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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賦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死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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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秘

建興四年春,汀花雨細,水樹風閒。周瑛帶著諸葛喬夫婦兩早早便等在城門口,終於在一眾車架行至城門時,迎來了多年未見的顧景純。

顧景純在見到兒子諸葛喬時,含淚的目光一刻都不肯挪走,從上到下似要看個夠。諸葛喬隻是哽嚥著一句又一句“兒很好”來迴應激動的母親。

闊彆多年後母子重逢的場麵總是惹人落淚不已。好在敘話間,車架行到諸葛府門前,林壽倩帶著一大家子人歡歡喜喜地給顧景純迎進了宅子。

顧景純與周瑛端坐在正堂上,諸葛喬同伏軒秀一道給顧景純恭恭敬敬地奉茶一杯。

顧景純接過香茶後,慈愛地看著伏軒秀,又吩咐侍女旬榮將帶來的見麵禮奉上。自她收到周瑛的來信,得知孫兒諸葛攀出世,一直想來西川,但都未曾得尋時機。好在春三月,趁著家祭亡妹顧岫的名義,讓車馬直奔成都。有了大漢丞相夫人的令牌手書,一路暢通無阻,平安來到成都。

晚宴時,侍女端著珍饈魚貫而入,一家人坐在花廳裡好不熱鬨。諸葛亮與周瑛向顧景純敬酒時,他心裡感歎,若是大諸葛瑾哥也在,一家人纔算齊整,若父母在天之靈得見,這一家人如此和順,亦能安心。熱鬨之餘,諸葛亮見諸葛喬與伏軒秀夫妻恩愛模樣,頓生欣慰之感,他終於體會到為父母那股子難言的欣喜之感。

席間,奶孃同吳嬤嬤抱來諸葛攀,顧景純小心翼翼接過在懷裡,隻覺此子可真是沉甸甸的,咿呀學語,見到人就笑,長得壯實可愛。

周瑛逗趣道:“姐姐,你瞧攀兒粉嘟嘟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喬兒出生時的模樣。”

“哪是呀,咱們攀兒可比他爹爹要好看多了。”顧景純越看越歡喜,“喬兒生下來時黑黢黢的,見人就哭。你忘了,那時你還說笑這孩子竟一點都冇繼承我和他父親的好模樣。”

諸葛喬靦腆一笑,“兒子這臉麵可都要冇咯。”

周瑛接話道:“現下喬兒眉眼間有了姐姐的好風姿,才真是芝蘭玉樹,和軒秀站在一塊就是一對壁人。”

一家人說笑一番已是夜中,周瑛帶著顧景純到廂房安歇,多年未見自是有好一番知心話要說。

孫登的畫像遞到周瑛手裡,她徐徐展開時,眼底的溫情隨著淚溢位。畫上的少年孫登騎在馬上,拉滿弓弦,英姿颯爽,笑得肆意。這幅畫由趙妙瑩所作,又由顧景純帶來成都。現如今畫中人的臉頰染上獨屬於母親的溫度。

顧景純給周瑛拭淚安慰道:“世子由至尊養育教導。寒來暑往,至尊事事過問,連染了風寒,都是至尊親自照料,不肯假手於他人,你放心。”

“我對不起這孩子。”周瑛心痛不已,她曾質問過自己為何不肯為了孫登睜一眼閉一眼,就在江東長久的過活下去,可那還是自己嗎?

她做不到,也隻能懷揣著這份愧疚。

是夜,她收好畫卷,回到房中見醉酒的諸葛亮側臥在繡榻上,她拿來薄毯蓋了上去,靜靜坐在他身邊,沉默無話。

油燈裡炸出的油花一響,周瑛回過神來,瞧見諸葛亮不知何時睜開眼,正默默注視著她。

她垂眸遮掩神傷,擠出一抹笑來問道:“要不要喝碗蔘湯,暖暖胃再睡?”

“燈下觀美人,一霎溫馨,此間足矣。”諸葛亮笑嗬嗬地給人拉進懷中,夫妻兩一同躺在榻上溫存。

周瑛窩在他的懷裡,嗅到他身上夾雜著酒味的沉香,不自覺又貼近幾分,企圖得到一些安慰。

“有心事?”

“我”她沉吟一會,坦言道:“我很想登兒。今日顧姐姐將孩子的畫像帶給我,我見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諸葛亮聽完,若說他一點兒都不介懷周瑛與孫權之間有了血脈這件事,不真。她捨棄孫權給予她的榮華富貴,鳳座高位,更狠心撇下了他們的孩子。這樣的女人,似乎什麼都牽絆不住她。

他慶幸,也不安。會不會有一日,她也會這般對他?狠心將他舍下?

他們之間到底冇有血脈相連,縱望周身,似乎更冇有什麼能留住她,亦或是能在餘生不經意間引得她神思憂傷。說到底不過是男人最原始的佔有慾在作祟,即便此刻周瑛就在她的懷裡,他依舊覺得還不夠,此間他下意識地又抱緊了她幾分。

周瑛突然間感到呼吸有些費力,有些疑惑地擡頭迎上他的灼灼目光,醉意撩人,聲音暗啞,“阿瑛,有一天你會不要我嗎?”

她微微愣神,冇料到他會這般問,還如此誠懇,頓生愛憐,卻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可愛至極,堂堂的大漢丞相,竟然在擔憂他的婆姨不要他。

“這個嘛我想想。”

周瑛眼珠子一轉,捉弄似地拖延不答,惹得諸葛亮心急,他繃著臉,卻是急不可耐催促她趕緊給個讓他心安的答案。

“為什麼會這麼問?”周瑛好奇起來。

突生的異樣情緒總是難以言明,此刻,醉意熏熏的他解釋不清,隻是本能的一遍遍問她,“你會不要我嗎?會嗎?”

可憐又可愛的傻瓜。周瑛輕歎口氣,抽出手來捧起他的臉龐,指腹摩挲著他這張英俊臉龐上橫生的皺紋,像蜻蜓點水般啄了他的唇。

她都牢牢在他的懷裡待著了,她的心都交付給他了,可他偏偏還要一個答案。

見周瑛始終不答話,就如此敷衍他,他泄氣完又置氣道:“你連說些好聽的哄我都不願。”話畢掙脫開周瑛,自顧自的起身,開始專注整理起褶皺的衣袍。

周瑛突然被閒置在一旁,歪著腦袋含笑看著他抿著嘴氣鼓鼓的樣子,試探問道:“大漢丞相這是惱了?”

“不牢長史掛心。”諸葛亮陰陽怪氣完甩著衣袖,利落下榻往內室淨房走去,獨留周瑛一人在那偷笑他這孩子氣的模樣。

無言的床榻上,兩人離得很遠,準確地說是諸葛亮在賭氣,有意離周瑛很遠。

她靠近一分,他就退一分。讓周瑛幸歎,這張床榻再小些,他就要滾落下地,這把老骨頭摔個脆生響就知道乖了。

就在她靠近他又準備挪身子的時刻,她指尖發力一把攥住他胳膊,給人鉗製住,老東西掙紮兩下發現不得動彈,回頭瞪著有些得意的周瑛。

“做什麼?”他負氣開口。

“檀郎方纔燈下觀美人,那我就月下觀君子。”周瑛的聲音柔軟了許多,眉目含情。挑弄他這許久,總不能讓他帶著氣意入眠。愛人在旁,應當睡個好覺。

此話一出,諸葛亮的神情明顯和緩了不少,也不拿勁抗拒周瑛接觸他。翻身過來,盯著眼前這個美人,且等她要使出什麼樣的花招來哄他。

見她又湊近幾分,垂眸低聲道:“哎吃了那麼久調理身子的藥,怎麼老是不見好訊息,莫不是”說著話含羞的眼睛慢慢看向他。

電光火石間,諸葛亮大怒,罵了句臟話,攬過笑得肆意放縱的周瑛強壓在身下。親吻著她的臉頰和嘴唇,呼吸之間愈來愈焦躁,拉過她的手,讓她去輕柔愛撫他那個地方。

浮浮沉沉之間,周瑛像是慾海中的浮萍,無根飄搖,隻得努力攀附住他的身體,拚湊出的聲音鑽進他的耳中激地他咬緊牙關後又猛吸一口氣,“我的心還有身子都離不得你,又怎會不要你。”

清夜沉沉動春酌,燈前細雨簷花落。

川寧院裡,諸葛喬淨房沐浴,伏軒秀一旁伺候,拿起濕潤的帕子輕輕坲過夫君的肩頭,夫妻二人好不親昵。

伏軒秀回憶起晚膳時的事,心裡反應出一些事來,好奇問道,“婆母嫁給公爹前不是一直於道觀修行嗎,怎麼知曉夫君您小時的事?而且和母親像是十分熟悉。”

本浸於湯池裡無比愜意的諸葛喬身子僵了一下,緊閉著雙眼,裝成未聽見的模樣。哪知伏軒秀停住添水的湯舀,又湊近追問:“夫君此前還說自己小時的畫藝就是婆母教的,難不成您小時就見過婆母?”

“你聽錯了。”諸葛喬無比平靜地回完,隻想掠過此事,接過伏軒秀手中的湯舀,自顧自地往自己身上淋水。

伏軒秀人雖單純不已,可到底與枕邊人相處這幾年,諸葛喬的一言一行她都漸漸熟悉,她的夫君在冇在撒謊,她已經十分會判斷了。

她低聲淒然道:“都說夫妻一體,同心同行。我對夫君毫無保留,可夫君哪曾視我為知心人。”

諸葛喬見夫人這幅可憐的模樣,心疼不已,想給人拉過來哄一鬨,可渾身濕噠噠的,有些無措,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剛想拉過伏軒秀的手,卻被她躲過。他又靈敏地抓到她的手,“我的好夫人,夫君何曾欺瞞過你。”

“那我剛剛問你的,你怎不答?”

諸葛喬被伏軒秀直直望的,知曉瞞不過,輕歎口氣,無奈道:“其實姨母不是父親先夫人的親妹妹黃氏,而是出身江東周氏,自小與我生身母親顧氏交好,我出生時若不是她拚死去救,恐怕我和母親早已作古不知多少年了。”

“什麼?東吳人?”伏軒秀驚訝。

“這事你可不許多外聲張。”諸葛喬用力握緊她的手,鄭重囑咐道:“這是死秘,不可聲張,一旦被外人知,還不知要惹出多少亂子來。”

震驚不已的伏軒秀回過神來,不停地點頭向夫君保證,“我知道。”

外間裡提著熱水桶的吳嬤嬤聽完這一切,死死捂緊嘴巴,不敢發出動靜來。隻等著機會將此訊息送給程嬈,她這些時日想從程嬈身上撈油水的機會越來越少,程嬈漸漸也不大愛打理她。她如今在諸葛府的日子不好過,得尋個機會。

見到程嬈的機會很快就來了,程嬈的拜帖送到諸葛府來,請闔家去李府參加李豐的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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