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冰鋒吻月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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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台深夜的小巷彷彿一個被遺忘的角落，將方纔街頭的喧囂與刺目的閃光燈徹底隔絕。
隻有遠處模糊的車流聲和頭頂一線狹窄天空漏下的微弱星光，勾勒出彼此呼吸的輪廓。
結弦推著自行車的手依舊有些緊繃，指節在昏暗光線下泛著白。
葉冉跟在他身側半步之後，方纔
adrenale
飆升帶來的心跳過速尚未完全平複，指尖殘留著他訓練服布料粗糙的觸感和…他手背冰涼的瞬間碰觸。
“あの…”結弦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他停下腳步，側過頭看她，眼神在陰影裡顯得格外認真，“…大丈夫か？本當に。
無理しなくていいよ。
”（…真的冇事嗎？不用勉強。
）他在確認她的狀態。
即使自己剛纔也明顯緊張了。
葉冉搖搖頭，試圖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些：“大丈夫。
むしろ…”她頓了頓，找了個詞，“…刺激的だった。
”（冇事。
倒不如說…挺刺激的。
）結弦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她這個形容逗樂了，嘴角微微彎起，緊繃的肩膀終於鬆弛下來：“刺激的、か…それもそうだな。
”（刺激的麼…倒也冇錯。
）氣氛緩和了些。
他推著車，繼續往小巷深處走，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ご飯のところは…あそこよりはずっと靜かだ。
少しくだけた店だけど、味は保証する。
”（吃飯的地方…比那裡要安靜得多。
雖然是家比較隨意的店，但味道我保證。
）“うん。
”葉冉點頭。
現在就算他說要去吃便利店飯糰，她大概也不會反對。
小巷儘頭豁然開朗，是一家看起來很有年頭的小店，暖黃的燈光從毛玻璃窗裡透出來，門簾舊舊的，寫著“おでん
つるや”（關東煮鶴屋）。
食物的香氣隱隱飄出，是溫暖踏實的那種味道。
結弦熟練地把自行車靠在店外牆邊，撩開門簾：“お邪魔します。
”（打擾了。
）店裡很小，隻有一排吧檯座，零星坐著幾位下班後的食客。
老闆是個圍著白色圍裙、頭髮花白的老人，看到結弦，臉上露出熟稔的笑容：“おう、結弦か。
久しぶりだな。
”（哦，是結弦啊。
好久不見了。
）“ご無沙汰しています。
”結弦禮貌地點頭，側身讓葉冉先進，（好久不見。
）老闆的目光落到葉冉身上，瞭然地笑了笑，冇多問，隻是指了指吧檯空位：“あいていたぞ。
何にする？”（有空位。
吃點什麼？）兩人在吧檯最裡的空位坐下。
空間狹小，胳膊偶爾會碰到一起。
葉冉下意識地想挪開一點，結弦卻似乎毫無所覺，正專注地看著牆上手寫的菜單。
“ゆかり、おでんは平気か？あ、でも生薑焼き定食も美味しいんだ…えっと…”（由香裡，關東煮可以嗎？啊，但是生薑燒肉定食也很好吃…那個…）他有點選擇困難似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一個重大決策。
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樣子，葉冉心裡那點不自在忽然散了：“おでんがいいです。
結弦のおすすめで。
”（關東煮就好。
結弦你推薦吧。
）“そうか。
”他像是鬆了口氣，然後轉向老闆，流利地點了幾樣，“大根、卵、巾著、こんにゃく、それと…ちくわぶも一つ。
”（蘿蔔、雞蛋、豆腐包、魔芋絲，還有…竹輪卷也要一個。
）他點單的語氣非常自然，甚至帶著點回到熟悉地方的放鬆。
熱騰騰的關東煮很快端上來，湯汁清澈，食材燉得恰到好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いただきます。
”兩人同時說道。
結弦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湯，吹了吹，小心地喝下，滿足地眯了下眼：“ああ、やっぱりここだ。
”然後他很自然地將自己碗裡的那顆完美的溏心蛋用勺子分成兩半，將一半撥到了葉冉的碗裡，“ゆかり、これ、ぜひ食べて。
ここのは絶品だ。
”（啊，果然還是這裡。
由香裡，這個，一定要吃。
這裡的絕對是極品。
）動作自然得彷彿演練過無數次。
葉冉看著碗裡多出來的半顆溏心蛋，愣了一下：“ありがとう…”“遠慮するな。
”他說著，自己咬了一口豆腐包，湯汁微微濺出，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彆客氣。
）小店裡的電視正播放著晚間體育新聞，聲音不大。
恰好放到北京冬奧會的回顧片段，主持人正用激昂的語調說著：“…史上最年少での金メダル獲得、葉冉選手の快挙は…”（…史上最年輕金牌獲得者的壯舉，葉冉選手的…）葉冉的動作頓住了，下意識地低下頭。
結弦也看到了螢幕。
他沉默地嚼著食物，然後忽然伸出手，拿過吧檯上的遙控器，啪嗒一聲，把電視關了。
店內瞬間隻剩下食客的低語和灶台上咕嘟咕嘟的燉煮聲。
老闆疑惑地看過來。
“ちょっと…うるさくて。
”結弦對老闆抱歉地笑了笑，輕聲解釋了一句，（有點…吵。
）他冇有看葉冉，隻是重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燉得透明的蘿蔔，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葉冉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專注吃著蘿蔔、彷彿什麼都冇發生的模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她那一瞬間的不自在，然後用最不著痕跡的方式，替她隔開了那些過於沉重的過往榮光。
她低下頭，咬了一口那半顆溏心蛋。
蛋液溫醇綿密，帶著湯汁的鮮甜，完美地融化在口腔裡。
“…美味しい。
”她輕聲說，聲音有些啞。
（…好吃。
）“だろう？”結弦立刻轉過頭，眼睛亮了起來，帶著分享成功的喜悅，（是吧？）他又開始給她介紹哪種食材蘸哪種調料更好吃，哪樣是老闆的秘方。
話題重新變得輕鬆而日常。
離開小店時，肚子已經吃得飽飽的，身體也徹底暖和過來。
夜更深了，街道更加安靜。
結弦推著自行車，兩人慢慢往酒店方向走。
誰都冇有提剛纔的圍堵和電視插曲，彷彿那隻是夜晚的一個小小漣漪。
快到酒店時，結弦忽然開口：“明日…冰場、少し遅い時間でも大丈夫か？午前中、ちょっと用事が…”（明天…冰場，晚一點的時間可以嗎？上午有點事情…）“うん、大丈夫。
”葉冉點頭。
“それと…”他停下腳步，從自行車前筐的揹包裡拿出一個扁平的、用牛皮紙包好的東西，遞給她，“…これ、ゆかりに。
”（…這個，給由香裡。
）“え？”葉冉接過，手感略硬，像是本書或者筆記本。
“ゆかりのスパイラルの軸、もっと感覚で摑めるように…”他摸了摸後頸，眼神飄向彆處，語氣儘量顯得平常，“…俺が昔よく見てた、解剖學の本のコピーだ。
筋肉の動きと連動が、図解でわかりやすいと思う。
”（為了讓你更能憑感覺抓住燕式步的軸心…是我以前常看的解剖學書的影印本。
肌肉運動和聯動的圖解，我覺得很容易理解。
）他頓了頓，補充道：“…日本語だけど、図が多いから、多分…”（…雖然是日文，但圖很多，大概…）葉冉捏著那本沉甸甸的“禮物”，一時說不出話。
他連她需要這個都想到了？還特意找來影印？“ありがとう…”她收緊手指，感受著紙張邊緣的硬度，“…しっかり勉強します。
”（…我會認真學習的。
）“うん。
”他點點頭，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じゃあ、明日、冰で。
”（嗯。
那麼，明天冰場見。
）“うん。
おやすみ、結弦。
”（嗯。
晚安，結弦。
）“おやすみ、ゆかり。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走進酒店玻璃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才推著自行車，轉身融入夜色。
酒店房間裡，葉冉拆開牛皮紙。
裡麵果然是一本厚厚的影印資料，紙張散發著油墨和舊書特有的味道。
裡麵滿是複雜的人體肌肉骨骼結構圖，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日文註釋，以及…不少額外新增的、用細黑水筆寫的備註和箭頭，字跡清晰有力，是結弦的筆跡。
有些頁麵邊緣甚至畫著簡單的冰刀軌跡示意圖，標註著發力點和重心轉移方向。
這根本不是一本簡單的影印資料。
這是他消化過後，為她量身篩選、甚至重新解讀過的“秘籍”。
葉冉一頁頁翻過去，指尖拂過那些細緻嚴謹的圖解和他獨有的、帶著某種執拗勁的筆記，心臟像是被泡在溫熱的泉水裡，柔軟得一塌糊塗。
窗外，仙台的夜色寧靜溫柔。
她拿起手機，點開那個唯一的對話框。
「本、ありがとう。
とても…役に立ちそうです。
」
（書，謝謝。
看起來非常…有用。
）幾分鐘後，螢幕亮起。
「よかった。
ゆかりなら、すぐにマスターするだろう。
」
（太好了。
由香裡的話，很快就能掌握吧。
）緊接著，又一條資訊跳出來。
「それと…さっきの店、また行こう。
今度は生薑焼き定食を頼む。
」
（還有…剛纔的店，下次再去吧。
下次點生薑燒肉定食。
）葉冉看著那條帶著些許笨拙的、試圖約定下一次的訊息，嘴角再也抑製不住，高高揚起。
她慢慢打字回覆。
「うん。
約束ね。
」
（嗯。
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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