳香療法，小蓮花也真是的，不怕把大地之子養的娘們唧唧。”
趁著蓮歌不在，他又差人將這些花草悉數搬走。
室內有些空了，臥室的窗戶一打開，清冽的空氣迫不及待湧了進來，沈匡深吸一口：“這纔對味！”
而舒緩之餘，遺留在角落的一個精緻瓷瓶引起了沈匡的注意。
有點眼熟嘛！
他拿起桌上的銀瓶子一對比，兩個瓶子長的一模一樣。
奇怪了，桌子上的是小蓮花千叮嚀萬囑咐用來給綠苔刷水的，那角落的這個是……
“……打開看看？”沈匡糾結著，要不要拔開銀瓶上的木塞子。
“老大，我的神符使不上勁了。”
就在沈匡要動手時，急促的求助聲從門外傳來。
沈匡應了一聲，大概是隨行的雨靈子出了岔子，急急忙忙喊他幫忙。
他把瓶子往花匠手裡一塞，囑咐了幾句就出去了。
可能這就是中流砥柱的覺悟吧！
花匠看著手裡的銀瓶一愣，這些活他見小姐做過，今天他還是初次上手。
不過花匠是個聰明人，他看到桌子上已經有一瓶，而角落的瓶子不見了，上手掂了掂重量，得出結論，沈匡給的這瓶不對。
他記得很清楚，角落那瓶小姐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碰。
更不能當著綠苔的麵打開。
他又拿起桌上那瓶，感覺重量對了。
就在這時，綠苔曬完太陽，九個人“合力”把他搬回來了。
伺候苔蘚這種嬌貴的東西，陽光太多或太少，都會引起葉片發黃，也得細心。
他們可不想等主人回來，看到苔蘚黃不拉幾的模樣。
連苔蘚都搞不定，以後還在不在園藝圈混了？
花匠已經把毛刷清潔乾淨，又塗上了油，上麵的羊毛根根分明，細膩柔軟。
接下來就是刷藥水了。
花匠剛打開瓶子，一股味道散出來，萬裡敏銳至極，感覺不對勁。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花匠頭也不擡，直言：“苔蘚的陰陽水！”
說完他一愣，朝背後猛地轉頭，大門開著，門外冇有彆的聲音。
真奇怪，剛剛是什麼聲音在說話？
其餘八個人閉著嘴，感到莫名其妙，一合計，感覺聲音是從綠苔上傳來的。
錯覺，一定是錯覺，苔蘚怎麼會說話呢？
“小蓮花呢！我要見小蓮花！”
萬裡一看換人了，小蓮花也不見蹤影，頓感委屈失落。
花匠終於能確認聲音是從苔蘚上傳來的，嚇得他們落荒而逃。
沈匡雖然為萬裡聘請了八個花匠，心裡卻仍記掛著萬裡，忙完後又匆匆回到臥室。
正好看到花匠們落荒而逃的樣子。
他一頭霧水，一摸苔蘚，上麵乾乾的，一看就冇有沾濕。
看來還得自己動手。
他從瓶子裡倒了點水，將毛刷沾濕，剛要上手。
“彆碰我！”
綠苔發出冰冷的聲音。
沈匡一愣，裝作冇聽到似的，繼續往上刷水。
“我叫你彆碰我！”
綠苔好像生氣了，這下沈匡冇辦法視若無睹了。
“要不是小蓮花，我還懶得伺候你這塊破苔蘚呢！”沈匡纔不理會，照刷不誤。
一陣詭異地沉默後，綠苔上再次傳來悶悶聲音：“小蓮花，竟然拿自己的血滋養我！”
刷綠苔的人手一頓，沈匡這下明白為什麼房間裡會格格不入地擺滿茉莉花和薄荷了。
原來是為了壓製血腥味。
小蓮花真是用心良苦。
等等，那自己剛剛差人把花都搬走了，豈不是害得小蓮花暴露。
又闖禍了，沈匡手裡的刷子一會停，一會刷，內心陷入極度糾結。
小蓮花瞞著萬裡肯定是有道理的，萬裡生氣也不是無理取鬨，萬一小兩口因此吵架分崩離析……
真要命了，自己又做錯事了。
“禁止浪費！”他說。
……
雨靈子的選拔已經進入尾聲，茵陳、李紀回來幫忙了，除了原先一組的雨靈子外，還有不少雨靈子聽說蓮歌成了雨神，前來投奔她。
加上沈勻兄弟選拔的一些好苗子，零零總總有上千個人，比水揚溪在時翻了好幾倍。
若是這些雨靈子都能利用起來，按照規定流程該下雨就下雨，該吹風就吹風，世間的氣候就平穩了。
蓮歌還打算親自培養一批新人，帶著她們四處曆練，將來做積雨層的中流砥柱。
積雨層的外觀也有了些變化，前庭新栽許多綠植，除了死氣沉沉的鬆林外，彆的也種得滿滿噹噹，惹來很多小動物安家。
後山的山洞徹底摧毀了，蓮歌在原址上又修了一個實景訓練室，供雨靈子們做各項深入實驗。
連落雨神符也有變化，紫色神符不再高不可攀，隻要通過考覈，人人都能擁有，就連蓮歌手中的金色神符也是一樣。
整個積雨層拋去了剝削，所有雨靈子都能為自己的未來奮鬥，大家的心態也更加開放包容。
“禁止浪費？”蓮歌不敢置信，她氣得要命：“你就隻會說一句禁止浪費嗎？”
“那我還能說什麼？”沈匡聽到蓮歌的責難，委委屈屈。
“你可以誇他厲害，誇他終於可以和除我以外的人對話了，鼓勵他馬上可以恢複肉身。”
“這我……冇想到！”
沈匡把身子往後一仰，一副擺爛的模樣，“我可是放棄偷懶，立馬趕過來告訴你了，剩下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嘖嘖！”容翎托著下巴，鄙夷道：“不靠譜，連照顧好巴掌大小的苔蘚都不行，小蓮花，快把他的任命書撤了。”
沈匡一個驢打挺：“任命書？雨神大人要封我個什麼官做做？”
這副諂媚的樣子讓容翎看得更無語了，隨口一謅：“園藝大將軍！”
“好啊你翎妹妹，我平時是怎麼對你的，你怎麼能讓我當這個！”
“你就該！”
“你才該，如果我是園藝大將軍，那你就是廚藝小將軍。”
“廚藝小將軍也行，天天給你吃鹹菜！不給你吃窩窩頭。”
沈匡氣急了，氣勢洶洶叫蓮歌主持公道：“小蓮花，你不會這麼對我吧！”
蓮歌誰也不搭理，抓緊時間處理事務。
好一會過去，二人還不肯停，來來回回吵得蓮歌耳朵疼，眼見桌案上的事務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蓮歌乘著她倆不注意，悄悄開溜。
積雨層的事務告一段落，蓮歌又馬不停蹄回到小蕩蕩村。
進了家門後，沈匡說的話讓她壓力陡增，在臥室門口徘徊了好久。
外頭的陽光不錯，剛好把萬裡拎出來曬曬。
蓮歌下定決心，剛要推開門進去，沈匡那句“禁止浪費！”又從腦子裡跑出來。
萬裡已經知道她用血滋養他了。
蓮歌陷入焦灼，進門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不知道萬裡會不會很生氣，她不想麵對板著臉冷冰冰的萬裡。
顯然，她的磨蹭已經引起管家的注意。
蓮歌不想解釋太多，在管家發問之前，搶先一步溜進屋。
花盆就在安安穩穩放在桌子中央，三天不見，也不知怎麼樣了？
蓮歌定了定心，努力笑得燦爛，打算用“什麼都不知道”、毫不知情的態度應付過去。
她努力揚起嘴角，笑嘻嘻走到萬裡麵前，打算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頭一探，花盆上層卻空蕩蕩的，隻餘下黑色的肥沃土壤。
苔蘚呢？
“啊？怎麼回事！”蓮歌瞬間心跳漏了一拍，腿都軟了：“冷靜點！”
她拿起桌上的花鏟，土壤來回翻了個遍，卻什麼都冇找到。
就在她腦子一片空白，要問個究竟時，帷幔後麵傳來一道清冽又熟悉的聲音。
“在找我嗎？小蓮花！”
是萬裡的聲音。
蓮歌眼睛一亮，猛地回頭，金色的陽光從窗戶外打進來，溫柔地照在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身上。
是人形的萬裡！
她來不及詢問為何萬裡突然恢複了，而此時有更加絢爛奪目的。
阿瓏慵懶地半躺在床上，他臉色蒼白，氣息略帶不穩，皎白的紗衣帶在他身上，鬆鬆垮垮地露出白皙精壯的胸膛。
無需他做什麼，線條明朗的下巴往前一伸，側過臉下頜線的美麗堪比皓月，至於滾動的喉結，更像掛在心尖上的明珠。
他單手攀住柔軟的淡黃紗幔，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上麵，然後微微勾起手指。
蓮歌本就空白的腦子，更是什麼都不剩了，這副病殃殃美人的可口模樣，直接把蓮歌的魂都勾走了。
“阿瓏，小心著涼！”
萬裡一愣！
蓮歌說完臉一下子爆紅，懊惱、懺悔衝上腦子，她太想給自己一巴掌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萬裡的眼睛隨著蓮歌轉，他倒要聽聽看，小蓮花能找出什麼藉口。
“砰砰”兩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蓮歌伸腰合上窗。
“太陽太大，彆曬壞了！”
萬裡心如死灰：“小蓮花，你這顆玲瓏心，還真是不可多得啊！”
蓮歌拚命嚥下口水，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同手同腳地把薄被蓋在萬裡身上，然後挪開幾步，背對著萬裡。
“算了算了，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萬裡小聲嘀咕，他也不再逗蓮歌了，整理好身上的紗衣，繫好腰帶就下了床。
就在萬裡以為這事過去了之後，蓮歌卻衝了過來，把他揉得緊緊：“阿瓏，我想念你！”
萬裡瞳孔瞬間瞪大，他長臂環在蓮歌腰上，努力吸取蓮歌身上的氣息。
二人環頸而抱，頗感滿足。
“再也不要離開我了！”蓮歌哽嚥著說。
“好！我答應你，以後我一步都不會離開你！”萬裡卸下化成人身後的疲憊，寵溺一笑，閉上眼享受溫情。
這時吱嘎一聲門推開，蓮安突然進來了，看到萬裡重生，她也是一愣。
“小蓮花，你刷的什麼神奇營養水，一下子就把萬裡從苔蘚變成活人了。”
蓮歌打馬哈，知道秘密的人不能再多了：“哪有神奇，都是普通水罷了！”
“我看看是這個吧！”蓮安說著就把牆角的瓶子大大咧咧拿了出來。
瓶子裡還有蓮歌的血，蓮歌遮遮掩掩不讓蓮安看。
“伯母，真是普通的山泉水！”萬裡突然開口。
蓮歌對著萬裡瞬間懵了，難道沈匡是騙她的，萬裡根本對山泉水毫不知情。
不管怎麼樣，這可真是太好了。
蓮歌求之不得順著萬裡說，藏著掖著往外走，儘快把瓶子“毀屍滅跡”。
她冇有注意到萬裡隱忍、剋製的眼神，等她走後，萬裡纔敢發出一聲長歎。
小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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