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結弦：冰鋒吻月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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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冉幾乎是衝回自己的休息隔間，反手拉上簾子，狹小的空間將她急促的呼吸聲放大。

冰鞋的刀套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她一把抓過椅子上的毛巾蓋住臉，冰涼的濕氣也壓不下臉頰滾燙的溫度。

“就像以前那樣。

”他那句帶著口音的中文，輕飄飄的五個字，像一把精準的冰錐，鑿開了她自以為堅固的冰層。

底下翻湧出來的，是仙台冰場清晨消毒水的味道，是他無數次在她摔得七葷八素時滑到她身邊，皺著眉比劃：“ここ、ゆかりさん、弧線が足りない。

”（這裡，由香裡小姐，弧線不夠。

）她當時恨透了他那種不容置疑的、近乎苛刻的精準。

恨他為什麼總能一眼看穿她的薄弱。

更恨自己為什麼就是做不到他要求的那種完美。

十年了。

她以為早已改掉的毛病，原來在他眼裡，依舊無所遁形。

他甚至記得該怎麼修正。

毛巾下的黑暗裡，心臟咚咚地敲著鼓點，又快又亂，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另一種更讓她恐慌的情緒——一種被看穿、被記住、甚至可能被……牽掛著的痠軟。

外麵傳來工作人員招呼集合的喊聲。

表演滑即將開始。

她猛地扯下毛巾，深吸幾口氣，對著隔間裡狹小的鏡子拍了拍臉。

不行，葉冉，專注。

現在是表演時間。

---夜晚的場館被狂歡的氣氛點燃。

表演滑冇有比賽時的緊張肅殺，色彩繽紛的考斯滕，精心編排的趣味動作，選手與觀眾的互動，空氣裡瀰漫著嘉年華般的快樂。

葉冉換上了一身水藍色的考斯滕，裙襬綴著閃爍的亮片，像披著一身星河。

她滑行，旋轉，在冰上留下流暢的弧線，臉上帶著表演要求的、輕盈的笑容。

追光燈炙熱，觀眾的歡呼浪潮般湧來。

她很投入，幾乎忘了白天那短暫的、令人心緒不寧的插曲。

直到某個滑行的瞬間，視線掠過對麵擋板處。

他站在那裡。

冇穿考斯滕，依舊是那身黑色訓練服，抱著手臂，靠在擋板上，安靜地看著冰場。

紛雜炫目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滅，看不清表情。

她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腳下的弧線下意識地加深，穩穩嵌入冰麵，接續下一個旋轉，流暢得不可思議。

像以前那樣。

見鬼。

表演滑的**是全體選手的集體返場。

音樂變得歡快激昂，冰麵上瞬間湧入了所有參賽的運動員，大家笑著，隨意地滑行、轉圈、即興地做些有趣的動作，互相擊掌，氣氛熱烈到頂點。

葉冉被人群裹挾著，也不自覺地笑起來，暫時拋開了所有雜念。

她試著做了一個簡單的hydrobdg，水藍色的裙襬鋪在冰麵上，像綻開的花。

剛要起身，一隻手伸到了她麵前。

骨節分明，帶著熟悉的、握冰刀留下的薄繭。

她順著那隻手抬頭。

羽生結弦不知何時滑到了她身邊，微微彎著腰，臉上帶著表演式的、恰到好處的笑容，符合此刻狂歡的氣氛，彷彿隻是順手扶一下可能冇站穩的同伴。

周圍是喧鬨的人群和閃爍的燈光，無數鏡頭正對著冰麵。

他的眼神在炫目的燈光下看不真切，隻有伸出的手，穩定地停在她眼前。

葉冉愣住了，所有的聲音彷彿瞬間被抽空。

旁邊有其他國家隊的選手笑著滑過，差點撞到她。

他的手又往前遞了半分，幾乎要觸到她的手臂。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指尖碰觸到他微涼的掌心。

他稍稍用力，將她拉穩。

她的冰刀在冰麵上刮出細微的聲響。

隻是一瞬間的事。

她站穩後，他立刻鬆開了手，彷彿真的隻是一個出於禮貌的攙扶。

他甚至冇有多看她一眼，順勢就滑開了，融入了旁邊嬉笑打鬨的加拿大選手群裡，彷彿剛纔那一刻的停頓從未發生。

隻有葉冉還僵在原地，被他碰觸過的指尖像被微弱的電流躥過，麻麻的，那感覺順著血液一路蔓延到心臟，引起一陣毫無規律的悸動。

震耳的音樂，周圍選手的笑鬨，觀眾席的歡呼……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隻有那隻手微涼的觸感，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膚上。

表演滑在沸騰的氣氛中落幕。

綵帶和玩偶從看台紛紛揚揚落下。

葉冉隨著人流滑向出口，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空空的。

卻燙得驚人。

回到後台，嘈雜的人聲和卸妝水的味道撲麵而來。

她坐在鏡子前，任由團隊造型師幫她拆卸頭飾，腦子裡依舊亂糟糟的。

“葉冉，看這邊！”相熟的隊醫笑著舉起手機，“笑一個，和你的金牌一起！”她下意識地抬頭，擠出一個笑容。

閃光燈亮起的刹那，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鏡子的反射裡，隔著一排忙碌的衣架和穿梭的人群，那個黑色的身影在通道口一閃而過，似乎停頓了極短的一瞬，目光穿過紛雜的間隙，落在她的方向。

等她猛地轉頭望去時，那裡隻剩下空蕩蕩的通道和晃動的門簾。

她怔怔地轉回頭，看著鏡子裡自己還未卸去妝容、卻帶著一絲茫然的臉。

心臟又一次，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

那個騙子。

他到底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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