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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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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

“你害得我家五郎昏厥至今,不要以為你打個千,作個揖,我就會放過你們全族!”齊家老爺暴跳如雷,指著周胤罵了起來。

周瑛一把扶過周胤的身子,拉過至自己身後,不卑不亢對齊家老爺道:“周胤此舉隻因愧疚身為齊五郎摯友,未在好友危險之際,助好友脫離險境,而非要將與他不想乾的罪責攔至自身。”

“好啊!你!”齊家老爺哆嗦著手指,氣到結巴,“眾人皆見是你家二郎推搡我家小兒跌落山坡,害得我家小兒躺於病榻,不知何時能醒。你個不知法度為何物的女子,竟敢紅口白牙,跌倒黑白!老夫今日必要送你家二郎見官!要你全族陪葬!”

話音未落,便欲挾住周胤的手腕。

“我周家雖門庭衰微,但也不是任由彆人隨意拿捏的!今日你敢帶周胤入府衙,明日我便能登堂擂鼓,勢要告得你齊家於廬江無一日安寧之日,無一處立錐之地。”

周瑛一語逼停了齊家老爺的動作。

他愣了一下,嘴角抽搐道:“你有何由頭敢如此!”

周瑛冷笑,眼眸凝神,“我告你齊氏唆使府兵私自圍擊他人宅院,我告你齊氏家主百般誣告無辜之人!我告你齊氏私縱草菅人命之人!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要告!不告得你齊氏全族上下不安生,我周瑛止不休!”

私自圍攻周府,是他親下的命,不錯。可想想,何來誣告無辜之人,草菅人命之人。齊家老爺回過神來,一時之間真要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唬住。

“我何來誣告!何又私縱!”

“無鐵證便誣告我家二郎是釀就此事的凶徒,私縱真正害貴公子身陷的歹徒逍遙法外。”

周瑛平和語氣,繼續道:“齊世伯,我祖父以忠正聞名,為官之時奏免汙吏,誌在無私。祖親位列公卿,周氏庭訓嚴謹,門風剛正,子弟牢記家訓,做過的事絕不耍滑,冇做過的絕不會任人潑來臟水。我等子弟絕不會辱冇先祖名聲。”

聽提及到安陽侯周景,齊家老爺的怒火逐漸平息下來,士族群中素來敬崇這位剛正不阿的賢臣,在世時好賢愛士,拔才薦善。數不清有多少名臣曾被他舉薦過,受過恩澤。

齊家老爺稍鬆手,但卻不肯放開周胤。

周瑛看了周胤一眼,似安撫之意,對齊家老爺行禮道:“世伯,若您信得過我,就請讓我府中醫士為貴公子救治。貴公子的命,我想救。害貴公子的人,我更想抓。”

“你知是何人?”齊家老爺問道。

周瑛回道:“現在還不確定,不出三日,就能知曉凶手到底是何人了。”

“一日瞧不見你帶來真凶,你家二郎就一日出不得我齊府。”

周瑛看向周胤,見孩子額間漸漸冒出冷汗,但卻冇有透露出一絲的慌亂,

“曾聽五郎說過齊府廚子做的醬肉極好吃,這下終有機會一嚐了。姑姑,我便好生在齊府等你來接我。”

周瑛欣慰一笑,目光移向齊家老爺,“若是我將凶徒帶來,齊世伯會如何做?”

“給我家二郎陪葬的就不是你周氏了。”齊家老爺咬牙切齒道。

周瑛拜彆齊家老爺後,囑咐白凝派人回府去將阿來伯請來齊府,救治齊家五郎。

登上馬車,直接命人開道杜府。

月色滿庭,齊府小廝端著食案魚貫而入。

屋中香氣四溢,周胤眼瞅食案漆盤裡的醬肉,餓了一日,此時饑腸轆轆。

聽到齊家老爺請他食餐,他人前繁禮不落,向齊家老爺行禮後,舉起筷箸,毫不客氣吃了起來。

“你這小郎君吃的歡,就不怕老夫在餐飯裡下毒,給我五郎解恨報仇。”齊家老爺淡淡一笑。

周胤放下筷箸,用下人遞來的帕子抹了嘴,語氣平和道:“下作之事非士族所為。您不會這樣做,更不能這樣做。”

“如何說?”齊家老爺起了興致。

“我姑姑的脾性,今日您領略過了。我若死在齊府,她怕是能鬨得廬江天翻地覆。況且今日姑姑帶我來齊府拜見前,可是特地從鬨市繞了一圈,惹得不少人側目看戲,都知曉我入了齊府。若是我豎著進,橫著出,全廬江郡的人都認為是您所做所為,到時可能縱著我姑姑鬨了。您纔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周胤說完,拿起一旁的耳杯,喝溫水潤嗓。

齊家老爺哈哈大笑起來,“周家不愧是世襲罔替的望族,教導出的子弟都聰慧的很,獨你那位姑姑,不僅聰明還潑辣的很,若是綱紀持族可不輸男子,想來周氏也不會衰微至此。”

屋內氣氛漸漸低沉下來,周胤垂眸。

齊家老爺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在周胤麵前說的話,緩和口吻道:“醬肉吃完了,我再讓下人呈些來。”

“世伯,我從未想過要害五郎,更冇有推過他!”

齊家老爺緩緩起身,冇有給身後的人一個迴應。從房中離開,命下人再呈些飯食和火炭送進房中,一應伺候不得怠慢。

從聽到周胤提及到五郎最愛的醬肉時,他就慢慢相信周胤不會是害他兒子的凶手。五郎矜持,喜歡的東西從不主動與人提及,若是提了,便是真與那人相處甚歡才如此。

做父親的自然瞭解孩子的脾性,他也信了周瑛所言,三日之內,真正害五郎的人會露出馬腳。

寒風凜凜,他等著。

周瑛仰望雲天,眺望遠霞。一旁的杜府的小廝請她進府。

穿過迴廊進入堂廳,杜家老爺滿臉堆笑,遠遠迎來。

周瑛行禮道:“未曾上呈拜貼就來拜會世伯,倒顯得我這個做小輩的失禮了。”

“哪裡哪裡。”杜家老爺笑著擺擺手,“你我兩族從前關係親厚,時常走動,不愛使拜貼這些虛禮。隻不知女郎怎得空來老夫這,你家二郎的事處置妥帖了?”

周瑛回笑,淡淡道:“勞世伯掛心,這事快了了。”

杜家老爺促地一驚,以捋鬍鬚遮掩,尷尬一笑,“冇想到前兩日鬨出那麼大的陣仗,竟如此快就要了了。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免囑咐兩句,你家二郎素日貪玩,可得從這件事裡吃些教訓,以免日後再惹波瀾。”

“世伯說的是,我家胤兒是得好好吃些教訓。”周瑛點頭附和,眼睛一轉:“隻是這吃的教訓就是不能再同小人為伍,免得被潑了一身的臟水,落得性命之憂。”

“這……這又從何說起。”杜家老爺侷促地挪了身姿,眼神有些躲閃。

周瑛儘收眼底,嘴角帶笑不答話,拿起案上的玉耳杯,徐徐輕吹熱氣,惹得杜家老爺心底愈發著急。

“神醫聖手,齊家五郎大概今夜就能醒來。”

耳杯落在案上,發出清脆一聲響,屋內陷入死寂。

周瑛見杜家老爺麵如土色,裝成疑惑不解的樣子,主動問道:“齊家五郎一醒,便能指認那日推他的人到底是誰。那時我家二郎身上的冤屈自能洗清。世伯難道不替齊家五郎和我家二郎高興嗎?”

“高興高興。”杜家老爺敷衍道。

周瑛目光遊移,注意到遠處屏風後時不時探露出的腦袋。故意大了聲音道:“不用太久,就能知道到底是誰心毒手狠推得齊家五郎落山坡,又是誰為了逃脫罪責,栽贓嫁禍我家二郎。一樁樁,一件件都會探個究竟。”

屏風後被夕暉拉長影子,投映於地,竟在發抖。

周瑛輕笑,對杜家老爺煞有其事道:“我剛從齊府出來,聽齊世伯說若是知道害他家二郎的凶徒是誰,不管是哪家的子弟,定要好好懲治,以解心頭之恨。齊世伯六親不認的脾性,您是知道的,整個廬江都懼退三分。”

屏風後的身子抖得更狠了,吱呀一聲,周瑛和杜家老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杜家老爺乾咳兩聲,喚回周瑛道:“隻是不知女郎今日登府到底為何故?總不會是來同老夫閒話這些不想乾的事吧。”

“我今日來是想見貴府兩位公子。有些話要當麵問清楚。”周瑛回道。

杜家老爺震驚之餘,感覺周瑛來者不善,還未想好迴應,就聽到屏風摔地的聲音。

震天響聲,濺起浮灰。周瑛臉色絲毫不變。

屏風後兩個發抖的身子終於出現在她麵前。

她擡眼望去,兩人衣錦繡華,卻是愚鈍的模樣,深埋著腦袋,尷尬地不知如何自處。

“巧了,不必讓下人請,自己倒先來了。”周瑛笑吟吟地走過去,上下打量兩人,“我聽聞當日齊家五郎出事時,你們在旁也瞧見了?”

那兩小子你望望我,我瞅瞅你,最後一同看向他們的爹。

“冇瞧見,我們什麼都冇瞧見!”

“冇瞧見?”周瑛驚訝完惋惜道:“可惜了,本想你們若親眼所見,定能給我家二郎做個證,證他不是害齊家五郎的歹人。那樣我也好將我家二郎從齊府接回。”

“怎麼?你家二郎現如今還在齊府?”杜家老爺急問道。

周瑛一轉身,淒苦委屈道:“可不是,齊世伯說五郎一日不醒,真凶一日抓不到,我家二郎就一日出不得齊府。雖說五郎醒來就這兩三日的事,可要我家二郎小小年紀,忍受這般屈辱囚困。我這做長輩的,也是心疼。”

說著,她拿起帕子抹起眼淚來,“既然兩位公子未曾見過,那我也不好在此多待了。隻盼五郎快些醒來,指認歹徒,我家二郎也能早些洗刷冤屈。”

杜家父子一行送走周瑛後,膽戰心驚纔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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