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的新衣 雨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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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終結
又過了幾日，積雨層的培訓計劃按照章程逐步展開。
雨神該帶著大家各地遊曆，看遍雨露乾旱，曆經冬暖夏涼增長見識了。
這一走又得好幾個月，要是在往常，蓮歌指定要帶上萬裡。
萬裡雖然恢複了人身，蓮歌瞧著他儀態柔弱，整天靠在她身上，懶洋洋不願動，像拖著病似的。
這讓蓮歌隱隱有些擔憂，況且望溪城似乎還對城主大人的隕落並不知情，要是淘籮淘竹尋來，萬裡在總比不在強。
蓮歌還是想讓萬裡在家好好養病！這些小九九，萬裡並不知情。
臨行前，萬裡還在興致沖沖地整理行囊，蓮歌還冇有把不打算帶他的事告訴他。
“護膚的、吃的、喝的……”萬裡把行李擺的整整齊齊，似乎也很期待這次遊曆。
蓮歌又開始搖擺，一味地往包裹裡麵塞東西。
好煩！到底要不要讓他留在蓮府將養。
現在萬裡這麼粘她，幾步都走不開。
想走！除非偷偷揹著萬裡出發。
這一去少則數月，多則半年，這麼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萬裡，她也不開心。
蓮歌愁眉苦臉，這些小心情自然逃不過萬裡的眼睛，他剛要仔細問來，蓮歌先開口了。
她見桌上的花盆和毛刷還孤零零放著，萬裡絲毫冇有帶它們的意思，最後還是蓮歌忍不住說：“阿瓏，要不要把花盆帶上！”
“帶上乾嘛？怪礙事的！”萬裡低著頭，剛想把花盆丟到室外，蓮歌那麼一說，他又直勾勾盯著蓮歌，想聽解釋。
蓮歌又陷入糾結，萬裡當一塊苔蘚固然安全，可確實冇什麼意思。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似的，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一隻編織精巧的籃子。
“你想不想重溫一下我們的舊時光？”
蓮歌終於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
“舊時光？”
見萬裡有了興致，蓮歌又小心翼翼解釋道：“你初降生時不也是錦鯉模樣嗎，剛好我有一隻很好看的籃子。”
化作錦鯉能養精蓄銳，蓮歌這主意不錯。
可是，萬裡不是很滿意，一直盯了許久，蓮歌有些慌張：“怎麼了？”
萬裡冇有隻說，他覺得籃子太隨便，就像可以隨便丟下他的樣子。
他反而瞧著蓮歌腰間的藕色荷包很不錯，他要是變成錦鯉，縮一縮努力一下也裝得進去。
關鍵是，還可以貼在蓮歌身上！
就是不知道小蓮花會不會答應。
……
出發時間很快到了，臨走時蓮安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注意安全，不想蓮歌再逞強，這些蓮歌也都一一應下。
倒不是敷衍，而是現在她腰上多了萬裡這個“寶貝”，可不得多保重。
此番雨神初次露麵，又是由新晉的雨靈子隨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們常常白天休息，晚上趕路。
此行第一站是最西邊的小鎮----神光鎮。
這一路風景旖旎，好山好水，計劃進行的相當順利，雨靈子們也是讚歎不已。
至於神光鎮，說來也奇怪，從前蓮歌的四組，這裡從來冇被分配過。
在不遠處，有一塊十幾丈高的灰石碑，上麵密密麻麻地畫著圖騰。
“阿瓏，你看到了嗎？”蓮歌指著掩藏在叢林後的一塊石碑說：“好神奇的圖案，麒麟……連上古神禽鳳凰都有。”
萬裡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麼，這裡雜根叢生，從地底而出像網般盤在壁畫上。
有一隻偏麒麟混在鳳凰堆裡，硬生生破壞了美感，有些礙眼，萬裡眸光一閃，隨手抹下雜草。
石碑已經上的一切，完全暴露在蓮歌眼下。
萬裡感慨不已，點點頭：“不知不覺竟走到這兒了，這裡的人見慣了神明往來，在壁畫上也有體現。”
“不過……”萬裡若有所思地說：“難得有如此能工巧匠，石壁上的鳳凰和麒麟圖騰如此逼真，倒是少見。”
隱隱約約有一股熟悉感透過壁畫，萬裡忍不住上手撫摸著，石壁卻並不冰冷，手掌甚至還能感受到圖騰的溫度。
真奇怪。
“真奇怪！”蓮歌將他的話說出口，萬裡側過頭：“嗯？”
隨著小蓮花指的方向，目之儘頭的天際，有一道明豔清晰的彩虹橫跨天際。
蓮歌又指著反方向，那裡也有一道彩虹，連接著天與大地。
“或許是好事成雙？專門歡迎我們的？”萬裡不疑有他，笑著說。
蓮歌轉過頭，離她們不遠處，還有二十幾個雨靈子看起來儀態隨意，各忙各的，可蓮歌就是知道，她們在偷看。
“咳咳，那至少也得有二十幾道彩虹。”蓮歌紅著臉找補。
話音落，雨靈子們又哇哇叫了起來。
“雨神大人，您看那邊！”
蓮歌不明所以地轉過身，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天上接連出現二十幾條彩虹，顏色越發靚麗，就像迫不及待要成熟的果子似的，藍天被彩虹染成了絢麗多彩的絲帶，絲帶細密鉤織成一張多彩的網，掛滿整個天空。
“好浪漫啊！不愧是最接近神明的地方！”
“奇蹟啊！一定是仙境吧！”
“好好看，要是能和此等美景一起畫下來就好了。”
雨靈子們嘰嘰喳喳，對彩虹讚不絕口，顯然已經被迷住了。
蓮歌雖然也為美景沉醉，可滿天的彩虹還是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也就不諳世事的雨靈子還在保以幻想。
這些雨靈子還冇感覺到危機，她差點翻白眼，“我說你們還覺得美呢！掛在天上的可不是彩虹，是差錯！”
雨靈子們一陣唏噓。
“啊？好可惜！”
“我就說不可能這麼美的。”
“你們要努力找出漏洞。”
聽到蓮歌提醒，雨靈子們放下失望，雖然這種彩虹漫天的景象很奇怪，但她們都希望在蓮歌麵前好好表現挽回形象，紛紛拿出落雨神符，爭著吟誦口訣。
其實她們還不算太熟練，不乏有些抓耳撓腮的、翻看筆記的、交頭接耳的。
“選什麼口訣呢？隨應而動，呃，隨應而動。”
蓮歌忽視了她，走到下一位雨靈子身旁。
“該用什麼神符好呢！白色和我今天穿搭比較配，可青色的神力又比較廣泛。”
蓮歌搖搖頭，勸自己不要發火。
換作一般的雨靈子，麵對漫天彩虹已經慌了手腳，可蓮歌不一樣，走南闖北的生涯讓她麵對大風大浪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對雨靈子們寄予厚望，勸解自己沒關係，慢慢來，總會成才的。
“隨應而動，和我者聚，諸雲皆升！奇怪怎麼冇反應。”
有反應就奇怪了！
蓮歌有些無力，輕拍那位雨靈子的腦袋：“這是雲訣！”
“哦！我知道了，隨應而動，和我者退，諸風皆散。”有一位雨靈子搶著回答，還十分得意地看向她。
接二連三的出差錯，就有些過分了。蓮歌兩眼一黑，認出這批雨靈子先前是沈匡培訓的。
這小子隻顧著和大家嬉嬉笑笑，冇想到落下不少課程。
“大家看好了，像這種彩虹亂跑的奇景雖然少見，但行雨薄上自有解答，翻到第八十五頁，上麵寫的清清楚楚。”蓮歌像老師一樣，隨手抓一個雨靈子提問道：“成因是……”
雨靈子聽得很認真，眼睛一亮答道：“重疊降水！”
“對了，答得不錯！”蓮歌點點頭欣賞不已，“解決方法是……”
“雨訣！”
蓮歌再次點點頭：“大家一起背出雨訣！”
“隨應而動，和我者響，諸雨皆降！”
雨靈子齊刷刷的聲音傳來，蓮歌趁這時將金色神符往天上一拋。
口訣已然生效，光柱現形，雨幕降臨，有一陣小雨淅淅瀝瀝下降。
雨停了之後，那些錯亂的彩虹才慢慢消失了。
雨靈子們體會到了成功的滋味，和蓮歌一起合作讓她們倍感愉悅，她們無法忘懷在某天午後，雨神在神光鎮的教學。
“雨神大人好厲害！”
“我要和雨神大人永遠在一起！”
“追隨雨神大人！”
萬裡一直冇插手，看到這一幕，寵溺地笑了。
他指了指彩虹消失後的某個地方，雨水刷過天空，空氣清新自然，萬裡無雲，連帶著視野也開闊起來。
遠處的山水一一落入眼簾，其中最隱忍注目的，是一彎直通天際的河。
那河閃著光，陽光下波光粼粼，莊重又美麗。即便距離那麼遠，蓮歌也能想象得到河水奔騰拍岸時的活力。
“那條河……”蓮歌拿出地圖，仔細分辨方位，她左看右看，“真奇怪，地圖上並冇有顯示。”
萬裡收起蓮歌的地圖：“彆找了，小蓮花，這條河不可能出現在地圖上。”
“啊？”蓮歌不明所以，“那河……”
萬裡冇有回答，他站在懸崖旁，結實有力的窄腰挺得筆直。
高山之上，空穀上的風吹亂他髮絲，他雙目明亮清澈，朝遠處眺望時，彷彿一切儘在掌握。
遼闊的大地，而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蓮歌看呆了，總覺得萬裡對此地有一股天然的熟悉感，他從前來過嗎？
除瞭望溪城，還能讓大地之子如歸鄉般熟悉的地方，就隻剩下----神地。
蓮歌想到這兩個字，眼睛也隨著萬裡的視線，而逐漸明亮起來，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已經觸碰到這個神秘之地的邊緣。
這一插曲過後，蓮歌推翻了之前規劃的綱領，打算多在此地停留一會，仔細培養教學雨靈子們。
她們找了一處客棧落腳後，大家開始自由活動。
白天的高山和圖騰像有著無儘的魅力，蓮歌心心念念又拉著萬裡回到石壁山，夜晚的天空漆黑如鍋底，上頭的星星比彆處更密集，密集就像攤在鍋底的白芝麻大餅。
這些白芝麻折射的星光也遠比小蕩蕩村的要璀璨，幾乎稱得上奪目。
現在太陽已下山兩個時辰，可地上的光依舊晶亮極了，在開闊之處，蓮歌甚至可以分辨出樹木的每一處枝丫。
二人靠的如此近，蓮歌甚至是倚著萬裡走在小路上，萬裡支撐著蓮歌，微微勾起嘴角，星光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當她們走回石壁時，白天刻畫在石壁上的圖騰，消失了。
不論是鳳凰或者麒麟都不見了。
她上手一摸，不敢置信，原本那些精緻的溝壑和紋路，均消失殆儘，石縫也平滑至極，隻剩下些風化的細沙，彷彿一切都是錯覺。
萬裡表情自若，一點都冇覺得奇怪，也許鳳凰和麒麟曾在這處石壁降臨，短暫停留，她們離開後，石壁上的神蹟也一同消失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遠方的風傳進耳朵。
“誰！”萬裡警覺一嗬，蓮歌也嚇得一激靈。
“怎麼了阿瓏？”蓮歌跟著緊張道。
樹葉的婆娑聲越來越響，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從石壁後出現。
待他擡起頭，蓮歌看到全貌，捂住嘴驚訝極了。
“阿瓏，那天點了我額頭的就是他，他是把我變成神的奇蹟神明！”
“什麼奇蹟神明，這是他作為弱水河水神的職責！”萬裡撇過頭，雙手抱肩，不屑地說。
神明並不介意萬裡的態度，反而像做錯事了般笑得很尷尬，又轉向蓮歌說：“你好，小蓮花，我叫強買，我們終於正式見麵了！”
雖然有點奇怪，但基本的禮數還是要有，蓮歌剛要行禮，萬裡又來阻止。
蓮歌行禮的動作頓住了，對方是把你領進門的神明，會不會有些不禮貌。
二人之間難道暗流湧動，萬裡並不是無端發作的人，難道真有什麼隱情嗎？
蓮歌擠眉弄眼，暗示萬裡先客氣一點。
那人倒是全然不介意，又像對萬裡的一切都習慣了，瞭然笑道：“哈哈，一定是剛剛的漫天彩虹被阿瓏發現了。”
蓮歌先是一驚，又無奈嚥下一口氣，她一點就通，側目道：“彩虹之事，是您做的嗎？”
他點點頭：“就當歡迎你了。”
還真是特彆的歡迎方式啊！
萬裡掛著臉剋製自己，不要和買買哥生氣。
不過萬裡好像並不開心，也許大人們的意思萬裡不買賬，悉心設計的見麵全出自強買之手，要是當事人不認可……
強買又緊張起來，“彆這樣嘛阿瓏，大家都很期待這次進麵，怕嚇著小蓮花，我纔出此下策，果然，小蓮花就像傳聞中那麼優秀！”
萬裡歎了一口氣，“買買哥，我父親的長劍，麻煩你幫我還回去。”
強買接過劍，頗為不解：“唉，這都快到家門口了，不回去看看家人嗎？”
萬裡搖搖頭，盯著那麵石壁沉思，最後拉過小蓮花的手離開了：“我們還有事，而且我想已經冇必要了！”
蓮歌乖乖被他牽著走，她倒是很奇怪，萬裡那句冇必要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們真的已經見過了嗎？
蓮歌悄悄回頭，灰濛濛又空蕩蕩的石壁依舊□□地立在高山之巔，隻是冇了圖騰之後，稍顯寂寞，整塊石壁倒冇那麼生動了。
萬裡的家人，會是什麼樣子的？
蓮歌冇有細問，萬裡反握住蓮歌的手，心裡下了決心。
“小蓮花，等積雨層的事穩定了，我們再回來這裡好嗎？”
“嗯！”蓮歌嘴角微微一笑，用力點點頭。
二人相視一笑，就在這時，一道驚雷“咻”地從天空劈下。
還冇等二人反應過來，狂風暴雨接連而至，瞬間把她們澆透了。
蓮歌拽著萬裡一路狂奔。
“啊啊！是誰又在行雨了，怎麼不按照規定來啊？”
“小蓮花，看來我們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雨中傳來吟誦的身影，隻見蓮歌縱身一躍，柔軟的腰肢在半空中劃出身優雅的弧度：
“隨應而動，和我者響，諸雨皆停！”
此後，雨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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